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奪回所愛 文 / 築夢者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方瑾如是想。
呼延勃自那天離開後避開她已有些日子,每每用膳或是晚上缺少了那具火熱的身體在一旁,她總會感到失落,半夜總會驚醒,心彷彿變得空落落的,做什麼也提不起勁來,一如此刻她正在用刀子一下又一下茫然地叉著面前的烤肉。
罕珠兒看不下去,一把將那塊可憐的烤肉挪開,看到方瑾手中的刀子又無意識地插到那張可憐的桌子上,一咬牙她又搬開,看她的刀子還往哪叉?不懷好意地看了眼方瑾的大腿,待會兒刀子下來時一定是叉到方瑾的大腿上,這樣還怕這個一向精神得很的華國女人會清醒不過來?
正在她興奮地想著時,方瑾的刀子果然茫然地又往下叉,她差點像看跑馬賽一般大聲嚷叫,就在這時,方瑾手中的刀子不偏不倚地叉到了罕珠兒的手上。
「啊——」罕珠兒尖叫,「你,你,你……」
方瑾這時候迷濛的眼神才看到罕珠兒,只見罕珠兒一臉指責地看著她,她不解地道:「你這是什麼表情?」造反啦?
「你你你……刺傷了我,你看……」罕珠兒伸出流血的手背,一臉的指責。
方瑾看了眼她的手,再看了眼手中的刀子,隨即將刀子一扔,很無恥道:「我不記得有做過這件事,你去包紮流血的手,我要去找呼延勃。」她坐不住了,這件事再不想辦法解決掉,她的日子沒法過,想通後,她起身往穹廬外走去。
罕珠兒氣呼呼地將只是劃傷的手背包好,趕緊跟上去,方瑾總算不再在那兒發呆了,不知為何,她竟笑無聲地笑了,隨即發現自己的失常,趕緊又板起臉。
方瑾走了幾步,發現罕珠兒跟在後面,歎聲氣轉身掏出懷中隨身帶著的傷藥給罕珠兒包紮好,畢竟是她不對在先的,只是看到罕珠兒一副等她道歉的面孔,她壞壞一笑,「是你使壞在先的,想要聽我的道歉,沒門!」
罕珠兒一聽臉色一變,她不是只顧著發呆嗎?怎麼還留意到她的小動作?莫非她是裝的?可不像啊,她都有算過她每天歎氣的次數已經超過了百次,看得她心驚,此時看她走遠,她忙追上去,「你終於想通了……」話音未落,卻見方瑾站在原地。
她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前方那對正策馬狂奔的一對壁人不正是五皇子與安胡閼氏嗎?吃驚之餘轉頭看向方瑾,只見到她的俏臉繃得很緊。
安茉兒似乎看到了方瑾,笑聲更大了,「阿勃,好久沒有這樣與你策馬狂奔,你不知道我有多懷念?」
懷念你個頭,方瑾在心裡罵一句。
呼延勃的藍眸也看到了方瑾,尤其看到她似乎消瘦了不少,她不是都有吃好睡好嗎?怎麼還瘦了?心中不由得一抽,恨不得想將她擁進懷中好好撫慰,只是他的心仍沒放開,故狂奔的馬就那樣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一句話也沒有說。
安茉兒示威的一笑,呼延勃沒再與她睡一塊兒,她還愁沒有機會挽回自己的愛人?馬鞭一甩,她的笑聲在方瑾的耳邊刮過。
方瑾站在風中看到他們就那樣騎過,手中的拳頭握得很緊,在心中咒罵著呼延勃,一句話也不聽她解釋就逕自定她的罪,還與安茉兒出雙入對,真真的可惡,憤然轉身離去。
完顏雄鐵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幕,同樣握緊拳頭,兩眼狠瞪呼嘯而過的呼延勃與安茉兒,心憐黯然傷心的方瑾,如果是他,他一定會好好地珍惜她,感覺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臉色更為鐵青。
路上,很多人看到她,都上前詢問她與呼延勃是怎麼了?原本看到他們恩愛得很,哪曾想居然還不住一塊?而安茉兒出現的次數太多,不由得亂想起來,直為方瑾抱不平。
