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1 玲瓏出行有所悟 文 / 憶冷香
大清早天朦朦亮,天空飄著細如髮絲的小雨。
謝家大門打開,謝奇陽挎著個頭不小的包袱,一手抱著謝玲瓏,一手撐著油傘走出來,吳嫂背著用油布罩好的背簍,撐著油傘小心翼翼扶著大腹便便的何七雪出門,最後是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用扁擔挑著兩個半人高大竹筐的廖小松。
叭,廖小松用一把半尺長的大銅鎖把大門鎖好,跟著謝家人往縣城城門外的碼頭走去。
碼頭上已經聚了好多人,都背著大包小包挑著擔子,見到謝家人,認識的連忙打招呼說著吉祥話讓路。
寬達十幾丈的河面上,清清的河水緩緩流向遠方,冬季雨水少,水位下降許多,但是還能夠走中型船。
河邊停泊著十幾艘船,大小都有,以打漁的漁船為多。最大最高最華麗的船是條客船,竟有三層,第一、二層是能坐許多人的大艙,第三層是給有身份有錢人坐的單艙,共有八個小單間。
兩個船夫從客船下跑來,其中一個年長的老船夫目光裡帶著些許畏懼,恭敬無比的將謝家人迎上去,安置在三層一個略為寬敞帶火盆暖和的包間單艙,還細緻的備好解手用的新木桶和睡覺用的新被褥。
謝奇陽遞去一兩銀子做為船費,老船夫死活不收,一個勁的做揖倒退著離開。
謝奇陽坐下見何七雪一臉狐疑,笑著低聲解釋道:「這裡的包間早就都被人定下了,我可沒有這大的面子。賀叔聽說我們走水路,昨天給碼頭船老大打聲招呼。」
謝玲瓏心道:看來哪裡哪個時代都一樣,當官的擁有特權。賀勝只是個縣裡沒品級的總捕頭就有這麼大的權利,那謝家在長安當正五品上的都水使者呢?
客船開時,船身猛的搖晃了幾下。謝奇陽一手一個緊摟坐在身畔的妻女,怕嚇著謝玲瓏,打趣道:「瓏妹子,你是第一次坐船,怕不怕?」
「有爹和娘在,我不怕。」謝玲瓏已開始接受他們,能開口叫出爹娘。她可不是第一次坐船,前世坐過好多次,輪船、木船、快艇都有,還到天津港退役的航空母艦裡參觀過,比這艘船先進高級幾百倍。
放在角落的背簍發出吱吱的聲響,從油布下面冒著個小小雪白的腦袋,喵喵喵。
吳嫂惶恐跑過去,叫道:「哎呀,我差點忘記了,快把小白放出來,把它悶壞了。」
小白被解放出來,蹲在謝玲瓏腳下。它可是第一次坐船,瞅著謝玲瓏吹鬍子瞪眼,開始有點暈,後來就適應了。
客船在河面上緩緩航行,河面的冷風吹得船艙的紙窗呼呼作響。謝家人都喝過白府空間的靈水,身體素質非常人所比,根本不暈船。
中午老船夫親自送來熱飯菜,竟有四菜一湯,其中還有剛從河裡打撈上來的又肥又嫩的紅須河鯉。
謝家人吃完飯菜,廖小松和吳嫂識趣的離開去了下面船艙。何七雪吃飽了困意上來,在新木桶裡解了手之後,帶著謝玲瓏躺在床上睡覺。謝奇陽則是爭分奪秒,從包袱裡取出書默看。
時光流逝,黃昏前船到達目的地潭州。客船一層和二層的人爭先恐後下船興奮的叫喊聲、三層隔壁客人招呼下人的喧嚷聲傳來,謝玲瓏躺在從何七雪的溫暖的懷抱裡,小手揉揉眼睛打個哈欠,這覺可睡的真踏實,一下子到了湘江,都沒顧得上觀賞江景,看看前世名揚天下的桔子洲頭是否存在。
因為何七雪懷孕不能擠,所以謝家人最後才下船,走在人流後面,在碼頭上遇到幾十個穿著蓑衣扛著貨物的碼頭短工。
一個工頭模樣的中年壯漢叉腰朝短工們吼道:「天黑之前送到謝府!耽誤了時辰,誰都別想拿錢!」
天上下起小雨,碼頭泥路坑坑窪窪。一個身材瘦矮的短工為避開人流快步走到路邊,沒想到踩到水坑裡一塊突起的石頭,叭,腳一滑摔倒在地,肩上扛的黑瓷壇嘩的跌落摔碎,裡面裝的雪白麵粉撒出去。
工頭大罵著跑過去一腳將瘦短工踢個四腳朝天,還不解恨,接著重重踢去,口裡叫著:「老子一腳踢死這個蠢貨!」
幾個短工連忙放下手裡的貨物過來相勸,都道:「只是一罈子麵粉,多少錢賠了就是。快過年了,總不能把人踢得下不了床。」
工頭吃人般的目光掃視眾人,咆哮道:「這是謝府從長安來的五品大官夫人要吃的麵粉,是幾千里之外陝北剛熟的精品冬小麥,運過來每壇值十五兩銀子,就是把他宰了當豬肉賣,也值不了這多的銀子!」
謝奇陽腳步一頓,回頭望去,那名瘦弱的短工在雨泥裡抱頭痛哭。心裡疑惑工頭所說的謝府是不是家族?
謝玲瓏前世看《紅樓夢》小說通過劉姥姥進大觀園吃茄子那段從側面映射出賈府的奢華,後來她當上南北高級會所的董事接觸到商業政權高層更是大開眼界,現在到這個世界見此事也不覺得驚訝。心裡暗道:受苦受難的還是窮人,想要在這裡過的好,就得有錢有權。
何七雪輕歎一聲,搖搖頭轉過臉順著人流走出碼頭。
吳嫂臉上的同情一掃而過。廖小松心裡將他跟短工一對比,都是扛東西聽人使喚,他的命真是好太多了。
潭州府比瀏陽縣大幾十倍,湘江碼頭和謝府都在郊外。謝奇陽雇了一輛馬車,在雨中慢行近半個時辰,天黑時終於到達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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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謝親們之前送的鑽石和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