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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情之擾人 文 / 築夢者

    莊翠娥一個下午都不得安寧,即使嘴裡不說,但她心裡還是怕荀真因此闖禍,現在看到東宮有人來宣,「掌制大人,是屬下不好,不如屬下去說清楚,就說是屬下打了綠霓,與掌制大人無關。」

    荀真的表情沉穩,忙安撫莊翠娥,「莊姨,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殿下只是循例問問話,我不會有事的,況且我們站的是個理字。」

    莊翠娥真的很想駁斥一句,皇宮不是個講理的地方,有理也不代表你就是對的,「掌制大人……」

    「好了,芳兒,你陪著莊姨,我去去就回。」荀真拍拍莊翠娥的肩膀,朝錢芳兒吩咐了一句,然後才轉頭看向那傲慢的綠衣閹人,「公公,我們這就走吧。」

    這個年紀不大的公公看了眼荀真那肅穆的神情,心下微詫,這個宮女怎麼一點也沒慌張,而且還能那樣步伐穩健地踏出門外,絲毫沒受到他話的影響,讓他產生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一路上他雖然都昂著頭,用鼻孔看天,眼角卻是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荀真安靜祥和的神態。

    「公公進宮多久了?」荀真知道他在打量自己,遂聊天般地隨意問起。

    「你問這個幹什麼?咱家可不是你能管的。」他把頭昂得更高,宮裡教導他的老公公說,要想不受人欺負就要高昂著頭,讓想欺負你的人也要害怕幾分,咳了咳,看了眼前頭打燈籠的小太監,「咱家進宮都有十多年了。」

    荀真對他的態度卻不甚在意,隨意地聊起了自己進宮的年月,她的聲音不緩不慢,就像那陳年酒一樣慢慢地在空氣中散發出迷人的香氣,他那刻意張揚起來的傲慢慢慢地散了去,不自覺地應著荀真的話。

    他也跟她一樣,想念自己的娘,可那一刀子下去,他早已無顏見祖宗了。

    「對了,孫公公可好?」荀真看了一眼在望的東宮,而鬢邊幾許秀髮被晚風一吹卻是飄了起來,她的素手輕輕一抬,把它們勾回耳後,語調上並沒有起伏。

    「孫公公?我又沒見著他……」他下意識地回答,說完之後,突然掩住了自己的嘴驚訝地轉頭看向這個矮了他一個頭的宮女,糟了,去宣荀真之時,主管公公特意吩咐他不能洩了自己的身份,一定要說是東宮的太監。

    荀真突然停下腳步,嘴角含笑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公公,「你怎麼沒見著孫公公?他是東宮的主管太監,像你這樣的小太監一定要他傳話才能去宣我?」

    「你……你瞎說什麼?我……我是說我剛剛……沒見著他……孫公公很忙的,你以為傳你問話這種小事孫公公會理?」他又昂起頭,故作高傲。

    荀真看了一眼前面那兩個打燈籠的小太監,然後湊近那年輕的太監,僅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若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實主子是誰?你信不信,我這就打道回尚工局,你是打著東宮的名義來宣我的,可你根本就不是東宮的太監。」

    「你憑什麼說我不是?」他仍要辯駁,不過那略有些慌張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你知道你現在的瞳孔都是放大的嗎?這說明你正在撒謊,為太子殿下縫製及冠禮服,我曾到過東宮數次,卻是一次也沒有見過你,而且你也不是孫公公手下的太監。」荀真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懷疑了,宇文泓若宣她,就算不派孫大通前來,也會派她見過的幾個小太監前來。「你到底是哪一宮的宮人?」

    荀真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後搗鬼,所以一路上都在慢慢地套他的話,知己知彼,才能做好準備,能用東宮的名義來宣她的人必定來頭不小,現在坐在東宮主位等她的人究竟是誰?

