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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個人情 文 / 築夢者

    荀真聽到他這樣問,兩手抱緊兒子緊盯著他,眼裡有著戒備,只怕是來者不善。

    從那名男子身後有一名著淡綠宮女服的女子上前,那名宮女匆忙掃了一眼荀真,忙不迭地點頭,「沒錯,教主,她就是總管事大人,而她懷裡抱的是小太子。皇上最重視她與小太子。」

    荀真微瞇眼看著那名宮女,從她的服飾可以辯認出是尚宮局的普通宮女,連女史也不是,看她這從容的態度不像是被迫的,心中早已是轉了無數個念頭。遂又將目光鎖定戴白蓮面具的男子,雖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面容,但不知為何卻感覺到他正在看著她譏笑,努力使自己的心神鎮定下來,「我不知你是何人?不過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宮裡,只怕也是柳家的同盟,柳家是胡國奸細注定要完蛋,皇上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宮裡戒備森嚴,你若是強來,只怕最後你也逃不掉,現在你若自動退走,我就當沒見過你,如何?」

    那個戴白蓮面具的男子譏嘲地低笑了數聲,「你真是天真,我只要掌握到你及你懷中的孩子,還愁不能逼皇帝就範,柳大與宇文海那兩個人以為跑到金鑾殿上就有用,再怎麼樣都不及你懷中的小不點來得有價值。我也不為難你,乖乖地跟我走,我也保證不傷害你,如何?」最後那兩個字的發音一如荀真的語調,聽來戲謔得很。

    荀真的面容卻是一凜,輕笑數聲,「我與孩子又算得什麼?你真是天真,他是帝王,要什麼女人沒有?要生多少個孩子沒有?我又算得是什麼?你抓著我與孩子為脅,他就會舍下江山選擇我們了嗎?呵呵,自古以來有哪個帝王為了紅顏把江山一拋?你聽說過嗎?」

    如果換成一般人聽了這樣的話都會有所動搖,這也是荀真的目的,即使外頭將她與宇文泓的情事傳得越來越邪乎,但是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如果憑借幾句話可以拖延時間,宇文泓一定會趕來救她。

    但是這個人偏偏是前朝餘孽,只見他面具下的嘴角一勾,眼裡有著幾分讚賞,「你反應倒是快,以為人人都以為帝王為了江山可以六親不認,但是你知道前朝那名以宮女出身橫行六宮荒淫無道的貴妃最後的下場如何嗎?只怕當朝的史書都沒有載,民間傳說皇帝最後棄她而獨自逃生,但事實卻是皇帝為了她不犧一死。江山美人從來都是帝王難過的關卡,而你與你的男人也面臨著這樣的選擇,你也別把人當傻子,我從不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向荀真逼進。

    荀真的心頭一緊,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看到他步步走近,不禁往後退,直至退到牆角,退無可退,看到孫大通等內侍護著她,而一旁的岑乳娘卻是蒼白著一張臉靠近她,小聲地道:「總管事大人,怎麼辦?」

    荀真卻沒有言語,朝那戴著白蓮面具的男子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如果我今日栽到你的手裡,好歹也讓我死得明白。」

    「我是誰,你現在無須知道,放心,殺你目前還不是我的目標,柳大那兒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總要留著幾張有用的底牌,如果你哪天要死在我的手上,我自會讓你死得明白。」他謹慎地道,別以為他不知道荀真是在套他的話,一旦他暴露出身份,只怕這個女人就會設法留下信息給皇帝,他由頭到尾都不敢小覷荀真這個女子。

    荀真的面色緊繃,這個男人的說話滴水不漏,連半句有用的話也套不出來,看到孫大通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一看即明瞭,下意識地就搖搖頭,但看到孫大通的眼裡少有的責備之意,再看了看孩子,遂狠心點點頭,孫大通這才臉色和緩。

    突然,戴白蓮面具的男子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身形一動,極其快速地向荀真衝去,荀真摟緊孩子一彎腰,孫大通卻是忙迎了上去,一出手就是狠招,盡量給荀真爭取時間。

