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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卷 生死不離 文 / 弱水三千分之一

    一切該結束了,一切還沒有結束夢魘奇緣。

    我們所有的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驚世駭俗、難以想像的奇景,我站在繁茂的樹林之中,腳踏著大地,渾身冒著火焰,手臂上纏繞著樹籐,在淋漓盡致的大雨裡,一聲接一聲的怒吼。江少品他們目瞪口呆的瞧著我,不知所措。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已停止與李天生打鬥的崔子白一個激靈,趁李天生不備,搶過他手中的利刃,飛一般的向我俯衝過來,詭異的身影如同一種可怕的、將要致人死地的暗器,我甚至可以看到這暗器正閃著血紅色的眼睛……

    下一刻,他手中的利刃「噗」的一聲刺入了我的胸口,而他被環繞著我的紅色颶風反彈出去,狠狠的撞向了幾米開外的樹幹,再重重的墜落下來,摔在堅硬的土地上,立即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而我,鮮血噴泉一般的灑向天空,瞬間和大雨融為一體,血雨紛飛……

    「阿!~~香!~~」江少品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破空響起,他懷裡抱的江老爺子滑落到地上,隨後他憤怒的一把推開梁安娜,展開雙臂,露出胸膛,向我狂飛過來……

    小風驚恐至極,不由自主的摀住了臉,李天生呆立著,眼裡閃著難以置信的光……

    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時已晚。

    我瞧著江少品飛過來的重影,心裡湧起難以言喻的淒苦,千言萬語再也說不出口。我搖晃了兩下,慢慢的低下頭去。艱難的看了看心尖上的刀,我的鮮血還在噴湧。渾身還在燃燒,從頭到腳的寒冷和冰涼,生命的氣息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我要死了麼?要化成一縷縹緲的青煙了麼?這一生就這樣辜負了麼?死亡來得這樣的快,快得我連一點喘息的空隙都來不及……

    別了,江少品,別了,周永剛,別了。我的朋友們……

    阿慧,我來了。周永樂,我來了,我來了,我的鬼魂朋友們……

    可是,我並沒有倒下去。

    江少品伸手想要抱住我,他的指尖都已經觸摸到了我,忽然金光一閃,環繞我的颶風反彈。他被那股強烈的反彈力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立即噴出一口鮮血。我痛苦的摀住了胸口,他眼裡滿是痛徹心扉。

    接下來的一幕驚得讓我動容不已,卻又情不自禁的潸然淚下。只見江少品反手一掐。掐住了自己的喉嚨,他用勁之大,下手之重,眼睛前凸,脖頸伸長,舌頭忽隱忽現,整張臉都漲成了紫紅色,快要背過氣去。

    我忽地明白了,他要把他肚子裡的鎮魂珠拿出來,捨了他的命,來救我的命!

    「不可以!」我大聲喊叫,「江少品,我不許你這樣做!」

    他又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朝我笑了笑,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阿香,你活著,就是我活著……」話音剛落,幾個指頭更用力了,他在自己掐死自己!

    「不!」我頃刻之間,淚如泉湧,用盡全身的力量喊叫出來,「不!我告訴你,江少品!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他凝視著我,臉上掛著一抹怪異的幸福的笑,光芒四射的鎮魂珠從他口中緩緩的吐落出來,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它,掙扎起身,一步一踉蹌的向我走來。

    「江少品!」我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我暗下決心,我要和他一起死,我不會吞下那顆讓我們生離死別的鎮魂珠,即使變成了鬼魂,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艱難的穿過紅色颶風,張開臂膀,緊緊的把我擁在了他的胸膛,那裡很堅實,很溫暖,充滿了愛。我知道,我們都會漸漸的變得冰冷,這是最後的擁抱,這也是永恆的擁抱,雖然他和我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但,從今往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江少品無聲的流淚,他緩緩舉起了鎮魂珠,想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餵給我,我深深的凝視著他,溫柔而堅決的搖了搖頭……

    「你這是何苦?」我們不約而同的說出了這句話,還有一句沒說,我們從彼此的眼神裡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愛,那是怎樣的一種愛,我不說了,大家盡情的猜夢魘奇緣。

    也許你已經猜到了,我和江少品都死不了,不是嗎?故事還沒完,我們不會帶著遺憾,離開人世間,也不會毀了最美的東西給人看,我不喜歡悲劇,也不會是喜劇,不是黑也不是白,它就是淡淡的顏色,灰灰的,時而清楚,時而模糊,僅此而已。

    是的,江少品的愛成就了我,我不會死,卻開始了痛並快樂著的蛻變。因為木頭一樣的江老爺子突然爆發了,他用嘶啞、恐懼的聲音喊出了這樣的幾句話,「五行聚神,地氣穿身,土崩瓦解,木籐纏人,血雨交融,水火無分,金刀一柄,命脈生根,陰陽相合,心通氣順,無愛無妄,永愛即成,天地靈氣,萬年修真。」