    她那篤定的語氣讓他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這個女人的眼睛很利,就像一把刀般插進他的心臟,看看這心是黑的還是紅的,而且她身上的氣勢比他那刻意的偽裝要強得多,「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荀真做勢掉頭就回去,他忙上前攔著,「荀掌制……」

    「除非你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荀真壓低聲音又道了一句,「我也不是要為難你,只是這關乎我的性命,我不得不謹慎。」

    關乎性命?他的眼中亮了亮,他也與她一樣都有強烈地要活著的願望,「只是我真的不能說。」為難地低語了一句,目光瞄到另外打燈籠的比他地位稍低一些的太監,默默防備著。

    「那你指個方向吧?」荀真的身體一擋,把身後那兩人探究的目光擋住了。

    這個叫荀真的宮女讓他不得不服,心思居然如此縝密,暗暗指了個方向給她看,這也不算是他暴露出來的吧?指完,他咬緊唇看著荀真,故意高昂著聲音道:「荀掌制,你可以走了吧?」

    荀真卻是驚訝地看著他指的方向,鳳儀宮,布這個局的人竟是皇后娘娘?她到底哪裡得罪了皇后娘娘,讓她花費這麼多心思來玩把戲,難怪那綠霓會囂張成這樣,原來背後撐腰的人根本就不是宇文泓,而是唐皇后。

    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就回去,可看到眼前這年輕的公公眼裡的緊張與哀求,與她一樣都是被關在這宮牆裡的人,況且……她也想看看宇文泓會如何發落她?遂腳步一轉又往東宮的方向而去。

    他竟鬆了一口氣,小跑著跟上前追到荀真的身旁,壓低聲音感激道:「荀掌制,謝謝你。」

    「你不用刻意謝我,我若做了冤死鬼,一定會去尋你的。」荀真還有心情打趣了一句。

    他打了個冷顫,冤魂啊,怪嚇人的,瞅到她的表情上哪有半點淒厲的樣子,這才知道她說的是玩笑話,「我姓秦,若你真的不幸死了,那……就記得來尋我吧……我給你燒香燒元寶……」

    荀真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姓秦的公公真有意思。

    秦公公的臉突然紅了起來,這荀真笑得很是好看。

    孫大通急忙甩著拂塵要去尋荀真,哪裡知道剛從殿門出來沒走上幾步,就看到有人打燈籠朝他這兒而來,開始以為老眼昏花了,待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去,那走在中間幾乎要溶入夜色中的女子不就是荀真嗎?

    他正要說話,竟看到有人暗中給他揚了揚鳳儀宮的牌子,是皇后娘娘的人,這回糟了,母子大鬥法,他若一個處理不好,兩方都將得罪了,那這腦袋可就不要了?

    秦公公微垂著頭,暗袖中的令牌揮了幾揮,「孫公公,小的按您的吩咐把人帶來了。」

    孫大通看著荀真那波瀾不驚的面孔,想要給她提個醒,進去後回話要注意一點,可在鳳儀宮的人眼皮底下,他什麼也做不了,遂勉強地道:「咱家知道了,荀掌制,你隨咱家進來吧,至於你暫且退下。」

    秦公公一把奪過一盞燈籠在前引路,「天黑路滑,小的給公公打燈。」

    孫大通在東宮那是僅次於宇文泓,東宮的小太監幾乎人人都怕他,只要他一板起面孔來,所有人都會嚇得不敢說話,可眼前這小太監居然這樣與他說話?真是頭一遭,兩眼裡的精光射出,似要讓他知難而退。

    「孫公公,既然他要盡一番孝心,何不由他去呢?」荀真狀似不解地道。

    「荀掌制,你不懂,他不……」孫大通本想說他不是東宮的太監,但這話若說出來就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臉,心下著急,荀真平日多機靈的一個人,今日怎麼這麼不通氣。