    荀真給岑乳娘等人使了個眼色,趁著孫大通等人攔下那戴面具之人的攻擊,貓著腰抱緊孩子從這半包圍圈中出去,暗衛也在這個時候現身助孫大通對抗強敵。

    戴面具的男子的眼睛始終沒離開荀真,這個女子趨利避凶的本事也不小,其他的手下去攔截她,都被她與那群暗衛配合一一躲過,看到她抱著小太子就要衝出這間斗室,想走,沒門!手下的劍一狠,趁孫大通沒有防備之時,眼裡閃著莫名的光芒。

    孫大通感覺到腦海裡一陣刺痛,反擊的動作一慢,被對手一劍刺中腹部,頓時鮮血直流,倒在地上。

    戴面具的男人卻是幾次故伎重施,然後很快就將阻力一一排除。

    而抱著孩子的荀真卻是極機靈地衝出這間斗室,但一出到外面即看到一大群的太監宮女都抬頭看著她,那眼神裡沒有尊敬之意,反而有著看獵物的表情,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身子怔在當下。

    岑乳娘見狀,瞄了眼荀真,眼裡似是六神無主,不禁洩氣地道:「總管事大人,不若我們投向他們吧,好歹暫時可以活命,您看這群宮女太監顯然不打算放過我們……」

    「住嘴,如果投降哪裡還能活命?」跟在荀真身後的燕玉倒是還能保持冷靜,不似蔣星婕那般在屋子裡直接就暈倒過去了。

    「阿玉說得沒錯。」荀真道,看到那群宮女太監一步步走近她,似要逼她再回到那間斗室中,「你們這是怎麼了?如果是被人操縱了那就早點清醒過來……」

    突然,有幾名太監撲向她,她身子一側,然後後面的燕玉用盡吃奶的力氣將手中抓著的掃帚狠命地扇下去,那幾名太監一吃痛動作有所一緩。

    「你別想走,教主說過只要用你及小太子的血祭奠白蓮聖女,那麼我們的罪都可以贖了,來世就可以投到一戶好人家,不用像這一世這樣在宮裡為奴為婢。」

    一名宮女嚴肅著臉抓著她抱孩子的手腕。

    「這種話豈能相信,你們是不是瘋了?什麼白蓮聖女?那都是騙人的,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嗎?這都是騙人的……」荀真試圖讓他們的大腦清醒過來。

    一層層的宮女都包圍上來,有人喊道:「你住嘴,你怎麼會瞭解我們的苦楚?你不是皇后勝似皇后,皇帝對你的寵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你有男人有孩子,可我們呢?卻是什麼也沒有?你憑什麼打破我們想要投到一戶好人家的夢想?」

    「沒錯,進得宮來我連那玩意兒也沒有,上對不起祖宗下無緣面對鄉里,只要白蓮聖女洗清我這一世的罪孽,我就可以得救了,來世還可以娶妻納妾一世富足,荀真,你與小太子可是有用得很……」

    「……」

    荀真看到這一群人都被那個什麼白蓮聖女洗清罪孽的說法成功洗腦了,因一隻手被抓,只餘單手抱住孩子,以前怎麼沒發現宮裡還有這麼一群人的存在?這個白蓮聖教到底是什麼時候打進宮裡的?

    「殺了她與小太子,我們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對,殺了她與小太子……」

    喊殺聲此起彼伏,荀真務求使自己鎮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不然就難以逃出生天。

    偏偏在此時,那戴著白蓮面具的男子卻是從裡面走出來,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卻是嘲笑地看著荀真,「你沒想到吧?這可是我的教眾,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荀真嘴角冷笑,「你抓我無非就是要脅皇上,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這是做夢,異想天開,用那種謊言來控制住他們,連光明磊落都沒有,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臭丫頭,好利的一張嘴。」戴白蓮面具的男子諷道,瞬間舉起手來,「抓住她,你們都想要來世投到一戶好人家,就需要她的血來祭奠白蓮聖女,這樣聖女才會賜下甘霖,你們這樣才會得救。」

