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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章 各出招數 文 / 築夢者

    翌日,一宿都沒睡過的莫華依起床後,稍事梳整,今天是新尚工走馬上任第一次召開集會,能被柳皇后委以尚工之職,可見是她之前就安插在尚工局的親信,她雖然略有不服,可平白無故地撿了個司制之位,力壓荀真,她還有何不滿?

    這麼一想,她也心裡平衡了,照了照菱花鏡裡的容顏,再稍稍撲了些粉,覺得看起來光彩照人之後,這才將司制的衣物穿上,很是滿意自己今日的扮相。

    於如藝早早地將早膳布好,侍候著莫華依用了,「司制大人今兒個真的很漂亮。」

    「如藝,你什麼時候也學得如此嘴甜舌滑的?」莫華依笑罵了一句,「你且等等,只要我將這司制之位坐穩了,必定將那個溫掌制踢下去,這個位置就會是你的。」

    於如藝跟隨了莫華依這麼久,這還是她頭上給她如此重的承諾,趕緊一臉喜意地行禮道謝,發些效忠之類的話,這讓一旁其他的女史都眼紅不已,她自也看到,微昂頭朝其他人得意的一笑。

    莫華依看到身邊這些人的明爭暗鬥,不屑地笑了笑,現在這些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握有別人的生殺大權真的是好,難怪所有人都響往著權力?

    用過早膳之後,她帶著六名女史前往大殿,開始時尚擺足了司制的派頭,但一會兒後,看到平日最為熱鬧的尚工局在這一個清晨中是那樣的寧靜,走運的人少得可憐,這種寧靜很不尋常,她的眉頭緊皺,「今兒個的人呢?」

    「屬下不知?」於如藝搖頭道,她的驚訝之色不下於莫華依,「會不會早就已經在大殿集合了?司制大人,我們還是趕緊去吧,不然新尚工大人會以為我們對她不尊敬。」

    「沒錯,司制大人,別管那麼多,我們可不能落後於人……」

    莫華依聽到身後女史七嘴八舌的話,雖然心裡尚有疑問,但還是不要與新尚工為敵較好,思及此,她加快腳步,嘴上卻道:「時辰還未到,急什麼?尚工大人也不是洪水猛獸。」

    那你走這麼快幹什麼?於如藝在肚子裡誹語一句,但現在卻沒膽說出來,莫華依與她之間的距離已經越拉越大了。

    莫華依匆匆趕到大殿之中時,哪裡有什麼人山人海?她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擦了擦眼,還是只在大殿中看到那幾位新上任的高級宮女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並且大家面面相覷。

    莫華依這回真的有幾分事態不對的感覺,但是別人沒有發言,她也不好做出頭鳥,與大家點頭致意之後她就站在一旁咬著唇等著看事態的發展。

    新上任的尚工姓秦,當她昂著頭進來的時候,看到那冷清的影像,臉色變了變,本以為要施壓一番建立威信的,哪裡知道這裡的人影少的可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人呢?都到哪去了?」

    「尚工大人,屬下也有這疑問,那群女史今兒個,我見到都屈指可數,還有那少數降職的高級宮女,一個也沒見著……」莫華依趕緊道,這是邀功的時候。

    秦尚工卻沒看向莫華依,一拍坐椅的扶手道:「去,將所有人都給我喚來,若有不聽號令者,全部都降職。」咬緊貝齒,「就說全貶為粗使宮女,我看看她們到底來不來?哼。」

    四名新上任的司級宮女都臉色氣綠地應「是」,然後各自帶著那殘缺不全的典級宮女及少量親信女史雄赳赳氣昂昂地去管自己那一房的人。

    莫華依第一個想到的人卻是荀真,這回有秦尚工的話,無論如何都要坐實荀真不敬之罪,貶為粗使宮女的荀真還會是她的敵手嗎?所以絲毫不讓人到荀真的新住處去,故意不讓她知道秦尚工震怒的話。

