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除夕—疤痕(5000字) 文 / 筱苡
天空還是沒有停止的下著白雪,飄然落湖中,和湖水再一次融合,湖上船隻順著風在湖中隨意漂泊,那可以從窗口映出的身影,好像只剩下孤零零的影子……
船艙內,男子躺在船上安排的矮榻之上,船上不遠處是男子衣物,全部都已經濕噠噠,完全可以擠出水來,而原本披在莫無心肩上的皮棉襖,此時正安靜地蓋在男子身上。
莫無心視線自從將尚翰磊扶進來,幫他脫了已經濕透的衣服,幫他擦拭掉頭髮上的那冰冷的湖水之後,她就一直注視手中的釵子,那她剛剛虛掩扔掉的釵子。
其實她未曾丟下,偷偷地藏匿起來,是想著他再跳下去,還是已經有些不忍心扔下去,因為那是他拼了命才尋回來的?
垂下眼瞼,握住釵子的右手緊了緊,那義無反顧的跳下湖水,那一次次的冒出湖面,卻沒有因為寒冷,而放棄尋找釵子的念頭,那明明知道她在耍他,她再故意讓他實現之前那可笑的諾言,卻還是傻乎乎的跳下去。
說什麼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為你改變,為你做到一切事,就算你要我命,我都甘之如飴,真他媽的可笑,可悲,可為什麼到現在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像個傻瓜一般控制不住,一次次的滑落下來,到底是什麼錯了,她恨他,那被深深傷過的心,難道還會有一絲絲無法拼湊的碎片,會傻傻的愛著他?
還是因為他曾經付出的點點滴滴,自己已經無法忽視,那顆冰冷的心,在若有若無之中已然有些融化?恨,一直都在,愛,好像有些死灰復燃…
莫無心訕然一笑,原來自己是如此犯賤,對那個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傷害自己人,心裡竟會還愛他,為他付出的點點滴滴,若有若無的感動著。
原來自己竟會如此傻,太癡了,莫無心將手中的釵子緊握起來,伸出左手,將衣袖挽起,釵子在手臂上落下長長地一道痕跡,血瞬間從傷口湧出來,順著手臂緩緩滴到地上。
那刺骨的疼痛,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提醒著她,不要再癡傻,將心中那不該有的悸動,全部收納起來,只有痛了,才會後退,才會做回莫無心,沒有一絲情感的她。
她是莫無心只是莫無心,不再是莫姚苡,那個心被傷了一次又一次的莫姚苡。
「咳咳,心兒,你怎麼了?」尚翰磊因為寒冷將棉襖靜靜地拉扯將自己裹著,張開有些萎靡的眼眸,卻看到血水從莫無心的手臂上滑落,滴了一地,可她好像沒有一絲感覺,不由得忍著疼痛的喉嚨,對著莫無心慌亂的喊出。
「軒王,您醒了。」莫無心聽到尚翰磊沙啞的聲音,隨意的將衣袖拉扯下來,完全不顧傷口會不會因為粗魯的對待而潰爛生膿,只是回頭看向尚翰磊淡淡道。
「你,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尚翰磊看到莫無心手中的釵子尖頭還帶著一滴滴血,而她受傷的帶血的傷害,無容置疑是她自己對自己劃上一刀,她到底是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
「沒什麼,不牢王爺關心。」莫無心看了眼自己手上被衣袖遮住的傷口,越多的血從衣服中湧現出來,將白色衣衫染成鮮紅一片,她卻絲毫沒有皺眉頭,恍如受傷的不是她一般。
尚翰磊看到莫無心那不溫不熱的表情,心沒的來一晃,一把掀開皮棉襖,雙腳落地,可因為寒冷身子,還沒有緩過勁,四肢還是有些僵硬,有些踉蹌的走到莫無心跟前,雙手靠著桌上的木板支撐著,有些顫悠悠的,將莫無心的手輕輕地拉扯過來,「咳,給我看看。」
「這是我自己的事,軒王,請靠邊……」莫無心一把將手抽離,也不顧手上有多疼痛。
臉上那冷清的面孔如針一般,一針針狠狠地扎入尚翰磊的心扉,原來她是如此討厭自己,不管他的事,所有人都有資格這麼說,就是她不行,「莫無心,你是我的女人,如果我都不能關心你,還有誰,還會有誰比我更有資格!咳咳……」