方瑾的心中一暖,笑著說她的身體略有不適需要靜養,呼延勃為了她好才會住到別處去的,而安茉兒來者是客,總不能將人往外趕吧?並沒有將他們鬧矛盾的事情往外傳,就算是阿彩婆婆來問她,她也是這樣答的。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眾人這才放心,叮囑方瑾好好養身體,方瑾一一熱情地應下了,草原民族的個性天性爽朗,她現在與他們相處越來越融洽。
進入盛夏之後,少有的雨水稀稀拉拉地在這些天裡降臨,方瑾因為嘔吐得越來越厲害,一直都窩在自己的帳裡病懨懨的,可惡的呼延勃一次也沒來看她,心中生著悶氣,這日卻迎來了不速之客。
「聽說你病了?還好吧?」安茉兒容光滿面地走進來,笑著道。
方瑾剛漱了一會兒口,看到她,同樣也笑道:「是有些抱恙,安胡閼氏紆尊隆貴到我的穹廬來不會只是來探病的吧?你有話就快說,有屁就快放,不然就別怪我使人將你打出去。」朝罕珠兒一使眼色,罕珠兒會意地將一旁的掃帚舉起來,俏眼圓瞪地看著安茉兒,大有她一語不對就將她打出去的架勢。
安茉兒的臉上精心修飾的面容一陣抽搐,狠瞪了一眼罕珠兒,看到方瑾笑得愜意,不忿之氣又升起,但想到來此的目的,深呼吸一口氣,道:「你也不用虛張聲勢,阿勃已經對你厭倦了,你可知道他現在已經與我和好了,還上了我的床。方瑾,如果我是你,就會識趣地趕緊走,不在這兒礙別人的眼。」
笑得邪氣地湊近方瑾。
方瑾的面色一僵,眼一瞇,呼延勃真的與安茉兒歡愛了?手指在暗地裡狠摳著手心。
安茉兒見她不吭聲,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我來此告訴你,就是要你有個心理準備,我很快就要與阿勃成婚了,到時候有我安氏部族做後盾,阿勃要當上單于那是遲早的事情,你若愛他就別擋他的路。」笑容一收厲顏道,「你只是他的拖累,如果我是你,早就掩面而走了。」
方瑾忽而大笑出聲,看到安茉兒一怔,這才道:「安茉兒,你就只有這樣的手段嗎?虛張聲勢,你以為我就會信?你未免把我方瑾想成了白癡,如果呼延勃真上了你的床,你還會來說這一番話嗎?你這伎倆連華國皇宮一般妃嬪的手段都比不上。」眼睛看向罕珠兒,喝道:「將她給我打出去。」
罕珠兒得令,舉起掃帚打到安茉兒的身上,安茉兒不設防,冷不丁被打中,花容失色,想要抽出腰間的皮鞭甩過去,卻意外地看到方瑾面色一青趴在床沿乾嘔了起來,這像是——
就這一怔愣,被罕珠兒用軟掃帚打了出去,頓時一身的狼狽,一站穩,她的眼珠子來回地轉了轉,輕哼一聲轉身離去,在不遠處遇上了朝她一笑的呼延贊,柳眉皺了皺,昂著頭走過去。
穹廬內的方瑾卻是一口氣險呼不出來,臉色異常難看,口頭上雖然說不相信,但心裡難免猜疑,呼延勃在那方面的需求一直頗強烈,再想到那天兩人策馬狂奔的姿態,難道真的舊情復熾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三天,該死的呼延勃難道真的打定主意不見她了嗎?躺在這兒胡思亂想不是她方瑾的作風,這樣沒病也會憋出病來的。玉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就是因為要護著這個來之不易的新生命,她才會一直在帳內呆著安胎。有過一次生育經驗的她在那不正常的嘔吐中已是明白她又要再次當娘了,心情一陣的喜悅,本是一件喜事,如今卻被呼延勃那個混蛋弄得心情郁卒。
毅然掀開薄被下床,她大喊,「罕珠兒,給我找出那套新做的嫩綠色衣袍,快點。」
穿上新衣略施脂粉,方瑾打扮得極嬌美的掀簾子出去,沒有騎馬,而是步行走到呼延勃暫住的穹廬,加那一看到她兩眼就放光,趕緊放下手中正提著的水桶,「阿瑾姑娘,你總算是出現了,太好了。」
方瑾看到他少有的激動的表情,覺得莫名其妙,以前也沒見到加那對她如此熱情。其實她哪裡知道加那內心的鬱悶,呼延勃這段日子的脾性越來越大,稍有不慎就會朝他發火,故而他整日都被操得小心翼翼。
方瑾問了聲呼延勃是否在帳中?加那忙點頭連聲說在。
