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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8 歐陽少陵又起毒計 文 / 蔓妙游蘺

    年輕男子與中年男子一前一後的走在樹林中,面容凝重,健步如飛。

    一盞茶後,出了林子,一條寬闊的大道現於眼前,大道旁,還停著一輛馬車,車旁站著一名老車伕,面容沉著,眸底隱有光芒閃現,一看便知武功高強。

    中年男子拿出一條黑巾,遞給年輕男子,命令道:「把眼睛蒙上!」

    年輕男子皺了皺,中年男子補充道:「這是規距,第一次見主人,都要蒙眼睛,獲得主人信任了,就可免去蒙眼!」

    年輕男子沒有言語,面容冷峻著接過黑巾,蒙到了眼睛上,和中年男子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

    夜色漸深,又是郊外,路上基本沒有行人,馬車行駛的極快,每每轉彎時,坐在馬車中的中年男子和年輕男子都要踉蹌幾下,轉彎轉的又很頻繁,往往這個彎剛轉完,車裡的人還未坐好,下個彎又到了。

    七轉八轉的不知轉了多少彎,跑了多少路,兩人都快給繞暈了,馬車終於停下,中年男子率先下了馬車,抓著年輕男子的手腕,拉他下車:「我領你進去,等見了主人,才能摘黑巾!」

    腰間佩劍被拿走,中年男子解釋道:「去見主人,不能帶兵器!」

    年輕男子輕揚嘴角,不愧是主人,真是小心謹慎!

    四周靜的出奇,若非感覺到輕微的呼吸聲,年輕男子都要以為,這附近根本沒人。

    上了台階,跨進大門,迎面撲來一陣花草香,很是清雅,腳下的路,有些凹凸不平,不是一般人家的青石路,像是鵝卵石鋪就的道路,陣陣清風吹過,帶來一股陰冷的氣息。

    越向裡走,陰冷氣息越濃,隱隱夾雜著絲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縱使天氣炎熱,年輕男子武功高強,殺人無數,被這陰冷氣息包圍著,全身的汗毛也不知不覺的豎了起來。

    「轟」輕微的響聲過後,濃烈的殺氣夾雜著莊嚴肅穆氣氛迎面撲來,耳邊響著輕微的呼吸聲,年輕男子知道,屋裡站的,都是高手,前方,透來一股無形的強勢壓力,越向裡走,強勢壓力越濃。

    進屋二十步後,中年男子停下腳步,將年輕男子眼睛上的黑巾摘了下來,房間燃著夜明珠,很亮,年輕男子一時未能適應,猛然轉過頭,閉上了眼睛。

    「夜煞,你回來了!」強勢冷漠,冰冷無情的聲音自前方響起,年輕男子轉頭望去,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坐在黃金雕琢的王座上,明明是夏天,他卻穿著黑色斗篷,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連臉都看不到。

    「是,主人!」夜煞,是年輕男子用了七年的名字,不著痕跡的四下望去,他正站在房間中央,身側站著兩排身穿黑衣的勁裝男子,週身殺氣縈繞,卻有些稚嫩,是剛訓練出來的殺手,身側站著領他進來的中年男子,他距離王座上的斗篷男子,有五六米的距離。

    「呵呵,當初救你回來時,你還是個小孩子,沒想到幾年不見,夜煞長大了,走近些,讓我仔細看看!」斗篷男子明明在笑,可夜煞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不說,還有些毛骨悚然,他的笑聲,真特殊。

    「是!」夜煞低沉著眼瞼,緩步上前,在台階下站住腳步,與斗篷男子相距不到半米的距離。

    「主人!」夜煞單膝跪地,向斗篷男子行禮。

    斗篷男子如枯爪般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撫上夜煞的後腦:「呵呵,夜煞真的長大了!」

    瞬間,道道寒光射向夜煞,進了這裡,他們都被教成一個信念,成為最厲害的殺手,夜煞是最優秀的,又得主人誇獎,他們自然嫉妒,若非礙於這裡是大殿,他們早將夜煞叫出去比試了。

    對殺手們的敵視視而不見,夜煞微微傾身:「主人,楚宣王府的秘密,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斗篷男子只與他閒話家常,絲毫不提楚宣王府的秘密,夜煞只得主動提及。

    「你離我這般近,小聲的說,他們聽不到的!」斗篷男子語氣冰冷,隱帶戲謔。

    大殿裡站的,都是主人的心腹,隨時可以為他去死,主人沒有遣退他們,而是讓他小聲稟報,小心謹慎的態度,世間只怕無人能及!

