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06 緣 文 / 簡思
孫佳君的信用卡全部被停掉了，上學放學就自己去，司機都不許叫了，她一開始覺得自己可以挺下去，畢竟前她還是有的，可是慢慢發現了，所有人都在無視她，當她不存在，就當她是死了，她不許和他們一起吃飯，不吃就不吃。
孫佳君想過媽媽會求過，夢裡想過無數次，她抓住這個把柄就是想讓媽媽來求她，告訴她媽媽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可是卻沒有料到會是眼下這種。
叫母親的那個人那麼平靜的跪在地上，語調毫無起伏，像是事先已經演練了無數次，她將頭磕在地上：「佳君，就當媽就求你了，不要跟你爸爸說。」
即便就是死了也大概也不會有此刻充滿滿腔的恨，此時此刻她們哪裡像是母女？
除了透骨寒冷外，更有說不清的恐懼，嘴巴張了好半天。
「媽，你認為我會說是嗎？」孫佳君從來沒有因為絕望哭過，親媽媽啊，跪在她的腳下，認為自己會出賣她，進沒有路可走，退，後面就是懸崖，她想伸出手去告訴母親，她不會說的，如果想說早早就說了，何必拖到現在？
可是那手伸到半空又帶了遲疑，慢慢加了一絲凝重，最後因為母親口中的話掉了下去。
「佳君，你搬出去住吧，就當是為了媽媽，你搬出去住吧。」
萬念俱灰。
一種莫名的荒寂和絕望就像是雜草一樣瘋狂的生長著，淹沒了她的邊界。
重重閉著眸子：「媽，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死死守著自己最後的尊嚴不讓眼淚落下，到底是什麼讓她們變成這樣？是自己的任性嗎？
她死守著那可能已經沒有的了希望，咬著唇渾身冰冷，身體中只剩下了一絲孤絕。
「佳君，媽媽給你錢，你出去不會受苦的，生活費，或者你去留學……」君茹素的背下意識的挺得僵直，訴說著不得已，不是她絕情，而是佳君的性子，遲早會鬧出事情來的，她不能毀了這個家，所以只能讓佳君離開。聽見這句話，眼淚墜了下來，小臉在這個瞬間如同秋日瑟瑟寒風中的花迅速的枯萎下去，乾澀而憔悴。她聽見心碎的聲音。
孫佳君曾經以為母親是這個世界上唯獨不可能和自己分割的一部分，自己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求的很簡單，或許在別人看來是無理取鬧，可是她求的真的很簡單，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假，可是到現在她才明白，越是簡單的越是難求，那個家也許早就不是她的了，是她胡鬧，是她還沒有看明白。
退了一步，房間裡很冷，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了，蒼白的臉色裡面夾雜了一摸淡青，禁不住寒意的侵蝕，渾身發抖。
「媽，你起來吧，我受不起。」
君茹素擔心的看著女兒的臉，心裡提防著，緊張著。
孫佳君覺得屋子裡越來越冷，咬著發白的嘴唇，就連小腳趾頭都在發顫。
「媽，保重。」
孫佳君的心裡刺刺的痛，可是卻在也沒有流淚，屋子裡面的悲泣的嗚咽聲在她走出去很遠之後依然可以聽得見。
那是她的母親最後送給她的，即便是不捨，依然還是叫她走了，徹骨的寒意，呵呵……
君茹素知道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太過於自私，可是她沒的選擇，如果有，她不會這麼做的，一整天心情都有點亂，怕孫鑫泉在叫人把孫佳君給找回來，旁邊孫佳薇問了她幾次話，她都沒有聽見。
「媽……」孫佳薇臉色紅潤，看著君茹素叫著。
君茹素勉強說了兩句，老太太臉上都是不滿的表情：「這都幾點了，佳君怎麼還沒有回來？」
君茹素的後背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腰背瞬間挺起來的筆直，坐在旁邊的孫佳薇那薄薄的嘴唇抿起。
「你有時間就多看著你養出來的好女兒，別做出什麼有辱門風的事情來，不然真到了分家產的那一天，我一毛都不會留給你們母女。」老太太現在對君茹素的意見越來越大，孫佳君就乾脆不用提了。
「奶奶，你又說媽媽，我生氣了，好奶奶，我陪你上樓去給你捶背好不好？」孫佳薇起身坐在老太太的身邊，挽著老太太的手如春花般的笑著。
「哎，說道你姐姐，我就頭疼，算了，別提她們倆了。」
君茹素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摳進肉中，她的臉隱隱蒼白，身體顫抖著像是風中的枯葉。
走出孫家，舉目四顧喧囂繁華的街道，路上行人來去匆匆，有一瞬間孫佳君很想就投身於車海裡，這樣就不用在痛了，可是死了，就成全別人了嗎？
過去和孫佳薇爭，可是現在才知道這樣的自己多麼的卑微，可笑。
「麗麗，我不回去了，我沒家可以回了，你收留我吧，你收留我吧……」
齊麗麗一口氣憋在胸口，簡直太他媽的過分了，她還幫著勸佳君回去低頭，簡直就不是人，親生父母如此不要也罷，滿心的怒火無法發作，看著哭倒在自己腿上的人。
「你二不二啊，誰趕你出來的？孫佳薇？大嘴巴子給我輪她，打不過姐幫你，我打不過還有我姐呢，孫佳君你這個慫蛋，你跑我這裡哭有什麼用？那是你家，家產都是你的，憑什麼讓啊。」
孫佳君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人已經完全都傻掉了，齊麗麗本來就喝的猛，加上動作幅度太大，一下子孫佳君就從她膝上滾下去了，額頭撞在了櫃角上，齊麗麗撐著頭，搖搖晃晃的起身，想吐，捂著嘴就往外面沖。
齊麗麗從衛生間出來，她媽打電話催促她回去。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掛了電話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點東西，可是是什麼來著？
她也記不清了，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想吐，捂著嘴，好半天才接電話：「你爸已經到家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齊麗麗顧不上吐不吐的問題，只知道今天自己要被開皮了，往外一股風的沖。
包廂裡的孫佳君還躺在地上，屋子裡很暖，空調打的很大，可是依舊不能根除那種涼意，似乎空調風都化作絲絲的陰冷滲入體內，她抱著自己的胳膊。
「誰？」男人的聲音，清冽、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