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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52卷 以珠換人 文 / 弱水三千分之一

    黑袍人聽了江老爺子的話,慢慢閃出一條窄窄的路來夢魘奇緣。浮在空中的鬼舞者心有不甘,嗤叫著圍攏,擠作一團,腳下的綠芒忽隱忽現,它們個個臉上銀灰色的面具都在扭曲,十分恐怖。看樣子,它們並不打算放我走。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走,我也不打算走。於是我朝江老爺子高聲叫道,「江老頭,我要走,周永剛也要走!我們要一起走!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周永剛急忙掐了我一把,暗示我趕緊離開,我扭頭瞧他,剛想說話,見他一臉極為認真的樣子,眼眶裡有著些許濕潤,眉頭糾結,嘴唇囁嚅了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滿眼哀求的瞧著他,輕聲說道,「我們一起走!」

    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握住我的手,似乎在做最後的訣別,「成香,你先走!我會來找你的!」他說話的那一刻,有一顆圓形的小珠子由他的掌心滑向了我的手心,我一下明白是那顆引起全場轟動的珠子,下意識的握緊了它。周永剛話音剛落,便把我輕輕推了出去。

    我定定的立著瞧向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周永剛繃著臉吼了一聲,「走吧!別磨蹭了!走出這個洞穴,穿過前面的密林,你就會發現有路在前方……快!快走!」

    我握著手心裡的這顆珠子,狠狠心,一扭頭,含著淚穿過那群黑袍人讓開的路,頭也不回的走向洞穴外黑沉沉的樹林……

    我在樹林子裡一路狂奔,慌不擇路,黑黑的夜色籠罩著我,我的心裡只有無盡的悲哀和憤恨,沒有一點一滴的恐懼。

    過了許久許久。我才發現,這是好大的一片密林,而我就是密林中央的一隻小小的蟲子,怎麼爬也爬不出去。我迷路了,迷失在黑沉沉的樹林中。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我走不出去的,永遠也走不出去。那些冷漠的黑袍人,那些凶狠的鬼舞者,還有心懷鬼胎的江氏父子,他們能放過我麼?想想都不可能。他們在對付完周永剛之後。毫無疑問,會來追擊我。捕捉我,然後,等待我的將是什麼樣的結果?我心裡自然明白。

    我打開了手心,那顆晶瑩玉潤的小珠子在黑暗的林子裡光芒四射,照亮了一方天地。周永剛臨別一幕的表情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的心揪得緊緊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凝視著手心裡的那顆珠子。不由得問自己: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珠子,有那麼大的魅力?以致於江老爺子的反應那麼大,讓那些鬼舞者如此激動,按捺不住想要上前爭搶的衝動?

    此時此刻,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我的心間:當周永剛拿出珠子來的時候,江老爺子為什麼不一聲令下,讓黑袍人和鬼舞者一擁而上。搶走珠子?他們在怕什麼?周永剛是怎麼得來的?他把它交給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要我拿著這顆珠子做什麼?……

    我不由自主的望向身後的黑林子,心裡想著,江老爺子他們之所以不追上來,到處搜尋我這樣一個弱女子。可能他們還在全力對付周永剛!我的心忽地一動,我為什麼不跑回去。找個地兒潛伏下來,再尋找時機救助周永剛?可是這樣一來,風險就比較大,我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救得了周永剛?弄不好又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浪費了周永剛的一片苦心,真是為難啊!

    我藉著珠子發出的光芒四處看著周圍的這片密林,感慨萬分,一時間,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要做什麼?如今只剩下我這孤伶伶的一個人,朋友不是悲慘的死去就是艱難的活著,我一想到這裡,心如刀割,痛苦就像浪潮一波一波的襲來,難以自已。

    在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我下定決心回去,不管那是龍潭虎穴,還是狼窩魔窟,我都得回去,即使是死,我也要瞧一瞧周永剛,他到底怎麼樣了?我實在是割捨不下他。

