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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336 心有芥蒂 文 / 元長安

    吳竹春很敏感地意識到如瑾又開始叫她的名字了,也就是說,氣消了?她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回答上依然不敢怠慢。

    「主子,請太太去覺遠庵是因為……那裡後山有座小禪寺,是唐頭領手下一處據點,太太藉著這次機會過去一趟,以後若是再去也就有借口了,比較不惹人注意。」

    如瑾眉頭一皺,「為何要給太太安排這樣的去處?」

    難道,長平王在外面的情勢已經壞到這個地步,需要準備後路了麼?如瑾心頭一緊,「竹春!你實與我說,王爺在外究竟如何?」

    「主子誤會!並非您想的那樣,只是奴婢既然伺候您,就有責任照顧好您的安全,太太也是一樣,這都是奴婢的私心。王爺在外雖然有些艱難,但也絕對可以控制,您難道不放心王爺的能力麼?」

    如瑾看了她一會,默默垂首半日。

    「好了,你下去吧,今日暫且不送如琳去庵堂,你好好看著她。」

    吳竹春不敢違拗,磕個頭退出,再三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出紕漏。

    如瑾一個人在屋裡坐了許久。

    吳竹春的回答都沒有破綻,可因為突然之間得知她的身份,如瑾心裡還是難免不踏實,彷彿身邊一切事物都不可信似的。她甚至擔心如果真如吳竹春所言,帶了母親一起送藍如琳去庵堂,路上會不會發生意外?自然可以用關亥等會拳腳的內侍防著吳竹春,可關亥就一定可靠嗎?

    如瑾發現自己正在鑽牛角尖,也許恐慌過頭。可此時此刻,她就是沒法子產生信任。

    ……還是等長平王回來再說吧。

    她將一切思緒拋諸腦後,先帶了丫鬟們回藍府。昨夜家中失火,她要回去探望母親和妹妹。

    藍家上下自然因為藍如琳突然不見的事驚得不輕。雖然有碧桃率先對秦氏簡略解釋了原委,可秦氏又怎能徹底放心?怕藍如琳在王府鬧事,要不是顧著昨夜天晚,她幾乎就要直接進王府把庶女拎回家中來了。聽說如瑾回來了,她趕緊接出二門。

    如瑾下了車就扶住母親,「您怎麼跑出這麼遠,小心身子!」

    秦氏一臉焦慮,神色卻堅定,拽了女兒往藍澤的書房走,唬得外院小廝們忙忙亂躲。「瑾兒,這琳丫頭是絕對再不能由著她胡來了,今日咱們就去要你父親一個准話,看要怎麼處置她!」

    如瑾回家也正要與藍澤議論此事,索性便由秦氏拽著去了。

    藍澤昨夜大半夜沒睡覺,臨近天亮才瞇了一會,剛起床不久,頭疼病又犯了,正在吃藥。秦氏也不等他穿戴齊整,直接進了書房外間,隔著簾子跟他說話,堅決要把藍如琳送回青州去拘禁。

    藍澤連連歎氣,「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昨夜鬧出那樣的事情來,真真是凶險。倘若咱們滅火不及時,倘若她在外頭被拐子拐去,被強人拿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如瑾倒是有些意外父親答應得如此痛快,不由追著問了一句:「此番您算是徹底認清如琳的秉性了?那麼跟海家結親的事……」

    「自然作罷!」藍澤答得痛快,「她敢在家裡放火,焉知以後不敢在海家放火?別親沒結成,結出一個仇家來。」

    「那麼海家您也少走動,王爺曾說,威遠伯此人面善心黑,居心叵測,是要緊緊提防的,何況他又有甥女在永安王府。」如瑾索性假托長平王將威遠伯損了兩句,好讓藍澤徹底與之絕交。