    夜煞拿出一卷卷軸,輕輕打開:「主人,屬下要稟報的秘密,都在這張卷軸上……」

    卷軸緩緩散開,如畫般美麗,散到最後,完全打開時,一道寒光閃現,夜煞眸光一寒,揮手拿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刺斗篷男子的心脈。

    夜煞速度極快,斗篷男子毫無防備,絕對是一擊必中……

    近了,更近了,眼看著匕首就要刺進斗篷男子心脈,手腕被人緊緊抓住,再也近不了半分,抬頭望去,正對上黑色的斗篷帽,隔著斗篷,夜煞也能感覺到斗篷男子目光凌厲,帶著濃濃殺氣。

    「夜煞,你殺不了我的!」揮掌,對著夜煞的胸口打了過去!

    夜煞一驚,揮掌對上斗篷男子,只聽「砰!」的一聲,兩掌相撞,斗篷男子穩穩坐在王座上,紋絲不動,夜煞卻被打飛出去,重重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鮮血溢出。

    「你是如何發現我不對勁的?」夜煞坐起身,眸底寒光縈繞,他自認,掩飾的很好,不會被人發現破綻,為何會被斗篷男子拆穿。

    身側,黑衣殺手們拔出長劍,劍尖直指夜煞,不過,斗篷男子沒下命令,他們不敢動手!

    斗篷男子冷冷一笑:「你後腦上的那三枚金針鬆了,你記起以前的事情了,又怎麼可能再對我忠心!」

    七年前,夜煞甦醒後,後腦上就被封了三枚金針,照顧他的人告訴他,那是為他治傷用的,他便沒有懷疑,救命恩人的話,誰會懷疑。

    直到前些天,歐陽少弦打出了那些金針,他才知道金針的真正用途。

    為了不讓斗篷男子懷疑,夜煞找來三枚金針,扎進了穴道,找理由混進來,準備刺殺主人,沒想到還是被斗篷男子發現了端倪。

    「我母親,是不是被你們害死的?」事情被拆穿,夜煞也不再掩飾,七年前的一幕浮現眼前,冰冷眸底的寒光與厲光漸濃。

    斗篷男子冷聲道:「害死你母親的,另有其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夜煞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不屑的冷笑:「你救我,只是想讓我給你賣命,我被你騙了七年,聽你的命令,殺人無數,欠你的債,早就還清了,這一次,你居然讓我去殺我的親妹妹,我再不反抗,枉為人!」

    「親妹妹!」斗篷男子坐在王座上,穩如泰山,語氣不屑:「你這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哪配做人家楚宣王世子妃的哥哥,侯府大少爺慕容岸與侯爺慕容修有七八分的像,拿著玉墜,玉鐲,手臂帶著硃砂痣,前去認親,合情合理。」

    「你呢,相貌與慕容修可曾有一分的相像?玉墜,玉鐲,硃砂痣,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你又有幾樣?直接衝到侯府,說自己是正宗大少爺,裡面那個是假的,別人可會相信?」

    夜煞揚唇冷笑,笑容苦澀,是的,他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就是慕容岸,所以,他沒有回侯府,而是來這裡,與害他的主人同歸於盡……

    「就算沒有這些證據,還有一個人,相信我是慕容岸!」慕容雨,他的親妹妹,相信他是哥哥,已經足夠了。

    斗篷男子說的也沒錯,他是殺手,殺人無數,雙手沾滿了血腥,如果他回到侯府,認祖歸宗,只會給家人帶來危險!

    他送她那只軟籐蜻蜓,就是告訴她,侯府那個慕容岸的確是假的,可他沒有辦法拆穿,只能交給慕容雨了,他要回來這裡,為母親報仇,也為慕容雨減去一份危險,只要主人死了,就沒人再下令刺殺慕容雨,她也就安全了!

    「慕容岸,你回不到侯府的!」斗篷男子的人正在侯府做事,豈能讓真正的他回去攪局:「殺了他,重重有賞!」

    斗篷男子一聲令下,殺手們手中長劍對著夜煞刺了下去……

    夜煞冷冷一笑,若他如此輕易便被殺,他就不是殺手夜煞!

