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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試探誤解 文 / 築夢者

    宇文泓聽到她的話瞬間如石化?

    他,當爹?

    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能愣然地看著她笑得萬分甜蜜的臉,繼而視線沿著她纖細的脖子,再到高聳的胸脯,最後定格在那仍然還是一片平坦的腹部,眼睛瞬也不瞬。

    荀真原本以為他會興喜若狂的,哪裡知道卻是這一幅傻愣愣的樣子,心裡略有不滿,臉上的笑容一收,睨了他一眼,「你不歡喜嗎?」

    宇文泓只感覺到耳朵裡嗡嗡的,聽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就在她不悅地狠瞪了他一眼,咬著下唇轉身就要離去,他才後知後覺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攬著她的細腰抱起她與他平齊,驚喜地道:「真兒,你懷孕了?」

    她的頭一撇,賭氣道:「假的。」

    「你這丫頭,還想騙我。」他這時候才笑容大大地道,這時候才感覺到滿身心的愉悅,一直以來盼了又盼的孩子終於到來了,狂喜的他突然抱著她轉起圈圈來。「真兒,這時候我倒要看看誰還敢笑話你是不下蛋的母雞,誰還敢說朕無後,誰還敢對我們指手劃腳……」

    荀真看著他少有的狂喜面容,被他這樣抱著轉圈圈,嚇著雙手忙圈著他的脖子,臉上也如他一樣笑得燦爛,聽著他將這段時日人人都對準他們龍床上的那點事的不滿情緒都發洩了出來,記得以前他就說一句話,全華國的臣民都將目光對準他們的床,也將希冀的目光對準她的肚子,這都是他們必須要承受的。

    但是那一點擔憂在這個清晨裡已經化為子虛烏有,不過她被轉得頭有點暈,胸口又悶悶的,忙道:「放我下來,我頭暈。」

    宇文泓這才記起她有孕之事,忙放她下地,果然,她又抓起痰盂猛吐起來,他忙拍她的背,擔憂道:「真兒,是我一時糊塗,怎麼吐得這麼厲害?」轉身去倒了一杯水給她漱口。

    荀真接過漱去口中的酸味,這才覺得胸口舒服了一些,回頭看到他擔憂的目光,「沒事,我問過谷司藥了,她說這是正常現象,過個一兩個月就會好。」

    宇文泓在她的身後攬她在懷,手滑下在她的腹部輕柔的撫摸著,先是責道:「真兒,這麼大一件事你為什麼不先跟我提?萬一我動作太大傷到他那可怎麼辦?」頓了頓,「那谷司藥畢竟不是宮裡的人事房嬤嬤,也不是御醫,她的水平有限,待會兒宣御醫來診脈,看你吐成這樣我實在擔心……」

    荀真轉頭用手摀住他的嘴,搖頭道:「不行。」她的玉手覆在他的大掌上輕撫著那還是一個小小胚胎的孩子,嚴肅認真地道:「在回宮的時候,曹婆婆就告訴過我她疑似診到喜脈,但是不確定,所以我也沒告訴你,怕你空歡喜一場。直到回宮有半個月了,這時候已能確定診到喜脈,我這才私下裡宣谷司藥來把脈,她是六局的宮女,我能管得住她的嘴,你應該能算得出來這孩子是什麼時候到來的?」

    她舔了舔唇再度道,「就是那天夜裡你去看我時懷上的,如果現在宣御醫來診脈,那麼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我們的孩子是在宮外懷上的,柳太后指不定還要用這個來生什麼事?她一定不會承認這孩子是你的,只會質疑我是不是紅杏出牆了?到時候你為了我勢必要與太后及朝臣辯爭,吵得越厲害,我們的孩子受到的質疑就會越多,所以現在不適宜宣太醫來診脈,而且我也怕因為懷上的日子尚淺會一個不留神遭人毒手。」

