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二二章人在天途 文 / 采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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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別擔心，我聽說玄門這次來了不少人，也許是另一撥救走了阿雨。」
姜璃上船之後便坐在若炎指定的位置一動不動，阿飄擔心她憂思過度傷了根基，忙把偷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謝謝飄哥。我想，如果我真的和他有緣，還會有機會再見的。」事到如今，姜璃只能這般安慰自己。老公和兒子，她一個都不想丟，問題是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
陸續有修士抱了小孩上船，看到一身怪異皮衣土了吧唧的姜璃，個個驚訝得眼睛要脫窗。再一看，若炎真人就坐在這怪異母子的對面閉眼調息，面部線條柔和得讓人懷疑這人是替身，不是提起來就讓人想冒冷汗的冰山殺神。
姜璃冷眼旁觀這些所謂的修士，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嘛，除了傲嬌一點，自我一點，不比凡人多什麼。
當她看到每個修士手上都戴有一到兩個儲物戒指，或者腰間掛著手工精湛的儲物袋，旁若無人地抹東西，心裡總算有了點安慰。你有我有大家有，這就沒什麼好眼紅的了。
她利用毛毛的身體擋住眾人的視線，瞬間從碧靈空間取出儲物戒指，套上左手無名指，心道毛毛的口糧有著落了。
「主人，不要讓人接觸到你的戒指，他們那些都是假冒偽劣產品，跟咱們的沒法比。」
「哦，我知道了。」也就是說，姜璃的儲物戒指空間陣法成熟一些，空間面積比人家的大。
船上的人越來越多，綠樹部落有靈根的娃一個不拉。全部都被抱，不，都被偷了回來，連四靈根五靈根的偽靈根都不放過。
最過分的是，那些人把兩個一歲多的小奶娃也弄回來了，這會兒又是屎又是尿的，法船上迷漫著一股不雅的味道。
兩個女修士黑著臉，手忙腳亂地從儲物戒指裡拿出準備好的物品，又是換尿布又是洗屁屁的，臨時充當了保姆。換下來的髒東西都從船上扔下去。還灑了些花露，空氣總算不那麼難聞了。
姜璃不無嘲諷地想，這些人準備得夠充分的。天眼陣的主人早就看得仔細，提前讓弟子們準備這些的吧？
還有修士是從部落外面飛回來的，姜璃暗地裡瞄了瞄方向，應該是黑水部落那邊回來的。當全部一十九個孩子都上了船，還沒有看到阿雨的身影。姜璃的心重重地往下沉。
「主人別著急，現在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阿飄適時出來做心理輔導。自打上了船，它就一直處於極度興奮狀態。千辛萬苦穿越時空，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麼！要不是考慮到姜璃的情緒，它真想高歌一曲。
姜璃沒有接腔，慢慢揉捏毛毛的全身穴位，試圖解開若炎設下的禁制。她忙活了好久，一直找不到那個關鍵的點，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一縷指風劃破空氣。無聲地擊打在毛毛的背心處。姜璃手心感覺到觸動，低頭一看，毛毛黑葡萄似的眼睛蒙著水霧。迷迷糊糊地喊了聲阿媽。
這一聲軟軟糯糯的呼喚，令船內出現短暫的死寂，玄門弟子都沒有想到，若炎真人居然為這個小屁孩解開禁制了。按照規矩，這些孩子應該要一直睡到仙山的說，這對母子是什麼人，為什麼若炎真人區別對待？
姜璃驚喜地答了兒子，眾修士該幹嘛幹嘛，姜璃卻覺得背心冰涼冰涼的，有種被人窺視的緊張不適。
「寶貝乖，不怕不怕哦，阿媽在這裡。肚肚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毛毛不餓。阿媽，你找到阿爸了沒？」
「還沒。現在阿媽帶毛毛去找，毛毛要乖乖聽話，不然又送你回去跟阿叔。」
「毛毛會聽話的，毛毛不要阿叔，阿叔做飯不好吃。」
「酋長阿叔做飯給毛毛吃，是毛毛的福氣呢。」
「才不要！阿叔做了兩天飯，毛毛都瘦了，不信阿媽你摸摸肚肚，是不是變小了？」
法船在皎潔的月光下滑行，如靈動的魚兒在清涼濕潤的雲朵中快樂暢遊，一對母子旁若無人地說著幼稚可笑的話語，居然沒有人出聲制止遠古種田記。
姜璃不斷看到有人偷偷去瞧若炎的臉色，心想這人還是這隊修士的頭頭？都叫他真人，莫不是結丹高手？要不要問一問阿雨的下落呢？
唔，這若炎真人看起來面冷，就是不知道心是不是熱的，看這些修士怕得像群鵪鶉，估計這若炎是極嚴厲的，現在這樣的情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負責此次歷練的雷長老日前得了好徒弟，也是變異雷靈根的，他心下高興，就先回去了。」
