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要退出 文 / 花雨蝶
微暗的天色不知何時染上了陰鬱,烏雲蔓延遮蓋翻滾著幾聲悶雷,一道雷電閃過破曉天際,風勢刮得更大了,陰寒中夾帶著濕氣,捲起一地的葉子,天色迅速轉暗,風雨欲來,怕是要下起大暴雨了——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欲狂的大風幾乎湮滅了孟曉月的聲音,刮起她一身淡雅月白裙衫,與段非桀墨黑的錦袍無意識的著。
若真按段非桀所說的那樣理解,那麼真正的受害者與肇事者,位置該要對調才對……但是,段非桀說阿離是設局者,那麼現在的段非桀又有沒有可能是在說謊呢?說謊為自己脫罪,洗脫自己的罪名?
她好混亂,心裡腦裡都是一片混亂,分不出誰真誰假,看不透他們內心最深處的一面?段非桀說的話她都能瞭解,她心底裡明白的,段非桀說的話不是全無道理的,反而道理深刻得讓她心驚?
讓她潛意識拒絕相信、承認?
聞言,段非桀掩飾了眼眸中的落寞,扯唇若狂輕笑,玩世不恭:「是啊,憑什麼相信我呢?」他向前走了三步,墨黑修長的身影捲入了欲狂的大風之中,亂舞的落葉縈繞在他身旁,滄桑而寂寞,他眺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淡笑道:「所以我才沒有向父皇說出來,我知道即使說了父皇也不可能相信我的,當全部證據眼睛都指向是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局是我輸得多麼徹底。我……比不過段莫離聰明,想得不夠他深入。」
如果在圍場中的那一天,他能再冷靜一點,能想得再深入一點,或者他就不會射出那一箭,段莫離也就不會得逞了?
可是段莫離顯然對他的姓格非常瞭解,也瞭解他的……弱點?
「段非桀,我告訴你,我不相信你的話,我不相信你的話???」孟曉月情緒失控般地朝著段非桀修長的身影大聲否認,狂烈風勢的加入顯得她有點底氣不足,微顫著?她柔白的雙手無意識握成小拳頭,秀眉緊皺著,拒絕相信道:「難不成阿離故意讓你射傷他,讓你身敗名裂?讓皇上治你罪?那阿離又會得到什麼好處?」tdkz。
慢著?除非——
「他的野心比你我想像中都要大,或者這一局他早就設計好了,只是在等待獵物步入陷阱而已。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二哥這一次沒有隨同一起來,只是明白得太晚了。孟曉月,別學我這樣感情用事,最後只會被感情沖昏了頭腦,矇混了判斷力。」雷電風勢交加,段非桀在落葉紛飛之中緩緩轉過身來,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孟曉月,轟轟雷聲淹沒了他的聲音,只見他的嘴唇一動一動:段莫離的心,絕無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看著段非桀張張合合的嘴唇,看著他嚴肅的神情,那一刻孟曉月心中生出一股逃避的心態,她突然不想要知道真相了,可是或者她已經知道了真相了,躲不開的逃不掉的,總有一天她還是會知道的。真真假假在這裡好像已經失去了平衡,而她就站在這真與假的中間,面對所謂的真,面對所謂的假,好累?
幾道閃電如金蛇,狂舞著撕裂黑雲密佈的天空,陣陣雷聲中,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不大會,又是一個閃電,震耳欲聾。一霎間雨點連成長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傾斜而下。剎那間讓孟曉月和段非桀都全身濕透了,暴雨扑打在他們身上,冰冰冷冷的,起先還點點都是疼痛,後來慢慢麻木,狂風吹過身子,激起一陣陣寒意。陰暗的天地間,似乎除了風雨就只剩下他們——
兩人就在狂風暴雨之中四目對視著,渾身濕透面對著天地狂暴肆虐的他們只聽得見耳畔轟動天地的雷鳴,段非桀最先恢復理智過來,跨步上前想要拉孟曉月進屋避雨,卻被她避開了。
「不用了,我想要回去了……」虛弱得幾乎是無的聲音,萬千雨滴砸落在孟曉月纖細的身子上,讓她覺得分外沉重寒冷,她卻搖頭避開了段非桀的好意,步步後退最後跑走了?
她想要在這場暴雨中冷卻一下混亂的思緒,想要理清渾濁的頭腦?她想要知道下一步自己該要怎麼走,無視段非桀的話相信阿離?還是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繼續過著她原本的生活,哪怕是活在欺騙之中,也甘之如飴?
