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十九章 人心難測 文 / 花雨蝶
姬綰死了，自殺死的。
這是孟曉月剛剛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就聽見小順子向段莫離稟告這一事，右眼皮不祥地跳動著，沉重又酸澀的，不知是打擊來得太突然，還是心身都太疲憊了，竟讓她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姬綰死了？為什麼會死的……之前不還是好端端的一個人嗎？
「你殺的？」孟曉月虛弱破碎的聲音，讓段莫離和小順子都為之一震，驚慌到了？少年連忙轉身快步走到床榻旁，扶起柔若無骨似的她，心虛地左右顧言道：「月，你醒了，你餓不餓，我叫人給你準備吃的？」
孟曉月卻不讓少年含糊的忽略過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冷冷的聲音夾帶著莫名的顫意：「姬綰，是不是你殺的？」
為什麼……她一覺醒來，卻好像什麼都變了？
她的，姬綰的，還有阿離的，都變了？？
「沒有，不是我殺的？」害怕孟曉月會誤會自己，少年急切地否認著，俊美的容顏都因著急的情緒而泛起了薄汗，他緊攥住孟曉月略帶冰涼的小手，慌了神地辯解道：「我真的沒有殺姬綰那女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殺她？？」
該死的，他也是才剛剛知道姬綰自殺身亡的事情，這個女人真夠陰險，在這個時候弄上這麼一出，不是想要離間他和月嗎？？
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孟曉月莫名其妙地笑了，卻笑得令人心痛，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相信你？我拿什麼相信你啊？那些被換掉的酒是怎麼回事？昨晚又是怎麼回事？你說啊？」
就是因為太相信了，所以才讓她感到心寒，感到絕望？？？
她怎麼都想不到那人會是阿離的，卻偏偏就是阿離，真諷刺？
「我、我……」少年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是不知道該要怎麼回答孟曉月的話，心裡不安到極點了，很怕稍微做錯一點點就要失去孟曉月的信任，深邃的黑眸陰狠了瞪了跪在床榻之外的小順子一眼，示意他接話？
被段莫離陰寒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順子忍不住渾身一抖，思前想後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四皇子，還是先站出來背黑鍋，頂頂罪-？
要不然估計升不了職，還要兜著走呢？
「月姑娘饒命，奴才一時鬼迷心竅瘋了心才會做出這等愚昧之事，那酒是奴才換進去的，那酒裡面的迷藥也是奴才加進去的，四皇子本想立刻救醒月姑娘的，是奴才嘴賤心邪，出言蠱惑了四皇子，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小順子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頭聲，頭都快要被磕破了，濺出一滴滴血跡，尤其的觸目驚心？
就像真知錯一般，逼真得不要命？
「呵呵呵。」看著字字滴血的小順子，不惜磕破頭也要站出來勇敢認罪，孟曉月唇上的笑意更歡了，也更無力了，看著臉色深沉的段莫離，無力扯唇道：「你真有個好奴才啊，什麼都替你招了認了，反倒成了你是無辜的？」
這算什麼？主子犯錯了，就找個奴才出來頂罪嗎？也不全然是，這小順子平日那麼機靈，一定想要陞官發財，所以起了貪念想要將她獻給了阿離，好討他高興？
而阿離呢？終是逃不過心中的邪念，一個貪，一個邪，人心啊……真難測？
「月，你要怎麼樣才能消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都改變不了了，你……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少年妖孽的俊顏一青一白的，昨晚的事情他確實無法撇清罪名，鐵般的雙臂禁錮著孟曉月不斷懇求著她原諒自己？
他最受不了月這樣子疏離他，哪怕是罵他也好，打他也好，但是別這個樣子對他，好像他變得可有可無似的，再也不重要了？
他不要這樣子？？？
「帶我去見姬綰。」窩在少年的懷中，聽著他心急如焚的心跳聲，孟曉月好一會兒才說了這麼一句話，極淡極冷的，有一種心死的感覺。
段莫離飽滿的額頭泌出冷汗，緊抱住對自己極冷淡的孟曉月，心怕得要瘋掉了，但又不敢亂說話惹她不高興，只能斟酌婉轉道：「可是……她已經死了。」
真是糟糕，姬綰的死是個麻煩？
「帶我去見她……的屍體。」孟曉月抬起蒼白的臉蛋兒，流轉水汽的雙眸靜靜地看著段莫離，少年的心就像魔怔住一樣，隨著她而跳動，大腦都思考不能了，只能癡癡地應了一聲：「好。」
………………