她沒讓加那通傳,而是舉步自己進去,哪知卻在一掀帳簾時正好看到安茉兒兩手攬住呼延勃的脖子熱吻,血液一下子充上腦門,原來安茉兒說的不是假話?他果然已經與安茉兒復合了。
就連罕珠兒也看呆了去,趕緊轉頭看著方瑾想要說話,但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只見到方瑾迅速地將帳簾放下,胸脯一起一伏似乎氣得不輕。
裡頭的呼延勃在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後趕緊推開安茉兒,原本兩人正兒八經的議事,哪裡想到安茉兒會做出這樣不要臉的舉動來?藍眸裡盛滿怒火。
安茉兒會這樣做因她是坐在面向簾子處,眼角瞄到方瑾正要進來,她來得倒是快,原來並不是那麼無動於衷,心中鄙夷之餘又擔心起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兩人有和好的機會,於是她鋌而走險,匆忙攬著背向帳簾方向的呼延勃熱吻,借此打擊方瑾。
面對他盛怒的安茉兒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手,呼延勃的手使勁地想要將她的手拿下,他這樣的舉動激怒了她,一股不甘之情油然而生,這回不管不顧地拚命要吻他。
突然「忽喇」一聲,原本盯得結實的穹廬簾子被人用力拽下,可見那人用的力度有多大,這聲音驚醒了裡頭正在糾纏的兩人,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簾子處。
罕珠兒瞪大眼睛看著那張被扯破的簾子,面部有些驚恐,這個女人生氣時原來這麼恐怖,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呼延勃看著方瑾就那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來,心不知為何跳得飛快,思念滿溢心窩,這個時候,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十分想念她,兩眼捨不得離開她氣怒的俏顏,故而忘記了仍掛在他身上的安茉兒。
安茉兒本想示威一笑,但方瑾來得快,並且那氣勢也讓她心驚,沒一會兒,這個一直都沒有溫柔過的華國女子一把抓著怔愣的她的頭髮扯開扔到一旁,這個動作快到她連防衛的反應都沒來得及做。
方瑾這時候終於面對呼延勃了,一雙墨珠裡有著兩把火在燒,一把抓住呼延勃的衣領,惡狠狠地問:「你真的打算吃回頭草?」
原本癡癡地看著她的呼延勃一聽到這句怒問,頓時回了魂,皺眉看著她粗魯的動作以及背後想要做小動作的安茉兒被罕珠兒眼明手快地製作,伸出大掌握住她抓住她衣領的手,淡道:「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與安茉兒復合。」
正與罕珠兒糾纏的安茉兒聞言受傷地看著他,方瑾主僕的舉動出乎她的預料,而他的回答卻讓她的心碎成一片片。
「那剛才你為何與她擁吻,你當我的眼睛是瞎的?呼延勃,沒錯老單于的死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你以為安茉兒與呼延贊就是那麼清白無辜的嗎?」方瑾甩開他握著她的手,冷冷一笑,在她懷孕難過的時候,他卻這樣對待她,鬱悶的心情有多久她的怒火就有多高漲。
她用手指了指安茉兒,「她是一早就知道我會有這樣的舉動,卻是沒阻止反而等著成功的那一刻,而藥就是呼延贊給我的,這就是事實的真相,你以為沒有人協助單憑我一個人就能行動成功了嗎?」嘲諷地大笑出聲,「那群侍女都是她的人,沒有她刻意地授意,我會有那麼大的權利與自由?胡國王庭的覆滅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如果我是一個因素,那最大的主因就在你們自己人身上。」
