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29 誰在乎? 文 / 古默
那具有侵略性的眼神,讓林夢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男子的臉上,染著有些熟悉的**,讓她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噁心到想吐。
她拚命地搖頭,把自己的身子往後躲。
男子顯然是把林夢當成長途貨運中在高速公路上攬客接生意的暗娼了,這種事情,他以前也是經歷過的。他疑惑的是,眼前這小妞美得簡直不像話,看起來又嫩的可以,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接生意。要說,在這路段接活的,大多是年老色衰,在市內很難接活的老女人。
眼前這個白嫩嫩的姑娘,可真是尤物啊,貨車司機一路上的疲憊,從見到這一張臉起,就揮去了不少,整個人的精神也跟著振奮了不少。看著林夢的那一雙顯得渾濁的眼,甚至都開始發光了。
「到底多少錢,小姐開個價,稍微高點,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誰讓眼前這小妞美的冒泡呢!
林夢嚇得當下臉色轉青,雙腿無力地一邊哆嗦著,一邊後退著,她看著這個一身油膩的貨車司機,就像看著一個從監獄裡逃竄出來的重刑犯。
「走……走開……」
她的聲音顫抖地可以,卻透著一絲垂死的淒厲!
貨車司機皺眉,大掌微微一動,好似要打開車門,下車來拽她!
「別過來——」
林夢淒厲的嘶喊,急急忙忙地倒退著,沒留意身後的腳下,當下一腳落空,低呼一聲,就摔了下去。這種高速公路,大多都是建在農田、荒野間,高高地堆積而上,彷彿一條怒龍在田野間穿橫而過。林夢身後的腳下,就是一個土壘的大斜坡,下面是一條小壕溝,旁邊雜草叢生。這腳下沒注意,一下子就掉落到了小壕溝裡,發出「撲通」一身響。
貨車司機吶吶地搔了搔自己許久未洗的發頂,粗聲問:「你沒事吧?」
林夢摔地齜牙咧嘴,一聽這話,顧不得身上的疼,立刻嘶吼。「你別過來——」
「呵呵,老朱,我看我們還是走吧。你瞅瞅你這肥胖的身板,人家小姐也嫌棄你呢,寧可跳坑也不願意和你好!」是坐在貨車副駕駛座上的另外一個男子。
貨車司機聞言,有些羞惱地嘟囔了起來。「不都是賣嗎,賣給誰不是賣啊,眼睛一閉,不都是那樣兒,哪那麼多講究!」
說是這樣說著,不過貨車司機還是有自知之明地開車走了,遠遠傳來他意猶未盡地哼哧:「如今這出來賣的,倒是比以前水嫩多了……」
這有意無意的調侃,當下就讓林夢的瞳孔睜大了。「賣」這個極具侮辱性的字眼,幾乎是在瞬間撕裂了林夢自己偽裝起來的保護膜。對啊,她不就是賣的嘛,所以就沒有尊嚴,所以就沒有人格,所以就沒有脾性,戰戰兢兢地服侍著,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在不被不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沒有絲毫價值地被一腳踢開。
放棄了掙扎,放棄了往上爬,她睜眼,看著這漆黑的蒼穹,終於讓滾燙的眼淚滑出了她的眼眶,伴著雨水,一起打濕她的臉。雨點很大,砸在臉上都有些生疼,她倔強地睜眼看著這一片不可能開眼的天空,讓雨滴一次次地砸痛她的眼,再然後讓眼淚在刺痛中,越發的滾滾宛如雨下。
近乎是自虐地享受著這種摧殘,她在雨幕中,微微地翹起了嘴角。分明是哭著的,卻又咧嘴笑著。這樣的荒郊野外,水泥路旁,小壕溝中,誰能在乎她到底是哭還是笑?!她本就是多餘,爹不疼、娘不愛,就是在這裡困上一夜,也不會有人惦記上半分!
「呵呵……」
她乾啞地笑了起來,想要自嘲,想要表達自己的不在乎和灑脫,可是頃刻間,笑聲化成哽咽,化成了心中那難以抹去的傷,在本就傷痕纍纍的心口,又多了鋒利的一刀,鮮血淋淋中,痛徹心扉。
呼吸似乎都因此變得困難了起來,她大力地粗喘著,捂著自己的胸口,掙扎著從小壕溝提腳出來,尋了上方的小土坡,坐了下來。蜷曲著,將自己的腦袋埋在雙腿間,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她像是一隻落水狗一般地縮成了一團,蜷縮於這一小角,倦怠地閉著眼,一聲也不哼,將所有的哽咽和抽泣,都壓在嘴裡。
「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等雨停了,又會是美好的一天的……」
她又開始啊q的自我催眠,將心頭的悲傷,一點點的放開、放淡……
雨,嘩啦啦地沒個消停,濃重的雨幕,越發地讓整個天地晦暗起來,可見度估計連兩米都不到了。到底過了多久,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個時候的高速公路,越發的安靜了,私家車估計都快沒影了,也就偶爾,才能有一輛載客的客車或者趕貨的貨車經過。
所以,當那一聲聲的呼喚在這個天地間響起,是多麼的不合時宜。
「林夢——林夢——」
沒有得到絲毫回應的容凌,都快急瘋了。在心情最不好的情況下,扔下了她,飆車而去,是他的有意為之,也是他的疏忽。誰能想到,這半路會下起雨來,等他回過神來,急忙駕車回來的時候,路況已是非常不好,於是耽誤了不少時間。
他記得他大概是在這個路段放下了她,為什麼他的呼喚卻沒有得到一絲的回應?!
「該死的——」
他低咒了起來。發生在高速公路上的那些殺人、搶劫或者拐賣的事件,從來就沒少過,就這麼沒有深思地放下了她,他真是混蛋加愚蠢了。他已經有多少年沒幹這麼少根筋的事情了,怎麼偏偏今日對她犯了混!一想到她可能遭遇了某種不幸,他鬱悶地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林夢——」
「林夢——」
他那一身價值數萬的昂貴西裝,早已被雨淋的徹底,濕褡褡地垂落著。那一頭精神的黑髮,也頹廢地耷拉了下來。俊逸的臉龐,焦急之餘,滿是冰冷的雨水。此刻的他,彷彿落湯雞一般,真是毫無形象可言了,但是該死的,誰還能在乎那見鬼的形象!
他只想盡快地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