    「是,謹遵教主之令。」一群宮女太監都應道,尤其是那名抓住荀真的宮女卻是最興奮的,應聲也屬她最大聲。

    燕玉想要舉起掃帚再度衝上去救荀真,誰知那幾名吃過她虧的太監卻是合力攻擊她一人,雖然掃帚仍在揮,但卻沒有一開始那種突如奇來的效果。

    荀真抬腿用膝關節捅向那名抓著她的宮女的腹部,她一吃疼,手一鬆,她這才趁機試圖跑出去,才跑了兩步,包圍圈越縮越窄,頓時惟有兩眼緊盯,邊走邊退,而那群人卻是如貓抓老鼠一般地看著荀真。

    遠處那戴著白蓮面具的男子的雙眼裡露出好玩之意,看來很享受這種戲謔的感覺,一身白衣看似高潔。

    荀真這回卻是叫苦不迭,孫大通及那群暗衛都沒出現,可見已經被敵人放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

    看了眼懷中仍在熟睡的孩子,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仍能睡?她這做娘的卻不知是笑好還是哭好?「兒子,我們母子倆這回看來是在劫難逃了,你爹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來?都是娘沒用……」把兒子抱高,用自己的臉蛋摩挲他的小臉蛋,眼裡一片黯然。

    就在一群宮女太監撲上來要抓荀真獻給那戴白蓮面具的男子時,突然,有濃煙飄來,那煙濃得讓人不停地咳嗽,撲向荀真的人卻是動作一窒。

    荀真也咳了咳,忙將孩子捂好,不讓他吸進濃煙,突然手腕被人一抓,她心一驚,在濃煙中看不到人影,惟有低聲道:「誰?」

    「是我。」那人壓低聲音道:「總管事大人,快走,趁他們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

    荀真一時認不出這人的聲音,但是在關鍵時刻有人相救,也惟有死馬當活馬醫,抬腳就隨他往門口跑去,抱緊孩子,努力憋氣不吸入過多濃煙,加快步伐離去。

    戴白蓮面具的男人一看有異,急忙上前運功揮開那濃煙,白袖子幾度揮舞,然後濃煙以極快的速度散去,這時候,一群只顧著咳嗽的宮女太監也朝荀真的方向看去,哪裡還能見著荀真的影子?「該死的,居然讓她給逃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

    眾人這才醒覺,忙驅散濃煙,衝出宮門去搜索荀真。

    突然有人急忙進來道:「教主,皇帝帶人過來了,怎麼辦?」

    戴白蓮面具的男子卻是愣了愣,皇帝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莫非是柳大那兒真的出事了?

    「教主,柳大人那兒糟了,衝進宮中的幾股勢力都被清理得夠嗆,我們的人在前方正阻攔著皇帝,教主,還是趕緊撤吧,趁現在皇帝仍沒有趕過來……」一旁一身灰衣的男子道。

    「金護法說得沒錯,教主……」

    戴白蓮面具的男子一雙眼珠子微微一沉,這麼周密的計劃最後卻是功虧一簣,真的不甘心,不過若柳大伏誅,那麼於他的情況就非常不利,憑著這些個宮女太監不足以對付皇帝,「可惡,差點就可以抓到荀真與那小太子,有他們在手,還愁復國無望?」捏緊手中的拳頭。

    「教主,快走,皇帝就要過來了……」有名太監教眾忙趕來回道。「教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會用生命為教主拖延時間……」

    戴白蓮面具的男子這才下定決心撤去,只要還有命在,他才能妄談復國夢,白衣旋身,準備離去。

    宇文泓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阻力,與柳家的叛軍相比,那些個自殺式攻擊的宮女太監更恐怖,以前怎麼沒聽說過還有這麼一股力量藏在宮裡?他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捅進一名宮女的腹間,只聽到這宮女一臉幸福地呢喃著:「天祐我白蓮聖教,聖火永不熄,白蓮聖女,我終用我血洗我罪惡,來世永登極樂世界……」長劍一收,那名宮女卻是倒地就死。

    白蓮聖教?這是什麼玩意兒?