「呵,對我來說,在這個世上,也許所有人都有資格,除了你,軒王尚翰磊!」莫無心冷笑出聲,望著那眼中滿是心疼的男人,無情的話又一次次的吭嘰出來,她現在是莫無心,只是無心之人……
王傷如個。「還有,憑什麼?難道就憑你是我名義上的丈夫?軒王,您就別搞笑了。」莫無心不由得訕笑出聲,冷冷的看著尚翰磊,坐到一旁的位置上,淡淡道。
「心兒,就算你再討厭我,再恨我,也不能如此對待自己的身子。你就算有氣,你大可以衝著我來,咳咳…」尚翰磊見莫無心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如此對待自己的模樣,心中鬱結難消,不由得咳嗽出聲,知道她除了自己外,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如此傷害自己。
她是恨他,可剛剛她因為他跳下湖的落下的眼淚,他知道也許再她冰冷的一角,還是對他有著一絲絲喜歡,若是這樣,他寧願她一直恨他,也不願意,如此折磨她。
「我恨你?哈哈…軒王,哪來的自信?」莫無心憎恨看到尚翰磊眼中的心疼,他的憐惜讓她氣憤。
「我…」尚翰磊望著莫無心眼中的桀敖不遜,真的很想上前,將那個不愛馴服的小女人湧入懷中,狠狠地吻上,宣誓自己的主權,可是他不敢,怕嚇壞眼前的小女人,他不想她再憎恨她,只能靜靜的望著莫無心,說不出任何話來。
催下的眼瞼是他滿心的心疼與後悔,可是好像一切都晚了,她恨他入骨,自己裝可愛,裝萌,無非只是想要讓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要總是冷冰冰的模樣。
他寧願看到她有氣憤,有無奈的那些生動的表情,也不願看到那面對陌生人一般的淡然和冷漠。
他要求的真的不多,即使她愛上別人,那個別人可以給她所要的幸福,他願意忍痛,默默地祝福她,如今的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曾經的他一味的霸佔,以為只要擁有一切都便滿足了,可是如今的他明白了,愛不一定是佔有,若是她能夠尋到幸福,自己怎可成為她的絆腳石,放手也許會更好。
而現在,他只是想要和她平平靜靜的吃一頓年夜飯,好好過除夕,迎接新年,這次連自己最不屑的賣萌都搬弄出來,沒想到卻還是無法得到自己心愛女子發自內心的笑,在這場愛情之中,他敗了。
「心兒,不管你相信與否,我真的喜歡你,愛你。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玷污了你的身子,所以,咳咳,若是你想我用命償還,那就來拿吧。」尚翰磊抬起頭,露出清明的眼眸,嘴角揚起他一貫的笑意,他不能讓莫無心知道他已經知曉她是苡兒的事情,如今她恨他,他只能想到那天的事,雖然那天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呵,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也沒有記得必要。」莫無心聽到尚翰磊如此之說,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恨,是指當初自己下迷藥,讓他覺得他醉酒玷污了她,原本以為他識破自己是軒轅姚苡,所以一直說,要原諒他之類的話語。
「可我一直記得……」記得給你的傷害,記得你那帶恨的眼神,記得你哭著拉扯著曦的下擺,求著要他保住寶寶,記得你從手中取出白玉鐲,狠狠地摔在地上,那時候的情斷,愛落,那時候的決絕,到如今他一直無法忘懷,一直無妨原諒自己,那曾經給自己深愛的女人的傷害,他忘不了……
莫無心望著一臉嚴肅的尚翰磊,也便不想再多說什麼,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水,暖和著雙手。
尚翰磊緩步走到床榻邊,將床單艱難的撕成一條條,在邁開虛弱的步子走到桌邊,坐下身子,伸出手將輕輕地將莫無心的手拉扯過來,不敢說響,輕聲的道出,「我看看……」
出乎意料,莫無心沒有收回手,也許是手真的痛了,沒有力氣再掙扎了,也許是看到男子如此艱難的動作,有些遲疑了……
