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赤裸著分手 文 / 正宗太白金星
他說戀愛似風箏一般糾纏
林嘉說,別人都說你是黃蓉我是郭靖花火小札。
羅妮看著他,笑意從嘴角漸起,一直升到眼角,說,這句話算不算一小木棍兒?他問為什麼是個棍子呢,她說,捅破窗戶紙呀花火小札。林嘉說,這,這……讓羅妮接了過去,這什麼這,這是口吃,還是立體聲的主持人呢。
林嘉不說話了,像是受欺負似的。羅妮過了一會兒說,你怎麼不說我是七仙女,你是董永呢?林嘉說,這世上哪有仙女呢?羅妮就說他情商太低,說抒情你會不會,難道你不會說到哪裡去找大槐樹為媒呢?
她剛說完這句話,林嘉雙手扶住了她的肩,然後捧了她的臉,死死地盯著她的嘴看,說是想像不出為什麼她能如此這般口吐蓮花。羅妮就笑。他接著說,我得試試你嘴裡是不是嘴裡有淤泥……
他攬住她,她就半依了下來,微閉著雙眼,密密的眼睫像春天的草,他俯下來,竭力地想屏住呼吸,可鼻息還是動搖了她的眼睫。這時,她睜開了眼睛,她說,你在幹什麼?嗲嗲的港台腔。
他說,我想比一下是我的嘴大還是你的嘴小。她笑了,笑得兩肩一抽一抽的,她說,其實你的情商也不低,就是不能推陳出新。她這一笑,他那點勇氣就退了下來,不吻了。
那時,他們坐在江邊。春天的天空上總是有風箏,他們看著一隻藍蝴蝶,和一隻紅蝴蝶,從遠處一點一點靠近,最後纏在一起。兩個放風箏的人各拽各拽的,笑呵呵的。
林嘉說,戀愛也是這樣的糾纏。
羅妮說,你倒是會借景抒情引誘良家女子哩。
她的心裡晃蕩著憨憨的小鹿
很多時候林嘉妙語如珠,他是電台的情感熱線主持人,但在羅妮面前,他幾乎喪失了語言的張力,一個詩人說,我是一堆雪,坐在投奔你的水上。他覺得他就是那堆雪,朝羅妮每近一步,就意味著融化。可是,他是那麼喜歡這種感覺,消了融了也是在水裡。
林嘉有點兒不安,這種感覺已經久違了。羅妮開始是他的聽眾,有一天她打電話參與他的節目,說了她的初戀。
她的聲音並不飽滿,但是她說得很動情很舒緩。她說,那個男孩和她一起長大,夏天,他們走過舊舊的街道,穿過碼頭到江邊去,他站在船駁上學跳水,他有著黃昏一樣的膚色,總是讓她忍不住想摸一摸。而她不能靠近他,她不會游水,只敢赤著腳站在水裡。
兩小無猜,一直沒有約定,後來他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學,而她卻上了本城的大學。其實只是離開,可她老覺得是在失去。老是盼著暑假盼著他回來,那年暑假的她約他去游泳,他去了。而那次她竟然滑進了江裡,太突然了,以至於她想喊,讓水堵住了嘴巴。她感覺有人從水裡托著她,她死死地抓住了他,像水草一樣纏住了他,他最終還是靠岸了,那時她失去意識,她不知道她是怎麼醒來的。
她是在第二天的晚報上看到他救她的過程,從水裡抱起她,給她做人工呼吸。她去看他,他說,她像水鬼一樣纏著他。她紅著臉說,可是你偷吻了我。他說,沒有啊,只顧著吹氣,吸氣。
她的心因此像是搖籃,一左一右晃蕩憨憨的小鹿。
她以為他會回來,可是他畢業後卻留在了北方,不久他結婚了。她哭了,紮著小辮子的小姑娘,唱著兒歌的小姑娘,奔跑在春天的江灘和他一起放風箏的小姑娘,在夢裡時常夢見他的小姑娘,他不要了。她覺得這一切和他都有關聯,好像就是為他長大的,可是他沒有給她機會。她說,他叫小馬。羅妮悲切的語氣像是一根魚刺讓林嘉放不下心來。後來,他從導播那裡找到了她的電話號碼,他想看看她的樣子。這是他第一次,之前,無數的女孩給他寫信打電話,約他。而這次,卻是他要約見聽眾。
羅妮接到他的電話,笑了說,林哥哥,你想誘騙未婚女青年?話雖這樣說,但她分明是高興的。
他們見了很多次面,慢慢地有了感覺,羅妮一直覺得奇怪,像他這樣優秀男子,為什麼肯讓自己單身?