    前世藍如琦曾經做了威遠伯次子的繼室,藍家遭難後威遠伯可沒少「出力」,這等小人,一定不能讓其再鑽藍澤的空子了。

    「當然當然!」藍澤滿口答應,「上次你不是打發人回來告誡過麼,為父早就記住了。昨日海家還請我去聚仙樓飲宴,我都推說頭疼不去了。」

    如瑾便笑:「侯爺英明。」

    藍澤這麼久還是頭次聽見女兒誇自己,不由繃不住笑,有些得意。

    秦氏看不得他這等沒深沉的做派,厭煩地皺了皺眉,岔開話題,追問什麼時候送藍如琳回青州。

    「母親,您先別急,容我先教訓她兩日,讓她學好了規矩道理再走,不然送回去也不知悔改。」如瑾將藍如琳又留在王府一日,想著等覺遠庵的事跟長平王商量過,再做定奪。

    送了母親回明玉榭,又陪在家中一整日,將母親妹妹好好安撫一番,到了晚間如瑾才登車回府。一上車她就靠在迎枕上歪著,吉祥主動上前捶腿,「主子今日累著了,勞心勞力。」

    「還好。」如瑾笑笑,「總算是看著侯爺和太太意見統一了一回,我心裡還是高興的。」

    吉祥道:「其實侯爺並不十分糊塗,只是有時候……奴婢冷眼瞧著,是他進取心太強了一些……主子常常提點著也就是了。眼看著侯爺年歲越來越高,正是該養花弄魚、修身養性的日子了,您大可不必擔心太多。」

    「跟我你還避諱什麼?還說是『進取心』,倒是給他臉上貼金了。」如瑾笑著搖頭。父親的為人她看得越發清楚,與其說是「進取心」,不如說是利慾熏心更加貼切。好在他越想往上爬,就越重視高位之人的臉色,對親生女兒產生了忌憚,如瑾現在倒是能暫且約束住他。

    只是以後呢?

    希望他繼續忌憚下去吧。如瑾對拿捏他,倒是有了些許經驗。

    長平王今日回府早,衙門剛一下衙不久他就回來了,因此如瑾倒是成了晚歸的。聽說長平王已經在辰薇院了,如瑾從下車到進院的一路上,心情都有些微妙。晨起時吳竹春的話縈繞耳邊,她心中芥蒂難消。

    可等進了屋,看見外間桌上擺著的冷掉的菜,以及歪在塌上捧卷沉思的人,如瑾的心又有些……

    這人……他不會是一直在等著她吃飯吧?

    「回來了?」長平王從沉思中回神,揚聲招呼丫鬟們重新熱菜。

    「阿宙,你到現在都沒吃晚飯?」如瑾看見他眉宇間的疲憊之色,不由心疼。

    長平王捉了她的手捧住,像平日一樣給她捂手,「沒呢,等你回來一起吃。」

    「可我在家已經吃過了。」如瑾汗顏,其實因著心中芥蒂,她在娘家吃飯是有些故意,只不想與他同席,卻沒想到他竟一直等著她,「……阿宙,我在娘家吃晚飯是常事,以後若我再回去,你自己先吃就是。」

    「自己吃得不香。」長平王拉了她到桌邊坐下,等著廚房重新熱菜。

    趁這當口,吳竹春上前跪在了兩人腳下,磕個頭,將早晨身份暴露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請長平王饒恕。

    如瑾聽著,沒言語。長平王揮手遣退屋中其他人,只留了吳竹春一個,沉了臉。

    「本王讓你伺候藍妃,可從未讓你自作主張左右主子。本王在外境況如何需要你操心?只顧按著臆想猜測做事,若是你猜得不對,壞了本王的事,該當如何?」

    「……王爺,是奴婢愚蠢!」

    「下去。」

    吳竹春沒敢多言,躬身退下,關緊了房門。

    長平王回頭寬慰如瑾,「原想著她是好的才給了你,誰知竟這樣愚蠢,是我疏忽,明日就讓他們再挑更好的替她。」

    在隱藏身份和監視這點上,還有誰比吳竹春更好?如瑾脫口就想問這樣的話。

    不過,看看尚未開席的桌面,心中一軟,到底忍住了。

    最終只道:「阿宙,我想要個解釋。」

    長平王狀似無意,其實一直在留心觀察如瑾的反應,將她最細微的神色變化也看在眼裡,及至她問出這句話,他已經知道她心中稍有鬆動。

    看來不吃晚飯的苦肉計還算有效啊……他暗自慶幸。其實從一回府,胡嬤嬤就將吳竹春暴露的事情告訴他了。

    「瑾兒,不是我故意瞞著你。」他輕輕摟住她,「當時你家中那樣不太平,你和我又只寥寥幾面之緣,我沒法子名正言順照顧你,這才暗地安排了人過去,怕你不肯收,只好找個托辭瞞著。崔吉他們身手雖好,畢竟是男子,不好隨時進內院,所以才有了吳竹春,她離著你近一些能就近照應,我才放心。」

