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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狀元篇 卿本非盜 第十三章 神捕 文 / 辛祺

    盧淵沒想到,歐陽皓潔就如突然地出現一樣,又要突然地離去了。

    離開京城,這一路結伴行來,向來獨來獨往慣了的盧淵,雖有一些小小煩惱,卻又有更多的自在和開心。

    他竟然覺得,這回來路上的日子,過得比去時快了許多。

    越來越靠近江南,雖然也知道分別在即,他的心中也已暗暗決定:等船到了揚州,無論如何要和她分開走了。根據最新的傳報,他的副手趙好龍應該會在揚州迎接他,等著向他匯報一個新任務的調查。

    畢竟,歐陽皓潔對他來說,基本上還屬於一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不好接觸這些機密的。

    江湖兒女,有緣自然能再見。他在心底說服著自己。

    卻沒料想到,船才行到半途,歐陽皓潔卻突然提出要登岸離開,那一句「就此分道揚鑣」的話,讓盧淵聽了極不舒服。

    「分道揚鑣?」稍稍高挑的話音,充分表露了說話者心中的不悅。

    「不不不。」歐陽皓潔大搖其頭,笑得像一隻快樂的小狐狸:「是不久後我們再見了!」

    「再見?!」

    兩人本是萍水相逢,機緣巧合而共同走了一段路程,他本來就已經準備要和她分手了,現在似乎他真得沒有什麼立場來挽留她。

    可她那樣的笑容,總讓盧淵有些不確定。像極了一個獵人,好不容易才逮到了一隻跟蹤已久的狡猾獵物,卻又一不小心放走了。

    讓她走了,他真的會後悔嗎?

    看到盧淵的眉頭慢慢隆起,歐陽皓潔皓潔的笑容更大了,連連地點著頭:

    「是是是,一定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

    再次相見嗎?可是,他除了她的名字和年紀,和大約的住處,其它似乎都一無所知。

    劍池山雖然不遠,也不小,更是他終生不願再踏足之處。除非她來找他,那麼毫不相關,天差地遠的兩個人,有如何再相見。

    船已漸漸地靠近岸邊,歐陽皓潔身形一扭,腳尖輕輕一點,縱身飛起,中途只一次起落,若蜻蜓點水,乳燕投林,輕飄飄落上了岸去。

    她衝著船上的盧淵雙手一抱拳,再道一句「後會有期」,就要毫不留念地離轉身去。

    「等等!」

    「盧兄還有什麼賜教的嗎?」

    歐陽皓潔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半側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盧淵。盧淵咬咬牙,突然說了一句突兀而莫名其妙的話:

    「你到底是誰?」

    「我?」

    你是誰,是什麼身份,什麼來歷,什麼用意,為何而來,為何而去……無數的問題或者說是質問,都在這一句問話之中。

    不知想到了什麼,歐陽皓潔目光複雜地看著盧淵,嘴角泛起了一個冷峭而嘲諷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是在諷刺盧淵的問句,又彷彿是在自嘲,也在嘲笑著周圍的一切。

    江風勾起飛雪般的花絮,隨手四下裡拋撒開來。

    天氣真的開始冷了。

    「不久後,你自然會知道的。」

    那個皇城的中秋之夜,她突然出現,一路隨行南下(當然了,一路上他遷就她的更多),現在又突然離去,難道真的只是偶遇和巧合嗎?

    盧淵疑惑著,卻也只能默默地眼看著她的身影遠去,最後那道隨風飄動的白色身影,終於消失在漫天滿地隨風搖曳的白色蘆花之中,不知是人融入了蘆花,還是蘆花吞沒了人。

    船緩緩地離開了岸,向下游開去。

    那片廣闊的蘆葦叢也漸漸地遠去,逐漸在視線中淡去,消失。

    盧淵的眼前卻似乎又依次出現了,歐陽皓潔初見蘆花時那蕭索的表情,還有離去前那抹冷峭而嘲諷的笑容。

    還有之前的純真,狡猾與聰慧,自信與灑脫。到底哪一個歐陽皓潔,才是真正的「他」——或者是她?

    她離去時那複雜的目光中到底有什麼含意?

    直覺告訴他,好像這短短一個多月的相處似乎並不是豪無因由的出現的!

    那種種姿態,是一種無意間的自然呈現,還是有意為之……

    盧淵乍然醒來,不覺已是汗流浹背。

    曾幾何時,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已是如此之深地牽動了他?

    更勿論,她來歷不明,而且敵友未分?

    自他十八歲開始,便把自己的感情封固,把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捕快工作之中。

    自那一年起,他便自覺地把所有的女子摒棄在自己可容納的範圍之外。即使已年屆二十八歲,他的婚事依然遙遙無期,任母親愁白了頭髮,也依然無可奈何。

    十年間,他生命中能夠和他連在一起的女性名字,似乎也還是只有歐陽梅——當年那個不情不願得來的十歲的未婚妻。

    是為了愧疚嗎?是為贖罪嗎?

    盧淵已經說不清楚。

    當年那番翻天覆地近乎瘋狂地尋找之後,再也沒有發現她的絲毫蹤跡。那小小的可愛的生命,似乎一夜間凋零了,她的身體好像也自人間蒸發了,變成了林間的風,天上的雲,無法捉摸。

    日子慢慢地滑過了十個春秋,小梅兒的面孔早已變得模糊了,可是她的名字,卻越來越深地刻入了盧淵的腦海中。過去十年,盧淵雖然從未停止過尋找。可是心底裡也開始慢慢地接受那個絕望事實。

    最後連他的心,也已被一層又一層冰冷的硬殼所包裹,讓人無法觸摸,無法接近。

    再最後,連他自己也開始覺得,他的心本來就是硬的,是冷的。

    可是現在,這層硬殼卻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讓一張陌生的面孔映照在了上面,他重新又感到了喜,感到了痛。

    是因為初見時的月圓和酒醉?還是因為那一晃神時的錯認?是從哪一刻開始,那被折磨已久的封閉了的心,終於裂開了一道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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