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9 王府中毒慘案 何玉蘭千古毒婦 文 / 憶冷香
寬敞舒適的馬車裡頭,謝玲瓏盤著雙腿靠在李靜肩頭,笑靨如花道:「姑奶奶今個真威風,把那個柿餅夫人嚇暈過去了。」
李靜握住謝玲瓏的小手,問道:「柿餅夫人?」
謝玲瓏振振有詞道:「她臉上塗著厚厚的白粉,不正像一個大柿餅嗎?世子跟柿子諧音,那柿子的夫人就是柿餅夫人。」
紫葉忍不住撲嗤笑道:「多少女娘搶破頭要做的世子夫人到了小姐這裡成了柿餅夫人。」
何七雪笑著跟李靜道:「那麼一大群人跪在地上,我看著都眼花繚亂,您一個人就把他們統統都給震住了。我原想著您是不是還要進府裡去,卻未料到您訓完人利落的走了。」
謝玲瓏低聲道:「娘,姑奶奶不進王府的門,是不想給他們漲臉面!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干外公今年剛從潭州到長安,空著手去王府提醒亮王,只坐了一盞茶功夫,豈料第二日亮王府傳出干外公帶著萬兩銀票、兩馬車禮物看望亮王,兩人秉燭夜談甚歡。」
「干外公是眾位清流官員的楷模,許多官員以他做榜樣,便都去拜見亮王,等干外公發現申明,已是有幾十人去過王府。」
「干外公為此十分生氣,公開與太子解除師徒關係,太子與亮王、著王一系,眾官得知此事,日後再聽到類似的事情,再不會相信從王府出來的傳言。」
「我今早給姑奶奶講了此事,乾爹又特意趕來說亮王府裡臭氣熏天,裡面的人居心叵測,提醒姑奶奶小心陷入陰謀。」
李靜點點頭道:「我就在府外大門前一頓大罵,叫路人都看看做個見證,省得他們顛倒黑白借我的名頭漲威風。」
何七雪回想到在潭州謝府時,看似一場很普通的賞梅宴,竟然鬧出那麼大的陰謀,最後還死了三條人命,亮王府人多心雜,利益衝突肯定更大,膽大包天陰毒狠辣絕的惡人絕對比謝府多,即然明王都說有了陰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靜目的達到不進府不去招一身事非明智正確。
何七雪敬佩道:「柿餅夫人一年能發那麼多次貼子,大肆斂財,可見是極無恥之人。這次您連王爺府都不進,她想編也編不出什麼。」
李靜笑道:「對,我就是要狠狠扇他們的臉,絕對不會漲他們臉!」
謝玲瓏道:「我猜亮王府為了自保,會休棄來自何家的柿餅夫人。」
李靜饒有興趣的道:「小玲瓏接著講。」
「何家連續兩位嫡女被休,丟盡顏面,只怕會立刻回擊皇室,不過何家沒有軍權,最多騸動有著共同利益的世家、讀死書的文人製造一些詆毀皇室的輿論,或是聯名上奏折請求皇室收回休書。」
「那皇室該怎麼辦呢?」
「覆水難收,休書絕對不能收回,頂多安慰何家,在暗中答應他們提的一些不影響大局的條件。」
李靜目光讚許,心道:原兒真是好眼力,只見一次便看出小玲瓏堪能為後。只是和泉沒有這心思,小玲瓏本分沒有野心。剛才七雪、小玲瓏在王府門下始終未開口,都是極低調內斂,甚得我心。
四女下了馬車到了賀家,兩隻羽毛鮮艷奪目漂亮的大金剛靈鸚鵡從府裡展翅飛出來相迎,唸唸有詞道:「歡迎最美麗的靜公主、最可愛的瓏妹子。」「天氣冷,多穿衣,賀府歡迎您!」
謝玲瓏抱著小白,笑道:「頭一句說得還好,第二句說得這是什麼啊?」
李靜笑容滿面道:「這兩個靈寶都會自己編詞,還真是有趣,快趕上我家兩隻小猴子了。」
體型略大的金剛靈鸚鵡眼珠溜溜轉,飛到地上,收起翅膀如人般跟在謝玲瓏身旁站立走了幾步,扭頭仰視拖長音道:「瓏妹子,這些天我們很乖,有沒有獎勵啊?」