    宇文泓聽完後,欣喜之色漸漸褪去,沒有時煩,有了時更要操心,在她的頭頂上一吻,「真兒,萬事還有我,不用太擔心,不過確實暫時不能宣揚出去,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來安排,既然懷上了,要怎麼說就是我們的事了,柳太后還不至於凌駕在我之上。」打橫抱起她放回到床上,拉好被子蓋住,竟然低頭在她的腹部聽起來。

    荀真卻是笑著推了推他,「現在還沒長成形呢?你聽什麼?」

    「別打擾我,我正跟我兒子溝通呢。」宇文泓居然一臉嚴肅正經地道,「可不許你折磨你娘,不然出來了父皇饒不過你……」

    荀真哭笑不得,「別聽你父皇瞎扯淡,再說還沒生就一定是兒子嗎?不許生女兒……」

    對著一個小小的胚胎,兩人展開了一場沒有意義的爭論,但從臉上那笑容可以看出初為人父母的喜悅。

    最後宇文泓卻是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一樣都是歡喜的,真兒,謝謝你。」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荀真的眼眶紅了紅,拉下他的頭吻上他的唇……

    孕婦始終是嗜睡的,沒有一會兒,荀真就睡過去了,宇文泓輕輕地給她掖好被子,總算明瞭她這段時日為什麼會這麼反常了?低頭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這才下床套上衣物,簡單梳洗。

    踏出寢室,看到孫大通正盡忠職守地守在門外,遂道:「你隨朕來。」

    孫大通愣了愣神,朝一旁的小太監示意他們守好門,之後隨宇文泓到了外殿,「皇上有何吩咐?」

    宇文泓接過小太監遞上的茶碗,揮手讓他下去,看著孫大通喜道:「孫大通,朕要有後了。」

    孫大通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一臉的狂喜,「皇上是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宇文泓擺手道,「孫大通,此事朕還沒打算公開,所以華龍宮裡的人手要重新選一遍,將那些個不忠口疏易收買之輩都遣出去,不能再發生像上回的那樣的事件,你知道嗎?」

    孫大通一聽宇文泓的吩咐,即知道荀真這胎的問題出在哪兒?即時肅容地跪下道:「老奴以性命起誓,定當謹遵皇上的聖諭。」這個孩子他也盼了好多年,直到現在才到來,那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宇文泓點點頭,有這老太監一句話,他可以安心得多。

    荀真有孕之事,除了少數幾人知道外,並沒有大肆宣揚出去,再加上她的作息正常,所以沒有人猜得出她現在已經身懷有孕,但即使如此,仍止不住有心試探的人。

    「這醃漬梅子是今年剛開壇的,可是好東西,荀總管事嘗嘗。」黃珊將那裝有酸酸的醃漬梅子的小碟子往荀真面前一推,笑得份外的甜美,「這可是我家鄉那邊的特產,特拿來孝敬總管事大人的。」

    荀真一看到那醃漬梅子,本能地吞了一口口水,最近她孕吐得厲害,只讓姑姑悄然給她捎來了幾壇這種醃漬梅子放在華龍宮裡,「既然黃小姐一片心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伸手就要拈起一顆來嘗嘗。

    身後的燕玉卻道:「總管事大人,皇上吩咐,若吃不是宮裡的食物一定要屬下先試,您才能吃。」

    荀真放下,看到黃珊的臉上表情一窒,「黃小姐見諒啊,宮裡就是這規矩,我也不好例外。」看到燕玉先拿銀針來試,然後又親自試吃,總之繁瑣得很。

    黃珊心中忿怒,但臉上卻是一派的理解,「荀總管事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若您還不放心,黃珊可以先吃。」輕拈一顆嚼了起來,以示自己沒有放別的東西。

    燕玉看了看黃珊的故作姿態,微微擰眉,最後道:「總管事大人可以放心享用。」

    荀真這才吃了起來,剛放進口裡,那酸氣就溢出,表情一皺,趕緊吐出來,「太酸了,黃小姐這醃漬梅子看來我是無福消受了,酸得牙都軟了,阿玉,你端下去給大家吃吧。」

    燕玉會意地將一罈子醃漬梅子搬走了,只留下黃珊微怒的表情,「荀總管事不吃酸的嗎?」

    荀真漱了漱口,然後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的水漬,「不是不吃,微酸尚可,但像那罈子淹漬梅子太酸了,我受不住,黃小姐可別往心裡去。」