    半晌後,端坐在大殿上的秦尚工鐵青著神色看到四名司制下屬進來,再一細看,她們身後還是原先出去的那一班人,怒喝道:「她們都怎麼了?」

    「有的說病了,有的說受傷了……總之說法五花八門,總之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到大殿來。」有人氣悶地道,第一個升職連個手下都驅不動,這司級宮女當得可真窩囊。

    「你們沒將我的話放出去嗎?」秦尚工再度怒道。

    「說了,可她們都說,既然尚工大人容不下她們,那她們都收拾包袱去掖庭報道吧?」

    接二連三的回話大概意思都是這樣,秦尚工這回的臉色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雖然她早已知道自己的資歷淺,但沒想到這一群人都不買她的賬,最後站起來道:「好哇,她們要與我對著幹,我這就將此事稟報給皇后娘娘,娘娘絕饒不過這一群人……」

    莫華依也沒想到新舊交替是如此的不順利,看到秦尚工準備去找柳皇后告狀,忙攔著道:「尚工大人,且慢,大人初登高位,若是上任第一天連手下都擺不平,那讓娘娘如何對大人執掌尚工局有信心?娘娘若是起了疑心,只怕大人的位置都保不住,我們這些人同樣也難說。」

    秦尚工一聽,步子一頓,莫華依說得在理,才第一天她就這樣,柳皇后只怕第一個要裁的人就會是她,在這尚工局裡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絕不能被人打回原形,想定後,看了眼說話的莫華依,再看了眼其他屬下懷疑的神色,重新坐回主位,「莫司制說得在理,大家不要傻站著,現在是她們老一派的勢力要與我們玩花樣,若是擺不平她們,大家這次的陞遷就會是一個笑話,華依,你有何高見?趕緊說出來讓我們大家參詳參詳。」

    在座其他的宮女一聽,確實如莫華依所說的那樣,這才臉色著急直來,急忙朝莫華依追問著。

    莫華依沉吟片刻,走近秦尚工道:「尚工大人,依屬下之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瞞著皇后娘娘,這不過是我們尚工局內部的事情,既然她們都不願勞做。那也好辦,從新挑選女史來做不就得了,先把局面穩定下來,查查帶頭鬧事的元兇是誰?只要抓到元兇,其他的人還有何可鬧的?」

    秦尚工聽了頻頻點頭,「這倒是個辦法,若出事,我們就一股腦兒地將罪責推到她們的身上。」

    「嗯,莫司制這主意好……」

    只是在這一個清晨,出現冷清的不單單是尚工局,其他的尚宮局、尚服局、尚寢局也出現了同樣的局面,那幾名新上任的尚級宮女全都面對同樣的處境,不過她們的處置方法也是大同小異,先按壓下來再圖解決之策,紛紛調用備用人手暫時渡過難關。

    最為大手筆的卻是內侍省採買一塊的太監,皇宮裡那麼多的人都要吃飯,而新上任的太監卻是等到午時也沒見到素日裡送食材來的商家,頓時個個臉色難看,尚食局一再派人來催,他們又一次次找理由打發回去,尚食局以為內侍省托大,最後雙方更是口角起來,吵得個天翻地覆。

    此時,梁公公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哼著小調,看到那小公公跑進來,笑罵了一句,「跑什麼跑?死老娘了啊?」

    「公公,今天那新省監連一樣食材也沒買成,臉都氣綠了,還是公公高明,聯合其他被打壓的省監事先聯絡好之前供應的商家,讓他們都斷貨,現在就等著看貴人們用膳時的表情了……」

    梁公公伸手在那小太監的頭上一敲,「宮裡還有儲藏的。」嘴角不懷好意地一翹,「最多只能撐個兩天左右。」外頭的那些商家他都打好了招呼,這回就等著看好戲。

    第一天開始了,六局與內侍省新上任的宮人都緊急想對策解決此事,但是那群人無論如何威逼利誘都不買他們的賬,法不責眾,一時間,他們竟是愁眉不展,但是誰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所以仍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憑著往日的積蓄,後宮的動作上還不至於斷節。