    想著想著,我手持那顆發光的珠子,以它照亮了腳下的路,然後堅決的回過了身,朝著那個洞穴的方向又走了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我也沒找到那個洞穴,天太黑,沒有路,只有密密的樹林圍繞著我。林子黑得就像化不開的濃墨,珠子的亮光一離開,濃墨立即爭先恐後的聚攏過來,黑暗一直尾隨著我,似乎懼怕我手中的亮光,沒有把我一塊兒吞沒。

    終於,我實在走不動了,就地找了一塊乾燥的大石頭,和衣躺在上面。夜裡起風了,我拖了些枯樹枝條蓋在身上,妄圖保暖,耳邊只聽得風在「呼呼」的吹,氣溫驟然下降,冷得我直打哆嗦,由於太困,我還是很快睡著了。臨睡前,我把那顆珠子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反覆叮囑自己,一天亮,就趕緊上路,憑著一點點模糊的記憶,去尋找那個相當隱蔽的洞穴。

    人往往就是很矛盾,也許有人要說我多此一舉,也許有人要講我精神錯亂,因為周永剛煞費苦心的捨身相救,我才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現在又要返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白白犧牲了他的一條性命!

    可是,你們要理解我,你們說我能到哪裡去?我能幹什麼?我實在很迷茫,真的,我很害怕,我不想一個人孤獨的前行。阿慧呢?她沒有在我夢裡出現,陳路德呢?我也沒夢見他,李天生呢?他出賣了我,剩下的周永剛,現在被對手圍困著,不知是生還是死,江少品,我就不說了,我已經對他絕望了。還有誰?還有誰能夠幫助我?阿秀嗎?她如今變了惡靈,成了黑獵的受害者,老江醫生,我不知道他在何方,我找不到他。紅小弟,也許他現在正痛苦的看著周永剛與江氏父子捨命廝殺。還有,還有那個夢裡面和藹可親、樸素秀麗的中年婦女?還有誰?還有誰?我實在找不到能夠和我站在一方的朋友了。

    經歷了那麼多,我忽然間感覺自己好累好累,但比起勞累來。更讓人恐懼的是孤獨,所以我決定回去,並不是發了瘋,也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更不是所謂的飛蛾撲火,我後悔當初周永剛叫我走的時候,我糊里糊塗的就走了。

    也許你會有這樣的感覺,有些時候,頭腦發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回頭想想,原來就是要這麼做的。只不過兜了一個圈,又回來了。於是乎,曾經有過的恐懼、怯懦、軟弱、迷茫等等統統不見了,彷彿是一個全新的自己,又仰起了頭夢魘奇緣。鼓起勇氣來,劈荊斬棘。開出一條路,奮力朝前走。

    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有些時候噩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噩夢醒來之後,發現無路可走。這是一種怎樣的恐懼啊?彷彿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說實話。我很怕等待,漫長的、無盡的、孤獨的等待,我寧願在激烈危險的戰鬥中死去,也不願寂寞的活著,一輩子繃緊了神經。我不怕,但我怕的是繃緊的神經忽然鬆懈下來。就再也無法繃緊。

    所以,當我躺在冰冷的石頭上時,我希望做個夢,噩夢也行,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可惜不遂人願,我沒有做夢,反而很香甜的睡了一個覺。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頭頂上的陽光透過交織在一起的樹枝縫隙照射下來,我不由得伸出手臂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四周圍滿了一群黑袍人,一個修身長髮的男子站在距離我四五步的地方,安靜而冷漠的瞧著我。

    不用說,那是江少品,我心裡清楚,他們尋找到了我。一時間,我心裡五味雜陳,擔憂中隱隱有著一絲莫名的驚喜,我又能回到那個洞穴裡了,我又能見到周永剛了,不管他是死還是生,我都要看看他。