「呃……」
眾玄門弟子齊齊呆住，不敢相信若炎真人居然把雷長老的行蹤洩漏出來了。而姜璃卻在這一刻熱淚盈眶，哽咽著輕聲道：「謝謝！」
若炎面沉如水，突然就轉過身去面對船頭，似乎不耐煩女人的眼淚，專心開船去了。
毛毛看了一會星星，有姜璃呵護著，很快又睡著了。這回是正常自然的睡眠，不是被點睡穴，也不是被下神志控制禁制。連日來的驚嚇讓他睡得極不安穩，鼻子眉毛皺成一團，姜璃心痛地撫著他的額頭，企圖拂去他夢裡的陰霾。
銀色的法船滑過天幕，凌駕於雲層之上，星河近在咫尺，彷彿一伸手就能摘下頭頂的星星。
外面定是狂風呼號，但船內溫暖如春，靜默無聲。姜璃一夜沒睡，抱著毛毛閉眼調息，心道這法船不知是誰人煉製，水平還挺高的，跑得快又防禦強，絕對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風緊扯乎之必備良品。
黑沉的夜色突然插/入一線亮光，亮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一輪紅日在天邊冉冉升起，由金紅轉亮白，一寸一寸驅逐著黑暗，速度越來越快，似乎只是轉瞬之間，天地就轉換了陰陽。
修士們似乎對這樣氣勢驚人的日出見慣不怪，只是抬頭望一眼，暗道哦天亮了，便又專心於修煉，抓緊時間吸取初升的朝陽所帶來的浩然紫氣。
毛毛準時在六點鐘醒來。這是數年來姜璃幫他養成的良好生活習慣。烏溜溜的黑眼珠睜開時，有一陣的迷茫，水水的亮亮的。像迷路的羊羔。姜璃微笑著輕拍他的小臉蛋，讓他快速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正在尋找阿爸的路途上。
「阿媽，毛毛肚肚餓。」軟軟的小人兒緊貼著姜璃，把她堅硬的心也軟化成一灘水。寵溺地親了親他的嘴角，連連應好。
在玄門弟子驚訝鄙視不屑羨慕嫉妒恨等等複雜眼神中，姜璃淡定地從儲物戒指裡取出竹筒和小木盆，讓毛毛用細鹽刷了牙，又洗了臉，再給他把小身子好好擦了擦，換了套乾淨衣服。
膚若凝脂，唇紅齒白，靈動活潑的小正太橫空出世。一身工藝粗糙的獸皮衣服也難掩他與生俱來的貴氣。法船中一時響起不少咳嗽聲。就連立在船頭的若炎真人，也不免回頭盯了毛毛好幾眼。
正是因了若炎的關注，不少有心思的都歇了火。把不甘和算計都深深地藏進了心裡，準備回去仙門後再找上頭的長輩商量對策。
姜璃沒看懂玄站弟子心中的彎彎繞，埋頭給兒子準備營養早餐。本來這都是阿飄的工作，姜璃怕暴露，堅持自己來操作。
桃子去皮去核，搾汁加入牛奶製成果汁奶。
野雞蛋打在一個巴掌大的平底鍋裡，用火球術煎熟。
拳頭大的小麵包也用微火烤得鬆鬆軟軟，噴香撲鼻。
當毛毛動作優雅地吃著麵包喝著果汁奶的時候，姜璃極度挑戰眾人神經地翻出一鍋冒熱氣的鮮菇皮蛋瘦肉粥，砰地一聲放到甲板上，取出一隻晶瑩可愛的白玉碗，給兒子盛了一碗放在他手邊。
絲絲縷縷的熱氣帶著香味在狹小的空間中遊蕩，一直抱臂靠在船頭處觀察姜璃母子的若炎眸子一暗，突然覺得讓姜璃去外院打雜有點屈才了。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快點把這些垃圾都收起來，弄髒了真人的法器你賠不起！」
姜璃斜了一眼身側客串茶壺的女修士，心道宇宙真是神奇，到哪裡都能看見煩人的蒼蠅。
她看了看立在對面的若炎，見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心裡便有了計較。
她快速給自己倒了一碗粥，然後麻利地收起粥鍋，表情淡淡地說道：「孩子關係著玄門的未來，在他們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關心愛護他們是每一個玄門弟子都應該做的，姜璃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女修想到來之前師傅的交待，為之語塞，可又不甘心姜璃的「膽大妄為」，跺腳道：「誰不關心後輩弟子了，我阮琳不是那樣的人！我，我說的是你給孩子吃垃圾俗物，是在害他！」
「阮師叔是指這個？」姜璃舉了舉手中的皮蛋粥，阮琳立刻點頭，姜璃突然給她一個嫵媚的笑臉，然後低頭慢條斯理地喝粥，再也不想理睬阮琳的樣子。
毛毛一口牛奶一口麵包，吃得不亦樂乎，吃完了又繼續對付皮蛋粥，期間一直笑嘻嘻地望著阮琳，被她看到了隱藏其中的鄙視和不屑。
被一個六歲的小屁孩子鄙視，阮琳當場氣得頭頂冒煙，腦子一熱，衝上來要奪毛毛的玉碗，嘴裡喊著：「不准吃垃圾！啊……」
「連靈材都認不出，若紫真人是怎麼教導弟子的？」若炎低頭看自己潔白如玉的手指，神情極度專注，彷彿剛才把後輩女弟子一指頭彈飛的人不是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