第一卷 157 操心一輩子 文 / 戒色大師
虎軀往後一倒，後腦枕在他的臂彎裡，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夏夜清涼，君非妾聲音有幾分飄渺，「也就是說，你的眾兄弟裡，有能力繼承大統的，都已經被幹掉了？」
沒等他吱聲，君非妾便歎道：「你和十四爺算是幸運的。」
微生子玨道：「從前我一直覺得，十四哥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
想到微生子期平日裡裝可憐的那樣兒，君非妾撲哧笑了起來，「依十四爺目前的情況，我看是沒多大可能了，除非他能恢復記憶。」
微生子玨似乎並不擔憂，淡淡道：「遲早會恢復的。」
君非妾：「若恢復不了呢？東盛國的千鈞重擔，豈不是得由你來抗？」
微生子玨清風閒月，意味深長道：「還有十七弟。」
君非妾愣了一下，覺得他這想法著實荒謬，「十七爺？那只單純的小綿羊？微生十五你沒睡醒吧？」
「小綿羊也可以變雄獅。」微生子玨拿了把蒲扇，時不時搖上兩搖，突然恬不知恥來了一句，「想當年，我也很單純的，就像一隻小白兔。」
剛拿了一塊綠豆糕，還未送到嘴邊呢，聽到某綠眼狼的歎息，君非妾手一抖，掉地上了。
「有一次姬語橋帶我進宮面聖，你知道皇上在我面前是怎麼說你的嗎？」
微生子玨音調拖長，發了個單音，「哦？」
「皇上說你一肚子壞水，從小壞到大。」君非妾斜睨了他一眼，白眼鄙夷道：「小白兔？你還真敢說。」
微生子玨搖頭嘖嘖：「居然在兒媳婦面前，這樣說自己的兒子，父皇他實在是……」
「我覺得皇上已經很委婉了。」驀地想起一茬來，君非妾直起身坐好，幽幽瞅著他道：「微生十五，有筆賬咱得清算一下。」
某綠眼狼做過的喪盡天良之事，著實太多，掰著手指外加腳趾都未必計算得出，因此一時間沒搞明白她要算的是哪一樁。
君非妾提醒道：「你點火，姬語橋扇風的那樁。」
越想越覺得慪氣，娘的，這倆混蛋居然算計她！還搞出那麼大陣仗！當初她搶親的時候，他們一定在心裡偷笑她蠢！
微生子玨笑得極致清雅，「那時我便有預感，君兒最終一定會嫁我，所以，何不珍惜時間，讓咱們倆提前在一起？」
「胡扯，當時你若沒有玩那麼一出，現在我……我喜歡的人很有可能是姬語橋。」
搖蒲扇的手頓了頓，微生子玨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音，「嗯？」
君非妾伸手，重新拿了一塊綠豆糕，一邊吃一邊道：「先前，我或許有點喜歡姬語橋，不過嘛，只是或許，具體我也搞不清楚，今兒跟聽落聊天的時候，猛然想起來的。」
微生子玨失笑道：「在這方面，的確少有人比你遲鈍。」
遲鈍？她怎麼覺著，他其實是想說她笨來著？君非妾衝他做了個鬼臉，繼續道：「去年我傷勢將愈，他把我丟在大千湖邊的小竹樓裡，微生十五，你找到我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那時我傷心欲絕吧。」
微生子玨點頭嗯了一聲，那年那日，她倒在雪地裡傷心絕望的樣子，真是嚇到他了，這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嘍，我若不喜歡他，怎會那樣傷心？」
微生子玨忍笑道：「你是在問我麼？」
花前月下的，不抓緊時間好好談情說愛，居然在這裡討論她是否喜歡別的男人這種問題？他們二人也算是夫妻中的極品了。
君非妾點了一下頭，「是呀。」
微生子玨抿唇：「……」這讓他咋回答？
作為她相公，此時此刻，某綠眼狼表示壓力甚大。
「剛開始沒想過這個問題，後來覺著吧，無論換作是誰，莫名其妙被丟下，心裡都會有個結，於是我才要死要活的，非要找到他討說法，可現在仔細想想，其實我有可能是喜歡他，被丟棄了失戀了，所以當時才那麼傷心啊！」
微生子玨不動聲色，淡定道：「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對姬語橋的喜歡，被他扼殺在搖籃裡，跟著又被你捅了一刀，死透徹了。」語畢，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微生子玨垂頭輕笑。
抬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君非妾咬牙道：「笑什麼笑，很得意是吧？」
「沒有沒有。」微生子玨痛得嗷嗷慘叫，因怕牽動她的傷口，故坐在那兒不敢亂動。
君非妾仰天長歎，自語喃喃：「我的初戀啊，還沒覺摸出味兒呢，就這麼沒了……你跟姬語橋都是混蛋！」
微生子玨態度良好，乖乖認錯：「是是是是……」
