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二六章紅塵 文 / 采苓
看到姜璃，小修們明顯有點小失望，姜璃聽到趙亮小小聲的嘀咕：「剛剛生了孩子的真人，怎麼可以還這麼漂亮呢？」
趙亮的好搭檔王過沒那麼多花花腸子，直接開口問姜璃：「真人，您氣色真好遠古種田記。二毛小師弟在哪裡，大傢伙兒都好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兒。」
姜璃笑得眉眼彎彎，一副慈母的模樣，「二毛剛睡下，外面風大，就不帶他出來了。」
想到外面不知哪個角落藏著個嗜血魔修，還是真人重重佈防的翠軒安全些，眾小修了然點頭，「嗯嗯，睡覺好，多睡快長。」
姜璃莞爾，寬袖一甩，領著小修們直奔南城門。
李向猛一到天上，眼前突然開朗，從前感覺巨大得很自豪的雲州城，如今只是個玩具房子。悠悠白雲從身邊滑過，雨後的睛空飄著淡淡的花香，遠處的群山像一條巨龍，蜿蜒猙獰，伸向天的盡頭。
李向深深地吸一口氣，腳踩江山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姜璃冷眼旁觀著李向的反應，嘴角微翹。這人身上的龍氣越來越濃郁了，上個月還虛幻得快要散去，如今凝實如鑲上一層金線。
李原去江都一個月了，李向變成這樣，看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如果李向真如計劃中的那樣將來繼任皇位，對雷家的好處大大的。
思忖間，已經來到南城門外，這裡人頭攢動，車水馬龍。可惜流向不對，都是從城裡往外跑的。
一般來說。修士不能在凡人面前施展法術，飛也不行，平時修士們進出，要麼用了斂息術隱身術之類的掩蓋。要麼飛高一點，高到凡人目力不能及之處。
姜璃今日卻不想隱藏，她繃著俏臉。沉沉地說聲：「下去！」便帶頭降下飛劍，眾小修緊隨其後，二十一道彩光咻咻劃過虛空，如鳴仙音，和煦的春風揚起衣角，飄飄然如神仙臨世。
值守城門的修士見狀，立刻踩著法寶升空相迎。官兵們推金山倒玉柱，嘩啦啦跪滿了城頭。
官兵們動作很整齊，鎧甲觸地發出巨大的轟隆聲，驚動了城下的百姓，有人抬頭查看。便看到仙人凌空的奇景，發一聲喊，倒頭便拜。
有第一，就有第二，倉惶出逃的百姓紛紛跪倒在城牆下，黑壓壓一片寂然無聲，有嬰兒被壓抑的氣氛嚇哭，很快便被家長捂了嘴巴，變成細細的嗚嗚聲。
姜璃手執玉瓶。悲憫地望著腳下的凡人螻蟻，溫柔如水的聲音傳遍雲州城，「那位大嫂，莫要捂壞了孩子。本真人此來，是和向王前往城外緝拿吸血魔頭，替無辜的百姓報仇血恨。爾等要做什麼便去吧。」
李向在姜璃身後大急，但看姜璃柔和泛著聖光的面容，嘴唇翕了翕，便又低頭不動。
百姓聞言都站了起來，卻望著高高在上的仙人不肯離去。
姜璃將玉瓶拋向空中，默念「春風化雨術」，裝在瓶中的靈泉水噴射出來，化成大片雨霧飄落城頭，但凡在此附近的百姓，都被籠罩在淡淡的螢光之中。
空氣中的清香令人陶醉，人們不由自主地深深吸氣，將那清香吸入肺腑之中，立刻覺得精神為之一振，彷彿全身的緊張和疲勞都瞬間消失了，就連體內的隱疾，也有好轉的跡象。
李向很有政治頭腦，很會抓時機，用了內力大聲吼道：「姜真人賜予爾等仙山靈水，福祿加身，百邪不侵，還不快快謝過真人？！」
在百姓們狂如潮水的謝恩聲中，姜璃抿嘴輕笑，招搖離去遠古種田記。小修們面面相覷，急忙御寶跟上，人人都在心裡想，若是能從真人那裡求得一二滴靈水，我那丹藥（我那法寶）便有著落了。
值守城門的韓特和金戈不能擅離崗位，只能眼巴巴地瞅著兄弟們追隨真人而去。韓特是劍峰弟子，對雷家人自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他想著要為真人排憂，便踩著飛劍回到城頭，用了法術大喊：
「仙山玄門派了姜真人前來除魔衛道，草菅人命的魔頭必定手到擒來！在此之前，諸位最好留在家中，輕易不要外出，以免遭了魔頭毒手，枉送了性命！」
醉人的清香還在體內循環，仙人的背影還在空中飄逸，傳說中的吸血狂魔向王還大模大樣地跟在仙人身邊。這些事實，使得韓特的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本就不願離開雲州城的人都蜂擁回城，謠言不攻自破。
收到阿媽的傳訊，雷鳴帶著兩組人匆匆趕來匯合，先是簡短匯報了搜尋工作，隨後帶人去被屠的村子查看現場。