這是她悶在心中很久的話,這回終於說出來,突覺全身都輕鬆起來,「在今天來說我對不起你,但在當時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要有也是已故的單于。既然你覺得我罪無可恕,一命償一命,那就殺了我為你的父親報仇。」她昂著頭看他。
安茉兒沒想到方瑾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臉上的神色異常難看,在呼延勃憤怒指責的目光中,她囁嚅道:「不是真的,她為了要你回心轉意而瞎掰的,阿勃,你要信我,華國人都是不可信的,他們狡猾又善變……」
方瑾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的嘲意沒有消失,她倒要看看呼延勃會如何做?如果他還是一徑地定她的罪,那她就會死心,再度尋找機會回去,手下意識地摸著腹部,即使這是個胡華混血兒,相信有真兒在,她一定能在華國找到生存的空間。
呼延勃起身走向安茉兒,「安茉兒,你真的讓我心寒,即使你一再說你不愛父皇,但他是你的丈夫,在我們胡國的信仰裡,丈夫是與天一樣的存在,這就是你對待婚姻的方式?」
「阿勃,不是這樣的……」安茉兒哭泣道,想要辯解卻又無從辯起,心中更恨方瑾拖她下水,做為已故單于的閼氏她是不合格的,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謀害自己的丈夫。
呼延勃卻別開了頭,朝罕珠兒道:「將安茉兒帶下去,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趕緊離開我的聚居地,不然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親自趕你走。」
「阿勃,你怎麼可以輕信他人的話?你放開我,阿勃……」正想要再說什麼為自己辯白的話的安茉兒被罕珠兒氣勢大發地扯了出去,聲音漸漸消失在穹廬內。
方瑾冷眼旁觀安茉兒被人趕出去,接下來就輪到她了吧?看到他轉身看她,「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說完,不待他回話,她大步流星地離去,一刻也不願再停留。
呼延勃的心狠跳了一拍,她這絕決的樣子刺激了他,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那沒有了簾子的門柱時,他突然發動,猛然將她按在門柱與他的身體內的空間中,藍眸盯著她抬起倔強的雙眼,「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那你要怎的?要我以命償命嗎?那好,我欠你父親一條命,這就償給你的父親。」她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藏在袖口的匕首做勢要自殘,匕首架到了脖子上,眼看就要狠力一劃。
呼延勃的眼裡有著薄怒,她來真的?手刀一起打落她手中的匕首,吼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有說過要你償命嗎?」
「那你想要怎樣?死也不讓我死,想讓我不生不死地受罪嗎?」她忍受不住他淡漠的態度飆淚朝他大吼,折磨人不帶這樣的,眼裡有著化不開的委屈與憂愁。
呼延勃的心似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撞,心中止不住地抽疼,「阿瑾……」低頭欲吻上她的紅唇,她卻是頭一偏,他的吻落在她的耳朵旁。
「我不要你吻過別的女人的唇來吻我,本姑娘覺得髒。」她不屑地道,想到他與安茉兒剛才的擁吻,胸中堵的那口氣怎麼也下不來。
呼延勃伸手刮掉她流下的淚,半晌之後才道:「不是這樣的,女人,是她突然湊上來親我的,我一時來不及避她而已。」