    荀真卻不管這些,仍是如閒庭信步地走著,東宮正殿裡的燈火輝煌,裡面似有說話聲傳出,微微皺眉,但仍是一腳踏了進去。

    她的身影剛一出現,哭哭啼啼的聲音就停了下來,唐皇后更是把茶碗怒摔在地,站起來指著她道:「你好大的膽子,不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居然還敢將她的臉打傷?」

    荀真連眼眉也沒看向綠霓以及皇后座下的宇文泓,而是從容地跪下道:「娘娘,奴婢都是依宮規行事,絕無半分逾越。」

    宇文泓皺眉看了看荀真,她怎麼來得這麼快?母后支使綠霓想要做的事無非就是要荀真與他心生間隙,也想讓他覺得荀真是那種仗著他而囂張跋扈的人,這樣一來,他將對她不再產生好感。

    母后打的好算盤,用他的矛攻他的盾,此時,他瞥了一眼母后,然後嘴角微勾,母后還是不夠聰明,她不瞭解他,同樣,也不瞭解荀真。

    「娘娘,太子殿下,您們看看,她下手多狠,奴婢現在這個樣子如何為太子侍寢?」綠霓故意揚著自己那半邊腫起的臉,而且臉上還微微泛著血絲。

    荀真轉頭看去,內心不禁冷笑,怎麼才過了一個下午,這傷勢不但不消,居然還加深了,綠霓這招苦肉計不知上面的那個尊貴的太子殿下可會受?這一刻,她居然很無良的猜測著,眼眉微微瞥向宇文泓。

    太子殿下,心疼了?

    宇文泓接收到來自她的視線,眉毛微挑,她在試探他的態度,荀真這小女人還真是越來越有趣。斜睨了母后憤怒的神色,他看向荀真似笑非笑地道:「你為何要打綠霓?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孤的侍寢宮女嗎?」

    唐皇后聽到兒子輕聲問話,這才把臉上的怒火收起來,優雅地坐回首位,彷彿剛才大聲吒責的人不是她一般?

    荀真兩眼直視宇文泓,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從容而鎮定地把事情的原尾道出來,末了,看向綠霓道:「奴婢不是有心要冒犯太子殿下心愛的人,一來她仗著太子行事囂張;二來宮裡不是最講究規矩嗎?試問皇后娘娘,奴婢究竟哪裡犯了錯?娘娘若要奴婢一命,請直言,奴婢萬死不辭。」說完,深深磕下頭去。

    好一張利嘴,唐皇后與綠霓都暗罵一聲,尤其是唐皇后,荀真的牙尖嘴利她見過,居然懂得把矛頭指向她。

    「荀真,你撒謊,囂張的人是你,你根本沒有按娘娘的旨意給我們量身,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傷我的臉。太子殿下,奴婢被打得好冤……」綠霓哭訴道。

    唐皇后卻是緊皺眉頭,「荀真,本宮要你一條賤命來幹什麼?說話之前要三思,若不是本宮發現了綠霓所受的委屈,而你似乎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皇兒,你難道還要袒護她嗎?」

    她兩眼冒火地看向兒子,要他聽一聽荀真的歪話。

    「娘娘,尚工局多少雙眼睛看著,娘娘若不信,可以派人去尚工局問話。至於娘娘為何看奴婢不順眼,奴婢真的很冤枉,並不知情?娘娘,奴婢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而且,娘娘是正統,是後宮的主宰,若其他的妃子挑釁娘娘的尊嚴,那是不是以下犯上?而這綠霓只是特殊宮女,並不是東宮的妃嬪,兩者是有差別的,還是說娘娘也認為正統無理。」荀真道,「若是,奴婢無話可說,願受罰。」

    唐皇后握緊手中的茶碗,綠霓在身份上確實是不能與荀真相比,她居然拿自己來打比方,若是綠霓所做的是對的,那就等於承認其他妃嬪可以挑釁自己的威嚴,因為上下尊卑是後宮體系的核心所在。

