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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的誰的孩子? 文 / 陌上纖舞

    「小洛,你生的孩子將來不會受到任何委屈,有我在,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現在你馬上就要生了,不要再節外生枝,先安靜地把孩子生出來再說。」艾西勸道。

    「我明白,估計我與段煜麟復合,會有很多人關注的!」洛洛已經想到這一點。

    艾西點頭說:「不錯,是這麼回事。再說了,現在都流行在娘家坐月子,我想段家是願意讓你住到段宅去,其實你住哪裡都行,在自己地盤,更輕鬆。」

    她並沒說出自己準備好房子,那處房子已經完工,有可愛的寶寶房,藍與綠相間,非常適合男孩子。孩子的東西甚至洛洛的衣物等都準備好了,現在就是在噴清除各種氣味的東西,她相信洛洛一定會喜歡那裡的,不想提前說是怕打草驚蛇,不願意讓常怡舒知道。

    其實洛洛的確沒想住進段家,在落松爸爸那邊挺好。

    幾個人可謂是各有各的想法,都在打自己的算盤!

    常怡舒回去之後,坐在沙發上,臉色凝重,原本微挑的眉此刻也擰了起來,她為人一向豁達溫柔,卻是那種不怒自威類型的,在段家很有威望,此刻傭人們都看出她心情不好,紛紛躲避。

    段孝嚴走出來問:「小洛今天情況如何?」

    等常怡舒轉過頭,他才看到,她臉色不好,跟著便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常怡舒已經站起身,皺起的眉頭微微鬆開,她的聲音依舊平穩,「爸,小洛沒事,精神很好。今天我向她建議,想公開她與段煜麟復合的消息,她拒絕了。我看她的態度堅定,不會到我們段家來的!」

    段孝嚴的臉沉了下來,他坐到椅子上想了一會兒,歎氣說:「是煜麟曾經傷害她太深!這個地方恐怕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回憶,她抗拒這裡!」

    「那怎麼辦?難道等她跟煜麟復婚之後就一直住在外面?我可不願意!」常怡舒的語氣竟然有點任性了,恐怕哪個要當奶奶的人,都想看著孫子吧!

    段孝嚴扶著椅子站起身說:「這個我來想辦法吧!」

    白千詩由段簡馳帶著進了c市最高規格的法式本餐廳,兩人坐到窗邊俯瞰外面景色,餐廳裡的燈光比較昏暗,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高樓林立、燈光璀璨。

    段簡馳對浪漫非常講究,他對女人感興趣,自然對這些有所研究,他的本領,對付白千詩其實並不費勁,白千詩顯然對他的安排非常滿意,這裡很浪漫,自然價格也嚇人,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就應該到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兩人舉杯相碰,互相含笑對視,情意綿綿,對於白千詩這個女人,家世他滿意,她長的算是比較周正漂亮的類型,也就是大家公認的美人,大家閨秀的感覺,她身上有著高傲矜持與良好的修養,的確適合當太太,那種從小在富足家庭生長出來的優越感浸在骨中,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模仿來的,當然她有著脾氣與任性,這是他不太喜歡的,女人小作怡情,大作就麻煩了。

    不過這個女人他還是感興趣的,征服這樣高難度的,對男人來講非常有成就感。對於段簡馳來講,女人就像獵物,需要一個一個地去征服。

    飯吃到一半,白千詩突然問:「對了,什麼時候我們兩家人坐到一起定婚期?」今早父親還問她呢,她覺得段簡馳對自己這樣慇勤,肯定想迫不及待地將她娶到家的,怎麼現在不提了呢?

    果真問到了這個頭疼的問題,他已經有所準備,將刀叉放下,看向她說:「原本我想盡早和你結婚,只是我大嫂突然住進醫院,快要生了。段家上下都很忙,我擔心不能全心全意地辦我們的婚禮!」他的手覆上她白而細膩的手,沉聲說:「我想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讓你能終生難忘的婚禮,我容不得我們婚禮上有一絲瑕疵,所以我要求所有人全心全力。」他那具有攻擊性的黑瞳此刻幽邃地盯著她,十分專注,他的聲音也因為低沉而有些沙啞,聽起來男人味兒十足,「千詩,你懂嗎?我想要給你的?」

