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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13 偷竊小廝 文 / 元長安

    那位老大夫說道:「頭風之症經久難愈,而且極易復發,說要徹底痊癒實在是不容易的。老夫這裡開一貼方子緩解侯爺眼下疼痛,而日後的調理將養,還要內外兼修,保持心平氣和的情緒方能有望治癒,若是喜怒波動太大,憂思過甚,便是神仙來了也得束手,要想根治那是遙遙無期。」

    大夫開方子走了,藍老太太一時心情沉重。雖然一直偏疼著小兒子,但大兒也是骨肉,做母親的哪有不心疼的,眼見大夫說的句句在理,老太太未免憂思難安。家中連番有事,藍澤的病就是一件事一件事累積而成的,要說心平氣和養病,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老太太陪坐在藍澤床邊,陪了一會,自己也熬不住了,十分疲累地回到自己房間躺下休息。於是,前院正房裡東間躺著老太太,西間躺著藍澤,兩人都是身體不適心情不好,將一眾僕婢弄得又忙又怕。

    如瑾在後頭聽見父親頭風的消息,不禁感慨。凌慎之給的藥物她只用了一次,維持三五天的風寒形狀而已,接下來的日子都是藍澤自己在鬧毛病,到現在更是得了頭風,再不用她使藥令其假病。

    「自作自受。」秦氏聞信之後只是簡單說了四個字,與上次在荒郊客棧裡對藍澤負傷的急切大不相同,實是這些日子對之怨憤太深。

    這個夜裡,藍家東院喜氣洋洋,映得西院裡更是沒有生氣。到了夜間安寢的時候,更是依然像之前一樣,總有受驚太過的丫鬟婆子從睡夢中哭喊驚醒,連帶著吵醒旁人。如瑾睡得卻是很沉,因為之前實在是太久沒有合眼,身子撐不住,頭沾了枕頭不一會就睡著了。

    到得第二日清晨起來,卻有底下人來報與秦氏:「四姑娘病了,在屋子裡躺著不能起床。」

    因了昨日誣陷如瑾的事情,秦氏對藍如琦生了嫌惡,聽得消息只道:「現今老太太掌家,若是要請大夫自去找她老人家便是,我這裡幫不上什麼。」

    如瑾自然也不會管這個妹子,就當不知道這回事,陪著母親梳洗用飯畢,母女兩個閒聊了一會。看看到了老太太起床的時辰,便去前院請安問候。臨行時如瑾悄聲囑咐孫媽媽:「外院有個叫慶喜的小廝,您安排呂管事去查他,就說是我的意思,但是別讓他露出我來。」

    「姑娘是要?」孫媽媽不知底細,十分詫異。

    如瑾道:「您著人去辦便是,若是呂管事不肯聽話,您自己安排人查他的鋪蓋箱籠亦可,發現了什麼,只管往出喊。」

    孫媽媽帶著不解去安排了,如瑾陪著母親自去前頭。

    藍老太太的屋子裡藥味瀰漫,她自己本身一直吃著藥,整日就用檀香氣息遮蓋藥味,如今再加一個藍澤,那藥味便怎麼也蓋不住了,直從屋中蔓延到院子裡。藍如琦的廂房裡十分安靜,聽院中做事的婆子說,已經有人出去請大夫給她看病了,秦氏和如瑾便沒理會,直接進正房。

    藍老太太剛起,但也沒有下床,蓋了一層薄毯斜靠在迎枕上歇著,見了兒媳和孫女並不親熱,問了問秦氏腹中孩子是否安穩就不再說什麼。如瑾惦記著永安王的事情,主動和祖母說話:「容孫女多嘴問一句,昨日說起的永安王府之事是否有定論了,咱們家真要送女孩進去麼?」

    一旦有人進去做妾,那麼藍家和皇家的關係再怎樣躲也躲不過了,算是真正進入了皇權和朝堂的漩渦,即便自己不做什麼,處在那個位置上就是是非,更何況藍澤又是個要「進取」的。如瑾只希望這件事能有轉折。

    未曾想藍老太太直接說道:「已經定了,璇丫頭去。」

    秦氏如瑾俱都驚愕。「怎會是她?」如瑾甚為不解,父親怎會允許東院的人進王府。

    老太太道:「是永安王自己的意思。」聽語氣,她對此也並不十分滿意,但還是吩咐媳婦和孫女說,「既然如此,以後東西兩邊就是一體,我告訴你們一句,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日後你們都不許再生是非,只當一家人過日子。懂麼?」

    如瑾心中掀起巨浪,不為祖母的叮囑,只為藍如璇要進永安王府的事實。與東西兩府的恩怨相比,永安王主動提出要納藍如璇為妾才是更為重要、更加危險的事。

    如瑾幾乎在一瞬間就篤定,藍如璇若是進了王府,日後肯定是要對西府這邊睚眥必報的。而且,待在皇子身邊,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和野心,她會做出什麼蠢事完全無法預測,牽連了整個藍家都有可能。

