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瘟疫 文 / 藍唇唇
伴君如伴虎，何況是蘭宮漠屬一隻生性凶殘的老虎，太醫此時已經嚇得連跪都跪不住，渾身顫慄地說道：「微臣…微臣不知，但這位姑娘的傷口化膿的速度極快，又犯了高溫，的的確確是瘟疫的症狀啊！還請皇上先派人在附近查探一下……」
蘭宮漠挺拔的身軀險些站不住，退回椅子上呆坐了下來，看著安靜地躺在床上的藍焰，心中糾痛不已。瘟疫就像死神的前身，隨時可能將藍焰從他手上搶走！
「來人！」一個撕裂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站在外面的尚游與孫傾雲等人忙跑了進去。
蘭宮漠眼神直視前方，雙手緊抓著椅子上的把手，聲音仍如從前那般威嚴，卻多了幾分力氣：「傳令，除了自備的乾糧和水，不得碰這一帶的一草一木一水！」繼而又對尚遊說道：「你帶人在此地搜索，看是否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小兵與尚游不敢多問原由，得令退下，孫傾雲在離開之前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藍焰，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太醫處理完藍焰的傷口之後，便退了出去，卻不料剛出馬車就被藍焰拖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說，皇上方才為何下那道命令？」孫傾雲雙目直盯著太醫，狠聲發問。
太醫被令保密，哪裡敢招，但孫傾雲的手段他亦領教過，當下兩腿一軟，跪道：「皇上有令，不得說出，孫姑娘就別為難老夫了。」
早知這太醫生性懦弱，孫傾雲長劍才抵在他脖子上，他便不知道皇帝是何人了，一哆嗦就將藍焰的傷情與自己猜測全盤托出。
孫傾雲冷笑一聲收了劍，往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陰冷，冷哼一聲便離去了，留下心驚未定的太醫暗自懊惱。
馬車內，點了幾盞燭燈，二子一勺一勺地給藍焰餵藥，動作輕柔悉心，只是藍焰的臉色變得很是蒼白，十足的病態。
蘭宮漠背著手走回馬車內，這暖和的馬車卻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溫暖，藍焰『沉睡』著的樣子讓他提不起精神：「你回到我身邊才不過三日，竟都是在病痛中度過，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我來。」蘭宮漠接過二子手中的碗勺，蹙著眉頭給藍焰餵藥，偶有從嘴角流出的藥滴，被他用袖角拭去。
「焰兒，那日我答應你的要求，是想報復你和司徒毅，讓你在我面前受盡**，讓司徒毅痛不欲生。可如今……」蘭宮漠輕輕擦拭著她額頭上的汗滴，竟覺得心中哽咽。
二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蘭宮漠，他雖涉世不深，歷事不多，但卻能看得出蘭宮漠對藍焰是外冷內熱，於是悄悄走了出去，不敢打擾。
車內無風，燭火卻不停地搖曳，將藍焰頭上的白玉髮簪映得透明，蘭宮漠知道這髮簪是司徒毅所送，曾多次想摘下來，卻生怕藍焰醒來會怨他。
但此刻他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髮簪抽了出來。髮簪離開藍焰，頓時又泛起了一層幽幽白光，但映著燭光卻極不明顯，蘭宮漠並未多想，將髮簪收入袖中。
馬車外響起尚游的聲音，蘭宮漠忙叫他進來，身後還跟著太醫，問：「這附近可有異常？」
尚游與太醫對視一眼，道：「並無明顯異狀，只是在我們經過之地，被一片白霧籠罩。」
太醫接口道：「若微臣猜得沒錯，那白霧定有來歷，瘟疫只在瘟地盛行，卻沒有傳染到別處，而今正值冬末春初，季節交換之際，亦是瘟疫蔓延之時。這位姑娘身子嬌弱，且受了重傷，怕是對這瘟疫毫無抵抗。白霧在我軍經過的地方尤為濃烈，還請皇上下令連夜行軍，盡快度過這瘟地，以免將士們避之不及，染了瘟疫。」
蘭宮漠採納了太醫的建議，但太醫卻支支吾吾地不敢將心中的想法說出，直到蘭宮漠問了才敢出言：「微臣惶恐，還請皇上為上萬將士與蘭笞國的百姓考慮！這位姑娘已染上瘟疫，若隨軍回國，只怕會給國人帶來災難啊！」
「你說什麼？」一陣短暫的沉默，是蘭宮漠的狂風暴雨來臨之前的平靜，這聲音平得使人聽不出起伏，感覺不到溫度。
太醫本想將他的話再說一次，但蘭宮漠已然將桌上的藥碗摔到了他跟前，黑色的藥水灑了一地，濺到了他的臉上，宛如死神的符水，令人寒顫。
黑色的長靴一步步地移動，在安靜的馬車裡顯得尤其大聲，正朝太醫靠近。太醫趴在地上偷偷地抬了一下眼睛，蘭宮漠的大腳卻猛地衝他踢來，點在他胸口，將他踢翻在地，嘴角溢出血，驚恐地看著蘭宮漠。
「張士貴，你若治不好她，朕就將你留在這瘟地裡，給那些因瘟疫而死掉的百姓陪葬！」蘭宮漠鷹眼微瞇，光芒熾烈，低沉的聲音裡是赤裸裸的殺意。沒有什麼能讓他放棄藍焰！
張士貴醫術高明，但為人卻膽小懦弱，常受到官級比他高的人欺凌，就連與他同級甚至比他級別低的人都不將他放在眼裡，久而久之，張士貴的地位與威信全然喪失。
「是…微臣定會盡力醫治……」被蘭宮漠這麼一踢，張太醫已不敢多言，撐起身子恭敬地跪趴在蘭宮漠的腳下，溫順地像一條訓練有素的狗。
「滾！去做你該做的事！」蘭宮漠不想再見到這個慫恿他放棄藍焰的人，讓他滾去抓藥。
張太醫趴在地上的臉看不清表情，只聽得他微顫的聲音：「是，微臣告退。」
尚游深知蘭宮漠的秉性，雖同情張太醫，卻也沒有為他說話，站在一旁冷眼相看，但他分明看到張太醫起身時眼底的那抹一閃而過的恨意。
張太醫出了馬車，又被孫傾雲拉到一旁，一臉期待地問：「怎麼樣？」
「將軍看到我這副模樣難道還想不到嗎？」張太醫抹了抹嘴角的血跡，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
孫傾雲臉上馬上垮了下來，推了一把張太醫，罵道：「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成！活該被打！」
張太醫卻只是搖頭笑了笑，背著藥箱走了。若是小事，以你孫傾雲的身份只需開個口便能成功，何必要將這罪推到我身上？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