    她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子,被荀真這麼一說,差點就要忘記今日最大的目的是什麼?遂又慈愛地笑出聲,「皇兒,綠霓是你的人,這事還是你看著辦比較妥?不管怎麼說,別寒了人心才對啊。」然後使了個眼色給綠霓。

    綠霓瞄了眼氣定神閒的荀真,微微抬眼看向太子,心下有慮,太子一定不會是真心喜歡這個宮女的,一定不是,憑著這些年她的乖巧聽話,殿下一定不會信荀真的。

    這麼一想,她忙又哭起來,膝顧上前,「殿下,奴婢侍候殿下這麼多年,殿下還沒明瞭奴婢嗎?奴婢豈敢打著殿下的旗號欺凌他人?一切都是她胡說的,尚工局裡的宮女都與她是一夥的,又豈會為奴婢說句公道話?……」

    荀真在得知是鳳儀宮背後搗鬼後,早就想妥了要說的話,果然如她所望,皇后把處置權交給太子,她竟不哭也不鬧,只是用那雙純淨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宇文泓,似要把他看個清清楚楚。

    這樣的荀真在氣勢上就把綠霓比下去了,她只是在那兒靜靜地跪著,嫣紅的嘴唇只是緊緊地抿著,雖不說話卻又像是說了千句萬句。

    宇文泓突然心下一慌,眼前的荀真好像是要離他而去一般,他有一種就要抓不住她飛翔羽翅的感覺,心慌只是一霎那,他的眼沉了下來,那面容上不再有輕鬆寫意,不,他不會任由她飛出他的手掌心,瞬間,握緊拳頭。

    唐皇后是看著宇文泓長大的人,對於這個兒子的一些情緒她是非常瞭解的,那微沉的眼,有些陰暗的臉,實實說明了他正處於不悅當中,嘴角輕勾,再看了一眼似無動於衷的荀真,這小丫頭還是太嫩了點,男人更喜歡柔弱一點的女人,綠霓還是表現得不錯。

    綠霓看到唐皇后那略為鼓勵的眼神,更是哭得楚楚可憐,悄然地一側身子,展示著自己另一邊完美的容顏。

    荀真等著最後的宣判,宇文泓不吭聲,她也不辯解,只是靜靜地看著,屋子裡只有綠霓的櫻櫻哭聲在響。

    半晌,宇文泓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卻不是說話宣判,而是起身走向綠霓。

    荀真的心下一沉,他果然還是還心疼他的特殊宮女多一點,很好,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留戀,鬆了一口氣之餘,她的心微微泛疼,疼一時好過痛一世。

    唐皇后也鬆了一口氣,兩眼嘲弄地看向荀真,同時也有幾分自嘲,她的反應過大了,居然會怕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女子會把太子的心奪去,自己也真真可笑,還大費周章地弄了這麼一個局面。

    「皇……」她正要慈愛地說幾句,突然看到宇文泓並沒有彎腰扶起綠霓,而是站在她面前,兩手圈著看著綠霓,輕飄飄地道:「綠霓,你哭得真難看。」

    綠霓突然睜大眼地看著頭上那個高大的陰影,居然是說她……哭得難看?她怔愣住了,她,綠霓,就連皇后都要讚一句長得好的傾城美女,太子居然說她哭得難看?這,絕不可能。

    「太子……」她正要辯駁,卻見太子已經轉身離去,不再在她面前停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荀真也被宇文泓那句話弄糊塗了,他這是什麼意思?不喜歡綠霓嗎?正在尋思之時,卻見他舉步向她而來,他……他要幹什麼?她突然眼裡滿是戒備,他一露出這個樣子來準沒好事。

    「您……」

    荀真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宇文泓就已經彎腰,大手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提起來,然後極其親暱地把她有些調皮地碎發撥到耳後。

    這動作讓眾人都驚訝了,尤其是綠霓,兩眼大睜的她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畫面一般,唐皇后也是驚得連氣都喘不過來,更令眾人驚訝的還在後頭。

