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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探花篇 龍鳳之鬥 第四十二章 恩寵的兩面(上) 文 / 辛祺

    時間已過了午後,養心殿裡的聖德皇帝還在批閱奏章,只是他批改奏章的節奏,似乎與往常有些異樣。

    「皇上,該用午膳了。」

    何順不知已經是第幾次來催了,得到的答覆還是一聲淺淺的「嗯」。這一次多加了一句話:

    「朕不餓。」

    「這是御廚房新燉的冰糖燕窩粥,皇上多少喝一點。皇上的龍體要緊……」怎麼能不吃飯呢!

    「一頓飯不吃,朕的身子還頂得住!」

    李昊天「啪」地一聲把手裡的奏章丟在桌上,抬起頭來,似乎有話要問。

    「坤安宮那裡怎麼樣了?」

    「貴妃娘娘喝了太醫開的藥,睡了。」

    「睡了?沒哭沒鬧嗎?」

    剛聽到她吐血的消息,他的心臟幾乎要停住跳動,那種心悸的感覺他從未有過。而現在她這種出奇的平靜讓他感到更加不安。

    他何曾為一個女人如此地患得患失起來?

    「沒有,自從小太子走後,娘娘到現在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安靜的很。」

    那個小子,他就知道他的出生絕對是個難題。

    「只是,娘娘早飯午飯都沒有吃,小玉姑娘急得直跳腳,卻沒有一點辦法。」這兩人有的一拼,一個在坤安宮,一個在養心殿,卻都在鬧絕食,可是苦了他們這些下人。

    李昊天停住了徘徊的腳步:

    「把這冰糖燕窩粥給林貴妃送去,朕記得她喜歡吃甜食。就說是朕說的,讓她吃了再睡。」

    「是。」何順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為難的神色來。

    若他沒記錯,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九次了,每次派去問候的人都會帶一樣皇上欽賜的東西,吃得,玩的。可是貴妃娘娘卻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更不用說吃了。

    可這些話又不能對皇上直說。

    看著何順慢吞吞地把熱騰騰的粥盅放進食盒,李昊天突然改變了主意:

    「算了,朕還是親自過去看看。」算了,與其在這裡牽腸掛肚,不如親自去看看她,哄哄她。

    做皇帝的果然不能牽扯太多的感情,一早上他批奏章批得心不在焉,緩慢異常。

    李昊天有些自嘲地彎彎嘴角,這樣下去,他就快要成了貪戀女色不理朝政的昏君了。

    李昊天走進臥室時看到紫棠正面朝裡睡在床上,那絲被下微微隆起的單薄背影顯得那麼沉鬱,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從遠處看過去甚至看不到一絲呼吸的起伏,讓人不由得懷疑開始床上人的生死。

    「豆蔻,豆蔻!」

    他走到床邊坐下來,扶著她的肩輕輕地喚著,床人的人兒並不答話,那隱隱可聞的輕淺的呼吸聲和手掌下傳來的溫熱感覺,讓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的一隻手臂放在絲被的外面,長長的衣袖一直蓋住了半個手,他的動作讓衣袖尾端稍稍向上翻捲了一點,露出一塊包在手上的白絹。

    他執起那隻手掌,翻轉過來,那掌心處白絹上滲出的斑斑血跡便赫然入目。

    那傷口顯然只是被粗糙的處理一下,而且在包紮後又受到了外力的壓迫,乃至再次流出的血把絲帕和手掌緊緊粘在了一起。

    手傷並不很嚴重,只是心中的痛只怕勝過了手掌心。

    他果真傷她這麼狠嗎?讓她用自殘的方式來表示抗議?

    還是她對孩子的愛勝過了對她自己甚至所有人?

    「豆蔻,你這是何苦呢?難道兒子比什麼都重要嗎?難道朕在你的心裡,還比不上那個才不過一尺多的小東西嗎?」

    把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手掌上傳來的冰冷讓他更感到心驚。這不該是一個有生命的人所該有的溫度。

    「豆蔻,豆蔻!你醒醒!!」

    他把那只受傷的手掌包在自己的一雙大掌之中,似乎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不知是他的呼喚終於起了作用,還是自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驚醒了她,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煽動了幾下,她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身子也轉過來。

    她的蒼白讓他觸目驚心,讓他更感到心驚的是她木訥僵硬的神情,在他的呼喚下,她的眼睛被動的轉向了他,目光卻空洞洞穿透了他的身體,看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豆蔻,你能看到朕,聽見朕嗎?」

    長睫毛極其細微的動了一下,視線卻依然是空洞的。

    他下令奪去她的兒子,他想過她會哭,他想過她會鬧,想過她會和他賭氣,甚至再想一些奇怪的花招來報復他折磨他。就像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裡,她好幾次在他最「關鍵」的時候,找一個借口「逃脫」,讓他自己慢慢「消火」。

    可他從來沒想到,她會因此變成一個對他無知無覺,不是不聽的木頭人。

    這劑藥下得太猛了嗎?

    他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皇帝,別人對他的命令,除了服從,也只有服從,他從來都不必對自己所做的任何決定作出解釋。

    可是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朕八歲那年,也就是皇兄突然夭亡的第二年,被先皇立為太子。」

    他的聲音有些生硬。這段已經分別被載進金盛王朝的史書和後宮內史的過往,第一次從他自己的口中說出來,倒彷彿是別人的故事。

    「朕從此便搬出了這座坤安宮,離開了母妃,獨自住進了太子東宮。」

    太子東宮雖然與內宮相連,卻是獨立門戶,不一樣的建制,一切都顯得那樣的高大陌生而令人畏懼。

    八歲的孩子,已經開始有了記憶,卻對許多事情都不大理解。他不明白為何要突然離開疼愛自己的母親,來到一個陌生而冰冷的地方。

    他不記得自己當時都做了些什麼,留在記憶中的,只是當時的茫然無助和一楨幀斷斷續續的畫面。

    「父皇讓好多師父來教我,要我用心學會當一個好皇帝。不准我見母妃,甚至以前管我的嬤嬤和宮女們也全都不准見。」

    從此,不再有遊戲,不再有。周圍都是陌生的人,除了嚴苛的師傅,就是一臉肅穆總是半垂著頭的侍女和太監。

    不知何時,床上的人兒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目光慢慢開始有了焦距。

    「第二年,母妃得了一種怪病病,拖了大半年,太醫們用盡了各種手段,卻還是是沒能留住她。」

    「朕離開後,只見過她一面,還是在她病重時。」

    他低下頭,看著床上的紫棠,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

    「你相信嗎?只不過一年多的功夫,朕居然沒有認出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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