「就知道你這麼乖是為了要吃的。」謝玲瓏從空間裡取出兩個靈蘋果拋到空中,體型大的靈鸚鵡撲扇翅膀飛起抓了大的靈蘋果飛走,體型小的靈鸚鵡只能抓住小的靈蘋果,追去叫道:「你又拿走大的,一點都不讓著我,不公平!」
「兩個靈寶又在爭吃食?它們都被我給寵壞了。」李氏帶著賀知彬笑瞇瞇出來相迎,道:「老堂嫂,瞧您春風滿面的,這王府的生日宴吃得如何?」
李靜朗笑道:「自是吃得很痛快,把那柿餅夫人吃得暈倒了!」
眾人在賀府歡聚一堂,賀棟下了早朝一回來便拉著何屠夫到書屋裡去談國事,到了下午賀知清從太學教完課回來跟眾人行禮說著話。
謝玲瓏從李氏口裡得知明年開春呂青青就要嫁進賀府,心裡感慨時光飛逝,閨密都要出嫁做人家的堂客。好在賀家人極好,上下都喜歡呂青青,賀知清英俊不凡責任感強,她嫁過來之後日子肯定也是幸福。
眾人像在唐府那般留在賀府住了一夜,次日又去呂府呆了一天,當晚剛回到帝皇公主府,便傳來天大的凶耗。
今日亮王府發生群體中毒死亡事件,王府裡頭老老小小、主子下人共死了三百二十三人,其中包括李顯亮王爺、兩位側妃、李自海世子、何玉蘭世子夫人,另有七百餘人中毒昏厥不醒,四百餘人輕微中毒上吐下瀉。
明王、京兆府牧呂方正親臨案現場,根據何玉蘭留下的遺書再去查找人證、物證,很快就得知了案件真相。
原來昨日李靜剛離開王府,李顯亮便進了皇宮在南熏殿偏廳候著,李自原始終未召見他。
李顯亮惶恐不安回了王府,聽得兒子李自海要休兒媳何玉蘭,為了保住他的王位、兒子的襲位權,不但贊成,還要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何玉蘭頭上。
李自海與何玉蘭的親事是太后在世時賜婚,只憑休書是無法將何玉蘭丟棄,必須皇帝下聖旨。
李顯亮決定次日與李自海一同去南熏殿,跪請李自原下旨休掉何玉蘭。
李自海跟兩名美嬌妾閒談時說了此事,其中一妾的奴婢跟綠琴是好友,擔心何玉蘭被休綠琴會被賣掉,便給綠琴透露了消息,叫她趕緊想法子離開王府。
綠琴雖是奴婢卻不是死契,只簽了十年契約。她還差一年就滿期了,自是不想再換主人。
王府年初新立下規矩,簽活契的下人提前走,一年交付二十兩銀子便可。綠琴跟總管較熟,只花了十兩銀錢便贖回契約,感激之中臨走時將何玉蘭即將被休的事透露給總管。
總管是何玉蘭的人,何玉蘭若被休,換成其他人當主母,肯定會將他換下,他失了勢便什麼都不是,趕緊給何玉蘭通風報信。
何玉蘭昏厥清醒,聽到歐陽紅掌權當了王府主母未經她許可便撤銷了她的生日宴已是十分氣憤,得知精心多年侍候的李顯亮、李自海父子竟合謀要請旨休掉她,她將要成為何家第二個被休棄的嫡女生不如死,極度憤怒之中失去理智,竟是戴上紗帽遮住臉,獨自騎馬去東西市用重金非法買了五十斤砒霜,半夜往王府的十口水井、四大廚房的食材裡投毒,而後寫下長達萬字的遺書。
何玉蘭投毒時,曾在大廚房遇到兩名偷吃點心的三等下人,被她先聲奪人一頓大罵,兩名下人嚇得磕頭磕出血急忙退下根本想不到她是去投毒。
清晨王府的各院的人喝了用井水煮的茶、吃下早飯,導致集體中毒。
何玉蘭穿戴整齊,衣、褲、鞋通身的紅色,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額前貼著火紅艷麗的花鈿,打扮得如同新娘子,從總管嘴裡獲知公公、夫君死訊之後,關上門在臥室裡吞金自盡。
她留下的萬言遺書,白紙黑字,字休娟秀,文采極佳,講敘自嫁進王府之後如何的辛勞操持侍候公婆夫君,大罵公公、夫君背信棄義,違背太后的旨意要休她羞辱何家。她這麼做是為自己討回公道與何家無關。她便是死了也還是宗室皇家的媳婦,尊貴的身份仍在!