    我慢慢的坐起來,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動手反抗,只是靜靜的坐著,心裡忽地有了一種宿命感,從一開始到現在,不管我怎麼掙扎,不管周永剛怎麼努力,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最終總是要來到這一幕。無論我怎麼仇恨江少品,無論他怎麼敵視我們,無論我們鬥得怎樣的你死我話,冥冥之中,我的命運就和他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我抬眼望向他,他的眼睛卻盯著石頭上的凹陷處那顆發著光的小珠子。我也看向那小珠子,我們似乎都沒有急著去拿的想法,只是任由它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黑袍人也靜靜的圍著我站著,一動也不動。我瞟了一眼地上,卻有著兩個黑袍人,看那樣子,已經氣絕身亡好一陣子了。

    我以為他們會蜂擁而至,搶走那顆珠子,江老爺子曾經為它吐出血來。可是,那顆非同一般的珠子就在那裡,江少品和他的那些黑袍人只是望著,並不動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皺起了眉頭,有些納悶。

    最後,我見他們還是站著不動,便慢慢的輕輕的拿過珠子來,握在手心裡,這一舉動,看得江少品和黑袍人都一愣一愣的。

    有個黑袍人不禁脫口而出,問道,「二少爺,她,她怎麼沒有事?」另外一個也插嘴說,「是啊,她怎麼不會死?」

    江少品沒有回答,只是滿臉狐疑的盯著我,一言不發。

    我從石頭上跳下來,整了整衣衫,戒備著,以防他們動手抓我,可是這些黑袍人都面露懼色,只是紛紛圍著我移動,沒有出手。怪了,我心裡暗想,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見江少品動了動嘴唇,似乎有話要問,看來,只有聽他問話,才能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我想我現在跑也是跑不掉的,索性站定了,聽聽江少品要怎麼說。

    只聽他冷冷的說道,「梅成香,你乖乖的把你手中的珠子交給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交給你?哈!」我瞇著眼睛瞧著他,「江少品,你也想得太美了吧?叫我把周永剛捨著命得來的珠子交給你?交給你這個賣友求榮的小人?你也配?」

    江少品微微蹙起了眉頭,仍然是一副不驚不怒的表情,回應道,「我是為你好,也是為大家好,我不想再死人了!你看地上那兩個,就是去拿你的珠子死掉的,你那珠子可邪門了!」他不露聲色的瞧著我,「你把珠子交給我,我保證你安然無恙的走出這裡,回古風鎮去過個安穩日子!」

    「我呸!」我一聽這話,又在利誘我,說些什麼狗屎屁話,還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純屬詭辯,還臉不紅心不跳的,簡直氣死我了,我立即回罵道,「江少品,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麼?你好好手摸胸膛想一想,你騙了我幾次?你說的話,在我看來都是狗屁!真不愧是一個『巧編故事猶說真,欺世騙人不露色』的超級大騙子!大混蛋!我可告訴你,我梅成香可不稀罕你說的任何一句話,識相的滾遠點,不要擋了我的路!」我咬牙切齒,怒目而視。

    江少品聽了我這一番臭罵,竟然面無慍色,毫不生氣,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說道,「梅成香,你不知道嗎?周永剛已經被我們逮到了,現在可是由我們說了算!你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吧?」

    我一聽,急得眼睛都紅了,我聲嘶力竭的吼道,「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一定殺了你!」

    江少品不笑了,他斜睨著我,冷冷的問,「你怎麼殺我?你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要殺我?我看你還是識趣一點,乖乖聽我的吧!」

    「好,你們不是想要這顆珠子嗎?」我恨恨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來,孤注一擲,試試看吧,「你拿周永剛來交換,我就把它給你!記住,我要的是活蹦亂跳、沒有一點損傷的周永剛!」

    江少品聽了,立即吐出一句話,「好!一言為定!」話一說完,他就伸開手掌,示意我把手心裡的珠子遞給他。

    我一下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罵道,「江少品,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天下就你一個是聰明人?」

    江少品縮回手去,漫不經心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你回去把周永剛好好的一個人帶到這裡來,咱們一手放人一手交珠子!」我冷冷的交代他,「兩個時辰之後,我就在這裡等你,只許你一個人來,聽明白了嗎?」

    江少品想了想,吐出一個字,「行!」說完,他一揮手,帶著一干黑袍人很快就撤得一乾二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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