    身體旋轉著騰空而起,足尖踏到了殺手們的長劍上,借助長劍的推力,修長的身形向著殿外飛去,殺手太多,主人又十分厲害,留在這裡,他根本不是對手,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逃出去,再找機會回來刺殺不遲!

    他不怕死,卻不想死的毫無價值!

    「快關殿門!」中年男子高呼著,數枚暗器直直射向夜煞,殿門不大,兩人推著,快速合向一塊。

    身後惡風襲來,夜煞快速閃身躲過,手中匕首擲出,刺到了關殿門的一名黑衣人身上,動作慢了半拍,夜煞看準機會,從門縫裡擠了出去。

    「一群廢物,這麼多人,居然還讓夜煞跑了!」斗篷男子怒氣衝天,對著殺手們的身影怒吼:「如果殺不了他,你們就提頭來見!」

    大殿裡的動靜,外面的人也聽到了,夜煞剛剛出了殿門,數名殺手圍了上來,對著夜煞,又砍又殺。

    夜煞不敢戀戰,退為主,戰為輔,快速向外退去,憑借高超武功,夜煞退到了門口,一記霹靂扔過去,地面騰起陣陣白煙,趁著殺手們停頓的空隙,夜煞躍出了大門。

    輕輕飄落於地,映入眼簾的不是黑漆漆的夜,而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藍天白雲,鳥語花香,遠處花瓣飄飄,清水流淌,一名美少婦正坐在椅子上,拿著本書,給圍繞膝邊的一對兒女講故事,女子美麗的容顏,溫暖的笑容是那麼熟悉,那麼慈愛。

    「岸兒,雨兒,聽明白了嗎?」女子溫暖的笑容,如同冬天裡的暖陽,可融化所有寒冰。

    小女孩頭髮上戴著兩朵蝴蝶花,撲閃著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的搖搖頭:「沒聽明白,娘親再講一遍!」

    小男孩拉了小女孩的手:「娘親累了,讓她休息會,哥哥聽明白了,哥哥講給你聽!」

    小男孩和小女孩走去一旁講故事了,女子回過頭,對著夜煞溫柔淺笑:「岸兒!」

    「娘親!」不知不覺間,夜煞朝著女子走了過去。

    「岸兒,娘好想你!」女子笑容詭異,美麗的容顏突然變的猙獰起來,夜煞察覺到不好,想要逃離時,已經來不及,一股冷氣瞬間刺入身體,五臟六腑彷彿被冰封,冷的徹骨!

    眼前的美麗景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黑的夜,面前的人不是謝梓馨,而是領他來這裡的中年男子,目光陰冷,嗜血:「夜煞,你是我帶出來的,理應死在我手上!」

    夜煞望著中年男子,冷冷一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麼大本事!」幻術已解,回歸現實,他沒什麼可怕的。

    「卡」夜煞揮手打斷了長劍,抓著劍刃,猛然將體內長劍拔了出來,鮮血飛濺間,夜煞手中的斷刃飛速刺向中年男子……

    「哥哥!」熟睡中的慕容雨驚呼一聲,翻身坐了起來,額頭佈滿冷汗,望著熟悉的燭光,熟悉的帳幔,熟悉的擺設,暗暗鬆了口氣,原來是在做夢。

    「雨兒,怎麼了?」身側的歐陽少弦被驚醒,坐起身,倒了杯熱水給慕容雨,拿著絲帕輕輕擦拭她額頭的冷汗:「做惡夢了?」

    慕容雨喝下熱水,狂跳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點點頭:「我夢到哥哥出事了!」

    「別擔心,許多夢都是相反的!」接過水杯放到桌子上,歐陽少弦擁著慕容雨躺下:「你哥哥那麼聰明,就算出了事,他也能應付。」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肯定是擔心他,才會做惡夢!」歐陽少弦輕輕吻吻慕容雨的額頭:「暗衛在四處找他,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夜深了,別胡思亂想,睡吧,你和寶寶不能熬夜。」

    窩在歐陽少弦懷中,輕嗅著淡淡墨竹香,慕容雨閉上了眼睛,最近幾天,她天天思索著如何拆穿假慕容岸,讓真的回來,的確是想的太多了,才會做夢……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慕容雨睡著了,歐陽少弦卻再無睡意,目光幽深似潭,深不見底,暗衛查了許多天,都沒查到他的蹤影,真不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難道離開京城了?雨兒夢到他出事,會不會是真的……