    「怎會?」黃珊微昂頭道。

    「對了,百花節將至,黃小姐不用家去嗎?常年留在宮中只怕要耽誤黃小姐擇婿,黃小姐年將十八了,也是時候出閣,這樣黃將軍才會放心。」荀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眉頭方才舒展,狀似舒服的樣子。

    她的神情一絲也不差地落在黃珊的眼裡,心裡冷冷一笑,又想要用這個借口趕她出宮,這回她有太后撐腰,可不會買她的賬,也裝模做樣地喝了一口茶水,道:「荀總管事,不是我要厚著臉皮留在宮中,只因太后娘娘下旨要我留在宮裡陪伴,宸妃娘娘出了事,太后娘娘的鳳體又剛剛痊癒,我豈能不遵太后娘娘的鳳命?」

    荀真放下茶碗,勸她也勸了,可這黃珊卻是偏偏要一條道道走到底,宇文泓是不可能納她為妃的,像這樣性格的女子進了宮只怕是下一個顧清蔓,可她不聽她的勸,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笑道:「那也是,難得娘娘喜歡你,我只是怕黃小姐將來年紀一大,只怕難擇佳婿,華國女子出嫁的年齡以十八為最佳,錯過了如我這般年齡,只怕能擇的佳婿有限,看我是窮操心了。」頓了頓,「春闈將至,要不我讓皇上給你指一個青年才俊,這樣也堪配黃小姐的身份。」

    那是當然,我的事哪輪到你指手劃腳?黃珊心裡不悅地想到,但臉皮卻是扯了扯,「荀總管事要憂心的事太多,百花節也有得忙,黃珊的事情豈好過多的麻煩荀總管事?娘娘說會為我的婚事操心,到時候定當為我許一個如意郎君。」說完,嬌羞地低下了頭,在荀真看不見的地方,嘴角一撇,看你這回還找什麼借口趕我出宮?

    荀真笑道:「既然太后娘娘已經許諾言予你,那就好。」這黃珊嘴裡所謂的如意郎君,除了那廝之外還能有誰?

    兩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好一會兒話,黃珊這才告辭,荀真在她的身影一出青鸞宮的外殿,身子立刻往後靠,真累,柳太后果然就是攪屎棍,伸手捏了捏鼻樑,突然聞到一股香辣豆腐腦兒的味道,她的鼻子抽了抽,立刻來勁。

    眼睛一看,果然是李尚食提著豆腐腦兒進來,她忙伸手接過,迫不及待地打開食盒,端出來舀了一匙,還是這個味兒,遂有幾分失望地道:「李尚食,沒尋到那王老娘嗎?」

    李梅兒歉然道:「我出宮數次都沒見著她,問了問周圍與她一道擺檔的人,說是她已有一段時日沒有出來擺攤了,再問住處,可沒人知曉。」

    荀真皺了皺眉,含著一口入口即化的豆腐腦兒,「找不著就算了,接下來是百花節,還有得忙,先將這事擱下,往後按這個味兒做吧。」想了想,又吩咐一句,「記住,可千萬不能讓皇上知曉。」

