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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97卷 暗黑世界 文 / 弱水三千分之一

    見過暗紅色的彷彿要滴血的天空嗎?

    見過黑雲低沉、風起雲湧的漩渦嗎?

    見過空中飛舞著無數大大小小、鋒利無比的石頭嗎?

    見過時不時就刮起狂風、飛石走沙、濃霧迷沉的情景嗎?

    見過黑鐵一樣的岩石之中流淌和瀰漫著火紅滾燙的岩漿嗎?

    見過沒有一棵花、沒有一棵草、沒有一隻鳥、一片死寂暗黑的山谷嗎?

    見過就像刀削一般陡峭、巉巖一樣突兀、鋼鐵似的冰冷、無情、冷酷的世界嗎?

    我們的頭頂就是,我們的腳下就是夢魘奇緣。

    一片暗黑世界。

    面對這樣殘酷的情況,陳路德仍然是一副毫不慌亂的樣子,他站在凸出來的黑色石頭上,凝神瞧著那些岩漿。我知道他心裡在想著如何對付的辦法,而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蹲在窄窄的岩石上,左顧右盼的望了好一會兒,發現到處都瀰漫著燒得通紅、冒著青煙的岩漿,可怕至極。我不由得問起陳路德來,「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在甬道裡走著嗎?怎麼會到了這樣一個無路可走的地方?」

    陳路德轉過頭來,瞅了我一眼,調侃我,「還說呢!我們著了黑獵的道了!」他臉上的血跡已經擦拭乾淨,但還是抹上了一些煙霧灰塵,汗水浸透著他的臉,他的兩隻眼睛明亮得彷彿岩漿裡熔煉的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看到他的模樣,我的心裡又有了些許希望。

    接著,他又說道,「你看到的這些景象,其實全是幻覺,但在這裡,它們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已經進入到一個幻境,如果我們不小心掉落在岩石下的熔漿裡,我們同樣會沒命的!」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瞧天上的飛石,砸中了也是一樣的慘!」

    「那怎麼辦?」我禁不住問他。

    「黑獵的這個陣,如果能夠算出天盤、地盤、人盤和神盤的『十干克應』,要破它應該不難。」陳路德回答說。我聽得茫然,不由得問他,「十干克應是什麼啊?」

    「就是十個天干在天盤和地盤相遇後的各種克應關係。奇門遁甲將甲隱遁起來,其餘九干又分成三奇六儀,所以這種關係也就是奇儀之間的克應關係。」陳路德解釋給我聽完之後,他指著不遠處的山石岩漿說,「你細細的觀察那些地方,儼然一個九宮八卦陣,涵蓋了天、地、人、時間和空間各種因素,我們要找到逃生的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岩漿流淌過的地方,其中肯定有我們要尋找的生門出路。」

    我想了想,問道,「師父,是你說的開門、休門、生門三吉門和死門、驚門、傷門三凶門以及杜門、景門中平門這八門嗎?」

    他聽了,「呵呵」一笑,頷首說道,「孺子可教!正是!你記住一首歌訣:『吉門被吉吉不就,凶門被克凶不起,吉門相生有大利,凶門得生禍難避。吉門克宮吉不就,凶門克宮事更凶。』」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

    「就是說,吉門克宮,好事都變壞了,凶門克宮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更糟了。吉門如果受到地盤宮的制約,好事成不了,凶門受到地盤宮的制約,凶事也就鬧不起來了。如果宮門相生,對於吉門來說,等於好上加好,但是對於凶門來說,如果受生,更加厲害,那就凶上加凶了。」陳路德解釋完,皺起了眉頭繼續說,「根據這首歌訣大概可以預測我們的生路在哪個方向,如果把這個幻象裡的山谷當成黑獵設計好的九宮,起出奇門格局之後,也許就要正確判斷生門落在哪個宮內,那這個宮所在的方向就是我們可以逃生的方向。」陳路德不無憂慮的說,「只不過要將五行八卦、天干地支、三奇六儀、天時九星等等因素考慮進去,演算過程將會相當複雜和繁瑣,而且還不一定對,所以這一次我們凶多吉少啊!」