    很多情話不說明白往往能達到更好的效果,白千詩覺得此刻心跳都要停了,她拒絕不了這個男人的目光,她覺得自己快要投降了,可她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只是頭腦暈了一刻便清醒過來,她微微低下頭,斂眸,不好意思地將手縮了回來,輕揚唇說:「我明白。她什麼時候生?」

    「隨時,生孩子這種事兒說不準,現在正等著,在醫院待產,離預產期大概還有十天左右吧!」他收回自己的手,面目也已恢復正常。他對自己表現滿意,卻因為沒達到完美效果有些微惱,只是這些想法只會隱藏在心裡。

    「你的大哥就是前段氏總裁段煜麟嗎?」白千詩轉變了一個話題。

    「嗯,不錯!」段簡馳叉起一塊牛排,優雅地咀嚼。

    「他不是離婚了嗎?怎麼馬上就要有孩子了?」白千詩不解地問。

    「他和前妻復合了!」段簡馳沒有多說,只是淡淡地解釋。

    「那……吃過了飯我們看看你大嫂去?」白千詩問道。

    段簡馳抬眸,不解地問:「怎麼想起來去看她?」

    「應該的嘛,我們還沒見過,既然知道了,去看看也好,將來搞好關係!」白千詩其實對段煜麟很好奇,因為這個男人的評價太完美了,在c市非常有影響力,段簡馳在c市呆的時間還短,所以名聲上遠遠比不上段煜麟。

    段簡馳想了想說:「既然你想去,那我們吃過飯過去!」

    他相信像小女孩兒的洛洛絕對沒有白千詩來的光彩照人,他此番也有炫耀之意,男人嘛,比財富、比車、比女人,幾乎是所有男人的劣根!

    白千詩買了些補品,由段簡馳拎著就向醫院趕去,東西禮盒十分豪華漂亮,裡面就不管了,反正看人不能空手,要的就是好看,估計段煜麟也不會允許懷孕的妻子隨便吃別人送的東西。

    此刻早已華燈初上,段簡馳與白千詩走進醫院,此時醫院裡已經人很少了,由其上了這一層,除了保鏢之外,沒有看到多餘的人,就連護士與大夫都沒有。

    白千詩都覺得自己的高跟鞋聲在這裡顯得太突兀,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

    艾西聽到聲音走了出來,看到段簡馳,這臉便微微冷了下來,她迎到段簡馳面前問:「這麼晚了,有事?」

    段簡馳客氣地說:「我未婚妻想看看小洛,現在才八點,應該沒有休息吧!」

    白千詩挑挑眉,覺得這女人似乎不太禮貌啊,什麼來頭?

    艾西雖然不喜歡段簡馳,可是看在段家人的面子上,她並沒有太不給面子,只是看了白千詩一眼,對段簡馳說道:「跟我進來吧!」

    段簡馳也不爽啊,但是這女人他又惹不起,只好暫時忍著,帶白千詩跟著艾西向病房走去。

    艾西並沒敲門,只是將門推開,說道:「小洛,段簡馳來看你了!」

    此時段簡馳與白千詩才看到屋內的景象,大燈已經關掉,屋中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只有窗邊桌前亮著一盞桔色的燈,洛洛坐在桌前,轉過頭,烏黑自然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巴掌大的小臉,帶著柔和的笑意,在燈下看起來就像個在學習的大學生一般。

    白千詩萬萬沒有想到,段煜麟的妻子竟然是個未施粉黛的臨家女孩兒,她哪裡像一個孕婦?更像學生!段煜麟喜歡這種類型的?

    段簡馳也怔住了,沒有化妝的洛洛,甚至連頭髮都沒染過,可是此時她看起來並不比白千詩差,那是一種不同的感覺,她坐在燈下,有一種叫作「溫暖」的感覺,就好像詩中說的一般,那人在燈火闌珊下的感覺,雖然不華麗,卻令人安心。

    艾西不悅地質問,「你不是說休息嗎?怎麼又看書去了?」

    「無聊嘛,睡不著,只看了一小會兒!」她一邊說著,扶桌子站起身,看向後面的人說:「簡馳,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

    白千詩此刻才看到她巨大的肚子,與纖細的身材相比,這肚子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了,不知道那雙細腿是否能承受的住?難道段煜麟不給她吃東西?怎麼瘦成這樣?可肚子為什麼這麼大?