    「屬下曉得。」李梅兒笑道,只是可惜她做的豆腐腦兒始終不合荀真的胃口,「對了,總管事大人下的菜單子,要我秘密開灶?」

    「嗯,除了方珍司膳給你打下手之外,你煮食的時候不要用任何的宮女,一定要是信任的人,李尚食,這很重要。」荀真認真地再一次強調。

    自打懷孕之事證實之後,衣食住行每一步她都盡量安排妥當,不許有一絲絲的不利因素影響她安胎,谷司藥偷偷給她熬安胎藥,一切都在私底下進行。

    李梅兒不知其中的奧秘,不過荀真如此吩咐自然有她的道理,點頭鄭重道:「屬下知道了,往後會按總管事大人吩咐的去做。」

    荀真拍拍她的手,自己這宮女出身有利有弊,這好的方而是早年積累了人脈,所以在關鍵時刻才不至於無人可用,對於他們她自然是相信的,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慈寧宮裡,黃珊一臉挫敗地走進去給柳太后屈膝行禮,「娘娘,她不吃,說是太酸,不愛吃酸的東西,娘娘說如若有孕在這個時候會嗜酸,可她沒這症狀,應該還不會有孕。」遂一五一十地將荀真的做態說了出來。

    柳太后指了張椅子讓她坐下,「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荀真這人狡猾,只怕是看穿了你的意圖,不過按你這麼說,她沒懷上的可能性很大,三月賭約之事現已將過去一個月了,她仍沒有動靜,給予她的時間不多了,聽說她又開始讓司藥房熬藥,這回倒是學精了,沒有起用人事房的嬤嬤,不然本宮要整到她會容易得多。」

    黃珊沒有坐下,而是走到柳太后的身邊,蹲下來接過小太監手中的小玉錘,給太后輕輕地捶骨,這副乖巧的樣子很能討好柳太后,「娘娘說得是,依臣女看,最好給她一副絕子藥,這樣永除後患。」雙眼惡毒地放光。

    柳太后微瞇的眼睛裡閃著同樣的光芒,這倒不失為一條妙計,確是一勞永逸,「你這提議不錯,珊兒,哀家也當你是自己女兒看待。」

    「臣女謝娘娘厚愛,定當盡心盡力侍候娘娘。」黃珊更為狗腿地討好道。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的太監進來稟報,「太后娘娘,宗室命婦們正在外等候。」

    「宣。」

    一年一度的百花節又要來臨,柳太后鳳體痊癒,不再由荀真為主祭,而是交由這後宮的長輩去進行,所以宗室命婦們又都集中到慈寧宮聽候太后鳳諭。

    黃珊要迴避,柳太后卻擺手讓她留下,站到了她身後,沒多時,一眾宗室命婦們都魚貫而進,其中自然有太后親女安幸公主。

    安幸公主憔悴了許多,無精打采地坐到了太后的下首位,因為母親強勢的回歸,現在的她不復去年那時任人隨意欺侮,但沒有了柳軻,她已經覺得日子了無生趣,時日一久,她更是無休止的想念柳軻,每每夜裡在公主府為柳軻招魂。

    柳太后看到女兒那副樣子,別提有多心痛,那個以前以為的好女婿,現在攬著新婦,看也不看女兒一眼的事情她全部知曉,只是隱而不發,高文軒已是她心底最為憎恨的人。

    豫王妃楚依依起身道:「母后的鳳體康復,兒媳由衷的高興。」

    柳太后這才將目光看向豫王妃,這個女人與荀真來往頗密切,可以說是荀真安在宗室內的一顆棋子,目光凌利地看著她,但嘴上卻說:「渚兒媳婦多費心了,太妃住在你府上可慣?若是不慣,盡可以回慈寧宮來居住,宮裡不缺她住的地方。」那個下賤的女子憑什麼得封為太妃?宇文泓為了荀真胡來的事可不只這一樁。

    楚依依笑道:「婆婆她倒是安好得很,勞母后掛心了,只是她現在頭也白眼也花,是不能再侍候母后了,所以還是不要在母后的面前礙眼了才好。」這話也有刺,許太妃出宮住進豫王府是皇上的旨意,這柳太后未免管得過寬。

    「哀家也只是關心太妃而已。」柳太后睨了她一眼道,看到其他的宗室命婦都只是坐著沒吭聲,「荀真越禮之事今後不會再發生,哀家不會任由皇上再胡來,大家盡可以安心過節。」

    「娘娘,其實她也不是那麼可惡,這一年來也為宗室做了不少事。」其中一名命婦道。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有人慢悠悠地附和,看到太后不悅的神色,「當然,太后娘娘為正統這是誰也無法代替的。」