尚翰磊見那已經染滿血的衣袖,輕輕地將衣袖一件件慢慢地撩上去,確保沒有拉扯到一絲皮肉,繼而到褻衣,那白色的衣衫已經被血吸住,黏在一起。
尚翰磊的眉頭緊緊的隆起,看到莫無心擱置在桌上的釵子,將它拿過,手中輕拉起衣袖一旁,有釵子扎破,再講衣袖撕破,從兩側將衣袖輕柔的拉開。莫無心悶哼了一聲又不再說任何話。
尚翰磊心疼的望著那露出粗長的疤痕,那疤卻還緩緩流著血液,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會在船上受傷,沒有準備任何膏藥,若是不及時處理,以後一定會留疤流膿,可該死的自己讓布羽等人全部回去,不准打擾他們,咬咬牙忿忿的站起身子,打算走出去。
「軒王,你去哪裡?」莫無心有些不解的望著突然站起身的尚翰磊。
「心兒,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咳咳……」尚翰磊身子有些晃悠在船艙門簾處停了停,沒有轉頭看向莫無心,輕聲的回到。
莫無心沒有理會尚翰磊,以為他只是出去透透氣,端起茶水淺泯了一口,可茶還沒入肚,就聽到外面撲通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莫無心疾步跑出船艙,只看到湖中那白色褻衣的男子正游向岸邊,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要憑藉著自己那快要不行的身子游回去,讓人來接她回去,給她上藥,可如今他們是在湖中心,他拖著破舊的身子游過去,就不怕死嗎?還是他已經不怕死了?
莫無心訕然一笑,靜靜地望著那越來越遠的身子,說不出任何話來……
果不其然,莫無心坐到船艙沒過多久,就等到塵莫帶著侍衛划著小船過來,將豪華的船划回岸上,由始至終沒有看到尚翰磊的蹤影。
莫無心被攙扶下船,塵莫雖對莫無心微微作揖,但臉上帶著一絲不滿,「莫姬,這是王爺給您準備的上等傷藥,要您一定敷上,小的送你回去。」rmes。
塵莫一想到自己剛和侍衛們一起拼酒祝賀即將迎來的新年,就看到全身濕透的王爺,步履蹣跚的走來,臉色已經鐵青不已,嘴唇已經發白,而牙齒已經開始打顫,自己上前扶住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快去湖中將莫姬接回來,讓他從他房中取出最好的膏藥,還再三交代,不准告訴莫無心,自己因為體力不支不能再去接她,還沒過多久,就見到王爺直接昏倒在地。
塵莫將莫無心上下打量一番,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裡比得上姚苡公主和邵泌桑小姐,沒有公主的樂觀可愛,也沒有邵泌桑小姐的溫柔大方,有的只是一身孤傲和清冷。
「軒王,人呢?」莫無心看得出塵莫對她的厭惡,淡淡的回道,順便詢問了下尚翰磊。
「王爺,他回去換衣服了。要您自己回去養傷。」塵莫有些不悅的望著莫無心那毫不在意的表情,明明王爺為她付出了這麼多,那一路上的燈籠全部都是他一人親力親為,她卻好不珍惜,這種女人,王爺不愛也罷。
「知道了。塵莫,你們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回去換衣服?多麼蹩腳的理由,他,已經昏迷了吧?虛弱不堪了吧?催下眼眸,眼中閃過一絲看不清的情緒,嘴角蕩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身後沒有任何人跟隨,挪著步子緩步離開……
莫無心不知為何,走著走著便晃到了羽華院,那燈火通明的閣樓,丫鬟們好像時不時的端著熱水出來,一個個都有些忙碌,沒想到除夕夜會如此熱鬧。
莫無心轉過身子,打算離去,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布羽喊住,「莫姬,您不進去瞧瞧?」
「不了……」莫無心停止住身形,垂與兩旁的手緊了緊,邁開步子疾步離開,像是蒼蒼離開,又想是逃跑。