    段簡馳回過神,介紹道:「她是白千詩,我的未婚妻!」

    「白小姐您好,快坐吧!」洛洛緩緩走到床邊的椅子上,扶著肚子坐了下來。

    白千詩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讓她對這麼年輕的女孩兒叫「大嫂」,她還真叫不出來,還好段簡馳跟著說:「千詩,這是小洛!」

    白千詩這才鬆口氣,客氣地說:「您好,小洛!」

    段簡馳拉著白千詩坐到沙發上,神態自若地說:「千詩想來看看你,她快嫁進段家了,你們還沒見過面!」

    洛洛還真沒想與段簡馳的未婚妻見面,因為她暫時沒有考慮到這個時候,她和段煜麟是否在一起,要等到這個孩子出生後才能知道,所以她心裡裝的都是這些。

    只是現在,她唯有客氣地說:「來就來,還買什麼東西?太客氣了!」

    白千詩接道:「第一次來,不拿東西太失禮,下次不會了!」

    洛洛點點頭,本來她跟段簡馳就不太熟悉,對白千詩就更無話可說了,但是現在總不能冷場吧,於是她客氣地問:「白小姐在哪裡工作?」

    「我在白氏,白炳燁是我的父親!」白千詩說此話的時候,言語中不自覺地帶了絲驕傲。

    「原來是白家小姐!」洛洛恍然。

    白千詩不明白怎麼這個時間了,段煜麟沒有在這裡?難道兩人感情不好?她正疑惑,段簡馳就幫她問了,「我大哥呢?」

    「他去公司了!」洛洛說道。

    「這個時候還顧的上賺錢?」段簡馳打趣問道。

    「我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生,總不能不管生意吧!」洛洛有些無奈地說。

    白千詩好奇地問:「提前住院不是快要生了嗎?」

    「是啊,不過這兩天情況穩定了,再等等吧!」洛洛簡單地說。

    艾西可是聽出了段簡馳這話裡話外的刺兒,她撿著這個空子說:「行了,小洛,你今天該休息了!」這便是直接下逐客令。

    白千詩臉色微變,段簡馳雖然有一絲的不悅,但還是忍下來,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白千詩雖然不高興,但還不至於不給段簡馳面子,再說這個小洛還是挺和氣的,她並不反感,她站起身,微微笑著說:「祝你平安生下寶寶!」

    「嗯,謝謝!」洛洛也站起身說:「我就不送了!」

    艾西表現的十分冷淡,等段簡馳走了之後,她沒好氣地說:「我看這男人是來找碴的,絕對沒安好心!」

    「媽,我向來不把他的話放心上,您犯不著生氣!」洛洛何嘗聽不出來段簡馳的挑撥之意,這男人曾經挑撥她與辛濯,現在故技重施,她是不會當真的。

    「我就是看不得他輕狂的樣子,真是討厭!」艾西說著,拉開門命人把段簡馳拎來的東西給扔出去,誰愛要誰要。

    那邊白千詩出了醫院也非常不滿地問:「簡馳,那女人是小洛的媽媽?什麼來頭?怎麼橫成那樣?我記得落家也就那樣啊!」顯然她是將艾西錯認為李秋瀾了。

    「別理她,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不想和她一般計較,你看小洛的態度就很好!」段簡馳下意識不想讓白千詩知道艾西的身份,他不願意有人蓋過自己,他想讓白千詩認為自己才是c市最有影響力的人。

    「說起小洛,我太意外了,你大哥怎麼會喜歡那種類型的?」段簡馳的話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有些人就是喜歡年齡小的,你懂的!」段簡馳曖昧地說完,補充道:「我大哥娶她的時候才二十歲。」

    「那為什麼後來又離婚復婚呢?」白千詩覺得很矛盾,既然喜歡就不該離,離了就是不喜歡,怎麼還要復婚?

    「我大哥是想跟前女友復合才離婚的,可是真正離婚後又發現前女友太老了,懷念妻子年輕嬌美,於是又將前女友甩掉,與前妻復合了!」段簡馳抵毀段煜麟,他沒有深究自己的內心,或許他認為段煜麟比自己出色,才本能地這樣做。

    白千詩驚訝地說:「啊?這麼惡劣?這種男人就不該要!」她最討厭這樣的男人,萬萬沒想到一向評價頗高的段煜麟竟然會是這種人。

    段簡馳覺得高興了,痛快了,更顯得意氣風發。

    段煜麟聽說段簡馳過來便往回趕,只可惜段簡馳早早地被艾西轟走,他回來的時候人早走了,他脫下西裝掛到衣架上,走到洗手間去洗了手,這才坐到床邊,先捧著小洛的臉吻了吻,然後問她:「段簡馳來幹什麼?」