    發言的人越來越多,但是與去年一致反對荀真的情形相比,今年少了很多,柳太后相當的不悅,這群人都是吃裡扒外之輩,沉著臉正要說話,安幸公主卻是忍不住站起來怒道:「大家是怎麼了?收了她多少好處?她一個無名無份的宮婢勾引了皇兄,爬上了龍床,本就名不正言不順,還不能生育,簡直就是皇室的污點……」

    「安幸。」柳太后喝了一句,這女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一個小孩子亂說話,大家是她的長輩不用與她多計較……」

    「公主倒是說得輕巧,當宗室有事時,公主可否挺身而出?可人家荀真卻能做到,人心也是肉長的,皇上臨幸宮女本就是慣例,這又算得什麼稀奇的?整個皇宮裡的女人上至妃子下至宮女,哪個不是隨時等候皇上的召喚?」

    「就是,安幸,你這脾性得改改,難怪駙馬願意親近那新婦也不願意靠近你,再說現在太后不是提出三月之約嗎?還剩兩個月,焉知她就懷不上?」

    「……」

    宗室命婦中願意為荀真說話的人也不在少數,柳太后沒想到才不過一年,事情就與想像中有了很大的變化,抬手道:「好了,安靜,哀家召你們來是商討過節事宜的,珊兒,給宗室們端茶碗。」

    黃珊原本正聽得出神,一聽到這話,回過神來忙道:「是,臣女遵命。」親自上前將宮娥手中的茶碗奉到那些宗室命婦的面前。

    人人對於這一個突然出現的長相標緻的女子多看了一眼,這衣著不像是宮娥,看來是柳太后培養起來準備對付荀真的,這麼一想難免多看了幾眼。

    黃珊也落落大方地任由她們看,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柳太后很滿意眾人的態度,笑著招奉完茶的黃珊過來,握著她的手,「這可是黃將軍的女兒,在靖難一役上可是救過皇上,算來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本來也是有資格為妃為後,只可惜被人阻擾了。」

    黃珊立時就一臉的黯然,這與剛剛的燦爛一笑相距甚遠,「太后娘娘,這是臣女的命,怨不得人。」

    「聽聽,這才是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柳太后心疼地道,眼角卻是瞟向宗室命婦們的臉上。

    有人惋惜,「皇上過於執著了,荀真又過於霸道,終非華國之福啊。」

    這正中柳太后的下懷,只要有人將矛頭對淮荀真就好,「可不是麼?哀家都操心得日夜難眠,大家也要多勸勸皇上……」

    「可是若按家世來說,黃小姐自然是官家良子,但荀家若是在當年沒出事,只怕荀真的身份也不會低,華國第一將軍世家的女兒封後也焯焯有餘了。」楚依依慢悠悠地道,拿這點來攻擊荀真不太厚道,再說皇帝閨房內的事情哪輪到她們指手劃腳?

    「豫王妃說得對,只要她能為皇上誕下龍子,其他的都好說。」年輕些的命婦們都偏向楚依依。

    柳太后心生不滿,想要挑動宗室不滿的情緒竟是如此之難,鬆開黃珊的手,表情嚴肅地討論起百花節的事情。

    待這群人散去後,柳太后頗為不悅地抿緊唇,隨後道:「死到臨頭猶不自知的蠢婦,竟偏向一個低賤的宮女,哀家真是錯看了她們。」目光看向一旁呆怔的女兒,「安幸,你與駙馬怎麼弄到這步田地?」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他欺負我,你不信,還說我任性,現在可信了?沒有他高家向皇兄請求,會有皇兄那道旨意嗎?皇兄也忒狠心了,一點也不念兄妹之情,讓我淪為京城的笑柄。」安幸公主起身不滿譏笑道。