無邊無際的雨,陰沉的天色難辨晝夜,孟曉月疾走在漫天風雨之中,雷霆暴雨壓抑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眼前一片迷茫,她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順著感覺向前走,撕裂的雷聲刺痛著她的耳膜,她沒想到這天竟然會突然下起這麼狂烈的暴雨來,果真是世事難測啊……
「孟曉月,你不要命了嗎?」冷峻的聲音穿透了煙雨,難以撼動的氣魄,孟曉月還未能看清前方走來的人,就被他強行扯進了一旁不遠的亭子,雷霆暴雨之勢隔絕與亭外,眼前的視線逐漸恢復清明,只見一身青紫錦袍的段非臻正斂眉俯視著她,黑壓壓的天空閃過一道驚雷,青青紫紫的,給他飛揚的衣袂渡上了一層紫電金光,「這麼大的暴雨,你連雨傘也不打,要是風寒入體,不想活了?」
這是孟曉月第一次聽到段非臻說這麼多話,而且字字帶刺毒得很。不像平時沉默寡言的他,今日的他倒是有點……動怒的跡象?
可孟曉月已沒心思多想其他事了,厭厭地搖搖頭,噥噥嘀咕道:「不是,只是忘了帶雨傘。」
段非臻怎麼會在這裡?前面不就是第四大苑嗎,難道段非臻剛剛去看過阿離?
「忘了帶雨傘?【霧靈山莊】的宮人都死了嗎??」段非臻冷哼一聲,並不接受孟曉月的解釋,亭中溫度徒然下降,陰陰寒寒的,英氣的俊容一片冷銳?
段非臻過沖的話讓孟曉月微微蹙起滴著水珠的秀眉,她仰起略帶蒼白的俏麗,通透的雨珠滑過晶瑩的肌膚,出水芙蓉般的嫵媚,「太子這是在氣什麼呢?淋了雨壞了身子也是我的事啊。」
這與段非臻又有什麼關係?他什麼時候閒得連她的事也管上了?
聞言,段非臻突然沉默起來了,英姿颯爽的俊臉漸漸結起了憂鬱,確實是不關他的事,也找不出話反駁孟曉月的話,手一伸,將手上的青紫竹傘遞給了孟曉月,冰冷的聲音夾帶著不能拒絕的威嚴:「拿著回去。」
看著段非臻遞給自己的青紫竹傘,孟曉月並沒有接過來,渾身濕漉漉的她大風一刮,整個人都冷得抖嗦起來了,四肢漸漸僵硬麻木,但頭腦卻異常的清晰,她理智地搖頭拒絕了:「不,這是太子的雨傘,我不能拿的,更何況我拿走了,太子要怎麼回去?」
而且,於理不合。這雨傘不能拿的,段非臻的好意,不管是出自什麼心態,她都不能接受的。
看孟話對。「本太子說了,讓你拿著回去?」不悅孟曉月的拒絕,段非臻劍眉嚴肅一斂,懾人的氣勢彰顯著,冰冷的話卻依然固執己見,強勢的霸道?
孟曉月知道要是自己識趣一點的話,就該乖乖接受段非臻的『好意』,但是她不能接受。有些人有些事,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她不想再招惹段非臻了,儘管她已經招惹過他好幾遍了,但是若能的話,現在她想要逐漸退出太子的這個圈。
「太子的心意,我不能接受。」孟曉月柔和而婉轉的話,卻讓段非臻英俊的臉龐神色一沉,週身散發出駭人的氣場,襯上亭外的風雨交加,真是一幅心驚肉跳的景致?
如果可能的話,她和段非臻做一對陌生人就最好不過了?
深沉地看了孟曉月一眼,憂鬱的眼神一如往昔他看著虞皇妃的目光,段非臻冷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其實虞皇妃的遺言你已經完成了,你也還她自由了,前塵過往該斷的就該要一一斷去,我想虞皇妃泉下有知一定會原諒太子的。」孟曉月全身疲憊得彷彿風吹就倒下一樣,身子只是不斷發抖,水珠順著髮梢一滴滴掉落,聲音卻是平靜淡然的。
亭外的傾盆暴雨似乎要下到天荒地老一樣,亭中的時間彷彿靜止了,昏暗天色中,孟曉月與段非臻兩人沉默地凝視著對方,一陣無言的壓力籠罩著。
「孟曉月,利用完本太子就算要全然脫身嗎?」似笑非笑的話字字俱冷,段非臻劍眉高挑盡顯出冷肆之姿,望著孟曉月的眼神愈發地尖銳,刺透一切的狠。
「太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何為利用?難道太子欠虞皇妃的還不夠多嗎?就不該還嗎?她死了,你盡一點力保住她的唯一血脈,不也很應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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