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4卷 活體解剖 文 / 弱水三千分之一
白袍人靜立了一會兒,雙手握刀,合掌抵住眉心,刀刃立即刺破了他的額頭皮膚,浸出一兩顆小血珠子,他瞪圓了眼睛,雙目內斂,盯住了鋒利的刀尖,稍稍用力,血珠子便連成一線,一開始碰到油汗頓了頓,緊接著就肆無忌憚的順著鼻翼兩側滾落下來,不停的滴到了他的面襟上夢魘奇緣。
在一旁的江老爺子一瞧,立即朝左右前後舉起手示意了一個字,「靜!」十秒鐘之後,整個攝魂場一片靜寂,除了聽見有個人急促的呼吸聲之外,所有的人都屏聲息氣。
我不由自主的仰面躺著,驚恐的瞧著圍攏在我身旁的一幫子人,他們個個臉上都帶著一種複雜多變而近似瘋狂的表情,凸著眼緊緊的盯著我和白袍人,極力壓抑住自己的腎上腺素引起的興奮,捂著胸口忍著血脈噴張的刺激,在默默的等待著,等待著下一刻夢魘奇緣。
白袍人把刀從自己的眉心處慢慢移開,在面前劃了一個鋸齒形的半弧,然後把刀輕輕的放到了我的膝蓋上,伸出了他的一雙手,手心向下,五指張開,手上青筋暴突,懸空緩緩移動,從我的頭頂開始,臉頰、脖頸、肩膀、手臂、軀幹、腰腿、膝蓋、腳踝直到腳尖,就像是用手掌演練太極一樣,每到一處便停留一下,做一個迴旋揉推的動作。
一遍做完之後,他的臉頰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接著,他無力的垂下手來,閉上了眼睛。
江老爺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又舉手做了一個後退的動作,要所有圍在攝魂台旁的人統統離開。距離我和白袍人兩、三尺之遠。
約莫幾分鐘之後,白袍人每隻手又伸出兩個手指頭,並作一個劍指,四個指頭重疊在一起,交互著,這一回是從腳到頭的來一遍。他的指頭沒有懸空了,而是緊貼著我的衣衫和肌膚,他彷彿在畫什麼字符一般,摩挲著我的腳尖直到頭頂。他的手指頭撫過之處,就像被電擊似的刺痛。略微遺留著些許酥麻。
整個過程這個白袍人都面無表情,刻意壓低了聲音。口中唸唸有詞,幾乎聽不見念的是什麼,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翕一張。
江老爺子帶著他的兒子江大運還有幾個人在一旁專注的瞧著,一聲不吭。
此時此刻,我反而冷靜下來。頭腦也比先前更清醒了。我睜大眼睛定定的瞧著這個故弄玄虛的白袍人,他無外乎就是在**解剖我之前大造聲勢。為他之後的所作所為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我的某些復甦的意識告訴我,我被他們打了麻醉藥,所以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們宰割。
白袍人閉上眼睛休息了一小會兒,開始了他的第三次移動,他張開了自己的手臂,就像大鵬鳥似的。一隻手懸空在我的上半身,另外一隻手懸空在我的下半身,瞪圓了眼睛,卯足了勁兒,雙手一起朝中間合攏。一邊合攏一邊大聲吼叫道,「起!」反覆多次。直到他的汗珠子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這時候,我驚恐的看到他的兩隻眼睛珠子在眼眶裡飛快的亂轉個不停,臉上的肌肉縱橫交錯的抽搐著,腮幫子上下顫抖,從頭到腳的白袍子似乎被什麼充氣一般,脹鼓鼓的,袍子內風生水起,「簌簌」直響。
他伸長了脖子,伸展著雙手,高昂起了頭,大咧著嘴,「烏啦啦」的長嘯著,這嘯聲石破天驚,動神驚魂,宛若一股股漩渦式的氣流縈繞飛旋在整個攝魂場裡,連江老爺子都禁不住後退了兩步,江大運捂著耳朵立馬就蹲坐在地,三魂嚇掉了兩魂,其他人也不例外,紛紛倒地,要麼昏迷過去,要麼左右翻滾,攝魂場裡頓時一片混亂。
只有這個白袍攝魂師和我兩個沒有受什麼影響,反正我神智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嘯聲似乎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即刻就被我耳朵裡的什麼奇怪的膜給隔離了。
我瞧著他,江老爺子也瞧著他,只見他封閉在頂上的袍子帽「噗噗」炸裂,頭髮直直戳了出來,一根一根的豎立著,在不斷伸長,彷彿瞬間生長一般,不一會兒就長出了一尺多長,也不垂落下來,全都立著,漂浮在空中。
他緩緩的低下頭來,眼睛充血,神情可怖,嘴裡大吼一聲,「起!」與此同時,伸展的雙手疾風電閃一般「啪」的一聲拍到一塊兒,我的身子隨著他合攏的手勢身不由己的向上弓了起來,他的手掌一離開,我便又掉落到攝魂台上。
這一起一落,來來回回,我的身子骨都快抖散了,意識更模糊了。奇怪的是,白袍人放在我膝蓋上的那把尖刀,不管我怎麼抖動,它紋絲不動的呆在我的膝蓋中間,不受一絲一毫的影響。
終於,攝魂場上靜寂下來。
江老爺子都呆了呆,蹙著眉頭木頭似的立著。
白袍人抓起了那把刀,雙手握住,從上到下「嗤」的一聲劃開了我的衣衫,他的眼裡、鼻裡、嘴裡同時湧出了些許鮮血。
他靜默了幾秒鐘,一手握刀,一手伸出了指頭,指著江老爺子和他的那幾個人,悶聲吼道,「借血祭!」
江老爺子愣了愣,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反手一抓,立即拖了個男人過來,把他一把摔到白袍人面前。
那個男人開始驚恐的發出了野獸般的嗥叫,白袍人側臉一動不動的盯住了他,這個人馬上停止了嗥叫,好像丟了魂兒似的,在白袍人眼神的示意下,順從的躺上了攝魂台,並排躺到了我的身旁。
白袍人低頭俯視著這個男人,用刀尖一溜的貼過他的頭臉、胸膛和四肢,我側眼看到他馬上就放鬆癱軟在白袍人的面前,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嘴角還掛著一絲微微的笑。
白袍人舉起了尖刀,劃破了那男人的衣衫,緊接著,毫不猶豫的劃開了他的肚腹,我只聽見「嗤啦」一聲,便看見鮮血從他的身體裡「汩汩」的冒了出來,不久便染紅了整個攝魂台。
我倒吸了好幾口冷氣,很想昏過去,再也不要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可是我沒有做到,反而越來越清醒。
白袍人把那男人的內臟一樣一樣的取出來,按照在體腔內的位置,輕輕的擺放到我的軀幹上,我驚恐萬狀,眼睜睜的瞧著一堆血肉混合著還在跳動的心臟、蠕動的胃腸堆放在我的眼前,肚腹上一陣熱乎乎的感覺,鼻子裡一股嗆人的血腥味。
我即刻就嚇傻了,頭腦裡一片空白。
我的魂在哪裡?
眼前只晃悠著江老爺子讚許的詭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