    「祖母,永安王怎會主動要納大姐,莫非是她做了什麼事情給王爺留了印象?依孫女看,恐怕不妥。」如瑾言有所指,暗示藍如璇品行不端。

    藍老太太聽得出來,臉色沉了下去:「你自己出府的事情尚未處置,若說不妥,你比璇丫頭又強到哪裡?你姐姐進府的事情已經定了,你多說無益。」

    如瑾不禁暗自憂心,心中轉著念頭,尋思著解決此事的法子,一時無有主意。片刻後就聽院子裡有些輕微的嘈雜聲音,如瑾立時想起外頭的事,趕忙皺眉道:「是誰這樣沒規矩,祖母和父親都身子不適呢,怎可吵鬧。」

    其實並未到吵鬧的程度,只是有人在低聲說話罷了。但是如瑾這樣說了,剛伺候完老太太喝藥的吉祥趕緊放了藥碗,走到門邊朝外頭小丫鬟吩咐:「去看看,看是誰在外頭不知輕重的吵嚷,拖去後頭打板子。」

    小丫鬟應聲去了,片刻回返,低聲稟告道:「吉祥姐姐,是外頭有個小廝偷主子東西被發現了,呂管事正在拿人打板子拷問,院子裡幾個媽媽在議論。」

    屋裡如瑾聽得小丫鬟低聲的隻言片語,便說:「咱們家規矩法度都有,哪個小廝這麼大膽敢偷主子東西?可別是冤枉了人家罷。現今祖母和父親身上不好,底下人就該多做些好事給主子祈福,呂管事拿人動刑豈不犯忌了。」

    藍老太太雖然正對如瑾發火,但一碼是一碼,聽得如瑾此番言語卻也同意,沉聲道:「讓呂管事謹慎行事,莫要失了分寸。」

    吉祥應了,如實吩咐給小丫鬟出去傳話。未過多久小丫鬟又回來,帶來了更確切的消息,說是呂管事不曾冤枉底下人,原本就是那小廝不規矩偷拿東西,而且拿的是很值錢的金簪子。

    如瑾說道:「金簪子?父親平日很少用金簪束髮,這奴才在外院,是從哪裡偷得的金簪子?」

    吉祥道:「的確不是男用的款式,說是很精緻的婦人髮簪。」

    「可是胡說,既然是婦人的,那就不該是他偷主子的,難道小廝有機會進來內宅偷東西麼?」藍老太太本來對此事不以為意,聽到這一節卻是精神了不少,沉著臉開言喝問。

    吉祥道:「聽小丫頭說,她方才見過那簪子了,似乎是有些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看見過,應該就是咱們家裡的東西。」

    這就蹊蹺了。內宅的婦人簪子落到小廝手上,藍老太太臉色越發不好,皺眉道:「最近我整頓著內宅,怎麼還會出這樣的事情?去,讓呂管事將那奴才好好的打一頓,一定要逼問出來簪子的出處,不然我不饒他!」

    吉祥連忙著人出去傳話。如瑾知道老太太是起了其他方面的疑心,恐怕是疑心有內宅的女人與外院小廝有私了,所以才生了氣。她只當不明白這節,柔聲勸道:「祖母不要生氣,不過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奴才,您著緊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經,最多讓呂管事將那奴才打一頓攆出去就完了,您可別氣壞了。」

    秦氏也跟著勸了兩句,藍老太太臉色卻不見緩和,板著身子靠在床頭只等外頭傳音訊進來。屋中氣氛沉悶,如瑾不想對著祖母陰沉的臉,就借口去看父親,扶著秦氏先去了西間。

    藍澤那裡還沒有起床,屋子裡藥味很重,氣味渾濁,床前立著一面山水單屏。秦氏繞過屏風去看了一眼,立時被藍澤瞪了出來,她索性不再多看,轉身出了外間。父親不起床,如瑾不好近前去看,就只隔著屏風叮囑了一句:「您好好養著罷,頭風不宜動氣。」

    藍澤冷冷說:「要不是你們頻繁氣我,我哪裡會得這種毛病,如今卻又來說這話,有用麼?」

    如瑾見他這樣,只得退出了屋外。秦氏站在外間門口也聽到了藍澤的言語,輕聲冷笑道:「倒把什麼都推到我們頭上了。若是在青州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上京來折騰這麼一番,他又去哪裡害病呢。」

    「算了,他素來這個脾氣,母親別跟他一般見識,沒的氣著自己。」

    老太太不喜,藍澤也不喜,秦氏過來原本就是走個過場,這便就要辭別了婆婆回去歇著。如瑾悄悄拉住她,附耳低聲道:「且別急著走,等外院消息傳進來再說。」

    「外院?小廝的事情?」秦氏詫異了一下繼而想到臨出門時如瑾和孫媽媽的嘀咕,便問,「難道是你安排的,這次卻又是為何?」

    說話間孫媽媽進了屋,輕聲笑道:「太太可探望過老太太和侯爺了?奴婢接您回去。」一面向如瑾使了一個眼色。

    ------題外話------

    後續夜裡補。最近我這作息真是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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