    柳太后悻然道:「誰能想到他是如此惡劣之人?安幸,此事為娘自會為你做主,遲早會收拾那負心漢,過段時日就與他和離,再找一個青年才俊……」

    「我不,死我也要跟他耗,若是和離不是便宜了他與那新婦嗎?哼!高文軒,我絕饒不過你。」安幸公主怒道。

    「安幸,母后也是為了你好,他那樣的人既然已經待你不好了,你又何必非要一棵樹上吊死……」

    「母后,這話我不愛聽,我府裡還有事,先回去了。」安幸公主不聽地轉身離去。

    氣得柳太后捶胸口,好在還有黃珊在一旁幫忙揉胸口順氣,「娘娘,別氣著了,公主只是太愛駙馬了……」

    慈寧宮發生的事情荀真很快就知道了,嘴角浮現了幾絲冷笑,柳太后到現在仍想要找同盟,當初雖然沒有死防她,但是她也是費了不少功夫與宗親們聯絡感情,付出還算有收穫,至少沒有如牆頭草一般風吹哪邊倒向哪邊。

    此時看向坐在一旁的楚依依等人,「荀真謝過大家了。」

    「荀總管事不用多禮,當日我們相求,你也沒有推脫大家,大家都記在心裡呢,百花節這日太后娘娘應該玩不出什麼大花樣的。」楚依依笑道。

    荀真道:「太后娘娘是宮裡的長輩,荀真對她也是頗敬重,可惜她卻是對荀真多有誤會,還提出那三月之約來,唉!」

    這一聲歎息恰到好處,頗能引人同情,更何況同為婦人,知道懷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天曉得為什麼富人之家懷孕生子卻是比窮人難得多?

    有人寬慰道:「荀總管事不用太過於擔心,還有兩個月呢,春天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要皇上多使點勁,準能懷上的。」

    這話說得粗魯,荀真的臉紅了紅,會故意引他們說這些話,無非就是表明她現在仍沒有孕事,要為孩子是在宮裡懷上的製造輿論,這樣才不至於一公佈懷孕那麼突兀,讓一切看似水到渠成。

    楚依依看到她害羞,笑著握緊她的手,「荀總管事莫要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已婚婦人,話糙理不糙,誰不是過來人?」

    「就是啊,我那兒還有幾道壯陽的方子,回頭抄給荀總管事,燉給皇上喝正好……」

    荀真的臉原本紅透了,但是看到她們討論房事討論得熱切,臉色方才漸漸地自然起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說到懷上孩子後,男人開始納妾,又變成了批判大會,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荀真惟有緘默不語,惟有她沒有這問題,離開了那麼幾個月也沒見那廝犯這男人會犯的毛病,所以她已經是徹底安心了。

    不過她不發言,人家卻不放過她,「荀總管事倒是給我們傳授傳授如何拴住男人的心?皇上那等真龍天子也乖乖地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其實大家在背後都羨慕得很呢。」

    荀真險些噴出一口茶水,這有什麼好說道的,可看到她們期待的表情,咳了咳,「其實沒有什麼秘決……」可看到她們一副你少來的樣子,沒有秘決你能牢牢地拴住皇上?尷尬一笑,「其實……」

    當夜,有幾位宗親發現自家婆娘有所變化,該體貼就體貼,上了床後又是風情萬種的,這比看著她們端著的正妻的面孔來說新奇有趣得多,遂在正妻房中呆的時日漸多。

    應付完楚依依等人,荀真這才起程回華龍宮,特意地漱了漱口,聞了聞沒有香辣豆腐腦兒的味道,這才安心許多。

    一回到華龍宮,看到孫大通正命人整理冬季的衣物,畢竟春天已至,是該全面換上冬裝,殿裡飄著蘋果寧神的香氣,她本不太在意的,正要轉身離去,突然看到孫大通拿著一件上好的貂皮氅衣道:「把這件衣物拿去處理掉,皇上若看到會覺得礙眼的……」

    這件貂皮氅衣怎麼那麼眼熟?