    夜煞刺傷了中年男子,用盡全部力氣,躍過高高的草叢,快速離去,眾殺手跑出大門時,門外早已是空蕩蕩的,除了受傷倒地的中年男子外,不見半個人影。

    「夜煞呢?」殺手閃開,斗篷男子現了出來:「你們這麼多人,居然還讓他跑了,真是沒用的廢物,快追,務必要取下他的項上人頭,否則,你們全部提頭來見!」

    殺手們躍過草叢,快速消失,斗篷男子望一眼受傷的中年男子,冷聲道:「傷勢如何?」

    「多謝主人關心,皮外傷,沒有大礙!」中年男子手捂著不斷流血的傷口,語氣恭敬。

    斗篷男子淡淡掃他一眼:「皮肉穿透,險些傷到內臟,這也叫皮外傷……」

    「屬下慚愧!」被自己教出來的人,重傷成這樣,中年男子的確慚愧:「主人,夜煞不好對付……」

    「我知道!」如果好對付,他剛才就死在這裡了,哪還能逃掉。

    斗篷男子冷冷打斷了中年男子的話:「通知忠勇侯府那個冒牌貨,加快速度,務必要在夜煞回去前,解決侯府!」

    「主人,夜煞沒有任何信物可證明他就是慕容岸,就算回去,也未必有人相信他是慕容岸!」

    斗篷男子輕哼:「只要夜煞出現,冒牌貨的身份就會被懷疑,他還有機會整治侯府嗎?」速戰速決,是最好的方法,就算夜煞回去,也是個空殼子在等他,報仇,做夢。

    夜煞躍出草叢,一路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跑向哪個方向,只知道,盡力向前跑,遠離那座大殿,他就有生還的希望。

    夜煞傷的不輕,為了掩飾蹤跡,他一直強勒著傷口,一路急奔,血流加快,傷口被震的更裂,血再也抑制不住滲透衣服,有一滴,沒一滴的滴落在地。

    失血過多,夜煞的眼睛有些模糊,身體也變的軟軟的,沒有力氣,眼神迷濛間,不遠處現出一座大院,夜煞警惕的走了過去,拍拍高牆,是實體的,不是中年男子用來設計他的假相。

    深吸一口氣,慕容岸翻身躍進了院內,他沒有惡意,只想找些藥材,止住傷口,否則,他會失血過多死亡的。

    夜深了,院子很靜,夜煞放輕腳步,緩緩前行,一盞茶後,來到一座小院前,輕輕走了進去,院子很精緻,除了小路外,到處種著各種各樣的花草,這些花草不止能觀賞,還可入藥,陣陣清風吹過,花香怡人。

    偏房門外,掛著一個籮筐,是用來盛放草藥的,夜煞心中一喜,這裡應該是存放草藥的倉庫,快步上前,推開了偏房門。

    屋子很黑,夜煞點燃了火折子,四下望去,果然是一屋子的草藥,不過,沒有一樣是成品藥。

    隨著血液的流失,夜煞的體力越來越差,反應也越來越慢,頭部傳來一陣暈眩,夜煞來不及再去尋找成品藥,湊和著找了幾樣止血的草藥,正欲研碎,敷到傷口上,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夜煞一驚,猛然回頭望去:「什麼人?」

    「砰!」他轉身的瞬間,一根棍子狠狠打了下來,夜煞想躲閃,卻全身沒有力氣,棍子打到了他後頸上,昏迷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一張美麗,驚恐又愧疚的小臉……

    「什麼?慕容岸恢復記憶,快要回來了?」集絲行內室,假慕容岸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嘴巴大張著,半天沒合攏,自己回來三個多月,福都沒享夠呢,哪能輕易離開。

    侯府大少爺做慣了,每天錦衣玉食,再讓他去過那清苦的日子,絕不可能。

    「主人吩咐,侯府的事情,要速戰速決!」在慕容岸回來前,將事情全部解決,就算他沒被殺死,僥倖跑回來,也無依無靠。

    「我明白,會盡快解決這件事情的!」假慕容岸承諾的很好,可是,心裡卻是一百個一千個不想離開忠勇侯府。

    他是主人派來暗算忠勇侯府的,但是,侯府大少爺,很悠閒,很享受,他當了,就不想再離開,本以為,侯府是百年望族,他每月向主人上交一到幾萬兩銀子,將侯府掏空,混上個幾年,十幾年的沒問題,哪曾想,真的慕容岸恢復記憶了,他被逼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侯府。