    洛洛歪歪頭,「你說他專門來挑撥的吧,不像。他說白千詩快要嫁進段家了,讓我們見見面,莫名其妙的!」

    段煜麟對這個弟弟還是頗為瞭解,憑借她幾句話便猜到段簡馳的用意,只不過可惜他沒在,沒能讓段簡馳炫耀成功,這話他可不能跟小洛說,否則一定會被她按著問誰更漂亮,女人對這種問題都非常敏感。

    他為她整理枕頭,說道:「反正那小子沒安好心,不要想了,我們睡覺!」

    艾西的房子都準備好了之後,才找段煜麟談話,她特意挑常怡舒在的時候。

    時間選在小洛睡著之後,艾西將段煜麟叫出來,問他:「小洛眼看就要生了,她生完你打算讓她住在哪裡?」

    段煜麟想都沒想,說道:「她喜歡住哪裡就住哪裡吧!」

    艾西說:「我看還是住我那邊吧,落松那邊有兩個大男人太不方便了!」

    常怡舒一聽這敏感話題便知道艾西想挑明了,再聽艾西這話,她忍不下去,也開口說道:「坐月子都是在婆家,更何況你那裡房子剛剛裝修好,就算傢俱都擺放完,恐怕味道也散不去!」布了這麼長時間的局,總算用上了。她不由頗為得意,這下看你怎麼辦?

    她沒想到艾西並不著急,淡定地說:「我早就買下了一處現房,不用裝修,傢俱也都擺放完畢,味道散了一段時間,現在檢測完全合格!」

    常怡舒的臉變了,她哪裡想到艾西早就察覺到她的用意,一邊麻痺自己,另一邊準備房子讓小洛生完孩子住。這赫根家族的主母果真不一般!

    艾西看到常怡舒的表情,非常滿意,她轉身對段煜麟說:「你別忘了當初是誰促成你和小洛在一起的?還有,如果不是小洛的身體虛弱不能流產,我是不會勸她把孩子留下來,這點你要明白,如果沒有我的勸說,我想她不可能聽你的話,這孩子也就不會留到現在,所以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

    段煜麟沉著地說:「我並沒有忘記,只是這件事,小洛有她自己的主意,我無意干涉,您如果想接她去您那裡,還要和她談一談!」

    艾西的話本來就是說給常怡舒聽的,別以為你常怡舒是婆家就能怎麼著,如果當初不是她艾西,洛洛能答應跟段煜麟在一起?如果當初她將段煜麟攔在外面,你能追到小洛就怪了。這是告訴常怡舒,吃水不忘按井人,現在是段煜麟上趕著小洛。

    常怡舒別提多堵心了,可她還真說不出話來,誰讓當初段煜麟對不起小洛呢?

    艾西瞥了一眼常怡舒,對段煜麟說道:「嗯,我會跟小洛談的,你不插手最好!」

    於是這一局,艾西完勝,常怡舒被打擊的,艾西一走她就要回家,先消消氣再說。

    段煜麟跟著母親往外走,常怡舒陰沉著臉一聲不吭,一直走到樓下,段煜麟才說:「媽,您也看到了,我是沒辦法。不過這件事要小洛同意才行,我看小洛多半是住在落松那邊!」

    常怡舒瞪他一眼,冷聲道:「你才是罪魁禍首,要不現在小洛名正言順地在段家生孩子,你別跟著我,看見你就煩!」她走的很快,飛速向車子走去。

    段煜麟無奈停住腳步,如果他能預知,肯定不會傷害小洛,他也後悔,但是沒有辦法。

    常怡舒怒氣沖沖地回到家,段孝嚴剛好在客廳,他看到兒媳如此兇惡表情,負手問:「這又是怎麼了?」

    常怡舒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爸,您看她多囂張?就算煜麟以前犯過錯,可我們段家一直向著小洛的,離婚後咱們都把煜麟趕出去了,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段孝嚴笑呵呵地說:「別急別急,明天我去看看!只要小洛作主,這就好辦!」

    常怡舒看公公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說的非常輕鬆,她本來不太相信,可是又一想公公什麼時候事情辦砸過?她稍稍放了心,沒準公公真能讓小洛同意回來呢!