    荀真立馬駐足,忙道:「孫公公,拿過來給我瞧瞧?」

    「哎呀,總管事大人這有什麼好瞧的,這個物件看了只怕要礙著總管事大人的眼,皇上連一眼也不瞧,收到後就扔到了一邊不理。」孫大通怕她誤會,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遂強調了宇文泓不喜的態度。

    荀真卻是上前一把搶過來,「無妨,我就是看看。」

    抖了抖,打開一看,這出自她之手的物件她焉能不認得?

    頓時血氣湧到臉上,當日為了他的萬壽節,她特意讓姑父收集到這種顏色的貂皮,花了很多功夫才能選到沒有色差的皮毛,又是花了多少心思製成的,這背後的九爪真龍也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現在他居然不要?

    還讓孫大通處理掉?

    不知是懷孕了還是怎的,她的脾氣漸漸有些控制不住,抓緊手上的貂皮氅衣,一言不發地轉身邁進寢室,這廝太過份了,她的一片心意,他卻是如此糟蹋?眼裡漸漸有淚水湧上。

    孫大通不明就理,只知道糟了,八成是荀真知道這是柳心眉送的賀禮而生氣?忙拍了拍自己的頭頂,剛剛還當著荀真的面整理冬衣幹什麼?都怪自己惹的禍。

    宇文泓在御書房處理完國事後,一回到後殿,就聽到孫大通稟報那件氅衣的事情,遂怒道:「孫大通,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柳心眉那個晦氣的東西送的東西,早就叫你處理掉,你到好,現在才來辦?她現在有孕,萬一被氣著了傷著皇嗣,朕饒不過你。」

    孫大通忙拍了自己一巴掌,哭喪著臉道:「皇上,都怪老奴沒辦好這件事,當日擱下了,一時沒想起,現在開春要換裝才想起,沒想到……」

    「好了,往後注意一點,要時刻記得她有孕,一定要小心伺候才行。」宇文泓道,這才不再搭理孫大通,轉身進去準備解釋一番,對於當日她沒給他驚喜的那一點點不悅,現在早已釋懷了。

    可他剛踏進寢室,卻有一件貂皮氅衣向他砸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接著,一看就是這件惹禍的東西,臉色一沉,正要隨手撕了。

    荀真卻是從躺椅上一翻身,指著他怒喝了一句,「你敢?」這是她費了多少心思做的?他可知道?當著她的面就要這樣處理,他可還有將她放在眼裡,放在心上?

    宇文泓看到她那一張滿是怒氣的小臉,胸口還一起一伏的,顯然氣得不輕,皺眉安撫道:「真兒,你這是怎麼了?這不過是一件貂皮氅衣,值得你那麼動氣嗎?真兒,這不值,萬一傷到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將這件貂皮氅衣隨手扔到地上,上前想要抱著她,「那段時日我與柳心眉真的沒有什麼事?真兒,你要信我,沒錯,她是試圖引誘我,可我是那種沒定性的人嗎?……」

    荀真不知道他扯上柳心眉是何意?眼睛只是死死地盯著那件被扔到地上的貂皮氅衣,遂怒火高漲地掙開他的懷抱,退開一步狠狠地瞪著他,「這關柳心眉什麼事?我又沒有誤會你與她有什麼?我又不傻,如果你們真有什麼,她早就在我面前炫耀了,又豈會默不吭聲?」心口的怒氣卻是怎麼也化不開,知道為這樣一件小事爭吵很不划算,可這是她為了他而做的御寒衣物,他不領情就算了,為什麼要棄之如敝履?

    她的聲音冰冷地道:「撿起來,你不知道這樣做讓人很寒心嗎?」

    宇文泓錯愕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貂皮氅衣,這柳心眉所做之物撿起來幹什麼?依他看最好是扔到哪個毛坑去,上前打算抱著她,「好了,真兒,別這樣了,我看了心疼……」

    荀真卻是再度退開不讓他抱,一臉委屈地看著他,「原來你是這樣對我的,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夠了,真兒,為了一件貂皮氅衣,你還要鬧多久?」宇文泓忍不住怒喝了一聲,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看到她準備去將那件被他甩到地上的貂皮氅衣拾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那不過是柳心眉送的玩意兒,值得你為此發那麼大的脾氣嗎……」

    荀真也回頭惡狠狠地看著他,同時道:「那是我為了你生辰花盡心思做的,夜裡挑燈一針一針繡的,你居然還……」

    半晌後,雙方都愕然地看著對方,他們說的是同一件貂皮氅衣嗎?