    第二天,勉強維持過去,但所有新上任的人都臉色難看。

    第三天,問題開始慢慢地暴露出來,這回不再是臉色難看就可以解決的,他們忙得焦頭爛額收拾那些殘局以圖掩蓋問題。

    夜裡,荀真正要用晚膳之時,看到溫妮有些不安地來回踱著,「溫姐姐,你先坐下來用膳,別踱來踱去,我看著頭暈。」

    「真兒,都三天了,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溫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皺眉道。

    荀真正要做答,彭司彩也悄然閃身進來,「荀真,你那計劃還行不行?她們現在都找到了代替人手,我們再硬撐下去,只怕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現在有些女史都開始隱隱動搖了。」

    荀真看了眼彭司彩的反應,不禁暗暗搖搖頭,難怪多年來聲名不顯,原來不是低調,而是這個司級宮女缺乏大智慧,不過此時她仍是起身扶著彭司彩坐下,「司彩大人,你先別急,其他人您都要盡力安撫好,我們不能功虧一簣,現在就要鬥鬥看誰的毅力最持久,別看現在無聲無息,但是洶流暗湧啊,正是大家暗暗較勁的時候,司彩大人一定要堅持本心。」

    「荀真,我心裡還是有幾分不踏實,我想大家都有這種感覺……」彭司彩道。

    荀真卻是挾起一筷菜到彭司彩的碗裡,「司彩大人先吃菜吧?」

    「都這個時候,我哪有心情吃飯?」彭司彩不由得瞪了眼荀真,她怎麼可以淡定如斯?現在她的肩上不但要擔著自己的前程,還有那一群對她忠心的手下,所以她才會著急。

    「司彩大人嘗嘗這菜,與平日有何區別?還有這菜色如何?」荀真用筷子指了指案上的兩葷一素一湯道,「民以信為天,最近宮裡的情況從這一桌子膳食上就可以體現。」

    這一番話不但彭司彩聽不明白,就連溫妮都有幾分狐疑,紛紛舉箸挾菜來吃,即使她們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但是這菜的新鮮程度與往日所用差別極大,再一細看菜都縮水不少,哪有以前的份量充足?

    彭司彩再吃了一筷子菜,慢慢地體會到其中的深意,震驚地看向若無事人般用膳的荀真,「荀真,這菜不對味。」

    荀真一笑,「司彩大人終於吃出味來了?別看這一盤菜雖不起眼,但從中透露出很多的信息來,他們內部正在勉力維持不讓人看出來,再退一步說好了,找到代替的食材,我們這些人還好說,但是上面的那些個主子,哪個不是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看到供應變差了,她們會沒有怨言?換成司彩大人會不會有怨言?中宮雖然是後宮之主,但看中宮不順眼的妃子會少嗎?這千載難逢給皇后沒臉的事,她們會放過?」

    彭司彩聽得口啞啞,雖然早已知道荀真的計劃,但是她上回並沒有說得如此深入,而她果然是操之過急,臉色潮紅起來,起身朝荀真拜了一拜,「荀真,看來我的眼介力遠遠不如你啊,我這就回去給她們鼓氣。」

    荀真跳開不受她這一拜,正要說些什麼,哪知這彭司彩如來時那般又急速悄然地消失在門外的迴廊處,讓她真真的哭笑不得。

    「真兒,連我差點要信心動搖了,你說得沒錯,我們不能這個時候洩氣。」溫妮堅定地道。

    荀真握了握溫妮的手,「溫姐姐,你放心,這個計劃一定會成功的,來,我們趕緊用膳。」

    溫妮與荀真相視一笑,趕緊舉箸用膳。

    尚儀局,王穎正在聽司賓與司贊對近兩天就要舉行的封後大殿禮儀上的安排,提出了幾個要改進的地方之後,揉了揉額頭,聽到女史說李梅兒尚食前來拜訪,這才忙起身相迎。

    「什麼風將李尚食吹來了?」王穎笑道。

    李梅兒臉色有幾分凝重,「我們談談。」

    王穎看她神色莊重,收起笑容,讓司賓與司贊等人退出去,「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一點兒風聲也沒收到?你到底在忙什麼?」李梅兒狐疑道:「現在宮裡新舊兩派似乎正鬥得火熱,你一點也不知道?」