布羽停滯在原地,目光緊緊的尾隨著莫無心,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場景,曾經公主也倉皇逃跑,兩者的背影相互疊合,難道真如自己所想。
王爺一旦認定一個人,就不會再輕易愛上別人,而莫無心身上的確有很多公主的影子,再則就是沐兒,和她無意間提及公主,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反而提及莫無心,眼中滿是綻放的幸福感,據他對沐兒這丫頭的認知,她是個極具感情不可能在被公主趕出府後,能夠立刻換一個主子,而且還是將莫無心當成親人一般,如果沒猜錯的話,莫無心就是公主,公主就是莫無心。
而她接近王爺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報仇,而王爺他想必早就熟知這一切,卻還是默默地承受著,只是想讓公主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包括要拿走他的生命嗎?
難道這就是愛,無怨無悔的愛?公主對王爺還有情嗎?若是沒有,又怎麼會來到羽華院?他們之間還會有以後嗎?布羽歎了口氣,轉身回去……
芳華閣,一個小身影在院門口不停地徘徊轉悠著,嘴裡不斷地碎碎念,小姐,到底去哪裡了?怎麼還沒回來?怎麼受的傷?沐兒正打算跑去看看,到底莫無心跑到哪裡去了,卻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緩步走來,待看清來人。
沐兒便疾步跑上前,目光死死的盯著莫無心的身上,來回打量了半天,才看到莫無心手臂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紅,急忙問道,「小姐,你手是不是受傷了?」
莫無心神情有些恍惚,許久目光才落到沐兒身上,「沐兒,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啊?這不重要,你的手到底怎麼樣了啊?」沐兒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莫無心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沒什麼。就劃了一道罷了。」莫無心搖搖頭,邁著步子走進去,手上的疼痛好像沒有什麼知覺了,也許已經麻木了吧。
「丫,等等我……」沐兒見莫無心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急忙跟進去,就怕她會發生什麼,早知道自己就不和布羽大哥出去一起過除夕,雖然是挺幸福的,但是丟下公主一人,自己就是錯了。
房內已經燃起了暖爐,使得整個房間甚是暖和,莫無心坐在凳子上,衣袖被高高撩起,露出手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用熱水將手帕洗乾淨,輕輕地將傷口擦乾淨,再從莫無心手中接過藥粉,輕輕地灑在莫無心的手臂上,吹了吹傷口,揚起那已經淚眼朦朧的雙眼,可憐兮兮的望著莫無心,「公主,疼嗎?」
「不疼了,別哭鼻子。」莫無心看向沐兒,輕聲的說道,「沐兒,幫我包紮起來,很快就好。」
「公主,幹嘛沒事給自己劃上一道?」沐兒有些氣呼呼的望著莫無心。
「你怎麼知道?」莫無心有些詫異的望著沐兒,許久才道。
「公主你以為我傻子嗎?王爺對你根本不可能下的了手,除了你自己,也沒有人能傷害到你。」沐兒氣得直跺腳,有些賭氣的不想幫莫無心幫上紗布。
「好啦,我知道錯了,沐兒,不要生氣,好不好……」莫無心對著沐兒笑了笑,將她的手輕輕拉扯過來,安慰道。
「那以後不能這麼對自己!」沐兒望著莫無心嘟著嘴巴道。
「好,我知道了。」莫無心笑了笑,輕聲的安慰著沐兒,任由她將手臂包紮起來,思緒又不知道飄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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