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煙雲 211 忤逆棄婦 文 / 元長安
211忤逆棄婦
藍如璇,才不過十六歲,正是如花如詩的年紀,卻落得這樣下場。舒榒駑襻屍身歸還本家,這是皇家的恩賜。
如瑾想起瀲華宮那個血色的早晨,她被灌下了毒酒,身體也是變成了慘不忍睹的模樣,和母親一起被草蓆蒙著扔去了野地。前世是她,這一世是藍如璇,和皇家沾染上了之後果然都是凶險至極。丟性命,很容易。
「姑娘咱們……回去吧,這太嚇人……」碧桃在後頭輕輕拽如瑾的衣袖。
林媽媽已經哭暈在板車旁邊,也沒人去管她。滿院子丫鬟婆子來回亂竄,內院裡竟然還有年長的小廝闖進來,整個東府已經亂成了一團。
如瑾回頭一看,幾個丫鬟臉色都不太好,面對著這樣的屍首的確是為難了她們。院中又是雜亂,總在這裡也不方便,如瑾便帶了人回去。已經算是和長姐告別了,生前不管有什麼樣的恩怨,人已死,一切都是雲煙了。
「三姑娘!求您給奴婢們做主啊!」半路上好幾個丫鬟衝過來攔住了道路,撲通撲通跪了一地。如瑾定睛一看,為首的是嬸娘張氏房裡的大丫鬟春梅,後頭幾個有的很面生,看衣衫該是東院下等的雜役婢女,但是模樣都生的很俊俏,一個個眼淚汪汪的跪著,讓人心生憐惜。
「春梅姐你們這是做什麼?」碧桃出面說話,「大姑娘雖然沒了,還有二老爺大少爺在呢,你們有事也不該求到我們姑娘身上來。兩邊的情況姐姐你知道的清楚,許多事我們這邊是不好插手的。」
「三姑娘行行好,碧桃妹妹你替我們跟姑娘求個情吧,無論如何請把我們要到西府去,我們不領月錢都可以,只要姑娘肯收留,做牛做馬我們也認了。」春梅領著幾個丫鬟磕頭,痛哭出聲。
如瑾大致明白了她們在擔心什麼。
這陣子東府藍琅鬧得有些不像樣子,在青州時還有東府的一點產業需要他照看,那邊玩樂也少,因此他也不會昏天黑地的鬧。來了京城之後,身上無事,除了花天酒地他就沒有其他事可做了,花街柳巷,勾欄酒肆,在外瘋玩還不夠,家裡大大小小的丫鬟也被他沾染了不少。前些日子還聽說他不知在外學了什麼勾當,將身邊的丫鬟弄死了兩個,藍泯竟然不管他。
春梅是張氏跟前的,若是死硬著不從,他也不能用強。不過張氏現在人事不知,春梅的處境本就岌岌可危,如今藍如璇也沒了,日後越發沒了可以壓服藍琅的人,落入虎口是早晚的事。不趁著此時混亂尋個出路,以後說不定也成了被弄死的一個。
「這原是小事。你們去找管事媽媽吧,老太太那邊不嫌人手多。」
幫襯幾個丫鬟是舉手之勞,如瑾不吝做些善事。不管襄國侯府會因藍如璇的事受到什麼牽連,東府這次是徹底毀了,幾人既然求到了頭上,幫一幫也好。
春梅一眾人千恩萬謝的磕頭,結伴去找西府的管事要差事。如瑾帶人接著往回走,碧桃悄悄說:「姑娘,怎麼不把春梅留在跟前呢,她從前就心向這邊,咱們香雪樓缺人手,讓她做些雜活也好。」
「你倒大度,哪個大丫鬟不防著身邊有競爭的,你還要把她弄到香雪樓。」
「姑娘,奴婢是那樣的人嗎。」碧桃佯怒。
「好了,你不是。」如瑾笑笑,「不過我不要她。她在張氏跟前時就和我們牽扯,到了我們這裡,焉知日後不會與旁人牽扯。看在她以往幫過我們幾次的份上,我給她一個出路,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從品露遭藍如璇虐待開始,春梅大約是感同身受的悲歎自己處境,暗地裡漸漸和如瑾這邊有了來往,後來小露和董姨娘搭上也是因為在青州時受了她的指點影響。到後來她跟著張氏來京城,乾脆成了如瑾在東院的眼線之一。
「姑娘,春梅和咱們通氣是棄暗投明,姑娘對下人好,她還會跟別人牽扯麼?」
「什麼棄暗投明,她不是張氏的心腹,但歸根到底沒受過什麼苦,和咱們通氣不過是給自己一條退路。到了我這裡,她還會不會存一份心思留退路呢?你敢保證麼?」
碧桃想了想,搖頭。
「我也懶得去試探她,所以不用她。」
碧桃這才明白如瑾的意思,覺得在識人用人上,自己還差姑娘許多,不能成為得力的膀臂。這讓她感到很挫敗,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越來越懷疑自己有沒有成為第一心腹侍女的資格。
……
藍澤到王府和宮裡分別請罪,永安王倒是沒有說什麼,反而安慰了他。而請罪的折子遞到宮裡,皇帝的處置旨意卻遲遲沒有下來,沒說赦免,也沒說問罪。
這不上不下的狀態讓藍澤心焦,回到家裡躺了幾天,夜夜頭疼不能入眠。
