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誰主沉浮(二) 文 / 花雨蝶
剎那因緣無生滅,愛恨同根誰能解。
還他佩說。溫存桃花碎如雨,封疆萬里心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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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冰雪之殿的玄冰室裡,一襲金黃龍袍的老皇帝走在最前頭,雙手負背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態,而一身銀白錦袍的段非臻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父子兩人此時此刻的膈膜竟顯得非常的明顯,一直極力惻隱的情緒一觸即發???
「這玉珮可是你的??」一直背對著段非臻的老皇帝忽然轉過身來,拿著手中溫潤的玉珮,怒氣沖沖地質問?
這玉珮是那晚在屋頂偷聽之人落下的,正巧被他發現撿到,他認得這玉珮的雕紋?是十幾年前他賜予虞皇妃的,也是這幾年來段非臻一直攜戴在身上的玉珮?
盯著老皇帝手上的玉珮,段非臻絲毫不掩飾自己有多重視那塊玉珮,憂鬱的眼眸越發地陰狠,直截了當冷冷道:「是。」
「那晚在御書房偷聽的人,是你??」老皇帝霸氣凌人的語氣,不是質問,而是無比肯定?瞪著段非臻的眼神,再無昔日的縱容,只剩下罪無可赦的狂怒?
段非臻的視線由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老皇帝手上的玉珮,英俊的面龐凝聚起冷冽,不以為然道:「是。」
沒想到段非臻竟然會承認得如此爽快,老皇帝倒是愣了一愣,隨即被人背叛的怒氣沸騰躍升,拳頭緊握,恨不得捏碎手中的玉珮,佈滿血絲的雙眼狠狠瞪向段非臻,憤怒叱罵:「孽子,孽子啊?朕怎麼就花了眼睛,看漏你的狼子野心呢??朕可以容忍你戴著虞皇妃的玉珮,但朕絕不允許你挑戰君王的威嚴???」
他才是青鸞朝的君王,他才是這一國之皇,他才是這天下的統治之主,段非臻只是他的兒子,甚至只是一顆比較出色的棋子?段非臻永遠都比不上他,永遠??
段非臻高傲地冷笑了一聲,完全無視老皇帝危險的殺戮,伸出優美潔白的大手,目中無人道:「父皇專程讓兒臣來這裡,就是為了警告這一番話?恕兒臣沒時間奉陪,玉珮還我?」
段非臻最後一段分句,與其說是譏諷,倒不如說是命令?太子命令皇帝?兒臣命令父皇?還真是猖狂得讓人心驚膽顫???
「畜生,你說什麼??」老皇帝萬萬想不到自己親自培養出來的太子,竟然會用這種猖狂的語氣這目中無人的種態度對他講話,簡直是反了??
他才是這皇宮裡的皇帝,怎麼能讓這隻畜生爬到自己頭上??
段非臻依然伸長手臂,索取老皇帝手上的玉珮,冷冽渾然天成的霸氣,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般,「玉珮還我,父皇,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還你?」不知道是不是氣到了極致,老皇帝反而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一張佈滿皺紋的老臉猙獰猶如野獸般,獰笑道:「這玉珮是朕的所有物,虞皇妃也是朕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和朕鬥?朕讓虞皇妃死,她就得死,朕要想毀了這玉珮,這玉珮就得粉身碎骨??」
說罷,怒紅一張臉龐的老皇帝高高舉起手臂,想要將手中的溫潤玉珮狠狠砸落堅硬的冰地上,摔個粉身碎骨?段非臻卻一個箭步衝上前,奮力捉住老皇帝高舉的手臂,一向冷酷沉穩的他,臉上竟露出怒海狂濤的表情,沉沉的聲音激吼道:「你敢???」
「朕為什麼不敢??這皇宮裡的一切全都是屬於朕的,連你段非臻也只不過是朕的一顆棋子,朕要想毀了你,易如反掌?」不承認自己被段非臻狠戾的氣勢震懾住,老皇帝粗紅著脖子,強硬道?想要甩開段非臻鉗制住的手臂,卻發現對方力大如鐵牛般,讓老皇帝心中一霎訝異?
什麼時候段非臻變得如此強大了?不知不覺中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毀了我?憑你?」嗤之以鼻地冷哼一聲,段非臻英俊的面孔流露出一絲不屑,沒有鬆開老皇帝的手反倒捉得更緊,帶著無形的威脅力步步相逼,「父皇,你已經不復當年了,老了就該承認,退位讓賢會更適合你?」
「混賬???」許是被段非臻大逆不道的話給深深刺激到了,老皇帝發狠了蠻勁掙掉段非臻的手,『啪』的一聲手中的溫潤玉珮頓時四分五裂,老皇帝目眥欲裂道:「皇位是朕的,這江山也是朕的,朕不會將這皇位傳給你這畜生,更不會將這萬里江山拱手讓給你這孽子???」
看著冰地上裂成幾塊的玉珮,低著頭的段非臻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低低垂頭上前了幾步,蹲下身,屈尊降貴將一塊塊破碎的玉塊撿起來,抬起頭來的一瞬,陰鬱的眼神充滿了鋪天蓋地的駭人殺氣,薄唇張啟,一字一字發狠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段非臻冷冽的殺氣猶如怒海狂濤般,翻天覆地的震懾凌人,簡直讓人一瞬間有了跪下來的衝動???