    聽著他的話,所有的人都發著愣。

    他話音剛落,我撫摸著江少品臉頰的手即刻一用勁,捏住他的下頜,揮掌一推,鎮魂珠便從他大張著的嘴裡重新吞回到他的肚子裡。江少品口中的「你!」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已被我雙臂一展,送了出去,穩穩的落到李天生旁邊,他回過神來,急忙攙扶住搖搖晃晃的江少品。

    我開始不由自主的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力量充沛。那木籐,那利刃,那血雨,那烈焰,瞬間化成一道道青、白、紅、黑的光圈,從我的頭罩到我的尾,黃色的地氣緩緩升起,匯聚到環繞著我的光圈裡面,它們相互融合,相互催化,漸漸的分不清哪裡是紅,哪裡是黑。哪裡是白,哪裡是青。在我的四周開始散發出璀璨五彩、祥和奪目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道明亮刺眼的閃電從天而降,如同一個人的成萬上億條毛細血管一般,瞬間擊中了我,一時間,我通體晶瑩剔透,毫光四射,血脈通暢,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不可想像的力量。

    我上下前後左右一看,胸口上的刀不見了。纏繞我的樹籐不見了,滂沱大雨不見了,熊熊的烈火不見了,只剩腳下的大地,四周靜寂一片,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不遠處,江少品定定的凝視著我,李天生瞠目結舌的瞧著我。小風從指縫間望著我。江老爺子睜著渾濁的眼睛瞪著我,梁安娜失了魂似的盯著我,還有躺倒在地的惡人崔子白以及梁安娜的膽小妹妹梁安妮。此時正悠悠醒轉過來,一無所知的看著我。

    剛剛在我身上發生的事,似乎不是真的,但它確實發生過。

    我感覺自己好得不得了,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崔子白驚詫至極,滿臉疑惑,進而沮喪起來,最後徹底的垂下了頭,再也沒有剛才的囂張氣焰。他慢慢的向我爬過來。江少品一驚,立即拖著李天生狂奔到我身旁,警惕的盯住他。誰知崔子白立起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朝我叩了好幾個響頭,嘴裡念叨著,「主人,我兄長與您之間的恩怨就此作罷,從今以後,我崔子白就是您的奴隸,任勞任怨,任打任罵,任憑您的差遣,毫無怨言。」

    我一驚,後退一步,皺著眉頭說道,「我不需要你,你好自為之,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江少品一聽,急了,叫道,「成香,你就這樣放他走?這不便宜了他?」

    我咬了咬嘴唇,嚴辭厲聲的警告他,「崔子白,如果你今後再作惡多端,我一旦遇上你,絕不輕饒了你!」

    崔子白歎了一口氣,眼裡滾出兩滴淚,他爬起身來,朝我鞠了三個躬,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黑得沒有止境的密林子裡。

    與此同時,江少品轉過身來,癡癡的望了我一會兒,張開雙臂,情不自禁的將我緊擁入懷,我也伸出手抱住了他,一時間,我們倆悲喜交加,止不住的落了淚。李天生在一旁咳著嗽,嘴裡喃喃念叨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時,旁邊有個人生氣了,不由分說,生氣的那個自然是梁安娜,她幾個箭步衝上來,沒頭沒腦的大聲叫道,「江少品,你親口答應過我的!你可別賴賬啊!」說罷,便想來掰開江少品摟住我的手指頭。

    我和江少品抬起頭來,一起望向她。梁安娜又急又氣,一副苦瓜相,口不擇言的罵道,「梅成香,你個小狐狸精!你可是親耳聽到江少品對我的承諾,他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還要娶我,現在你和他摟摟抱抱,你這是什麼意思?」說完話,就用手來推我。

    李天生及時的拉住了她,好言相勸道,「梁小姐,你就別強人所難了!現實就擺在眼前,人家兩個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生死不離,早就是一對兒了,你又何必強行拆散別人呢?」

    梁安娜白了他一眼,沒答話,只顧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和江少品。

    李天生故意咳了兩聲,說道,「梁小姐,識趣點吧!強扭的瓜不甜,你硬逼著人家江少品和你在一起,可他的心卻不在你這裡,你又是何苦呢?放手吧!認命吧!」

    梁安娜聽了他的話,一下惱怒起來,她扭頭開始大罵李天生,「你誰呀你?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滾遠點!死遠點!我可告訴你,江少品是我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沒有誰能把他從我這裡搶走!」

    李天生苦笑著,插了嘴,「哼!你省省吧!瞧瞧你這樣兒!真是剃頭擔子一頭熱!死纏著別人有什麼意思?你懂不懂道理?沒聽過『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嗎?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該放手時要放手!知道嗎?可別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我勸你啊,醒醒吧,大小姐!」

    梁安娜被他搶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再也忍耐不住,收回了拉住江少品和我的手,轉而握緊拳頭,不顧一切的砸向李天生,嘴裡嚷著,「你個挨千刀的!叫你管我!叫你管我!」李天生吃痛,拔腿就跑,梁安娜緊追不捨,雙方吵鬧成一片。

    我和江少品看著他們,忍不住看著彼此,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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