    王穎臉現驚色,「我最近都忙著封後大典禮儀上的安排,這次又趕得急,我這才沒留意到還有這些個事?」

    李梅兒看她神色不像是做假的,這才將自己得到的那一點點有限的消息供出來,「你能留任,看來也是娘娘的親信,你說這件事我們到底要不要出手相助那一群人站穩腳跟?還有娘娘那兒要不要去稟報一聲?大家都是同坐一條船的人,不如合計合計,將來也好有個說話的章程。」

    王穎沉思起來,片刻後道:「李尚食,你是不是代娘娘來試探我的?還是真心來找我商議的?」她不得不懷疑這李梅兒的用意,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有。

    李梅兒眼睛睜大,「我需要來試探你?現在老人就只剩我倆,不瞞你,我與皇后娘娘在過往曾有一些機緣,但是沒有你想得那麼深入,娘娘現在不動我們,只是代表了她想慢慢來,我現在也隱隱有危機感,現在又出了這麼一件事,我一時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會來與你商議。」

    王穎定定地看著李梅兒,想來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讓對方圖謀的,她們並不是同一局的人,況且兩局在公務上沒有合作的機會,所以更不存在利益衝突,想定後這才道:「你不說我自也有這感覺,只怕娘娘搞定那幾局後就輪到你我兩局的大變革,所以依我看……」

    「怎樣?」李梅兒見她停頓,身子前傾看向她。

    「以不變應萬變,現在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王穎也靠近李梅兒,低聲道:「聽你這樣一說,你也不是柳後的嫡系,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人要取得她完全的信任,只怕很難。不想有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最好就是讓柳後掌握不到後宮最大的權利,憑著我們多年的積累,若是舊派獲勝,我們幾家扭成一股,柳後想要徹底掌握六局,那就更難了,分庭抗禮之勢不是更好?」

    李梅兒越聽越覺得有道理,若是趁這混亂之時佔到一點好處,那麼也有與新皇后較勁的資本,嘴角奸詐一笑,「這麼說,還是在後面推波助瀾比不變應萬變好,再說我對於那群新上任的人都看不慣,一副小人得道的樣子,還是老人看來舒服一點,誰不熬了好久才得到這尚級之位,跟她們平起平坐,連我都覺得掉價。」

    「這樣甚好,李尚食,我也有這個感覺,你掌管的是尚食局,正好可以在背後暗助她們一把,事後也能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倒也不失是一條妙計,再說法不責眾,那麼多人的不滿不正是柳後失德的體現?」王穎慫恿道。

    李梅兒也陰陰一笑,看來這王尚儀與她倒是想到一塊兒,兩人商議拿定主意後,她這才站起告辭,「我先回去了,王尚儀接著忙吧。」

    王穎起身相送,看到李梅兒走遠,這才冷冷一笑地返回進屋,有心腹女史上前給她續茶,「尚儀大人真的要參與這場混戰中?」

    「有何不可?那個柳皇后不會是有用的靠山,再說我是巴不得她坐不穩這中宮,後宮能大亂就更好,攪亂這一潭水,我們才好渾水捉魚。」王穎冷道,身子挨到迎枕上,舒展了一下筋骨,「再說我們尚儀局事後比誰都更能置身事外,柳皇后說不定往會更倚重我?呵呵,這一場戲不知是誰發起的?倒是好大的手筆,連內侍省這群老奸巨滑的老閹狗都出動了。」