    「地上涼,你就不要再跪著了。」宇文泓的笑容與他的聲音一般都極其溫柔。

    荀真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突然柳腰一緊,她的身子不知何時落在後面的宇文泓的懷裡,那雙握著她腰的鐵臂似鉻鐵一般緊緊的,像要把她的腰折斷了。

    「母后,兒臣記得跟母后說過不要動她的話,母后不會耳背了吧?她就算打了綠霓,那又如何?在兒臣的眼裡,綠霓與她不可同日而語。」宇文泓極其親暱地在她的頭頂上落下一個吻。

    荀真覺得頭頂上熱熱的,而他的氣息籠罩著他,她就像那被老鷹捉到的小雞,怎麼掙扎也掙不脫那銳利的爪子,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唐皇后對於兒子的宣告很是震驚,這個兒子除了會對皇位流露出一絲絲讓她可察的熱切外,像這樣充滿警告意味的宣告真的不像出自他的口,還當著她的面擁抱這長相不怎麼出色的宮女。

    「皇兒,你瘋了?她只是一名宮女,你居然為了她是非不分?」半晌,唐皇后氣急敗壞地跳起來,大聲喝斥。

    宇文泓卻是不為所動,朝這個第一次沒有再在他面前扮演慈母的母后微微一笑,那笑容落在唐皇后的眼裡,更覺刺眼得很,怎麼可能?她的兒子居然這樣對她?

    荀真看不見宇文泓的表情,但是握住她腰的手卻是收緊起來,突然心生不好的感覺,他似要做些什麼?「太子……」

    她剛要做聲,下巴卻被他的大掌一抓然後把她的頭扭向身後,溫熱的嘴唇落了下來,「唔……」他瘋了,這裡那麼人在場,居然就這樣吻她?

    宇文泓卻趁勢加深這個吻,慢慢想要掙扎的荀真卻只能瞪大眼看著他是如何侵犯她的嘴唇,那個吻漸漸帶來迷醉的感覺,她的身體一軟,若沒有他鐵臂的支撐,她一定會軟倒在地。

    綠霓伸手摀住自己的嘴,不敢說一句話,她眼裡的震驚之色比在場任何人都要強烈,這真的是太子殿下嗎?

    唐皇后的臉色由難看變鐵青,握緊成拳的兩手打著顫,他是不是瘋了?居然當場與一名女子親熱,還吻得這麼激情四射,可還記得有外人在場?

    兩人卻是越吻越烈,荀真感覺到嘴唇又酥又麻,而舌頭更是被捲得像失去知覺一般,只能被迫隨著他飛舞,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喘不過氣來時,他才慢慢地撤去,雖然不再如狂風暴雨般的熱烈,但仍是輕輕地吸吮著她的嘴唇,留戀了很久也沒離去。

    荀真已經自那種熱烈的迷惘的狀態回過神來,臉上頓時羞紅一片,這是第二次,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吻她,這人到底是有沒有羞恥心?明眸狠狠一瞪,示意他的唇趕緊離開。

    宇文泓卻是玩上癮一般,就是不肯離開她柔軟的唇瓣,輕輕地啃咬,輾轉的吸吮,一遍遍,一次次,還有那舌頭輕輕地劃過她的下唇瓣內側。

    「夠了。」唐皇后看不下去了,這一幕除了荒唐還是荒唐,這哪裡是個英明太子的行為?「你就不怕此事傳出去有損你的聲譽?皇兒,還不放開她,你還要親多久?」最後的話更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宇文泓這才不捨地鬆開荀真的唇瓣,看著她亮晶晶的略有些紅腫的唇瓣,揚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抬臉輕笑著看向唐皇后,「沒辦法,母后,兒臣就是喜歡她。」看到唐皇后還要再做聲,他又笑著道:「母后剛剛才說過,只要兒臣喜歡就好的話,莫非這話也是敷衍兒臣的?」