    宇文泓的表情十分的嚴肅,但現在不是思量這個的時候,這群宮女太監大部分都是真兒藏身的留芳齋裡湧出來的,不知他們現在如何,心裡萬分著急,手中的劍一進一退間就是一條人命。

    突然看到留芳齋裡有幾名男子輕點地面,以極快的速度準備逃離皇宮,他的眼一瞇,隨即一轉身將身旁士兵背著的弓箭奪過,彎腰搭弓,三支利箭「咻咻」地往那幾人射去,但目標卻是那名身著白衣之人,這人一身白衣,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白蓮聖教的人?宇文泓不禁嘴角嘲笑著。

    戴白蓮面具的人聽到風中的翎箭聲,忙回頭揮下一劍,目光隔空與宇文泓這帝王對上,眼裡瞬間迸出火花,就憑這三支箭就想要他將小命交代在這兒?真是異想天開。

    瞬間揮下三支箭,哪知宇文泓卻又連射來幾支箭,他一個錯手讓他的箭射進手臂上,頓時騰飛的身子往下墜,掉到地上。

    「教主……」幾名男子忙上前攙扶著他。

    「你們帶著教主快走,我們在後面攔著追兵。」有人推了一把扶著戴白蓮面具的男子,然後轉身面對宇文泓指揮而來的士兵,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

    宇文泓卻是突然下命令道:「著人將宮裡的每一個出宮的渠道都看好,不要讓這群人逃了。」

    「是,皇上。」有人拱手道。

    宇文泓心中掛念荀真,下手又快又狠,只怕這群宮女太監聽到他要捉拿這幾人,所以反抗更為激烈,連命也不顧……終於衝破這群人的封鎖,迅速衝進這小小的留芳齋,只看到燕玉、岑乳娘等人倒在地上,沒有看到真兒與兒子的影子,不死心地又上前用劍推開那些人,果然沒有妻兒的蹤影。

    心頭不禁往下沉,直入深淵,渾身打著冷顫,急忙進到斗室裡,看到孫大通等內侍和暗衛都倒在血泊裡,這兒之前暴發了一場激戰,急忙扶住孫大通,摸了摸他的鼻子,還有呼吸,忙點住他的幾個穴道止住血,往他的背心輸送內力。沒一會兒,孫大通勉強睜開眼,他忙問:「真兒呢?」

    「皇上?」孫大通定睛看了看,一臉驚喜,想要迅速說話,但是話語卻不連貫,「總管……事大人……可能落……到賊人……手……裡……」

    宇文泓的心頭一跳,看來是最糟的情況,忙朝身後進來的人道:「給他們包紮一下,孫大通,你先養傷,別的事都不要管,真兒與皇兒自有朕去救。」說完,握緊劍出去,大喝一聲,「盡量抓活口。」

    荀真沒有等到宇文泓的到來先一步逃走了,宮裡依然混亂得很,只是那個拉著她走的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左右巡視著,她這才有心思仔細地看一看這個太監服飾的男子,「秦小春?」

    秦小春原本在四處觀察,一聽到荀真喚出他的名字,遂回頭一臉喜道:「總管事大人還記得小的?」

    荀真笑道:「我怎麼不記得你呢?以前你在柳心眉那兒當差,可是給我傳過不少有用的信息,這些個事我都記在心裡。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的?」

    秦小春愣了愣,然後才道:「我看到一大群大監宮女都往那兒去,遂也跟了上去,這才發現總管事大人與小太子,現在先不說這個,還是找個地方藏身,等皇上將宮裡都打理妥當了,總管事大人再現身比較好……」