    女史上前給王穎輕輕捶腿,「尚儀大人使勁地鼓動李尚食,她那一局只怕事後會讓柳皇后記恨上,這麼重要的消息都不向她稟報,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不錯,你的悟性極好……」王穎心情不錯地誇獎著忠心的手下。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封後大典的那一天,所有的矛盾鬥爭都到了一個臨沸點。

    柳皇后看著那件自己的新翟衣,雖然款式繡線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那參差不齊的繡功卻讓人難以恭維,臉上越見難看。

    因為母親即將就是中宮皇后,安幸公主現在在宮裡的地位也升高了,上前看了一眼那皇后翟衣,大吃一驚之餘,竟嘲笑道:「母后,這就是你的新翟衣啊?這是什麼?鳳凰?我怎麼看像那落湯雞?」

    「說,本宮不是命令你們一定要盡善盡美嗎?你們這做出來的是什麼東西?莫司制,你給我解釋清楚。」柳皇后將那件翟衣扔到地上,兩眼冒火地道。

    莫華依趕緊跪下,「娘娘,這怪不得奴婢,請娘娘恕罪。」即使她事後將那些不完美處都悠補過了,但是仍掩不住那些粗糙處。

    「不怪你那要怪誰?」安幸公主在一旁涼涼道,「母后,可見是這群宮女疏懶了,她們都以為母后好欺負……」

    「你給我閉嘴,安幸,如果你是想來挑事端的,那就回你的公主府,莫華依,本宮今兒個給你個解釋的機會,若說不出來,那這司制你也就別當了。」柳皇后先是斥責了女兒,接著再朝莫華依發難。

    莫華依的身子抖了抖,眼珠子卻轉了轉,柳皇后這反應也在她預料範圍之內,咬了咬牙,將六局拚命壓下之事當面向柳皇后稟報,「娘娘,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都是秦尚工讓奴婢壓下不報的,所以奴婢也不敢說,再說娘娘的封後大典趕得那麼急,翟衣的步驟又繁複,奴婢已經日夜趕工了,只是那一群替代的人手藝不及正規女史,所以才會讓這件翟衣最終繡成這樣。」

    「豈有此理,這麼大一件事,怎麼直到今天你才來說?」柳皇后大怒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原本以為任用的是自己的親信,必定能處理得妥當,所以才沒有在之前傳她們來看看翟衣的進度如何?今天她豈不是在後宮諸人與群臣面前失了面子?

    這麼一想,她的怒火是怎樣也壓不下來的。「去,將所有宮女都給本宮找來,本宮這回饒她們不得。」

    一旁的柳心眉看到姑姑的身子晃動,忙扶她坐下來,「姑姑,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現在處罰她們已經於事無補了,反而會將這件事鬧大,姑姑,還是先忍下這口氣,待大典完成後再處置她們也不遲。」

    「這件翟衣能穿出去嗎?這不是笑掉別人的大牙。」安幸公主皺眉道。

    柳心眉思忖了片刻,最後道:「姑姑,看來只能用唐皇后留下來的翟衣來救場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而是讓大典能完美的進行,這樣姑姑的位置實至名歸了,還愁收拾不了幾個跳樑小丑?」

    「什麼?用唐皇后留下的?那多不吉利,死人的東西都晦氣,況且母后都讓人收了起來……」安幸公主撇嘴道。

    「公主,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就別添亂了。」柳心眉忍不住朝安幸公主喝了一句,她到底是不是姑姑的親女兒?現在還有心情在說那風涼話。

    柳皇后的心情很煩亂,讓她用一個死人的東西,她實則不願意,目光看向那件針腳不齊的皇后翟衣,恨意升起,忍不住狠狠地看向莫華依。

    柳心眉看到姑姑猶豫不決,看著吉時將至,忙又勸了勸。

    柳皇后這才下定決心讓宮女趕緊去將唐皇后的翟衣翻出來,起碼那件做工精細,沒有一絲破綻,在眾大臣與妃嬪面前不至於丟臉,只要她勒令眾人不說,又有誰會知道?想通這一層之後,她倒釋然了,伸手拍了拍侄女的手,「心眉,還是你能幹。」