    慕容岸啊慕容岸,你做你的殺手夜煞,讓多人聞風喪膽豈不很好,恢復記憶幹什麼?害得自己也沒福享了……

    心情鬱悶,假慕容岸悶悶不樂的向前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一人,擋住去路,慕容岸皺皺眉頭:「麻煩讓路!」四字尚未出口,對方已搶先出言:「慕容公子怎麼心事重重的,可是遇到了難事?」

    慕容岸抬眸望去,歐陽少陵正站在面前,笑容如三月春風:「世子!」慕容修帶慕容岸見過不少名門貴族,歐陽少陵是歐陽少弦的堂弟,他自然認識。

    「一點兒小事而已,有些煩心!」慕容岸漫不經心的回答著:「世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身為北郡王府世子,又在外歷練多年,肯定是厲害人,真慕容岸恢復記憶,身為冒牌貨的假慕容岸自然心虛,怕被歐陽少陵看出端倪,故而,不敢與他有過多的交集。

    快走幾步,慕容岸擦著歐陽少陵的肩膀走過時,魔魅的聲音傳入耳中:「你是怕真慕容岸回來,會將你打回原形吧!」

    慕容岸猛然一驚,轉身望向歐陽少陵,眸底閃著濃濃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週身嚴密戒備:「你究竟是什麼人?」對自己的事情,為何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歐陽少陵淡笑依舊:「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否則,我會去忠勇侯府,警示老夫人和侯爺,而不是站在這裡,與你閒話家常!」

    宇文明死後,歐陽少陵心情不好,去酒館喝酒,無意間聽到了慕容岸和慕容莉的談話,疑惑不解之際,讓人暗中調查,發現了事情真相。

    周圍,人來人往,人聲鼎沸:「慕容公子不會是準備站在這裡與我說話吧!」慕容岸的身份,可是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世子請!」不遠處,有間茶樓,很清靜,雅間也是隔音的,是說話,聊天的好去處。

    小二送來茶水,轉身退出,並關上房門,慕容岸急於知道歐陽少陵的目的,沒有多餘的話,直接開門見山:「世子叫我前來的目的是什麼?」

    歐陽少陵輕輕笑著,持起茶壺,為自己和慕容岸各倒了一杯茶:「想不想做忠勇侯?」

    呃!慕容岸瞬間怔愣,高官厚祿,誰不想要,沒進忠勇侯府前,他連做夢都在想:「世子能讓我成為忠勇侯?」

    「慕容家的忠勇侯位是世襲的,只要慕容修死了,就會輪到你來做!」歐陽少陵說的輕描淡寫,彷彿慕容修死,是與吃飯,睡覺一樣,很平常的事情。

    「我不知道慕容修的親生兒子在哪裡,卻知道,你不是他親生的,如果真正的慕容岸回來,你將一無所有,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有手段,有計謀,方才能成就大事!」

    「世子的意思,在慕容岸回來前,我當上忠勇侯!」如此一來,即便真正的慕容岸回來了,無憑無據,又沒有證人,他拿自己沒辦法。

    歐陽少陵目光讚賞:「果然是聰明人!」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慕容雨好像一直在懷疑我的身份!」慕容雨對他很不錯,不過,慕容莉時時警告他,讓他少和慕容雨說話,以免露出破綻。

    「放心,我有辦法讓慕容雨不再懷疑!」如果冒牌貨成了忠勇侯,她就算再懷疑,拿不出證據,也沒用。

    「世子會協助我成為忠勇侯吧!」慕容岸沉思片刻,下定決心般,昂頭飲下了杯中茶水,成為忠勇侯,就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了,比天天呆在那黑暗的地方,吃苦受罪強。

    「當然!」歐陽少陵笑容加深:「做為回報,還請慕容公子也幫我一些忙!」

    「咱們兩人合作,互惠互利是應該的,不知世子說的是什麼事情?」想想成為忠勇侯後的榮華富貴,慕容岸心情愉悅,只要不是要他的命,什麼條件都會答應。

    「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侯爺能支持我!」和楚宣王府的教量,他需要一些堅實的後盾,忠勇侯是百年望族,在京城,有一定的威信,得到了他的支持,就相當於積蓄了一部分實力。

    慕容雨和這個冒牌貨是名議上的兄妹,如果他都反過來幫自己了,朝中大臣肯定會非議慕容雨和歐陽少弦的不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打壓楚宣王府的氣焰,何樂而不為。