    荀真看到這秦小春只顧著說話,沒留意到前方的一個轉角處有一把刀揮向他的喉嚨處,「秦公公,小心。」

    秦小春回頭一看是一把大刀,嚇得腳一軟跌坐在地,恐懼地看著那把大刀……

    荀真卻是一眼就看到那藏在轉角處的人,喜道:「瑾兒?」

    持刀的人正是方瑾,憑著舞姬的動作靈敏,她的大刀收拾了不少人,一聽到真兒的聲音,忙現身,「真兒。」

    兩人相擁了一下,方瑾收起刀,伸手抱過荀真懷裡頗沉的小太子,「我們可愛的小太子,真兒,他好像長大了不少……」

    「嗯,這孩子能吃。」荀真笑道,抱孩子抱了半天,她的手已是酸透了,之前岑乳娘幾次提出要替換她抱著孩子,她也沒允,在這非常時刻,她不會輕易將孩子交給旁人,當然方瑾例外。

    宮中有變的時刻,一轉頭卻看到彭尚工等人都在,荀真忙上前去互訴了一下衷腸,因為她的目標明顯,所以她也沒讓這一群人跟著她。到頭來大家還是碰到一塊兒。

    倒在地上的秦小春忙站起來,看了眼正逗著孩子的方瑾,這兒雖隱蔽,但萬一被人發現那就糟了,「總管事大人,還是快走吧……」

    荀真想到那群在宮裡犯亂的宮女太監,再一看面前這些高級宮女,「大家都躲在何處?」

    「總管事大人,因為您之前提過,所以大家都盡量藏起來,這兒倒是還隱秘,但也不是萬無一失。」張尚宮道,「不過要他們都出來也容易,我們有聯絡的暗號。」

    荀真之前怕他們會枉顧性命,所以命他們今兒個都藏起來,好在這命令是今天才下,不然只怕從側面壞了宇文泓的大事,看了眼瑾兒與兒子,上前將兒子身上的明黃襁褓褪下來,撕下身上的衣衫一角包住兒子,鄭重地道:「瑾兒,我將寰兒交給你,你帶著他暫時藏起來。」

    方瑾愣了愣,隨即知道荀真要出去收拾局面,但又怕會殃及小太子,自己是宮女,目標沒有荀真那麼明顯,至少沒有那個鮮艷的梅妝,一臉堅定地道:「嗯,我知道了,真兒,你要當心些,不用擔心小太子的安全,我以生命發誓一定會護他周全,只要我死口承認這孩子是我的,宮女在宮中偷生孩子也是有先例的。」只是被發現後往往就是兩條人命。

    荀真這才點點頭,兒子有了依托,這才轉頭看向那群宮女們,「大家將人喚出來,現在宮裡有一股受人操控的宮女太監們,只怕他們要做亂,所以你們的職責就是找出他們,記住,口號就是白蓮聖教四個字,讓那些人自動現身,能活捉就活捉,若不能就將其擊斃,都明白了嗎?」

    彭尚工等人都愣了愣神,這白蓮聖教是什麼東西?

    突然,人群裡有人大聲道:「我知道是什麼東西,前兒我在同房的宮女那兒見她拜什麼白蓮聖女,後來她跟我說了好多白蓮聖教的規矩,總管事大人,他們有口號的,好像是什麼來著?」

    「我也知道,因為宮裡有一小群人在私密地宣傳著這白蓮聖教,好在我信佛的,但他們仍不死心地遊說我加入,說是信教後下輩子就會投到好人家,這輩子的罪過都贖了,口號是天祐我白蓮聖教,聖火永不熄,白蓮聖女,我終用我血洗我罪惡,來世永登極樂世界,用這個口號就能分辯出誰是信教的,誰不是信教的?」

    荀真這時臉上驚喜起來,在這個時候知道得越多越有利於清洗這一群人,就趁這次宮中之變的機會將這一小撮人都揪出來,「既然如此,大家都熟記這個口號,張尚宮,趕緊出去聯繫內侍省的幾位省監,讓他們也趕緊行動起來……」口中不停地吩咐著,會躲在這兒不參與外頭宮變的人,就可以證明與那什麼勞什子白蓮聖教無關。