    第二天一早,段孝嚴便來到醫院,自然艾西沒有在。

    段煜麟則被常怡舒支出去買東西了,他沒在,事情會辦的比較順利一些。她不知道公公怎麼說服小洛,她也被要求在外面等著。

    段孝嚴坐在椅子上,慈祥地笑著看向小洛說:「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現在還好,比前陣子感覺好多了!」洛洛坐在床上,後面靠著一個軟墊,她看向爺爺笑著說。

    「那就好!」段孝嚴說罷,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換上一副稍帶憂傷的表情。

    洛洛看的很意外,什麼時候見段老爺子面帶憂傷過?基本上老爺子都是嚴厲的,慈祥的時候都很少見。今天他到底是幹什麼來了?段煜麟不在身邊,她有點緊張。

    段孝嚴歎氣說:「小洛啊,我活到這個歲數,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陪我聊聊吧!」

    意外、太意外了!她小心謹慎地問:「爺爺,您怎麼了?」

    「我就是覺得孤獨!」段孝嚴的聲音透露出一股滄桑。

    段老爺子……會孤獨?恐怕誰都無法想到吧!多少人想上趕著老爺子說兩句,他都不屑跟人說,現在又說自己孤獨?現在的情況怎麼看怎麼有些詭異!她想了想說:「段宅不是有很多人嗎?」

    段孝嚴搖頭道:「人是不少,賀光天天要工作,怡舒每天也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剩下的傭人,怎麼陪我說話?你也知道,段宅一向都是冷冷清清的,哪裡有什麼人氣兒?」

    洛洛似乎明白過來段老爺子的用意了,她聰明地沒有回應,看老爺子下面怎麼說?

    「小洛啊,其實我挺懷念你在段家的日子,天天都充滿著歡聲笑語,你的活潑,讓爺爺都覺得年輕!」段孝嚴微揚著頭,似乎在回憶那時候美好的生活。

    洛洛乾脆開門見山地問:「爺爺,您是不是想讓我搬到段家去住啊?我想那樣不合適,我還是決定住我爸爸那裡!」

    果真是和以前不同了啊,段孝嚴呵呵地笑道:「小洛,我明白你顧慮什麼,我這一輩子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到了這個年紀我已經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小洛,就算煜麟不是段家的孩子,你也是段家的孩子,明白嗎?從你接過來的那刻,爺爺就一直關注你的成長!」這次他是真的陷入回憶,靠在椅背上,感歎道:「那時候,你才那麼小,就會爺爺、爺爺地叫,叫的很清楚,我當時就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後來果真沒錯,整個就是一個鬼機靈。我一直再想,如果你跟在怡舒身邊,肯定比現在成就要高。」他長歎聲氣說:「儘管後來結果不好,但是你要明白,我們當初就是想給你找營造一個完整的家,然後讓你嫁到另一個完整的家裡!」

    這一番話說的洛洛非常感動,不管怎樣,段家與落家的努力是沒錯的,如果沒有這兩家,或許她會過著淒涼的生活,一個孤兒,可以想像面對的是什麼。然而她像公主一樣長大了,這些都應該感謝這兩家,自然最終要感謝的還是段老爺子,那個時候,段賀光沒有實權,心有餘而力不足。是老爺子動作了一切,又將落家扶持起來,這些,都是老爺子的功勞,洛洛沉默著,心中酸酸澀澀的難過。

    「小洛,段家就像你的娘家一樣,爺爺這個歲數了,還能有幾年活頭兒?我只想晚年不那麼孤獨罷了,你在段家,沒事陪我下下棋,我也可以和你講講商場上的事,還有你不是想成長嗎?相信我能比別人做的更好,你想一想,就算爺爺求你行不行?」段孝嚴說的非常誠懇,似乎這只是一個老年人的請求。

    常怡舒本來好奇老爺子怎麼說服洛洛,她糾結半天,還是沒忍住強大的好奇心,便稍稍推開一點虛掩的門,靠在門邊聽了起來,想她堂堂主母,還真是頭一次幹這聽壁角的事。

    於是她聽到了老爺子這一番話,她很無語,原來老爺子所謂的「高明」主意就是苦肉計,一向威嚴的能讓人噤聲的老爺子竟然低三下四地求一個小姑娘,這說出去誰能相信?人們想像中的老爺子一向都是用命令的語氣說話。