    唐皇后的所有物品本來燒的燒,但是皇后翟衣畢竟是禮服還是保留了下來,很快就翻找了出來,火速送到鳳儀宮。

    吉時將至,柳皇后也顧不上那麼多,由柳心眉侍候了穿上,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

    那一群新上任的高級宮女早已是去觀禮了,她們以前不在這位份上,大典見得少,所以個個都十分感興趣。

    所以,荀真此時也不得閒,不停地讓蔣星婕與燕玉二人當傳聲筒,在其他幾局之間來回奔跑,所有舊派一系的宮女都在這個時候聚集起來,等待最後一擊的時候。

    「什麼?你說柳皇后穿了已故唐皇后的翟衣?」荀真聽到燕玉從尚服局帶回來的消息時,大吃了一驚,莫華依的才能不下於她,連一件皇后翟衣也搞不定?看來是那群協助的人水平太低了,所以才會在短時間內趕製不出來,而柳皇后卻又迫不及待地要這風光的一天,因此才會有了這讓人啼笑皆非的決定。

    一旁的溫妮與彭司彩等高級宮女聞言,先是一愕,後來卻是一致地捧腹大笑起來,這是華國皇宮歷史上最荒誕的一幕,新皇后的封後大典卻用死人的衣物來頂替。

    荀真也拚命地忍著笑,這個結果真的出乎她的預料,本來她以為那件她們已經完工了一半的翟衣應該不會出大差錯的,哪想到最後卻是這結果?柳皇后這舉動被人知道了,威信還能建立得起來嗎?看來這架子是她自己弄丟的,果然一朝得志就得意忘形,很快,她的表情恢復如常,道:「將這個消息傳遍後宮新寵妃那兒,記住,要小心散播,不要讓人查到源頭。」

    「是。」燕玉等女史趕緊道。

    「好了,大家也別興奮得太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荀真聽到那笑聲仍未歇,趕緊又道。

    這話一出,大家的笑聲停止了,荀真說得沒錯,等取得最後的勝利再笑也不遲,她們被人奪去的位置一定要搶回來。

    柳皇后首次坐在鳳輦上前往太和宮,皇后的派頭與排場一樣不缺,下了鳳輦,她一臉得意地在低階官員中走過,臉上有著止不住的驕傲,她慢慢地跨過朱紅色的門檻,這是做夢都想要的一幕。

    宇文泓站在自己父皇的身邊,看了一眼柳皇后身上的衣物,嘴角微微不屑的一笑,她怎麼還能驕傲地抬頭?只怕待會兒這風光就要變成她一生的噩夢,真兒這主意出得好,他同樣不希望這柳皇后能坐穩中宮,微微瞥了一眼同樣春風得意的柳相,不知待會兒他還能笑出來嗎?柳家的權利太大了。

    皇帝宇文泰也看了眼柳皇后身上的衣物,這是唐皇后的舊物,他焉會認不出?當年的他還是與她並肩在群臣中走過,所以這一件衣物是熟悉得很,現在再見,眼裡的不悅越來越明顯,這柳氏怎麼看都只像是一個妃子,哪有皇后的威儀?

    突然,其中一名最近非常得宇文泓寵愛的玉妃上前道:「皇上,臣妾有話要說。」

    她一做表率,其他的妃子都站了出來,委屈地道:「臣妾們也有話要說。」

    「今兒個是皇后的封後大典,你們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這可是母后的大日子,你們是要觸她的楣頭嗎?」宇文泓狀似維護柳皇后。

    「皇兒說得沒錯,有什麼事等封後大典過後再說?」宇文泰不耐地道。

    「皇上,皇后娘娘,她太過份了,臣妾們的日子過得苦啊,皇上……」玉妃哭道,在帕子下沒有多少淚水的眼睛瞟了眼柳皇后瞬間變青的臉色,「皇上,皇后娘娘連已故的皇后娘娘的舊物都不放過,臣妾們只怕會被她整得連骨頭都不剩?」

    「是啊,皇上,皇后娘娘才剛冊封,她就沒將臣妾們放在眼裡,吃的如潲水,穿得如乞丐,住的如狗窩,我們都沒路可活了……皇上……」

    「皇上,要為臣妾們做主啊……」

    哭訴聲不絕於耳,群臣都震驚不已,宰相柳晉安的神色難看得很,而御史們都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柳皇后,若這些個妃子所言屬實,那皇后就是失德,哪還配入主中宮?