官兵團團圍住的小村子靜得詭異，雞鴨倒地發臭，除了人類，牛羊豬驢同樣被吸乾了血挺屍在欄裡，看到屍體中那一具具小小的身子，姜璃捏緊了手指，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查看現場的過程中，李向一直在流眼淚，隨身攜帶的帕子濕得能擰出水來。他不停地咒罵魔頭該死，請求姜璃抓到魔頭後讓他灰飛煙滅永不超生，因為碎屍萬斷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李向的仁德和勇氣被修士們看在眼裡，這個從前被不屑一顧的凡間帝王，從此獲得修士認同。
走到五里莊時，雷鳴悄悄傳音給阿媽：「阿媽，那林禮的爺爺，此次也遭了毒手。」
姜璃眉頭輕蹙，「他弟弟呢？」
「林禮進龍家藥鋪當夥計後，預支了半年工錢，前日接他弟林儀進城上學去了，沒在家中，僥倖躲過一劫。」
姜璃默默無語，雷鳴知道這是再觀察的意思，便不再提。
每看過一個村子，姜璃便令官兵放遇害村民的親人進村料理後事。官兵還不能走，要幫助他們在兩日之內埋葬完遺體，焚燒禽畜，噴灑藥水以驅毒。
姜璃很想說，最好這些村子以後都不要住人，但這個時代田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最怕的就是離鄉背井，那樣冷情的話她真是說不出口。只得一再告誡李向，一定要派人把掃尾工作做到位，否則一旦起了瘟疫，後患無窮。
瘟疫二字，也是官家最怕的，李向冷汗直冒，當場給守村官兵下了命令，務必要向村民解釋其中的利害，幫助他們早點讓親人入土為安，禽畜的死肉，一丁點也不能入口。
姜璃立在半空，默默地看著林禮隨著人群衝進村裡，衝回家中，抱著小床上那具乾癟的屍首痛哭流涕。
有官兵跟進林禮家中，把上級的交待跟他說清楚，他便用袖子抹了眼淚，從床頭拿了唯一的兩件破衣給老人穿上，用草蓆裹了遺體，再拜託官兵幫忙抬到村外山頭上挖坑掩埋。那個山頭，已經立了兩座墳，今日添上了第三座。
姜璃沒有繼續看下去，把李向送回王府，警告他不要輕易外出，便將玄門弟子留了一組人守護王府，其餘人等都灑出去尋找那嗜血狂魔的蹤跡。
十三個村子被屠，丟失的血液數量巨大，姜璃私下裡認為這不是一個人所為，便讓小修們以組為單位集體行動，專門尋那偏僻陰暗又空曠的地方查看。她猜想魔修收集那麼多血，可能是要弄什麼邪惡的儀式。
這些話她沒有藏在心中，說出來讓弟子們都參詳參詳，也意在告訴他們不要輕敵，不要大意，不要鬧個人英雄主義，萬一落到魔頭窩裡，可沒好果子吃。
小修們走了，姜璃把王府的安全隱患排查了一遍，揪了幾個散播謠言的奴僕扔到李向跟前，讓他想辦法撬開這些人的嘴，看看是青州王的棋子，還是邪魔歪道的爪牙。
神識接著擴散到雲州全城，正在往回走的百姓讓她心下稍安，跟蹤了幾股人後，仍舊給了地址李向，讓他派人去抓來審問。亂世用重典，她對這些蠱惑人心的害蟲沒有半分同情心，李向用什麼刑罰都不能讓她皺眉頭。
諸事妥當，姜璃抱了二毛出來餵奶。小傢伙吸奶的時候總是哼哼唧唧，不是抱腳丫子就是摳阿媽衣襟上的繡花，邊吃邊玩，沒一刻消停。
姜璃低頭凝視二毛粉嫩的小臉，腦海中閃過城外的一具具乾屍，心裡居然平靜無波，一點也不難受。
她暗暗歎氣。紅塵洗練，道心磐石，就是指人心變成石頭心麼。聽多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當擁有毀天滅地的大神通時，大概連整個星球都不看在眼裡了吧。
或許應該從另外一個角度看，能力不同，站的高度也不同。就像李向，在雲州城裡他就是天，在天幕下他就盼望著他這個天能夠籠罩整個江國大江南北，當有一日他擁有了江國，也許他就該期望整個大陸了。
修士其實亦然，每個小修自從踏上仙路，就一直致力於收集修真資源，實力進步了，便追求更多的資源以供修煉，這種狀況永遠休止。
即使到了飛昇之日，也許想的還是怎麼弄到更多的資源，獲得更多的神通。那時候，一個星球已經滿足不了欲/望了，只能把目光投向更遠的星球，更遠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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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樂呀親~采苓是越到年節越忙碌，抽時間碼字有時候都成了奢望。好吧，其實我還記得欠了大家一章加更的，這兩日可能無法完成，過完節再給大家補，好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