    只是隨口一句話,唐皇后沒想到他居然拿這個來反問她,頓時語塞,難道要否認這句話嗎?這樣她們母子親情必將受損,表情一緩,語氣轉柔道:「皇兒,相信母后,這個宮女不適合你,她甚至不能封妃,你要什麼樣的美人兒,母后都可以為人準備。」就是唯獨荀真不可以。

    「怎麼辦呢?兒臣就是迷戀她。」宇文泓仍是笑道。「母后,兒臣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就像母后說的,她不過是一名宮女而已。」

    荀真的臉漸漸地變得火辣起來,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無從分辯起,可是少女的一顆芳心卻是跳得厲害,似要跳出心臟一般。

    唐皇后如何能把自己那隱秘心事訴之於口?難道說她要防著他將來會背棄她嗎?不行,她要想一個對策才行,目光瞄到宇文泓擁緊荀真的手臂,突然記起孫大通給她看的那本侍寢記錄裡並沒有荀真的名字,若她大力反對,勢必會引起他更大的反彈,就像大禹治水一樣,堵不如疏。

    只要宇文泓嘗過荀真身子的味道,得到了那就不再稀罕了,這麼一想,她又鎮定起來,緩步走下台階,向宇文泓與荀真走去,「皇兒,既然你喜歡她,母后也不好過於反對,這樣吧,母后這就去安排讓她成為特殊宮女,這樣皇兒宣她侍寢將是名正言順,沒有人能置疑,包括你父皇在內。」笑著看向荀真,「荀真,你可願意為了太子成為特殊宮女?」

    她要雙管齊下,斜睨了一眼宇文泓,要他親耳聽聽他在意的宮女是如何想的?荀真不管是答應還是拒絕,對於她而言都沒有差別。

    荀真的臉色一變,讓她當特殊宮女?目光看向綠霓一眼,她要與綠霓一樣以色侍人?「奴……」

    宇文泓知道荀真是怎樣個性的人,她是寧願死了也不會選擇那一條路,而且他也不樂見,搶先一步道:「母后,兒臣並不想讓她成為特殊宮女。」

    唐皇后原本想要的是荀真的拒絕,不是想要宇文泓的代為出言,遂挑撥道:「皇兒,你怎麼不聽一聽荀真的意思才做決定呢?特殊宮女不用這麼辛苦勞作,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即可,宮裡可是有大把女人願意的。」

    這唐皇后不安好心,荀真早就知道了,遂一聲不吭,就交由宇文泓去應付好了,突然身子一騰空,她嚇得想要驚叫,失衡的狀態下她惟有兩手圈緊宇文泓的脖子來平衡。

    突然,宇文泓一把抱起荀真,兩眼笑弄地看向唐皇后,母后這伎倆不夠高明,對付像淑妃或他父皇尚可,拿到他與荀真面前卻是不太管用。

    「母后,兒臣不需要徵求她的意見,此事還請您不要插手,兒臣就算與她有別的關係,短期之內都不會讓孫大通記載的,母后的一舉一動可關係到您的將來,還請母后三思而後行。天色不早了,兒臣就先抱著美人失陪了,母后也請盡早回宮,說不定父皇今天會駕臨鳳儀宮。」

    他抱著荀真微彎了彎腰。

    這一番話威脅加侮辱,她的皇帝夫君宇文泰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到她的寢宮了,今天,她費盡心機養的兒子居然說了這一番極傷她的話。「皇兒,你真的要一意孤行。」

    抱著荀真就要踏出殿門的宇文泓,聽到身後唐皇后那歇斯底里的聲音,回頭笑著道:「母后,兒臣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母后儘管安心好了,別的事就不要多管了。」