某些時候,羅妮會想,莫非他在等她?有些唯心主義,她自個先笑了。
他們的青春身體上了底色
林嘉身邊一直沒有少過女孩兒,都是從午夜開始喜歡的,那是一些年輕而驛動的心,他立體的聲音,對情感問題的駕馭能力。吸引午夜那些寂寞。林嘉偶爾會和其中的某個女孩見面,陪她看場電影,或者去新華書店看兩個小時的書……
有時候他也陪女孩兒去一家著名的商場,那裡美女雲集,女孩兒買這買那的,他常常站在六樓的過道的窗戶前,看著那個旅館出神。
一個故事曾經在那個旅館裡發生,他和一個女孩在那裡**著分手。
兩年前,大畢業。他要在那裡和心愛的女孩過上一夜,紀念他們的大學戀愛。他將留在這個城市,而女孩將要回廣州。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約定不管以後是不是能在一起,他們都覺得得找個最好的地方,做一件最好的事,這事他想了很久,他不好意思說出來,好在他從女孩的眼睛裡捕捉到了同樣的內容。
牽著女孩的手,電梯帶著他們升到20層,他們的心跳都得很厲害。女孩顯然很喜歡這樣的房子,落地窗,長江好像在窗前流過,不遠的船上的燈讓整個房間不明不暗,青春的身體有了底色,有了質感。
都是熱烈的,好奇的。
他突然憐惜起來。這一去江河湖海,伸手不可及,目光不可及,而這一夜發生什麼,和不發生什麼,肯定是不一樣的。
他的心思散了,身體跟著也散了……
女孩睜開沉醉的眼睛,啪的拉響了燈。女孩哭了說,不是我不給你,而是你不要。女孩越說越生氣,說他侮辱了她的感情,說她恨他花火小札。女孩穿好衣服,不管不顧地走了。
他在窗戶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在街上移動著,忽然心痛,要她是一種傷害,不要她也是一種傷害。
在她離開的這兩年裡,他一直沒能忘記她。
一年後,她嫁人了。據說是百萬富翁徵婚時應徵上的,富翁徵婚有兩個條件,身高體重貌美學歷年齡算一條,另一條就是處女。
她給他打電話說,謝謝你讓我還是處女……
她依然恨意難平,那是他們最後一個電話。
她像一朵蓮睡在月光下
羅妮喜歡去脂胭路,淘一些舊時的粗藍布,她喜歡這些東西,怎麼也看不厭,林嘉也覺得有趣。有一回,林嘉獨自去哪裡,買了一塊六十年代印有鳳凰牡丹的棉布,悄悄地要給羅妮縫旗袍。
是件旗袍,非常合身,合身得讓羅妮像個啞巴,從來還沒有一件衣服可以她知道她的身材如此驕人。關鍵的問題是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她的三圍,他只是目測。這樣,一向囂張的羅妮溫柔下來,像一朵蓮睡在月光下,她覺得她被他的目光掌握,撫摸。
羅妮撲在他的懷裡,淺淺地吻了他。他正要深入時,她朝他嘴巴吹氣。
她淘氣的樣子讓他開懷大笑。
她還沒有弄明白像他這樣良好的男子為什麼沒有戀愛。她不在意他有怎樣的過往,可她想要明明白白。
他一直沒有說,她還是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麼沒有戀愛?
他楞了一下說,是指之前嗎?她點點頭。
他說了。他想不明白那個女孩為什麼嫁人了還要那樣說。
羅妮默默地伸出手撫摸他的臉,然後浩浩蕩蕩地吻了他。
他說別跟他**
小馬回來了,抱著花朵一般的孩子走在街上,他胸前掛了一個奶瓶。羅妮的心突然一疼,接著起伏。
站在街上說話。羅馬說妻子在孩子半歲時出國了,一年之後,妻子說,在那邊愛上了一個人,說他們結束了,說她還是孩子的母親。妻子的語氣安定,不是商量,而下文件似的。說到這裡,小馬笑了一下。
她從他懷裡接過孩子,孩子咯咯地笑。那一刻,她突然有了母親一般的感覺。就在那一剎那,她好像決定了什麼。可是她當時什麼也沒有說。
她跟林嘉說,小馬回來了脖子上掛個奶瓶。林嘉說,別跟他**。
小馬把孩子讓母親帶著,這樣,羅妮沒事時就抱一抱她。幾個月後,羅妮給羅馬打電話說,羅馬,你就讓我給孩子當後媽吧。
羅馬久久不說話……
她要給他遲到的幸福紀念
羅妮在旅館定了一個房間,她約林嘉,她將要在這裡和林嘉分手。
依舊是落地窗,可以看見長江,房間依舊是半明半暗。她告訴他,小馬給了她機會,她想抓住。
他茫然地看著她,想說點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她飛快地解下旗袍的扣,他說,不,你不要。她不顧不管地,開始旋轉,她轉得很快,以致於他也沒有看清楚她的胸衣是怎樣落在地上的,那麼飽滿那麼跳躍。
她說,愛了這麼久……
林嘉的吸呼深重,他的臉因為某一種遲到的幸福而脹紅。而在那時,他幫羅妮一件一件穿上衣裳。
他說,我們不要這樣的紀念。
有眼淚流過青春的臉,她說,我愛你,可我更愛小馬。
他也有眼淚。
夜深的時候,他們離開了飯店,在街上告別,他眼裡有淚光,一閃,一閃。
想著他的這句話,她眼裡有一絲淚光。那一夜,她那麼迅速地為他解開扣子,而他卻幫她扣上。
一夜未遂原來是美的,深到骨裡,淺在眼裡。
他們狂奔在愛情的街頭
那個晚上林嘉想對羅妮說,有些事不是一廂情願就行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的。
一個月後的午夜,情感熱線直播間,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小馬的前妻從回來了,她還是捨不下孩子和小馬,小馬也捨不下……我就是想問一問,我和先前愛的那個人還有沒有機會?
他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出來:當然有,你當然有,其實,那是幸福的,迫不及待的,他是愛你的,記住,愛你的……
那聲音因為激動而撕裂而狂放,投訴電話被打癱了。他顧不上了,箭一樣衝進電梯,眨眼之間已經在街上奔跑起來……
那個凌晨,林嘉和羅妮在街頭死去活來波浪似的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