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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4章 你說你是素食無奈我送上鮮魚 文 / 正宗太白金星

    你從未覺得自己這麼輕、這麼輕,就像是一片羽毛,就像是一片雪花花火小札。雪花遇熱便要化了。可是,你的周圍卻儘是暖融融的氣息,躲也躲不掉。

    「你愛我嗎?」你追問。黑暗裡,睜大了眼睛,看著頭頂上的那塊木板。

    寂靜的夜晚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周圍的人睡了嗎?你想,應該睡了吧,白天那麼累——別看這一動不動地坐著、站著,其實比什麼都累。這麼累的一天下來,還能抱著你,不是愛,是什麼?

    你靜靜地等著,沒聽到他的回答。但心裡已經滿足。瞧,他多愛你她,愛得全心全意,連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是廢話。他的身體、他的氣息,他累極後剩下的力氣,不都給了你嗎?

    你想,罷了罷了。就這樣吧,羽毛也好,雪花也好,都隨著他,隨著風,隨風潛入夜,夜夜裡都有他。

    鬼都比他好

    那晚以後,你開始覺得自己不一樣了。

    我也覺得你不一樣了。因為,你的眼神已經不屬於你了,而是屬於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佝僂著背,站在街中央。一動不動,像個假人。

    假人沒心。

    可他有,胸膛裡跳著熱乎乎的心,鼻腔裡有著熱滾滾的呼吸。就是不能動,連眼睛都不能眨。

    我看著看著,心裡就覺得恐怖。可扭頭看一看旁的你,更覺得恐怖。

    有這麼癡纏嗎?有這麼愛戀嗎?需要一刻不停地看?饒是這樣還是看不夠,非要拿了我的相機,一張一張地對著他拍。

    側面的,正面的,遠處的,特寫的。害得我每天晚上對著電腦導照片,過來過去全是同一個人——

    金銅色的臉,沒有表情地站著。

    大半夜的,看著真滲人花火小札。我打個哆嗦。你笑出來,說,「幹嘛,看見鬼啦?」

    「鬼都比他好。鬼會做鬼臉,會嚇人。而他,只會站著,站完了坐著,坐不夠還躺著。躺著還不忘對你叫,『去,給我泡個面去,我想吃康師傅。』」

    而你也就真的去:買面、撕包裝、倒開水。名畫家的外孫女什麼時候做過這些?

    所以開水當然會濺出來,倒在你的腳上,你「哇哇」地跳著叫,一不小心又碰翻了面,全部扣在地上。

    他聽見了,一蹦子從床上跳起來,趿拉著大拖鞋奔過來,大老遠就看見你和撒了一地的麵條。他說,「你怎麼這麼笨!」

    你燙傷了。手指腫著亮晶晶的大泡。可是他還數落你。說你笨,說你嬌氣,說你真是敗家娘們,他都沒錢了,你還糟蹋泡麵。

    他用腳踢一踢地上的飯盒,嘴裡念叨著,「媽的,連點湯都沒給我剩啊。」

    你咬著嘴唇,說,「對不起。」

    他看都不看你。

    你說,「我們出去吃吧,我請你。」

    他就立刻抱住了你。

    惟恐天下不亂的舌頭

    誰都能看得出他是在玩你。保安隊的李全看出來了,做飯的張大娘看出來了,和他住在一起的百曉生看出來了,他們工頭也看出來了,全天下的人都看出來了,只有你看不出來。

    他們讓我來勸勸你,離他遠一點,別犯傻了。可是你卻瞪著大眼睛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我說,「百曉生說了,許繼航玩過的女人比他見過的都多,你信不信?」

    你依舊說,「我信。可是,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樣。你又信不信?」

    我當然說我不信,你就做個鬼臉說你愛信不信。我大聲說於薔薇,我沒心情和你玩遊戲。你就嘟著臉說,「蘭陌,我也沒心情和你講是非。」

    我們兩個生氣了。

    我們從小玩到大,和和美美地過了二十幾年,現在卻為了一個下三濫的男人翻了臉。我心不甘,你情不願,我們誰也不願意成為先妥協的那一個。

    於是,我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你抱著胳膊站在門口,不聲不響地看著我。

    直到我要出門的那一刻,才悠悠地說,「你真要走了?」

    「嗯。」我沒看你,冷著臉搭腔。

    「那,祝你一路順風。」你堵著氣說。

    「謝謝。」我一甩包,邁出了門。

    陽光刺眼的八月,我一個人踏上了返程。長留街上的銅人們看著我背著包,眼睛集體眨啊眨。我卻看也沒看,逕直走到那個人的面前。我大聲說,「我要走了。」

    他不說話。

    我提高了嗓門,「你要是敢欺負薔薇,我會拎著刀子再回來的!」

    他還是不說話。

    我伸出腳,狠狠地在他的膝蓋處踢了一下。「見鬼去吧!」我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來。

    他終於彎下了腰,小眼睛迸出一絲憤怒。他摀住膝蓋呲牙咧嘴地說,「蘭陌,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腳讓我這個月都白做了?」

    「管你呢!」我高興起來,然後哼著小曲揚長而去。

    火車上,我看著兩邊倒退的風景,突然想起我和你一起來的情形。

    那時候,我們一邊啃著雞翅一邊玩著撲克。誰輸了誰就喝一小杯啤酒。後來整個車廂都能聽得見薔薇的笑。

    列車員走過來,敲著桌子說,「你們小聲一點。」

    你眨眨眼睛,湊上去對他說,「帥哥,要不我們一起玩吧。」

    那個列車員一看就是新上崗的。沒什麼經驗,更沒什麼被美女調戲的經驗。於是面上一紅,便慌不擇路地跑掉了。

    於是,你咯咯地笑著,一邊笑一邊談歎氣,「嗨,還以為能遇到一場艷遇呢。」

    而我在幹什麼?我在一旁跟著附和,「嗯,就是就是!」諂媚地就像只小哈巴狗。

    可是現在,我恨不得把這條惟恐天下不亂的舌頭狠狠咬掉。然後坐時光機器穿越回去,把我的附和聲徹底抹掉,重新對你說,「於薔薇,別犯傻了。這天底下哪有能靠得住的艷遇啊!」

    烈酒與白水

    薔薇,植株叢生,蔓延或攀援,小枝細長,不直立,多被皮刺,初夏開花。

    可是,現在夏天早就過去,你這個薔薇卻依舊沒有消息。

    學校報名時間早過了,原本帶你的導師也換了別的學生。你外公打來電話問。我支吾著,只能說你去外地還沒回來,大概是找到工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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