    常怡舒又微微笑了,正是因為在乎、因為疼愛,所以才會如此,可以看出,老爺子對小洛的態度,的確是真的拿小洛當成自己的孫女了。段家就是缺一個這麼嬌滴滴的公主,希望小洛能再給段家生個女兒出來。

    面對著老爺子的祈求,洛洛心軟了,相信任何一個都無法拒絕老人這般的請求。曾經在段家,老爺子給了她庇護,後來她受了委屈,也是老爺子給她出氣,包括最後離婚,因為她,段煜麟這個長孫都被趕了出去,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感動過,現在……

    「小洛,還要爺爺說什麼,你才能答應呢?」段孝嚴的語氣低迷,帶著憂傷與感慨。

    洛洛嘴比腦子快,開口說道:「爺爺,您別這麼說,我去段家住!」

    她的堅持真的抵不過段老爺子的堅持,她敗也敗的無話可說。

    門外的常怡舒心中一喜,沒想到這麼輕鬆就拿下了,老將出馬,果真一個頂倆!

    段煜麟回來的時候看到爺爺與小洛相談正歡,他不動聲色地走到洛洛身邊坐了下來。

    段孝嚴看到孫子回來,站起身說:「小洛,好好休息,需要的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包你滿意!」

    段煜麟嗅到其中的不尋常,等爺爺走了之後,他問道:「爺爺這次來是不是有目的?你答應他什麼了?」

    洛洛無力地靠在床上,長歎,「你回來晚了,我已經答應爺爺生完孩子去段宅住!」

    段煜麟嗤笑,「怪不得把我支了出去,原來打著這個主意!」他執起她的小手,親了親,說道:「不願意的話沒關係,一切交給我,生完了想在哪兒住就在哪兒住!」

    洛洛搖頭,「算了,爺爺那個樣子弄的我挺不忍的。想想以前他對我真是好,再說我懷的又不是段家的孫子,他能對我這樣,應該是我覺得幸運了!」

    段煜麟的臉立刻變色,他幾乎不敢想以後她知道真相會是什麼反應。

    過了些時候,艾西才回來,她戰勝常怡舒後,確定洛洛肯定會住到她那裡,她又將房子佈置了一下,做簡單的調整,這才回醫院,打算說服洛洛。其實她的理由很簡單,有孩子,落松跟蘇金龍不敢喝酒不敢大聲說話,肯定覺得憋屈,她相信這個理由會讓洛洛同意的。

    她拿著新買的水果,坐在椅子上為洛洛削蘋果,她一邊削一邊像話家常般地說:「小洛,我買了處房子,現在都弄好了,等你生完孩子,就住我那邊去。」說完,她等著洛洛反對,然後她說出理由。

    沒想到洛洛並未反對,也未問有關房子的詳細情況,她直接便拒絕了,「媽,我已經答應爺爺去段家住!」

    「什麼?」艾西削蘋果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她抬眸看向女兒問:「你不是最不願意去的就是段家嗎?怎麼答應了?」

    「爺爺都求我了,我不忍心。再不答應他好像要哭似的,您說我能不答應嗎?」洛洛為難地說。

    艾西這才明白,原來段家讓個老頭兒出來搞苦肉計,果真高,她怎麼沒在呢?讓段孝嚴給鑽了個空子,早知道她應該一直守在醫院直到小洛生完孩子。失策、失策!

    艾西氣的不可自抑,她生怕自己會在洛洛面前失控,連蘋果也削不完,找個理由便出去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洛洛知道母親很難過,可是那能怎麼辦?當時的情況,只能那樣做了。

    艾西匆匆趕回她給洛洛佈置的房間,坐在床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暗自難過。

    赫根悄然無息地站在房間門口,默默地看她一會兒才問:「怎麼了?」

    「小洛決定去段家坐月子,段孝嚴來施展的苦肉計!」艾西此刻忘了她與赫根的恩怨,眼前只有共同的敵人。

    赫根瞭然,他走過來坐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肩說:「段孝嚴老謀深算,你不是他的對手很正常。不用沮喪,你們不是還有『挪騷窩』的習慣嗎?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便可以把小洛接過來,到時候想住多久還不是你說了算?」

    經過這番勸導,艾西心裡的難過好受多了,她將頭靠在赫根懷裡,赫根明白,這次的事兒總算過去了,不由心裡暗暗發苦,真是夠難熬的。

    就這樣,洛洛迎來了離預產期的最後一個星期。這天一早她就去做產檢,她剛進去艾西就趕了過來,問段煜麟:「小洛呢?」

    「剛剛進去!」段煜麟奇怪艾西怎麼來晚了,一般她都早早的在病房裡和洛洛一起過去。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他沒問。