    「師父,有什麼你儘管吩咐,我都聽你的!」我的腦子裡一片糊塗,「你怎麼走,我就跟著怎麼走!」

    「好!」陳路德說,「走之前,成香,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遇到誰,不管是什麼事,你都不要為其所動,只管跟著我走就行!記住了吧?」

    我點頭的同時,忽然記起來了阿秀,對,阿秀,我昏迷過去之前不是在緊握她的手麼,她的樣子在我的腦海裡再一次清晰的浮現出來,我不由得一把抓住陳路德的手,問他,「師父,阿秀,那個哭泣的女人,……」

    「你想起來了?」陳路德斜睨著我,問道。

    我急忙「嗯嗯」兩聲,迫切的望著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路德盯著我兩秒鐘,說,「她只是你的一個幻覺,也是黑獵的奇門遁甲陣中布下的『三奇』中的一個,乙、丙、丁中的『丁奇』,她是陰火,能夠克傷我們,而我們就是『庚金』,意思就是黑獵的死對頭,可以置他於死地的對手!」說著,他歎了一口氣,說,「你有情有義固然好,但也要分場合,看形勢,不能不顧我的勸告,一意孤行,唉!你奔過去的時候,我已知道大事不妙,果然,你一昏過去,我們便陷入到了這個幻境危機中,無法脫身了!」

    我後悔不迭,心裡難過得要命,向著他道歉,「對不起啊,師父!我給你添麻煩了!」

    「事已至此,也沒有必要相互埋怨夢魘奇緣!」陳路德拍了拍我的肩頭說,「打起精神來,要有這樣的想法,我們可以走出去的!來!跟我來!」說完,他就小心翼翼的領著我沿著窄窄的岩石通道朝前走了。

    我們攀著巖,上著山,趴著石頭,爬著峭壁,盡量避開火紅致命的岩漿。除此之外,我們還得注意頭頂上的飛沙走石,它們時不時會大規模的出現,因而我們必須找一個可靠堅實的隱蔽物躲藏起來,大約一刻鐘之後,等到濃霧迷塵散盡,我們才鑽出來繼續尋找生的出路。

    陳路德一邊算著一邊帶領著我跑路,時而停下來駐足凝望著前方,時而低下頭來掐著指默算著八門運轉生門落宮,我跟著他,時停時走,不由自主的瞧著那些岩漿,望著那些巉巖,心裡竟然生出了無限的恐懼和憂愁。

    在這樣的一個暗黑世界裡,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

    這時,陳路德停留在一個巨石相交的路口,站在一塊高出地面差不多五米的石頭上凝神觀望。我站在他身旁,定睛一瞧,這個路口倒是好,只有少量的岩漿流淌過來,應該是條生路,心中一喜,便邁步向前,想要過去探個究竟。

    剛走出兩步,陳路德臉色一變,急急拉住我,說道,「不能去!這裡可是凶險之地!」我有些好笑,再次望了望這個路口,反駁道,「怎麼會?師父,你看這個路口的岩漿很少,應該可以通過的吧?」

    他一聽,急得搖頭,嘴裡唸唸有詞,「天盤的甲子戊加臨地盤的甲子戊,即戊加戊,甲甲比肩,名為伏吟。遇到這種情況,凡事不利,道路閉塞,以守為好。」說罷,他大喝一聲,「趕快退走!再晚走一步就來不及了!」

    我們倆慌忙朝著來的路向後退去,我一邊退一邊有些納悶,覺得陳路德真是大驚小怪,過分臆想了,對他的這種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當退到一二十步遠的一個岔路口時,陳路德讓我爬到更高一些的地方,他也跟著爬了上來,我們倆站定之後,他便讓我好好瞧著前面的那個路口。