李靜聽得氣憤拍桌而起,怒道:「好惡毒狠辣的女人,竟是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就算將她挫骨揚灰也無法抵罪!大侄兒肯定會奪了她的封號,將她貶為十惡不赦的罪婦載住史冊,遺臭萬年!」
何七雪臉色蒼白後怕的抹淚道:「這何玉蘭竟是如何歹毒之人,昨日老老太太虧得沒進王府。」
謝玲瓏長歎一聲,緩緩道:「亮王府那一大群子人裡頭有幾十個不到五歲的小傢伙,最小的才剛滿月,他們是何等的無辜,這麼死的死傷的傷,就算活了下來心靈也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日後還會被人說道。」
江氏搖搖頭道:「何玉蘭算是千古以來第一毒女,洛家何家的名聲這會是徹底臭了。」
李靜怒道:「看看以後誰家還敢娶洛陽何家女!」
何屠夫點點頭道:「最恨何玉蘭的不是皇室宗親,而洛陽何家本族的人。她徹底毀掉何家的名聲。」心裡暗道:這些年何家族長是怎麼當的,子孫個個愚蠢、狠毒,如此下去很快就要敗了。
派去打聽消息的李豐回來稟報道:「亮王府的水源全部有毒,活下來的人暫時不能在府裡居住,李召開帶著幾百口子去投奔李顯著王爺被拒。」
謝玲瓏小聲跟何七雪道:「李顯亮與李顯著是親兄弟,李顯著的王妃是何玉蘭的姑姑何桐,定是惱怒李顯亮要休棄何玉蘭。」
何七雪不屑道:「關鍵時刻見人心,李顯著王爺竟能同意何桐的做法,可見也是個無情無義的小人。」
李靜道:「不錯。他們兄弟倆都是混帳東西。」
李豐接著道:「李召開帶著人又去投奔李芙縣主,被告知府裡房間不多,只能收留十人。李召開將嫡女、嫡兒及親兄弟夫妻留下,又去各家宗室皇親各府相求,大冷的天繞了長安城府轉了一大圈,才安置下不到五十人。」
眾人聽了更是直搖頭。
謝玲瓏道:「物以類聚,什麼人交什麼朋友。若是顛倒過來,換成是別的宗室皇親出事去求亮王府,亮王府一樣不會收留。」
李豐道:「李自海不得不將餘下的人分散住宿到十幾個客棧。李顯亮留下的幾十個妾嫌客棧不好、留得銀錢太少,哭鬧著不幹,若是李召開不重新安置、不多給銀錢,打算出殯那天帶著孩子當著宗室皇親文武百官的面鬧喪。」
李靜冷哼道:「李顯亮納了那麼多的妾已是違背祖制,那些女人怎麼就住不得客棧,都敗到如此地步了還講究擺譜!」
李豐低聲道:「有一事還得稟報,那李召開帶著人還去唐國公府求過露公主,被唐國公拒絕。」
謝玲瓏從這兩天李靜跟李露的談話中得知,原來李露幼時在皇宮常被比她大十七歲的李顯亮欺侮,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被毀了容。
李露大婚之後為了躲避宗室皇親的騷擾,特意不要先帝賜公主府,她就住在國公府裡頭,便是這樣李顯亮還常派人給她送去貼子讓她出份子錢,她不去、或是銀票禮物送得略少些,李顯亮就到處跟人說她沒娘養不懂禮,把她氣得直哭。
唐國公探親回來聽當時只有五歲的兒子唐虎兒說此事,立刻當著先帝與許多大臣的面狠狠揍了一頓李顯亮,打得李顯亮頭露血流斷了兩根肋骨三個月未下床,從那時起這兩府便沒有往來。