    「世子幫我大忙,我支持世子是應該的!」慕容岸語氣豪爽,他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只是出面表表態,支持下而已,小意思。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歐陽少陵輕輕笑著,舉起茶杯,與慕容岸的茶杯碰到一起:「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慕容岸笑著接下歐陽少陵的話:「以茶代酒,敬世子一杯!」

    昂頭飲下杯中酒慕容岸堆滿笑意的面孔,有些陰沉,目光不自然的閃爍著,猶豫片刻,慢吞吞的開了口:「世子,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近郊的景色,非常迷人,大樹掩映中,現出一座大宅院,青磚紅瓦,建築古老。

    昏昏沉沉中,夜煞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身體慢慢恢復知覺,受傷的腹部還有些疼,嗓子乾渴的難受,潛意識叫著:「水……水……」

    眼神迷濛間,驚喜的女聲響起:「小姐,他醒了,他醒了……」

    腳步聲快速遠去,又急速奔來,瓷杯觸到唇上,冷熱正好的溫水喝入口中,乾渴的嗓子好受了許多。

    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驚喜的小臉,這張臉他昏迷的前一刻曾見到過。

    「你醒了!」女子身著淺藍色的上襦,下穿同色的羅裙,精緻的飛雲髻,戴著一隻累絲銀簪,笑意盈盈,長長的鬆了口氣:「終於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隨即,女子低下了頭,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昏你的,我以為,你是小賊……」

    「這是哪裡?」天藍色的賬幔,淺藍色的被子,房間中簡單有序的擺設,夜煞如墜雲裡霧裡,猛然坐起身,卻牽動了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是郊外,傷口還沒癒合,你別亂動!」女子急忙制止。

    「我昏迷多久了?」夜煞語氣冰冷,全身戒備,不是他懷疑女子,而是多年的殺手生涯,他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面對陌生人,就會戒備。

    「三天三夜!」

    「小姐,藥熬好了!」一名丫鬟端了藥過來,望著夜煞,忍不住讚歎:「公子的命可真大,那一劍再刺偏一些,公子就沒命了……」

    「是啊,傷的那麼重,失血又過多,還能再醒過來,真是奇跡……」女子接過丫鬟手中的藥碗,輕輕攪動,盛出一勺藥,就欲喂夜煞。

    夜煞潛意識的側身避過,接過了藥碗:「多謝,我自己來吧!」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親力親為,別人服侍喝藥,他不習慣。

    女子輕輕笑笑,也不在意:「我叫楚雨蒙,就是煙雨濛濛的意思,你呢?叫什麼名字?」

    雨蒙!夜煞喝藥的動作頓了頓:「你和我妹妹名字裡,都有個雨字!」

    「是嗎,真是有緣,她叫什麼名字,現在在什麼地方?」楚雨蒙很健談,舉止得體,不忸怩,也不毫邁。

    夜煞沉下眼瞼,沒有說話,英俊的臉上,浮現憂傷。

    楚雨蒙猛然想起,他是帶傷闖進這裡的,難道他妹妹出事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挑起你的傷心事……」

    「多謝姑娘相救,若我還能活著,一定報答姑娘恩情!」慕容家的人都有血性,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告辭!」

    不等楚雨蒙說話,夜煞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抓起一旁的外衣,揮手披上,快步向外走去,昏迷三天三夜,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再耽擱了!

    「公子,你的傷還沒好!」楚雨蒙追出房間時,夜煞已經騰空躍起,瞬間出了高牆,消失於眼前。

    一名小丫鬟自院外跑了進來,不停嘀咕著:「小姐,老爺,夫人又派人來催您回去了!」

    見楚雨蒙的目光望向高牆,小丫鬟無奈的歎了口氣,明明是千金小姐,偏要學醫術,還親力親為的照顧那名公子,為他耽擱了行程,老爺、夫人派人催了好多遍,小姐再不回去,他們都要親自來接人了!