    說著又解釋,「她雖然跟著你,可我從沒和她打探過你的事,她不過是你的一個侍女罷了,是我分過去的而已,和荷露她們並無兩樣。」

    如瑾便問:「那麼,你既然透露了崔吉他們,為何要和我瞞著她的事?」

    「這個……」長平王無奈笑了笑,「崔吉與你畢竟有救命之恩,得知他是我的人,你也不會惱。吳竹春接近你的過程就有些……其實我屢次想挑明,皆顧慮你是否會生氣,一次次放棄開口,時候久了,越發不敢說。」

    你還有不敢的事?如瑾斜斜瞥他一眼。

    這時的目光,已經不似先前那樣冷了。長平王自是看得清楚,自知已經過關,便低頭含了懷中少女的耳垂,「瑾兒,莫生氣,關心則亂,我也是情難自禁。」

    什麼跟什麼?前言不搭後語的。如瑾耳根子發熱,偏頭欲躲,卻躲不過,被他沿著耳垂一路吻下去,須臾便吻至鎖骨。

    「別鬧!你還沒說覺遠庵的事情。」如瑾面紅耳赤的推他。

    長平王略微收斂,認真告訴:「我一直準備著退路,那裡便是一處。有遠慮而無近憂,不管境況好與不好,這些退路都是要精心安排的,所以你倒不用因此多心多慮,朝上沒有不艱難的時候,不必為我擔心。」

    又道:「吳竹春這次雖然莽撞了些,請侯夫人同去的建議倒是不錯,有了藍如琳這個由頭,日後若真是光景壞了,你們也可以順理成章過去『探望』親人,那邊有人接應,你們只要過去,就能順利出京避禍。」

    如瑾不由捏緊了他的手。

    「阿宙,你交代這些作甚,若真是情勢不好,自然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只要你記得退路怎麼走就是了。」

    她著實不喜歡他這樣的交待語氣。

    長平王笑:「緊張什麼,不過以防萬一罷了。我自然喜歡你和我一起,只是,襄國侯與侯夫人你不要安頓了麼?侯夫人在你心中多麼要緊,我怎會不知。」

    如瑾暗暗咬唇,一時無言以對。

    「好了,飯菜大概熱得了,吃飽睡飽,明日便帶著侯夫人去覺遠庵走一趟吧。」長平王拍拍她的後背,趁著她愣神的時候在她唇上飛快啄了一下,心滿意足揚聲叫丫鬟重新擺飯。

    「阿宙,你實與我說,外面到底情勢如何?」如瑾正色問道。

    「放心。」長平王笑得悠然,「一切才剛開始,瑾兒要相信我。」

    如瑾與之對視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她伺候他吃飯,以彌補未能與他共用晚膳的歉疚。因吳竹春而起的芥蒂自然是沒有了,她還特意留了吳竹春繼續用,沒讓換人。長平王自然滿口答應,喝著她親手盛的湯,吃著她親手布的菜,眼睛彎彎。

    一頓飯,丫鬟們俱都成了擺設。

    這邊剛撤桌沒多久,荷露就進來通報,說是王妃來了。

    如瑾立刻去看長平王,他卻是一副「一切隨你」的模樣,漠不關心。想起早起籐蘿那番多餘的傳話,如瑾不知張六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索性命人將之請進院中來。

    張六娘只帶了籐蘿一個,兩個提燈的婆子都留在了院外。因日久未見長平王,她進屋就行了叩拜大禮。長平王無所謂地受了,叫起。她做了榜樣在前,按理說,如瑾也要大禮參拜她才是。不過,如瑾只是行了福禮,笑著問好就罷了。

    張六娘沒有計較,主動做到了主位左側的第一把椅子上。如瑾坐了她對面,命丫鬟上茶。張六娘主動說起來意。

    「知道王爺最近很忙,不敢打擾王爺休息,只是有一件事怕藍妹妹處理不好,所以才過來略陳薄見,要是說得不對,希望王爺和妹妹不要見怪。」

    如瑾客氣地笑笑,長平王卻沒留情面,直接就問,「你不是要閉門修身養性,不問府中任何事麼?」

    張六娘帶著歉意微微欠身:「非是妾身食言,只是怕藍妹妹年輕思慮不周,給王爺添了麻煩。妾身既然在府中住著,自然希望上下和睦,所以才過來置喙。」

    她妝容得體地端坐椅上,背脊挺直,姿勢優雅,儼然受過良好教養的貴門女子。而一身煙絳色的式樣簡單的家常褙子,和梳得光潔的髮髻,讓她於端肅中帶了一絲煙火氣,非常耐看。和長平王解釋完,她又朝如瑾笑了笑,十分抱歉的樣子。

    如瑾淺笑陪坐。長平王簡短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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