    荀真只是把頭低下來,沒有看向唐皇后,像唐皇后這樣身份的人,只有宇文泓才能抗衡,她若強出頭也不見得就是好。

    唐皇后沒有想到弄巧成拙了,居然逼得宇文泓當眾表態對荀真的感情,本要破壞的,最後卻成了那推波助瀾的手,沉著臉準備離去。

    綠霓卻是膝跪上前,拉著唐皇后的衣襟,「娘娘,奴婢該怎麼辦?」

    唐皇后卻是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襟,從鼻子裡哼道:「沒用的東西,這麼多年了抓一個男人的心也抓不到,還好意思問本宮怎麼辦?」

    綠霓的臉也微微扭曲了起來,說她沒用?她身為皇后花了二十多年功夫不也沒抓到皇上的心,憑什麼來嘲笑她?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就在皇后的臉轉回來看她時,她又低下頭掩去自己眼裡的嘲意,一副惶恐的樣子。

    「綠霓,今夜東宮的事情不許傳出去,若是讓本宮聽到一點風聲,本宮饒不過你。」唐皇后嚴厲警告道。

    綠霓唯唯諾諾地道:「是。」

    宇文泓抱著荀真到了自己在東宮的隱秘臥室,荀真臉上的熱度在晚風一吹之下已經消散了,入眼看到那熟悉的傢俱,這是宇文泓的寢室,難道他真的要占要她?雖然不知道他當著唐皇后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不管怎樣,她也要盡快收心,不能讓心再沉浸下去了。

    「放下我。」她沉悶而又不帶一絲溫度的話響起。

    宇文泓的眉尖一皺,她又來了,卻更是抱緊她在懷裡,往大床而去,「孤不放,荀真,你別想逃離孤的身邊,這輩子也別做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荀真有幾分恐懼地看著那張寬大的架子床,抬臉看著他繃緊的俊顏,「殿下,你的把戲應該也要玩完了吧?當著皇后娘娘與眾人的面做出那種舉動,你是不是希望我快點死掉才合你的心意?」牙尖嘴利地質問道。

    宇文泓突然覺得從胸口處升起一股怒氣,這讓他的臉同樣不含一點溫度,「你放心,母后不會動你的,她除了弄點這樣小打小鬧的局面,是不會真的殺你。至於孤的心,你還沒明白嗎?」

    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他撐著手壓在她的身上皺眉看著她。

    荀真的心房一顫,本來就對他漸生情愫的她根本就抵擋不住他這樣的話,但想到綠霓,突然冷冷一笑,「太子殿下,你的心奴婢見著了,當年不是贊綠霓像彩虹一般迷人嗎?還特意給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想必當時是寵愛有加吧?可現在呢?卻是轉身即忘,哪裡還記得那傾國傾城的美人?」

    看到宇文泓的眉頭皺得更緊,她咬了咬唇,撇去心底那一抹不應有的心疼,繼續用那嘲諷的話語道:「更何況奴婢有自知之明,沒有綠霓的傾國容顏,只怕將來殿下轉身會更快,到時候只聞新人笑,哪會聽到舊人哭?奴婢還是自愛的,殿下的情也許真,但這真能維持多久?」

    她的纖纖玉手指向他的心,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荀真,她是這麼跟你說的?」宇文泓一個旋轉抱她在懷,捉著她的玉手輕輕地啃著,俊眸波光粼粼地看著她,似要看穿她的心。

    荀真的臉又緋紅起來,突然覺得身體酥麻起來,想要掙開去,那力道卻是不卸反緊,既然他要啃就由他啃好了,努力抑下羞怯的因子,「她,說得可多了,居然還要奴婢向她請教請教如何討好殿下,您說可笑不可笑?奴婢又不是她,怎須討殿下的喜歡呢?殿下還是快點放開奴婢,別再逗弄奴婢了。」

    「荀真,孤沒再逗弄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孤對你的感情嗎?還是說你是鐵石心腸的人?」宇文泓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道,突然把她的手拉下,撩起衣擺,讓她感覺到他的反應。「荀真,你感覺到嗎?」