姬綰是死在自己的房間裡的，割腕而死的，流了一桌子的鮮血，身體都變得慘白無色了，頗有嚇人。
孟曉月卻覺得心疼極了，難受極了，一直強忍住的淚水止不住地瘋狂掉落，望著姬綰趴伏在桌上的那一張嬌媚卻死寂的容顏，明明正值芳華之年，明明還有大好的時光，卻就這樣黯然隕落，她覺得太突然了，太難以接受了？tdkz。
她無法想像昨天早上還活生生的一個小姑娘，今天也已經是個冷冰冰的死人，這感覺太折磨人了？
蔥蔥玉指滑過姬綰已經冰冷僵硬掉的臉蛋，孟曉月大約估計得出，姬綰應該就是在昨夜自殺的，至於為何要自殺，她就不知道了，視線瞄了瞄，發現姬綰的臉蛋之下，好像壓住一塊什麼東西，孟曉月靠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姬綰僵硬的臉，將那東西給抽了出來，攤開一看，發現是一封遺書——
孟曉月，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好恨，好恨你們的無情，好恨你們對我的愚弄？你們究竟還騙了我多少？玩弄過我的心思多少？我真的不知道，我比不上你們聰明，猜不到你們的想法，我就像一個傻瓜，相信了你們一次又一次，最後被你們傷害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體無完膚，我不知道前面的路要怎麼走下去了，好像都回不了頭了？
孟曉月，我恨你，我要詛咒你終身得不到自己的所愛？？？
洶湧滑下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姬綰遺書上的最後一句話讓孟曉月看得心都碎了，淚水流得更瘋了，她沒想到姬綰死前的一刻是帶著對自己強烈的恨意自殺的，她沒想到姬綰對她的恨會這麼深的？
不惜以死來詛咒她，報復她？真傻啊，真是個傻瓜啊？為什麼偏偏要選擇死呢？好好活下去，就不行嗎？
看著孟曉月哭得如此傷心的，段莫離站在一旁想要安慰她卻又不敢亂說話，只能拿過她手上的遺書看裡面的內容，一看之下當下臉色大變，陰沉隱怒道：「荒謬？」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竟然敢詛咒月，憑她也敢詛咒月，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燒燬？」將手上遺書遞給身後的護從，少年繃緊暴怒的俊臉，沉聲命令道？
「阿離……」卻是被孟曉月叫住了，小手撫過姬綰烏黑的髮絲替她整理著遺容，秀眉擰緊難受道：「姬綰死了。」
是他們逼死的？
不明白孟曉月想要說什麼話，段莫離只能順從應道：「我知道。」
只不過死得太不是時候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死了，你卻連她的遺書都要燒燬，那等下你是不是要連姬綰的屍體也要毀屍滅跡了？？」混亂的情緒幾乎是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孟曉月幾乎是嘶聲裂肺般地嘶吼出聲的，嚇得段莫離連忙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她，心急如焚道：「月，你別激動，冷靜一點，這次真的與我無關，我真沒叫人逼死她的，我要殺她早就殺了，何必要在這個時候呢？」
他好怕，好怕月會不再相信他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是我們逼死她的？」半倒在段莫離的懷中，孟曉月無力地閉上眼睛，沉重地痛苦呢喃著：「阿離啊……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我的心好難受啊……」
難受到快要死掉了，這種感覺就像被人背叛了一樣……
一夜之間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全都讓孟曉月措手不及，瞬間奔潰，無論是身和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周圍天旋地轉的分不清真假，身子一軟，便倒在了段莫離的懷中，昏了過去——
「月，月？？」段莫離焦急呼喚的聲音不斷盤旋在孟曉月耳旁，她卻已經無力顧及了。
太死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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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這一章解剖的人心，小順子隱藏的貪念，阿離隱藏的邪念，姬綰隱藏的惡念——這些都是月料想不到的，正因為太過相信所以才沒有提防，卻沒想到人心難測，設下圈套的人是身邊的人，侵犯她的人是身邊的人，詛咒她的人也是身邊的人？
這才是讓月感到莫大的絕望和巨大打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