宜豐園裡，姬語橋正在月下漫步，忽然打了個響亮噴嚏，林逸煙嚇一跳，連忙勸他回屋歇息。
君非妾放出狠話，「你們倆給我等著！」
微生子玨眉尾一揚：「君兒要作甚？」
君非妾：「帶著十四爺和十七爺放火燒東廠！」
從姬語橋屋裡出來，沒有任何預兆的，林逸煙狠狠一個噴嚏炸響！揉揉鼻子，仰望夜空，不免有些迷惘，炎炎六月天，這是怎麼了呢？
生怕她把自個兒給忘了，微生子玨提醒道：「那我呢？」
君非妾齜牙道：「等小爺身體好了，定把你蹂躪得連渣兒都不剩！」
微生子玨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對了，姬語橋明日便回盛京了。」
「事情都辦完了嗎？」
「嗯。」
「早點回盛京也好，自己的地盤裡，起碼安全些。」說著，想起另外一個人來，君非妾問道：「和尚呢？」
微生子玨道：「大師要過幾天才回去。」她的傷勢還未穩定，馬蘭頭那廝又不靠譜，他哪會輕易放烏邪走人？
君非妾舒服的躺著，抬頭望月，四周靜悄悄，唯聞他的呼吸和心跳聲，不禁想到，倘若今後的生活，能夠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微生十五。」
「嗯？」微生子玨輕輕應了一聲，彷彿不忍打破此刻寧靜。
「我墮落了。」
「啊？」
「經歷了這麼多人和事，我再也不想回歸從前悠南山中的生活了。」
微生子玨：「嗯。」
君非妾其實想說：微生十五，我想跟你白頭偕老。
可想想，之前已經說過了，再這麼一直重複，似乎……不太好吧？這廝的尾巴會翹上天的。
吧一來七。於是話到嘴邊變成，「不過，還是挺懷念山中生活的。」
微生子玨：「嗯。」
「這樣的生活沒什麼不好……」君非妾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下巴，「如果十七爺和晚晚、我哥哥和蘇姐姐、我姐姐和西門三少，他們能夠相親相愛，而姬語橋的病好了能夠正常生活，八王爺能夠改邪歸正或者死了，聽落嫁個好男兒，十四爺恢復記憶當上儲君再娶個好姑娘……如果這些如果能變為現實，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多麼簡單的願望啊，可真要實現，卻又那般困難。
「會有這麼一天的，君兒。」微生子玨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君非妾問道：「你的願望呢？」
微生子玨彎唇一笑，「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君非妾心中幸福滿溢，「除了我的願望之外，你可有其他的願望？」
微生子玨點點頭：「有一個。」
君非妾：「說。」
「父皇百年之後，有十四哥或者十七弟接班。」
「十四爺若恢復記憶那還好說，但是十七爺……」想像著微生子淵懷抱春花兒，盯著人家大胸脯流口水，穿龍袍坐龍椅面對文武百官的情形，君非妾十分歡樂的笑了，「十七爺那隻小羊羔啊小羊羔……微生十五你確定自個兒真睡醒了啊？」
微生子玨道：「好生調教一番，十七弟或許可以挑起大梁的。」從小到大，生活一帆風順，十七弟幾乎沒經歷過什麼事兒，待磨練磨練，難說不會成大器。
「就算你想偷懶，也不至於非要推十七爺那小傢伙上去吧？」
「小傢伙？十七弟比你大好幾歲。」
君非妾虎眼一瞪：「你跑題了！」t2lv。
微生子玨忍笑，回到主題道：「君兒是不是擔心，父皇會將重擔交給我？」
別看微生十五表面吊兒郎當，其實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只瞧他照顧微生子期這麼多年就知道，君非妾是有點擔心，萬一元貞帝將重擔丟給他，難不成他能撂手開溜？
「當皇帝是多麼淒涼多麼苦逼的一件事啊……」君非妾一句話總結：「我覺得不適合你。」
微生子玨蹙了眉，裝模作樣道：「若有朝一日，我真的逃不了這淒苦的命運，君兒總該與我同甘共苦吧？」
君非妾：「休想！」當了皇帝後難保不會三宮六院，她才不要過那種憋屈日子。
「既如此，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交給別人去操心吧，十四哥也好，十七弟也罷，擔子落在他們的肩上，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嘿嘿，這回答她比較滿意。
「萬一東盛國就此消亡了咋辦？」
「那就消亡吧，一個君兒就夠我操心一輩子了，著實再沒有精力去管國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