    秦小春的目光落在小太子的身上,看到荀真正領著這群人出去,正要做聲,卻聽到荀真回頭喚道:「秦公公,你也一道來。」

    「我?」秦小春驚愕地道,「這方女史這兒也需要人守著,不若我就留在這兒照看小太子與方女史……」

    荀真卻是笑道:「瑾兒的身邊無需太多人守著,不然更容易曝露出目標,我相信瑾兒一人反而更容易行事。」

    「沒錯。」方瑾的美目斜瞟了一眼秦小春,「秦公公還是趕緊跟上去出一分力吧。」

    秦小春這才小跑著跟上荀真她們,但仍回頭看了看方瑾與小太子,只是回頭了幾次後,突然看到那地方哪裡還有方瑾與小太子的蹤跡?不禁揉了揉眼,「總管事大人……」

    荀真也回頭看去,果然如意料當中那般沒看到方瑾與兒子,拍拍秦小春的肩膀,「秦公公無須擔心,瑾兒定是躲了起來,她一會護住小太子的安全。」

    「看小的都緊張起來……」秦小春抹了把冷汗道。

    荀真沒再就這話題說去,而是等候在一旁,果然除了新入宮的小宮女之外,藏起來的宮女太監都現身,學著白蓮聖教那幾句口號,半晌後,方才舉手示意他們安靜,「如果碰到己方的士兵,就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此來區分。」

    皇宮裡的混亂一時半會兒還沒結束,因宇文泓的士兵大量屠殺的緣故,那群白蓮聖教的人都紛紛衝散開來,流竄在宮中私底下找那些個自金鑾殿上出來的大人出手,按白教主的命令盡量將皇宮弄成一片混亂。

    黃將軍領著軍隊剿滅衝進宮裡的柳家私下招募的士兵,所以金鑾殿自宇文泓追出去找荀真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人在此激戰,裡頭的一眾文臣都提心吊膽地等候在此,但有些人因為害怕想要早些出宮,所以不顧嚴翰的命令離去了。

    只有少數幾個侍衛守著,嚴翰、許冠庭等人都在那兒來回踱著步,外面的安靜讓人心裡發慌,離開與不離開都是兩難。

    「不行了,嚴太傅,我一定要走,在這兒我的心堵得慌,看看能不能早些出宮家去?」有人站出來道。

    「沒錯,我們也想走了……也不知皇上那兒怎麼樣了?現在宮裡的氣氛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嚴翰聽著這些聲音,其實他的心裡也打著鼓,但是出去未必見得比在這兒安全,「大家安靜一些,皇上與黃將軍等武將正在處理這一場騷亂,如果愛惜小命,那還是大家都在一塊兒比較好……」

    「不行,我呆不住……」

    有人硬要往外走,但是剛想要踏出殿門,卻見到一小群宮女太監往這兒沖,人人的表情都十分怪異,臉上興奮異常,其中一人將手中自死去的士兵身上執起來的長劍對準那大臣,「想走,沒門!大家快來啊,原來那些個貪生怕死的文臣都在這兒,教主令我們將他們都剷除了……」

    那被劍指著的文臣額頭冒汗地步步後退,「別,別殺我……」一個踉蹌隨即跌倒在地,往後倒爬著,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那名太監卻是將劍往那文臣的心臟刺去,鮮血頓時四濺。

    嚴翰的心臟一陣緊縮,看到那太監臉上的興奮狀,而那欲走的文臣卻是睜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這太可怕了,忙指揮那些個侍衛,「去,攔下他們……」

    侍衛們都不禁吞了口口水,但仍盡職盡責地上前斬殺了數名太監宮女,一時間,金鑾殿上的鮮血越來越多,但宮女太監湧進來的越來越多,他們漸漸不支,已有數人喪命在合圍下。

    嚴翰與許冠庭對視一眼,這群宮女太監不對勁,看到他們衝破侍衛們的防守衝過來時,忙厲聲喝道:「斬殺大臣,你們這是在造反……」

    但卻沒有人聽從他們的這一聲厲喝,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手中的劍眼看就要刺進那些個大臣的腹中,突然,後頭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另一群宮女太監闖了進來,這些人的手裡也抓著武器,一上來至少四個圍攻一個地攻擊那群興奮狀的宮女太監,因人數佔優,很快就佔到了上風。

    嚴翰等文臣都不由得瞪大眼睛,在這關鍵時刻是誰救了他們?