對這些事,秦氏不太上心,藍如璇犯的事又不會牽連西府全家的性命,只要好好活著,有女兒相伴,她覺得日子就是好的。
如瑾每日抱著妹妹哄,看著小傢伙一天大似一天,烏溜溜的眼睛看什麼都是好奇,心中甚慰。
如果說美中不足之事,那就是手裡銀子不太夠花了。秦氏調理身子,人參燕窩不斷,滿府丫鬟婆子也要吃穿,京裡鋪子不景氣,去年臘月田莊上的供奉又在青州沒送進京,家中沒有進項,千兩銀子花剩了幾百兩,如瑾還要照顧府外那些護衛。
臘月那場事亡故重傷的,撫恤銀,養傷用藥的錢,花的流水似的。如瑾知道長平王那邊已經給了銀子,但護衛們是為她傷的,她不能不管。
這日盤賬,怎麼算,手頭的銀子都不夠支撐兩個月了,要是中間遇上什麼事,興許用得更快。如瑾的手不由撫上妝台抽屜裡的小匣子,那裡有長平王給她的壓歲錢。
他早就料到她手頭緊了麼?
可她最終還是將手收了回來。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用他的錢。
「姑娘,丁家來人了!」蔻兒匆匆跑進來回稟。
「丁家?」碧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丁家是哪個。
如瑾放下了手中的賬本,「什麼事,慢慢說。」看蔻兒那一臉著急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事。
「姑娘,丁家又派了兩個媽媽過來,說是五姑娘大逆不道冒犯丁夫人,還把肚子裡的孩子折騰沒了,丁家姑爺要休了她。」
這才過門多久,就要休了麼?丁家那位三公子還真是多情又薄倖,前世佟秋水獨自黯然回鄉,他也沒有再去找尋,聽說是有了新歡。這次又為了什麼,難道也厭棄藍如琳了麼。
說實話如瑾一直沒明白丁侍郎當初為什麼允許如琳進門,而既然娶了她,為何短時間內又允許兒子休妻。
「將丁家那兩位媽媽請到堂前來。」如瑾又叮囑一句,「些許小事,不用去打擾母親。」
「奴婢省得。」碧桃出去處理。
丁家派來的是內宅婦人,不是男僕,按理該是秦氏傳見。藍澤正在睡覺,不然要是得知女兒要被休,恐怕就要跳起來了。那兩個丁家婆子將話撂給了呂管事,讓他稟報主子,明日一早去丁府接棄婦。呂管事怎肯擔這個風險,不敢去打擾藍澤睡覺,逕直將消息傳進了內宅。
本想傳完話就走的丁家兩婆子幾乎是被逼進內宅去的,到了香雪樓,那麼遠的路已經走得兩人精疲力盡。及至到了堂前等候,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兩人在太陽底下曬了一頭的汗。身邊都是藍府下人,兩人想動彈都有人四處擋著,直挺挺在院中站了半日。
臨近中午,如瑾才慢慢從樓上走下來,坐在了一樓堂屋正中的椅子上,大開了屋門,讓那兩個婆子在階下回話。
「襄國侯府果然是規矩與別家不同,才養的出藍如琳那樣的女兒。我們奉夫人之命前來傳話,藍小姐一個未出閣的閨女竟然越過父母來和我們說話,今日真是開了眼界。」
丁家婆子上前直接言辭不善,說出的話尖利刻薄。
如瑾含笑:「更開眼界的事也可以讓你們見見,上次來我家那兩位,回去沒和你們說在這裡遭遇了什麼?」
藍如琳出嫁前丁夫人派來的人,曾被秦氏捆了關在柴房裡,直到丁侍郎上門說親才將她們放回去,要是這次的兩個婆子也喜歡,藍家柴房空房多的是。
蔻兒端著水盆子蹬蹬蹬從西屋跑出來,一盆水全都潑到了兩婆子腳下,濺了兩人一裙子的濕。碧桃開口道:「我們五姑奶奶是你們丁家明媒正娶迎進家中的平妻,正經的主子,豈容你們直呼名諱?你們上門來折辱侯府,折辱小姐,若不看丁大人的面子,立時將你們打死在這裡。」
「你敢。」那倆婆子還不知厲害。
如瑾一揚臉,早有兩個粗使婦人持棍過來,虎視眈眈盯住她們。藍如琳雖然不成器,但她們這麼上門放狂言,打得是整個藍家的臉,豈能饒了她們。
「說吧,我五妹是怎麼回事。」
碧桃道:「規規矩矩的回話,不然先賞你們一頓棍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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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要交待清楚之前的事,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