    「皇上,絕無此事,臣妾一直兢兢業業地打理後宮,哪像她們所說的那樣?」柳皇后顧不上鳳儀,急忙走上前為自己辯駁。

    「什麼叫沒有?您敢說您身上這件不是已故皇后的翟衣?」玉妃揚起一張淚臉道。

    柳皇后的臉色大紅,這一句話在殿中極其的響亮,她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看到他們的眼中震驚過後都隱隱有笑意,「你說謊,這明明是尚工局重新趕製的翟衣,根本就不是已故皇后的舊物。」

    「哦,那為什麼皇后娘娘你就穿得如此精美?臣妾身上所穿的卻如此粗糙?這也是尚工局最近趕製出來的。」玉妃不懼地起身讓看她身上的衣物。

    「臣妾身上穿的也是,竟不及皇后娘娘身上所穿的一半精緻,這難道不是剋扣我們的待遇嗎?」其他的妃子也站起來道。

    接二連三的妃子都站了起來憤怒地向柳皇后討一個公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妃子與柳皇后之間來回移動,果然,柳皇后的精美翟衣與妃嬪身上粗糙繡衣有著天壤之別。

    柳皇后這才意識到,不但自己的那一件翟衣慘不忍睹,眼前這一群妃嬪身上的刺繡更是看不過眼,腦子裡頓時一白,沒想到那群宮人會將事態鬧得這麼大?

    「皇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宇文泰震怒道。

    「父皇,別氣壞身子,我們聽聽母后是如何說的?」宇文泓忙給父親順氣,「只是,父皇,最近宮裡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連東宮在膳食上的供應也出了問題,母后,兒臣幾次都想到您那兒問問是不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是一直事忙,所以顧不上。」他的語氣柔和,聽來不過是兒子擔心母親一般,絕沒有絲毫的質問之意。

    這淡淡的幾句話,立刻得到以玉妃等人為首的妃嬪加以利用,甚至有妃嬪將之前才用過的膳食原封不動地讓人端到大殿上來,展示給眾人看。

    柳皇后是中宮,是正室,居然拿一群妾室來折磨,這哪是一國之母的典範?

    那質疑的目光讓柳皇后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道:「這是誣蔑,皇上,臣妾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有失體統的事情?」

    宇文泰最近改信道教,對膳食上不太在意,但現在回想一下,連他這個皇帝好像在膳食上也粗糙了許多,好多菜式都消失不見了,沒想起時還可以不當做一回事,但現在一想起,兒子所妃嬪的話頓時就有了佐證。憤怒地起身,他指著柳皇后道:「皇后,你還要不承認?連朕都波及到了,皇后乃一國之母,是後宮的實權者,你這個皇后是如何當的?」

    「皇上,皇后初登後位,在有些事上有所疏忽在所難免,還請皇上息怒,給機會讓皇后將事情弄清楚。」柳晉安上前拱手道,雙眼暗暗地狠厲看向女兒,這個時候不是發呆的時候,而是努力辯駁給自己爭取迴旋的餘地。

    得父親的提醒,柳皇后這才清醒過來,這回顧不上其他的,忙將六局與尚侍省不服管教之事曝了出來,表示爭取時間來處理,定給皇上及太子、後宮諸人一個交代。

    上回宮女暴動,這回更厲害,宮女與太監都集體罷工,宇文泰氣得臉上的青筋直露,怒道:「將鬧事的宮女太監都押到太和宮來回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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