「你說我就信?」她從鼻子裡輕哼道。
「那你要我怎麼證明?」他皺眉道。
方瑾蹲下來撿起那把匕首遞給他,給他出難題,「那你用它將心挖出來給我看看,或許我就會信了。」
呼延勃想也不想地接過她手中的匕首,「好,我挖給你看。」真的將衣袍扯開露出結實的胸膛,眼看就要用匕首狠狠一插。
方瑾的心跳得飛快,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哄她玩的,那氣勢就像是真的要挖出心臟給她看,在他手中的匕首就要插到胸口時,她嚇得趕緊伸手去阻止他,只是晚了一步,匕首已經劃破了皮膚,瞬間流出血來。
「你是傻子嗎?居然真的動手?」她急喊,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不放,咬唇含淚地指控,這個人真的是她命中的剋星,她恨恨地想。
呼延勃卻不為所動,似要掙開她的手,「你不是要我證明嗎?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女人,放手。」
方瑾淚眼朦朦地看著他的舉動,她的力氣終究不如他,很快就被他掙開,看到他再度舉起匕首,她受不住崩潰地道:「好啊好啊,你要死,那我也不獨活了,呼延勃,你想死就死吧。」少有的脆弱的淹住臉推開他跑向裡頭的床榻坐著嚶嚶哭起來。
這哭聲像那常青滕繞著樹木那樣繞著他,漸漸地又轉化為那冰雹打在心尖上,婉婉轉轉,說不出的感覺,只是轉頭那樣地看著她,第一次見識到她為情而脆弱的樣子,丟下那把匕首,舉步走向她,伸手將她擁到懷裡。
她不依地掙了掙,賭氣地道:「你不是要去死嗎?去啊,怎麼不去?死了的好,趕明兒我也一塊去了,那大家都死得乾淨……」
為了讓她不說出負氣的話,他低頭封住她的紅唇,將她壓倒在床榻之上,她的牙齒不依地咬著他,血珠很快冒出,他卻不鬆口,誓要將這個吻進行到底,抵抗漸漸地弱了,她動情地伸手攬緊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
一個吻的熱度似要將那條呼貝兒河燒乾,他一個翻身壓在她的身上飢渴地吻著她,她緊緊地擁著他承受著他的熱情。
良久良久之後,他們才分開雙唇,靜靜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忽而聽到外頭有聲響,他鬆開她轉頭一看,因那張簾子被扯下來的緣故,穹廬的門戶大開,他們熱情擁吻的舉動將族人都吸引了來,眾人帶著笑意起哄。
方瑾「啊」地叫一聲,捂著如火燒的臉埋在他的懷中,這回真的沒臉見人了?
呼延勃也不好意思起來,擁緊她的嬌軀,大聲喊著加那將那門簾重新釘上去,大手卻是安撫地輕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他們現在都看不到了……」
人群裡的阿彩婆婆的笑聲最大,這段時日兩人的冷戰彆扭她都看在眼裡,難免會擔心,對於一直刻意討好她的安茉兒,她仍記恨她當年的做法絲毫不鬆動,只是礙於她閼氏的身份才虛應了幾回。
此時她笑著讓眾人都散了去,別堵在這裡,回頭看向安茉兒的侍女,「你回去稟報安胡閼氏,皇子的命令我們不得不遵從,今天之內閼氏必須按皇子的吩咐離開,否則別怪我這老太婆不客氣。」
「婆婆,你若是精明定當知道閼氏的存在對於皇子重要過那個華國女人,我們閼氏說了,只要婆婆肯幫忙,他日一定重酬。」侍女不放棄地遊說。
阿彩婆婆的神情嚴肅起來,安茉兒有些異想天開,「比起權勢,我更在意皇子的幸福,你就這樣回覆閼氏,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說完,著侍女扶著她轉身離去,現在他們已經和好如初,她也放心地出去一趟,正好著人駕馬車起程。
安茉兒的侍女不得果,只好歎息地回去稟報。
穹廬內的呼延勃拍著方瑾的背安撫著,半晌,懷中的女人小聲道:「他們都走了?」