    陣陣清風吹過,揚起楚雨蒙淺藍色的衣袂,回過神,輕輕歎了口氣:「吩咐下人,回府!」他的傷勢已經好轉,沒什麼大礙了,的確不需要她照顧了。

    天色陰沉沉的,彷彿隨時都會下雨,陣陣大風吹起,揚起層層飛沙,吹的人睜不開眼睛,街上賣東西的小攤快速收拾著,準備回家,三三兩兩的行人也匆匆忙忙的走著,想要早點到家,避開這場未知的暴雨。

    一名身著墨藍色長袍的男子出現在街頭,緩步前行,頭髮有些凌亂,卻掩飾不住他的英俊與陰冷,好像是大病初癒,他的面色和嘴唇都不自然的蒼白著,眼神也有些憔悴。

    身旁,百姓行色匆匆,與他的鎮定自若,形成鮮艷明的對比。

    優雅的腳步,前行,再前行,最終來到了一條小巷前,向裡望去,青磚紅瓦,走上幾米,楚宣王府的大門就可看見。

    他恢復記憶,背叛主人,主人絕不會放過他,派遣的殺手埋伏在各處,隨時都會出現圍殺他,他不怕死,卻不想白白犧牲。

    他沒有玉墜,沒有玉鐲,也沒有硃砂痣,相貌與慕容修更是沒有半分相像的地方,他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就不能回到侯府,拆穿假慕容岸。

    記憶恢復前,慕容雨曾對他說過,她對他有熟悉的親切感,她相信他是她的哥哥,所以,他準備來找慕容雨,共同商量計策。

    「天好陰啊,暴風雨要來了,快跑回家啦!」一群小孩打打鬧鬧的從身邊跑過,夜煞一概無視,逕直走向小巷,心中有些忐忑,雨兒相信他是哥哥,可他曾傷過她,險些將她掐死,她會怪他嗎?

    沉思間,面前一陣急風吹過,夜煞瞬間回神,快速後退幾步,戒備的望著眼前你:「你是誰?」沒有立刻動手出殺招,是因為來人心平氣和,沒有殺氣,也同帶兵器,不像惡人。

    「北郡王世子,歐陽少陵!」歐陽少陵微微笑著,報上姓名,目光掃視夜煞,不愧是第一殺手,警覺力,洞察力,都非常人可比。

    歐陽少陵,是歐陽少弦的堂弟:「你來找歐陽少弦?」歐陽少弦是慕容雨的夫君,他是慕容雨的哥哥,直呼歐陽少弦的名字,沒什麼不對。

    「不,我是專門在這裡等你的!」歐陽少陵淡笑依舊,他以為自己和他同進小巷,是為去楚宣王府,非也!

    「你在這裡等我?」夜煞隱隱察覺到了不對,暗暗戒備:「為什麼?」他們是第一次見面,根本不認識,聽歐陽少陵的語氣,好像早就知道他會來。

    「為了殺你!」歐陽少陵毫不避諱:「你是第一殺手夜煞,前段時間,三番四次害我堂兄和嫂子,同為楚宣王一脈,我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話落,四周湧出數不清的侍衛,將夜煞重重包圍,夜煞一驚,心中湧上濃濃的傷痛,雨兒不是相信自己就是哥哥麼,為何還要派人來殺自己?

    夜煞不知道歐陽少弦和歐陽少陵之間的恩怨,以為堂兄弟之間,關係肯定不錯,歐陽少陵殺他,是受了歐陽少弦、慕容雨的意,畢竟,當初他對慕容雨的傷害著實不小,歐陽少弦設計甕中之鱉時,也沒有對他手下留情。

    夜煞心中湧上一層苦澀,我真的是獨自一人了,孤立無援,連雨兒都不肯相信我!

    「殺了他!」歐陽少陵一聲令下,侍衛們手持長劍,對著夜煞揮了過去,夜煞閃身躲避,手中長劍還擊侍衛時,修長的身形藉機進了巷子。

    侍衛多在大街上,夜煞逃不掉,明知進小巷可能是死路一條,他也必須進,否則,死的只會更快。

    大批侍衛攻來,夜煞且戰且退,若是平常,這些侍衛,他根本不放在眼中,可是現在,他受了重傷,尚未痊癒,不能有太激烈的動作,否則,傷口就會裂開……

    望著被侍衛圍在中間,奮力拚殺的夜煞,歐陽少陵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讓慕容雨親眼看著真正的慕容岸死在她面前,過段時間,得知真相的她,不知會是何種反應,傷心,難過,都表達不出她內心的痛苦與悔恨。

    她和歐陽少弦是自己的敵人,他們越痛苦,自己就越開心!

    軒墨居,歐陽少弦出府尚未回來,慕容雨躺在貴妃塌上睡的正熟,輕微的打鬥聲傳來,慕容雨被驚醒,皺皺眉,不悅的詢問著:「怎麼這麼吵,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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