    有些嚇得尿褲子的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就怕自己也步上被殺的那幾人的後塵。

    就在此時,一道他們平日裡總是不以為然的聲音響起,「將那些頑固抵抗之人都處死,盡量不要讓自己受傷……」

    嚴翰看去,前來救了自己等人的人卻是荀真,不由得愣了愣神,一看到她那鎮定的眼神與威儀的臉龐,再一對比身邊那些個嚇得尿褲子的大臣,高下立判,想到以往他都當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姬看,現在看到她領著人前來救下他們這群嚴厲反對她封後的人,心裡五味雜陳,顧不上再維持秩序,老眼緊緊地鎖在荀真的身上。

    荀真卻沒有顧及這群人的感受,一路掃蕩過來發現了金鑾殿裡有大量的白蓮教眾聚集,這才領人過來,並不是有意來救這一群文臣,看了一眼這群人,他們的表情各異,那眸子裡儘是複雜之光,因為獨寵後宮的關係,她幾乎都是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現在他們為她所救,心裡不是滋味也在情理當中,所以看了一眼即轉開目光。

    張尚宮的手心捏著冷汗,緊張地看著事態的發展,好在己方之人沒有受重傷,而且憑著人多勢眾,將那一小撮的白蓮教眾都控制住,這才舒了一口氣,「稟總管事大人,這兒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了。」

    「好,著大家將這兒清理一下,然後派出一部分人出去繼續清理白蓮教眾,還有著人盡快與皇上取得聯繫……」荀真邊說邊要走出金鑾殿。

    「荀總管事留步。」嚴翰喚道。

    荀真回頭看著這嚴太傅,若她沒記錯他對她的印象一直不好,眉頭皺了皺,「太傅,現在是非常時期,恕荀真不能多多寒暄,皇上那兒是什麼境況我現在還不知?請太傅見諒了。」

    許冠庭卻是極快地一揖道:「荀總管事這次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等欠荀總管事一個人情,嚴太傅,是不是?」

    嚴翰的表情頗為尷尬,荀真及時出現挽救了他們的性命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對她仍不是那麼認同,但連句感謝的話也不說,那就太不知好歹了,遂做了一揖,「許尚書說得對,吾等欠荀總管事一個人情,他日若有差遣,必當遵從。」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但封後之事另當別論。」

    「沒錯,我們欠了荀總管事一個人情是一碼事,封後又是另一碼事,日後必定相報……」一大群文臣都站起來給荀真做揖,這換在以前是無法想像的,但是他們下一刻又義正詞嚴地道:「這是我們欠下的私債,荀總管事若提封後之事……」

    荀真不禁想要仰天大笑,天下間有比這群頑固不化守舊的文臣更可笑的人嗎?一邊說念她的恩情,一邊又擔心她會趁機要脅封後,真真可笑,「嚴大傅,各位大人,荀真有說過什麼嗎?有趁機挾人情要求列位同意皇上給我封後了嗎?你們說這些個話不覺得臉紅?荀真也沒想要你們欠這個人情,救你們也是偶然,你們畢竟是皇上的臣子,身為他的女人,我難道要看著你們送死?這個人情若你們心裡覺得不舒服,荀真出不太乎你們欠不欠?」表情一肅,「現在宮裡的混亂還沒有解決,你們也不要在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荀真還有事,告辭。」說完,轉身即離去。

    眾人的表情一愣,被荀真這樣一搶白,他們的臉都難看起來,這個人情壓在心間,頓時如山一般。

    「你們趁機說這些個話,我都替你們害羞,荀總管事根本就沒有挾恩提封後的意思,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要記得我們的命都是她救的,我們欠她一個人情是不爭的事實。」許冠庭指責著這一群想當然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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