「放心,都走了,門簾也掛上了,沒人看得到。」
方瑾這才敢從他的懷中探出頭,瞄了瞄,眼前已被門簾擋住了外頭的視線,輕舒一口氣,想到他的可惡,咬著唇睨著他,「我要回去了。」推開他準備起身。
「女人,我們和解好不好?」呼延勃擁緊她的腰身道,埋頭在她如雲的秀髮中,呼息著屬於她的香氣。
方瑾聞言,怔愣了一下,「你不計較我曾對老單于做的事了嗎?」
呼延勃一聽身子震了震,還沒來得及說話,懷中的方瑾扭動起來,他忙擁得更緊,「女人,這件事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提了,其實我知道你沒有錯,依當時的情形來說你的做法無可厚非也無可指摘,至少比起安茉兒與呼延讚這兩人,你並沒有罪。」這是他早就想通癥結所在,只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面對她,所以才會避開她。
方瑾的鼻頭一酸,轉頭看著他再一次確定地道:「真的不怪我?」
「嗯。」呼延勃輕應。
她這才將心底的負罪感拋卻,伏在他的肩頭上,「呼延勃,他始終是你的父親,我……不會怪你想要為他鳴不平。」
「不,我會這樣介懷並不因為他是我的父親,只是因為他是單于,胡人的領袖。」
方瑾的心不由得收緊,幸好這次風波已經停下,而他們也終於和解。
穹廬內的氣氛因打開心結的兩人而上升,方瑾這會兒放鬆了才聞到呼延勃身上的血味,胃一陣翻滾,忍不住低頭吐了起來。
呼延勃不明就裡,拍著她的背,她虛弱地指著他流血的胸膛,他這才會意,趕緊上藥包紮,其間不忘大聲吩咐外頭的加那,讓他去傳話給呼延贊,要他在一天內趕緊收拾東西帶著他的人離去,否則別怪他不念兄弟情云云。比起安茉兒,呼延贊更可惡,他好歹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居然下毒害死父親,真是諷刺。
忙完後看到她吐得虛弱地躺在床榻上,上前心疼地摸著她額前的劉海,「阿瑾,你到底怎麼了?找巫醫看了嗎?」
方瑾笑著搖搖頭,本想對他宣佈這個好消息的,但想到他的生辰將至,不如留著到當天說出讓他驚喜,想來那個時候孕吐應該停止,「沒事,都怪你,我這段時間因為你壓力陡增才會這樣的……」趕緊趁機倒打一把。
呼延勃抓著她的手輕輕一吻,趕緊認錯賠罪。
兩人膩歪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安雷等人有事要稟報,方瑾才起身回去,臨走前伏在他的懷中美眸流轉道:「呼延勃,我回去等你。」
她的玉手劃過他的胸膛,呼延勃久曠的身子一陣麻酥,趕緊不迭地點頭。
一路上,罕珠兒都見到方瑾的唇角翹起,可見心情之好,那緊繃的弦終於鬆了。
方瑾突然回頭看向罕珠兒,「你不怪我是害死老單于的兇手之一嗎?」她以為罕珠兒會用那種憎恨的目光看她,哪知道她卻沒有,一路上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罕珠兒不屑地輕哼一聲,「那個是非不分的老頭趕緊死才是好的,以往那樣忽視皇子,我們族內沒有一個人喜歡他,難為皇子還對他畢恭畢敬。」心裡在為呼延勃鳴不平,「再說皇子的生母也是因他的不信任而死的,那可是我們族內當年有名的一枝花,若是嫁給別人早就幸福一生了,偏偏被他糟蹋至死。」看到方瑾驚訝的神色,「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選擇的,所以我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你現在心繫我族就好了。」
方瑾突然覺得罕珠兒比呼延勃那個混球要明理得多,不禁帶著笑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罕珠兒本能的一顫,她的笑容看得她心裡毛毛的,她不會想什麼主意整她吧?