    不久,我們便聽到「吱吱」的聲音,隨著聲音而來的景象驚呆了我。一股巨浪般的紅得透亮的岩漿沿著那條路以驚人的速度流淌過來,勢不可擋,瞬間就淹沒了一切,把個沿路的石壁燒得「吱吱」作響。岩漿過後,那個路口已經不復存在,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到了。接著,岩漿流拐了個彎,朝著其他的方向兇猛的奔流過去。

    看著這種情景,我背心發涼,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我們沒有及時退回來,那我們肯定就成了滾燙岩漿的獵物了,不僅如此,我們會在沒頂的岩漿流裡被燒成一具焦屍,異常痛苦的死去,最終灰飛煙滅,永遠消失。

    這下,我又開始崇拜起陳路德來了,忍不住誇他料事如神,真不是蓋的。

    躲過一劫,接下來的問題又來了,我們還是得到處尋找出路。

    走著走著,我感覺自己口乾舌燥,精疲力盡,便要求陳路德停下來休整一下。他看起來有些著急,但還是同意原地休息。這時,他不經意瞅了瞅身後的一塊巨石,眼睛一亮,立即起身走過去觀察,繞到了巨石後面看了好一會兒,回來後,我見他喜孜孜的樣子,我也興奮起來。果然他一見我,就讓我快隨他走,我們身後的道路在這個時辰裡很有可能就是逃出生天的道路了。

    我隨他走著,他到處指點著給我看,一邊看他一邊解釋說,「天盤丙加地盤甲子戊,丙火之母,飛鳥歸巢,鳥跌穴,百事吉,道路暢通,事事可為。」

    我們再也顧不得腰酸背疼,疲憊不堪,一路狂奔。說也奇怪,走了一段時間,也沒遇上飛沙走石,濃霧迷風,再也沒見著岩漿了。

    道路越走越寬廣,越走越平整。我和陳路德不由得喜上眉梢,相視而笑。這時,我不經意的一仰頭,忽然瞧見斜前方的那山崖上有個身影在晃動。我走近一看,這山崖約莫有三四十米高,那上面的確站著一個人,離得太遠,看不清楚面容。

    陳路德走到我身邊,很嚴肅的扯了我一把,我一下子記起他告誡我的話,心一橫,扭頭走開,再也不看那個山崖上的人。

    他也走了,在我身後。這時,我聽他念道,「天盤甲申庚加地盤甲子戊,庚金陽木相剋,天乙伏宮,大凶。」隨即「呃」了一聲,皺著眉頭大叫,「快走!快走!不要回頭看,否則前功盡棄,生死不明。」我也趕緊悶著頭閉著眼睛跟著他走,一不小心,我絆到一塊石頭,一撲爬按倒在地。陳路德轉過身來,想要拉我起來。結果我等了一下,自己爬起來了。這時候的陳路德一動不動,仰望著那道山崖,我也忍不住望去。

    這一望,我們倆的眼睛再也移不開了。此時此刻,那人的臉貌我們竟然看得很清楚,他就是在黑獵鬼樓五樓莫名失蹤的李天生。只見他站在山崖邊緣,一臉茫然。陳路德的臉「倏」地刷白,他禁不住高聲喊叫道,「天生,別跳!危險!」話音剛落,李天生似乎充耳不聞,他張開了雙臂,好像在完成什麼儀式一般,從山崖上飛身而下。

    我和陳路德都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彭」的一聲,李天生像一個裝滿重物的麻袋一樣從高處砸到了距離我們五六步遠的地方。他躺在那裡,鮮血從他的胸口和頭部湧流出來。我還看到了他腦袋頂端的白花花的東西。

    我和陳路德呆呆站立了好一會兒,克制著自己不要去,不要去,一定要立刻轉身,走開,走開,越快越好。

    可是我們都移動不了腳步,也無法閉上眼睛。

    陳路德像失了魂似的立著,我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的狂奔過去,一下子就跪倒在李天生的身邊。

    我看到了他正睜著眼望著我笑,那笑容詭異無比,幸災樂禍。

    我臉上流淌的淚瞬間凝固,我頭昏目眩,一下子跌倒在他身旁的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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