謝玲瓏蹙眉罵道:「他爺爺跟小姑奶奶等同斷絕關係,他還好意思上門去求,真是無恥!」
李靜氣道:「他怎麼不敢來求我?哼,他若來求我,我會令他帶著人立刻去皇陵守太后、他曾奶奶太妃的墓,沒個十年別回長安。」
謝玲瓏莞爾,道:「守陵不能花天酒地,最是清苦如同出家,這等於讓他們去做牢。」
何七雪問道:「老老太太,您看亮王出殯,咱們用去嗎?」
李靜目光閃淚,冷哼道:「哼,我家老頭子、三個兒子、一個孫子去世,亮王府一次都未派人前來弔唁。我是不會去,七雪你也不用去,就讓那群牛鬼蛇神盡情鬧,把李顯亮從棺材裡面鬧活過來都行。」
謝玲瓏見李靜心情極不好,撒嬌道:「姑奶奶,雪這麼大,哪裡也去不了,乾爹、乾娘馬上就要大婚了,咱們明早接著小姑奶奶、唐爺爺回福樂莊吧。」
李靜面色微緩點點頭道:「好。本來我想著明個帶你們一道去宮裡坐坐,看看皇宮,見見想你們想哭的小煙兒,眼下出了這麼個晦氣事,咱們就回家去,不在別院住了。等過些天你乾爹大婚、你跟和泉定親儀式舉行之後再到宮裡轉轉。」
始終未開口的玄燈大師道:「老衲跟你們一同回去。」
護國寺和原主持得知二皇子、三皇子、亮王、著王府派惡奴在西市搶謝玲瓏所開福臨門的食材,向全國寺院發放公告,嚴禁僧人與四府接觸,違者逐出寺去。
此次亮王府近千人中毒,護國寺拒絕派醫武僧去救治,更是拒收病人來寺院清毒。
以往宗室皇親裡面有身份的人去世,出殯那日玄燈大師會親自去唸經主持法事。此次就算沒有主持師侄的命令,他也不參加亮王的葬禮。
卻說李秦、李湘在兩隻靈狐的庇護下離開秦府出了濟州,朝長安方向行去。
李秦怕秦府的人追到,特意叫兩隻靈狐帶著走山路。他與李湘在潭州常爬岳麓山,腳程練出來了,每日竟是能走三十多里山路。
兩小白天走山路、晚上睡在破廟山洞裡頭,吃食飲水都由兩隻靈狐弄來,自是比不得在秦府錦衣玉食軟榻香被。
眼下已是冬天,山東境內的山裡樹木葉子都落了,光禿禿一片,蕭瑟寒冷,西北一刮飛沙走石,動物都極少出沒。
兩小在山林裡遇到好幾次出來覓食的野狼、老虎、野豹,若沒有兩隻靈狐保護,已成為凶獸的美餐。
這一日到了陝西境內,天空下起大雪,眼瞧著山路就要被封,兩小互相鼓勵著拄著樹棍一步一滑走了三個時辰終於爬過大山,看到山腳下不遠處有幾十戶人家,多半人家的廚房炊煙裊裊,高興的叫起來。
李秦蓬頭垢面,身上落滿白雪,髒得油亮的外衣外褲濕透,臉上皮膚被寒風吹得黑紅乾裂,背著一個散發著淡淡腥臭氣味的黑布包袱,朝李湘笑道:「俺就說菩薩會保佑的,不會讓俺們困在大山裡。」
李湘披頭散髮,被冷風吹得起了凍瘡紅腫的小手撓著頭皮,越撓越癢,點點頭有氣無力道:「哥哥,俺又累又餓,腦袋好癢。俺好像聞著面的香味了。」
「妹妹,俺也很累,你再堅持一會。」李秦幫著李湘撓頭,又撓自己的濕漉漉的頭髮,道:「俺也好癢,是不是生病了。」
「哇!」李湘嚇得大哭起來,道:「俺不要病,俺不要死,俺還沒見著干姑姑,俺要去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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