方瑾似看出她的疑惑趕緊安慰了幾句,最後道:「我現在才明瞭罕珠兒居然如此聰明。」
罕珠兒翻了翻白眼,這不是廢話嗎?她本來就聰明得很。
正在方瑾舉步要走之際,安茉兒身邊的侍女過來傳話,說是安胡閼氏要見她,方瑾冷笑道:「你以為安茉兒要見我,我就會巴巴地跑去見她?那還真是在做春秋大夢呢,你轉告她別玩花樣趕緊收拾東西滾蛋,她住得太久了,若不滾我不介意親自去攆她。」說完,朝罕珠兒道,「我們走。」
安茉兒的侍女氣得渾身打顫,這個華國女人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尤其是罕珠兒經過時狀似不經意的一撞,將她撞到一旁險險跌倒。
握緊拳頭看著主僕二人揚長而去,她俏臉氣紅地朝另一邊伏擊的人搖了搖頭,表示方瑾不上當,看來要兵行險著了。
方瑾並沒有想到會有危險臨近,帶著罕珠兒轉過一個帳篷,抄著近路回去,忽而有人用手刀在她的後脖處一敲,不及防備的她一痛下忙轉頭看去,只模糊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心叫一聲不好,隨即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了下來。
不知睡了多久,方瑾感覺到一直都處在黑暗當中,後來覺得有人在她的身上磨蹭,一陣噁心感傳來,她忙推開,顧不上看這個環境,趴著嘔吐起來,正在頭腦暈沉之際,那人又爬到她的背上似要不軌,鼻端聞到的味道不是呼延勃的,而且那人還在哼叫著,兩人肌膚相貼不著寸褸,心中警醒起來,暈沉的頭腦立刻清醒過來。
定睛一看那個在她背上磨蹭的人居然是完顏雄鐵,她嚇得想要尖叫,忙想推開他,可惜此時的完顏雄鐵卻是死也不放開她,拚命地想要侵犯她,她死命地夾緊雙腿,雙手推拒,「完顏雄鐵,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不放不放……」完顏雄鐵眼神迷離地道,她是他渴望的女人,好不容易一親芳澤無論如何也不能鬆手,兩人互相拉扯著。
突然,有一大群人衝了進來,方瑾下意識地看去,一看到為首的那個人,尖叫地推開完顏雄鐵,抓著一旁的薄被遮住自己的身體,「呼延勃,我……」她的頭腦暈沉,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身處此地?
完顏雄鐵想要爬向方瑾,被方瑾屈腿一蹭,倒在床上,頭撞擊到床板上心口一悶,迷離的眼睛漸漸清明,眼睛一轉,看到了一大群人衝進他的穹廬,裡頭有男有女,目光森寒,眼睛再看了看同樣狼狽不堪的方瑾,頭腦不禁一片空白。
呼延贊不屑地笑著拍打身體僵硬的呼延勃,「我早就說什麼來著?這個女人就是水性揚花的人,背著你偷漢子,你還相信她的清白?她就是那種一刻也不能安份的女人,呼延勃,這種女人絕不可以寬貸。」
呼延勃的藍眸緊緊地盯在方瑾露出的鎖骨上,那兒有著吻痕,這不是他留下的,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歡愛過,手中的拳頭忽而捏得死緊。
周圍人嗡嗡地議論聲傳入耳中,他的表情更見肅穆。
「阿勃,你還愣著幹什麼?這樣背叛你的女人不值得留,一定要殺了她以雪恥辱。」安茉兒也趕緊勸道。
方瑾顧不得周圍人的難聽話,捲著薄被上前朝呼延勃解釋道:「呼延勃,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對了,有人敲暈了我,我一醒來就置身在此……」
呼延贊卻是大聲地反駁,「偷人就是偷人了,你還有臉狡辯?別人不知道你,我呼延贊還不瞭解你?呼延勃,如果你不處置這個被你捉姦在床的女人,那我真的看不起你,你憑什麼統領一個部族?」他在眾人面前挑撥道,看著身後的人群裡聲浪不斷,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微笑。
「皇子,處置這個背叛你的女人……」人群裡發出這樣憤怒的聲音,他們不記得方瑾的好,只知道她現在被人捉姦在床。
呼延勃仍是那樣盯著方瑾。
呼延讚的目光與安茉兒的相遇上,交匯了一個彼此心知的眼神,這個局是他們聯手布下的,看出完顏雄鐵對方瑾的癡迷,他才借用那能催出人內心衝動的藥香來讓完顏雄鐵暴出本性,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果然在獸性的指引下打暈了方瑾,繼而想要一逞獸慾。
這會兒他倒要看看他們如何破開這個局?