    艾西雙臂交叉於胸前,問段煜麟,「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

    洛洛還沒檢查就出來了,雖然來之前剛去過衛生間,可是現在又想去了,懷孕晚期簡直就是一會兒跑一趟,苦不堪言。她走出門,卻聽到艾西的話,只見那兩個人都背對著自己,站在不遠處,艾西的聲音不高,但是洛洛還是聽見了,她沒有動,不明白艾西指的是什麼,很明顯是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段煜麟沉聲道:「等她生完孩子吧!」

    艾西歎氣,「你知道這件事給她的壓力有多大嗎?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生出個別的膚色的孩子或是黑孩子,我看她忍的很辛苦!」

    洛洛站在那裡,她一動不動,雖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可她聽出來,她的孩子不會是別的膚色,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但是她快要生了,我怎麼說的出口?」段煜麟一想起這件事便有些煩躁。

    「孩子是你的,這對她來講是好事,生完孩子你什麼時候說?等她看到生出黃皮膚的,就會懷疑了!」艾西說道。

    「那也不能是現在!」段煜麟堅定地說。

    洛洛已經明白了,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想法,只覺得腦子像雷轟了一樣,又驚又怒!

    「咦,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沒去衛生間還是不舒服?」屋裡的醫生要出來,看到洛洛站在門口不解地問。

    段煜麟和艾西聽到聲音全都轉過身,同時驚看洛洛站在那裡,面無血色。

    段煜麟深黑的眸內閃過一絲惶恐,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字,「小洛……」他走上前,想去抱她。

    可是她情緒非常激動,向後退了一步,大聲叫道:「你別過來!」

    艾西嚇的忙說:「小洛,你聽媽媽說,不要著急!」

    「小洛,你聽我說!」段煜麟也低聲說,他站在那裡不敢上前,生怕再激怒她。

    洛洛一手扶門邊,一手指著段煜麟,那淚瞬間就噴出來了,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當初佔有我的男人是你吧!你有那麼多的機會和我說,你幹什麼隱瞞?你父母、還有爺爺都拿我的孩子那麼重視,我感激極了,原來這就是段家的孩子,段煜麟你騙我騙的好苦啊!」

    「小洛……」

    她並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她的情緒激動極了,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甚至樓道都聽見她失控的哭叫聲,「段煜麟,我告訴過你,我不喜歡別人騙我,我曾經那麼信任你,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騙我,段煜麟,你為什麼要這樣?懷孕十個月,我心平氣和的時候很多,你幹什麼不說?為什麼要我以這種方式知道?你明不明白我一個人承受的很辛苦?我怕生出來一個與我們倆都不同的孩子,我擔心別人用白眼看這個孩子,你明白我的害怕嗎?」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如果你明白你就不會這樣瞞著我,你是怕我離開你還是怎麼著?段煜麟,你太讓我失望了!」她覺得天像塌了一般,她說過不喜歡人騙她,他知道。她一手抱著肚子,表情痛苦起來,一手扶著牆在顫抖。

    一旁的醫生剛剛就插不上嘴,現在看到洛洛的表情,嚇的忙問:「是不是肚子疼?」

    洛洛點頭。

    段煜麟趕緊要走過來,洛洛狠狠地瞪著他說:「你別過來,離我遠點!」

    段煜麟的步子定在那裡無法上前,他雙拳緊握,努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此刻他不想說話,也不想解釋,因為任何的語言對她都是刺激。

    醫生叫護士推來輪椅,讓洛洛坐上將她推到產房。

    段煜麟想跟著進去,艾西一把拉住他說:「你進去她更激動,這孩子還生不生?」

    段煜麟的步伐又止於產房門口,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過不多時,產房門開了,伴隨著洪亮的嬰兒啼哭聲,段煜麟慌忙迎了上去,然後他在看到那孩子時,怔住了,護士懷中,抱著的赫然是一個黑黑的孩子,只見這孩子張著大嘴,嘴唇很厚,皺巴的小臉,那顏色不是長的黑,而是真的黑人孩子。

    段煜麟擋在護士面前,愣愣地看著哭叫的黑孩子,一時間大腦空白,當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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