「朕要殺了你,朕要殺了你???」老皇帝突然失控狂叫,身姿和步伐都有些不平穩了,龍冠散落了幾根白髮,分外的狼狽?他顫著手指向神情駭人的段非臻,瘋狂大喊:「來人,來人,將段非臻殺了,將這孽子就地處死???」
老皇帝這次引段非臻來這地下禁地玄冰室,顯然是早有預謀的,外面全都是老皇帝的禁衛軍,老皇帝想要將段非臻圍剿殺死在這裡,接著再對外宣佈太子遭刺客暗殺身亡?這樣不但能擋去太子黨羽的危害,而且還能保住自己的名聲?
畢竟處死自己的兒子,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後人恐怕會責罵他是暴君?
在老皇帝的瘋狂大叫之下,守在玄冰室大門外的一眾禁衛軍立刻破門闖入,手持鋒利的長矛輕甲禁衛軍將段非臻與老皇帝兩人團團圍住,動作利索,圍剿個密不透風的,看來這次段非臻是插翅難逃了??
「殺我?憑你?父皇,你真的老眼昏花了,連眼前的時局都分不清?」面對將自己重重包圍住的禁衛軍,段非臻依然故我地冷酷不驚,將地上破玉的碎塊一一撿起,收入錦囊裡,才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被盯著心裡發毛,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劃過心頭,但他不願承認自己會失敗,依然口氣強硬:「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殺了他,殺了他??」tdkz。
可惜一聲聲扭曲的吶喊,一眾禁衛軍卻依然紋絲不動,根本不聽任老皇帝的指揮,也或者說這皇宮裡頭,真正的主人,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易位了?
「跪下來?」段非臻冷酷無情的三個字,一眾禁衛軍立即得令行動,將猶如喪家之犬的老皇帝重重地壓在地上,讓他下跪自己的皇兒??
「你會得報應的,段非臻,你會得報應的?」龍冠掉落,披頭散髮的老皇帝緊咬住嘴唇,憤恨地詛咒?
「報應?哈哈哈?你竟然會跟我說報應兩個字?當初如果不是你,虞皇妃怎麼會慘死?我的一切都是你教會我的,所謂的報應現在就報在你的身上?」冷冽深沉的假面破裂,段非臻英俊的面龐露出癲狂的殘笑,他走到跪在地上的老皇帝面前,喪心病狂道:「父皇,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嗎?從你將虞皇妃鎖入冷宮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等,我恨你,恨不得殺了你???」
「你……你……你……」老皇帝怒極攻心,整張臉都爆紅了,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了,抬頭望著面前喪心病狂的英俊男人,竟有了一絲畏懼?
沒有理會老皇帝快要昏闕過去的狀況,段非臻撫摸著零碎的玉珮,癲狂的俊臉漸漸恢復柔情,低喃:「虞皇妃,你看到了嗎?我替你報仇了,你九泉之下會不會高興一些呢?」
會不會原諒臻兒呢?
「孽子???」撕裂地低吼了一聲,老皇帝當場吐出一口黑血,昏闕癱瘓過去了?
看著老皇帝昏死過去,段非臻冷酷的臉龐上依然是面無表情,他不念父子情也不念養育之情,他的心如鋼鐵般冷酷堅硬,這一切都是父皇教會他的,他現在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他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
「太子。」一眾禁衛軍的領頭上前跪地,詢問太子的命令。
「將他關鎖進寢宮,對外宣皇上病重臥床不起,除了本太子一律不准外人進入,違令者,斬?」冷繃起狠戾臉龐的段非臻,殘忍地命令道。
「是?」雖然覺得太子的行為太過心狠手辣了,但禁衛軍的領頭還是忠心耿耿的領命?
這時,雪棺之後傳來了幾聲清越的咳嗽聲,引起了段非臻一眾人的注意:「誰在那裡??」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發現,但月楚狂倒是表現得非常淡定,從容地從雪棺後面走出來,看著英俊卻充滿戾氣的段非臻,揚唇輕笑:「段非臻,我們又見面了,你讓我看了一齣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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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要說的話:小烏龜開了一部新文《我的斷袖暴君》,文風有所轉變,是一本女強男更強的爽文,不過還沒開更,親愛們移駕一下,動動手指頭收藏去了-,嗯《猛妃》會在十月份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