呼延勃若是不懲罰方瑾,那麼他就會威信大跌,面對背叛的女人不應寬容這就是他們一族的信念,這樣的他威望怎會不下跌?但他若是嚴懲了方瑾,那也不壞,依方瑾的烈性她絕對不會原諒不信任她的呼延勃,兩人還不得玩完?
怎麼算都是對他有利的一件事。
方瑾的眼睛緊緊地盯在呼延勃的身上,他會不會相信她的清白?痛心疾呼,「呼延勃,這個眼見未必為實,你知不知道?」
呼延勃一言未發,此時他的心頭極亂,剛才那一幕對他的衝擊太大了,當他在帳內用狠話趕呼延贊離去的時候聽到這個稟報時,他的心就狠狠一跳,本能地想要呵斥那個人,呼延贊卻是笑著說,你真信方瑾那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會為你守身如玉?
他狠眼瞪去,想要說出反駁的話,呼延贊又再度說,真與假一看便知,就這一句話,他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完顏雄鐵的穹廬,路上還遇到了來尋他辯解想要留下的安茉兒。
哪裡想到會看到她一絲不掛地躺在完顏雄鐵的身下?一想起頓時目眥欲裂,「阿瑾,你真的對得起我。」咬牙說出這一句話。
方瑾走近他的步子就是一頓,臉上的血色盡去,他不信她?相信這個所謂的眼見為實?
安茉兒原本有些責怪呼延贊帶人來得太快,如果是在這兩人處於歡愛的狀態下到來那才真的妙,不過現在聽到呼延勃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話,她的心中笑開了花,美眸一轉,假意歎息一聲,「阿勃,本來有些話我不願說的,你可知道她懷了身孕?」這話說得極冒險,兩人這段時日冷戰,和解就在之前不久,她也沒有把握方瑾有沒有將此事告知呼延勃,只能險險一試。
呼延勃睜大眼睛看她,瞇眼道:「你說什麼?」隨即轉頭迅速地看著方瑾的肚子,那兒懷上了他的孩子?
方瑾暗叫一聲不好,安茉兒怎麼看出來的?「呼延勃……」
這個表情讓安茉兒的心中一喜,他還沒知道方瑾懷孕的消息?這回心定了不少,看這華國女奴如何辯駁?趕緊截斷她的話,厲喝一聲道:「方瑾,你不要再騙阿勃了,如果你不是心中有鬼,你早就將懷孕一事告知阿勃,可你沒說,那還不證明這個孩子是完顏雄鐵的,並非是阿勃的。」
「你胡說,呼延勃,你真相信她的鬼話?」方瑾怒道,看來就是這兩人害她的。
「你敢說你沒有懷孕?」安茉兒提高嗓音道,「你是早知道這個孩子不是阿勃的,是完顏雄鐵的,所以你隱瞞了下來,準備私自遣你的女僕去巫醫那兒取打胎藥,將這個胎兒打下來好繼續瞞著阿勃,可惜蒼天有眼,有人看到你的女僕罕珠兒出現在巫醫的帳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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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先更一部分,結局要推遲一天,爭取明天更,讓大家久等,某夢感到很抱歉!結局還有一部分沒碼完,沒辦法今天更,所以先更一部分,鞠躬向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