    「你說這是你做的?為了我的生辰?」

    「你說是柳心眉送你的?」

    兩人又一致同時開口,意識到雙方都在各說各話,沒將事情說清楚,荀真收起身上的刺兒,退後一步道:「你先說?我很好奇它怎麼就變成了柳心眉送你的生辰賀禮?」

    宇文泓這才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接著荀真又將她那日為了他生辰所做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你是說,那天你還給我送來了親手做的紅雞蛋與壽糕等物?可是我一樣也沒看到,這件貂皮氅衣也是你花心思所做的?」宇文泓忙三步並做兩步上前將這件貂皮氅衣拾起,拍了拍地上的灰塵。

    荀真也上前指著那些針腳,瞟了他一眼道:「你看看這像是柳心眉的手跡嗎?她不太愛拿繡花針,哪有可能會有如此勻稱整齊的針腳?你若是交給溫姐姐她們分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我的手跡。」

    「可惡的柳心眉。」宇文泓咒罵了一句,想到那天她厚顏無恥地將真兒的心意掛在名下獻給他的嘴臉,虧他當時還有幾分感動,原來是如此齷齪,頓時猶如吃了一隻蒼蠅一般噁心。

    荀真也怒不可遏,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有人那麼不要臉?柳心眉怎好意思這樣做?獻這樣的禮物不覺得心虛嗎?「那幾個小太監呢?當日我就是親自吩咐他們的,他們居然陽奉陰違。」

    宇文泓也怒不可止,一把握住她的手到外殿,朝孫大通道:「將那幾個給真兒送信的小太監都押上來?」因為沒想過會有人無恥到這地步,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往那方面想,只以為是荀真疏忽了他的生辰。

    孫大通很快就領了其中兩個進來,看了眼端坐在圓椅內的兩人道:「回皇上的話,其中一個已經被柳宸妃整死在冰湖裡面了,這兩個是當日那小太監的副手。」荀真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看到他們心虛的表情,將手中的貂皮氅衣揚了揚,「還記得當日是我如何吩咐你們的嗎?這怎麼變成了柳心眉送給皇上的賀禮?你們倒是給我解釋清楚?」

    其中一個小太監道:「總管事大人,當日我們抬著箱子時遇上了宸妃娘娘……」

    將紅雞蛋與壽糕等物的下場一一告知,看到帝王與荀真的怒容非但不減,頓時都縮了縮肩,頭垂得更低。

    荀真深呼吸一口氣,但仍忍不住罵道:「你說這世上怎麼有她那樣的人?她怎麼好意思將自己的遭遇都歸罪於你,從來都沒打算交出誠意的人又如何能得到他人的愛與尊重?這柳心眉的無恥程度我算是大開眼界了。」

    「真兒,別激動……」宇文泓忙上前將她攬在懷裡,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的腹部,就怕她會一激動就流產,對於這柳心眉,一想起就噁心得很,還將他的紅雞蛋與壽糕那般對待,讓她坐天牢都是便宜她了,「將這兩個惹禍的東西拖出去,每人賞五十板子。」

    「皇上,饒命啊……」兩個被拖出去的太監都哭喊著,當日不該聽那已成死鬼的小太監慫恿,現在才會性命垂危。

    荀真努力克制身上的怒火依偎在他的懷裡,噘嘴道:「柳心眉實在可惡,你也可惡,我都說過要給你驚喜,你倒好,卻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沒見著賀禮也不查問一下?」她的手輕捶著他的胸膛。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吻了吻,「是我不好,別生氣。」

    荀真瞟了他一眼,掙脫他的懷抱回寢室內,這廝對她的信心就只有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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