    荀真的眼睛都要瞪大了,那是什麼?她怕手被燙壞,忙想縮回手,誰知他的大掌卻是死扣住她的手不放,他的呼息漸漸地變得急促起來,湊近她,吻著她的耳垂,然後是頸項。

    荀真一時間怔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過來,這一切對於她而言太過陌生了,宇文泓強迫她感受的是什麼?她本能地略有知曉卻又不太清楚,一時間只能任他為所欲為,身體的感覺在這一刻突然又像那天一樣有著微微發燙起來,羞紅著臉道:「快點放開我的手……」

    「孤不放。」宇文泓雙眼掠奪一般地看著她的眼睛,卻是更為變本加厲地讓她瞭解得更多,看著她似要被嚇壞的表情,輕歎一聲,「荀真,你現在看的才是真實的我,至於綠霓,不要太相信她說的話。」他不自覺地沒再使用那個尊貴的自稱。

    一把將荀真推倒在床上,傾身吻了起來,既然已經在母后面前走過明路了,他也不想忍了,她一直誘惑著他的感官,越來越強烈。

    荀真的衣襟被拉開,茫然地承受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那種火燙的感覺,感覺到胸前一涼,然後一熱,綠霓的臉閃過,她也回過神來,「不要——」一把推開宇文泓。

    本以為她已經屈服了的宇文泓在不設防之下被她推開,身子倒在一側,兩眼不置信地看著她。

    荀真大口喘著氣,另一隻手仍在發燙,眼角瞅到他身上的反應,她嚇得往床角而去,將剛剛被他死扣住的手在身後擦拭著,似要把那感覺抹去,「不可以,殿下,荀真不想成為您的玩物。」看到他表情陰贄地朝她而來,她卻是往後縮去,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妥協。

    「荀真,過來。」宇文泓陰沉著臉朝她吩咐道。

    荀真搖搖頭。

    宇文泓看到她意志堅定的往後退,都快要氣爆了,他就這麼讓她不能接受?這讓他的心不甘起來,突然快速地向她而去。

    荀真的手卻是碰到那枕下,突然抽出枕下的匕首,快速地拔出刀刃,指著自己的咽喉處,「你若來強的,我就在死在這兒,太子殿下,我死了對你可沒有任何好處?」

    原本想要把她拉回來的宇文泓看到那把匕首,身子頓了頓,臉色陰沉地道:「你怎麼知道那兒有把匕首的?」該死,她不知道這樣會弄傷自己的嗎?

    他放得很隱秘,即使這裡是他真正休息的地方,可是不放武器在身邊,他是不能真正安睡的,東宮裡只有孫大通這個為他整理床輔的內侍知曉,她只在這兒待過一夜,居然也知道?

    看著她的衣衫半掩住那迷人的風光,他仍是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可她卻不要他,還是寧願死也不要他,他的眼裡閃過受傷的感覺,又怕她一個拿不穩弄傷自己,遂把身下的褻褲整理好,背對著她默然地下床。

    舉著那把匕首架住喉嚨的荀真,看著他下床的背影,似乎承載了許多許多無法言喻的蕭瑟落寞,她的心突然難過起來,隱隱揪痛,很想扔下匕首,衝上前去抱著他,給他安慰,不是她不想要他,而是她要不起,這代價太高,她……輸不起。

    宇文泓坐在那八仙桌上,親自倒了碗茶水喝了起來,可目光卻仍是緊緊地看著床上的她,見到她鬆口氣地把匕首放下,安心之餘卻有著滿腔的心痛。

    「上回在這兒過夜之時,我就看到了。」荀真當時除了震驚之餘,卻又有幾分心疼,就算貴為太子,連睡個安穩覺也不能,忙把自己的衣服拉回原位。

    整理齊整下床之後,朝他福了福,她毫不猶豫地抬腳離去。

    經過他坐著的位置時,突然他的大掌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在她驚訝地看著他時,他問:「為什麼?」

    他們都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就不能跨過去?為什麼情之一字要這樣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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