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6章 你說你是素食無奈我送上鮮魚 文 / 正宗太白金星

    他仰著頭看我，說，「蘭陌你和薔薇都不明白，並不是每一個男人的最終歸宿都是婚姻花火小札。」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招惹她？」

    「你會畫畫嗎？」他突然問我。

    「啊？」我對他說話的邏輯感到愕然。

    「如果你會畫畫，你就該明白，當感覺來的時候，你無法控制自己，只想著找一塊空白的地方，留住這位突然而至的繆斯。」他的表情很悵惘，也很無奈，他說，「你現在明白了嗎？蘭陌，其實我也是愛情的受害者。」

    「去你媽的繆斯！」我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腳。他仰面坐到在地上，似乎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蘭陌，我敢說你從來沒有遭遇過愛情。」

    我看著他的臉，一副沒長大的無辜小孩的臉。我知道他斷然不會承擔起什麼責任。可是，你怎麼辦？你這個傻瓜怎麼辦？

    我第一次沒了主意，只能和他一起蹲下，抱著腦袋在冰冷的月落山吹冷風。

    我弄丟了你

    第二天我就坐火車原路返回。車行一半，突然接到王浩的電話。他倉皇失措，聲音在電話裡出現破音。他說，「薔薇走了。」

    「什麼意思？」

    「失蹤了。」他說，「今早我去買菜，回來發現她留了一張字條，上面說，既然我成了上帝的棄兒，那我只有去找撒旦。」

    這就是你，文藝的你，詩意的你，卻也是最不靠譜和最衝動的你。

    我心急如焚，火車上剩下的六個小時宛如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好容易，車靠站了。我從車上剛跳下來，就看見王浩從人群裡衝過來。

    他把字條塞給我看。

    上面你字跡工整，看得出是心平氣和地寫下的。這樣更令我害怕。我寧願你是一時氣憤，我寧願你淚如雨下。可是，你這樣條理清楚，卻更讓我不知所措。

    我打電話給許繼航。他依舊一副事不關已的口吻。他說，「是啊，昨晚我就給她打了電話。我問她為什麼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要讓那麼多人跟著著急上火花火小札。可是她不理解，我又能怎麼辦？」

    「還有呢？」我壓著火問。

    他就笑，「還有什麼？無非是讓她把孩子打掉。你也知道，以我現在的生活狀態，根本不可能負擔。我說你要堅持也行，那我們就一刀兩斷。從今以後，相忘於江湖。」

    「人渣！」我忿忿地說，然後把電話摔向馬路中間。

    電話落地的那一瞬間，又後悔，萬一你和我聯絡怎麼辦？我飛撲過去要撿，王浩將我扯住，「小心！」

    一輛車從我面前倏忽而過，掀起的大風幾乎要將我刮到。

    王浩抱住我。

    在他熱乎乎的懷抱裡，我終於放聲大哭。

    「怎麼辦？」我捶打著王浩的胸膛，「我把薔薇弄丟了，我弄丟了她。」

    玻璃罩下生活的薔薇花

    回去的路上，王浩一直勸慰我，他說你那麼樂觀堅強，即使妊娠反應那麼嚴重，也從來沒有抱怨過辛苦。所以，一定不會輕易被打到。

    他說你只是暫時想不明白，一旦豁然，一定會重新回來的。

    他還說，「你們這麼久的友誼，怎麼會輕易就崩盤呢，蘭陌你不要杞人憂天，薔薇不過是出去散散心，說不定等會我們回家她還是像往常一樣坐在床上。」

    我始終沉默。因為只有我知道。外面豁達堅強的你，內心有多麼的脆弱。

    你就像是一株在玻璃罩下生活的薔薇花。那些尖銳的刺不過是虛張聲勢的擺設。

    從小到大，根本沒有任何的煩心事能騷擾到你。因為，只要生活中有一丁點這樣的苗頭，你那富有的父母就已經為你擺平。而你所憂愁的事情，不過是，究竟該繼續上學，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去工作。

    你就像生活在童話世界，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所以，你不懂得現實的殘酷，更不明白人心的險惡。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能隨心所欲地支配生活。可是，事實恰恰相反，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被生活所支配。

    你雖然叫做薔薇，但你從來不知道在它嬌媚花瓣下有扎人的尖刺。你熱愛烈酒，拒絕白開水，那是因為你從來不知道宿醉後的痛苦。

    你開朗明媚，你天真活潑，你如同一團火焰，散發著炙熱。一旦遇到從來不曾出現在你如常生活中的物和人，你便如烈火烹油，一路瘋狂地燃燒。

    所以你愛那銅像樣的老人，因為他臉上的滄桑是你不曾經歷過的。所以你也愛那銅像下的男人，因為他嘴角勾起的邪魅笑容是你不曾遇到過的。

    我突然想起，從月落山回來的那天，在車站，你愛的那個男人對我說的話——

    他說蘭陌，我知道你討厭我。其實，有時連我也會討厭自己。可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句歌詞，叫做：我說我是素食你偏送上鮮魚？於薔薇就是那條鮮魚。肉質鮮嫩美味而誘惑無限。可是，卻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也許有人會說，既然羊入虎口，你幹嘛還要吐掉呢？這個社會，有多少像我這樣貧困潦倒的人，只求有富家千金垂憐而少奮鬥幾十年。這個我也想過。可是，每次看到她那張不諳俗世的臉，我就覺得慚愧。雖然我世俗、無恥，還自私自利，但至少還有良心。我無法因為金錢而奉上我的後半身，更不能為了物質，而用一個孩子的一生作為賭注。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很亮，就像那天我看見的月落山的月亮。我不承認自己被他的花言巧語打動。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許繼航，雖然不羈、放浪、毫無擔當，卻也有值得被愛的原因。

    所以我離開了。帶著一些無奈和傷悲，離開了。我知道他會把這番話講給你聽，但也知道你絕對是聽不進去的。

    不是我們拋棄了你。是你停留在童話世界的時間太久。久得不知道現實生活裡，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你是素食我卻偏送上鮮魚

    我停止了尋找你。

    我想，事情走到這樣的地步，無非有兩個結果——

    一個是你躲在某處，悄悄地把孩子生下來，身體力行地去感受自己一意孤行換來的種種痛苦，然後體味人間百態，世態炎涼，逐漸從你那夢幻般的童話世界走出來；

    而另一個便是你已經死了。用某種最唯美的形式，最純粹的情懷，結束了你這童話一般的小半生。

    但無論哪種結果，你都是用另外一個生命作為你成長的代價。薔薇，其實，許繼航真的比你強：因為，他雖然世俗，但他明理；他雖然現實，但他清醒；他雖然自私，但他不殘酷。

    與他相比，你才是真正無情無義的那一個。你捨得下你的父母，你捨得下你的朋友，你也捨得下你的孩子，甚至，你連自己都捨得下。

    你看似為愛而放棄了一切，可是，你是素食我卻偏送上鮮魚。你又何曾真正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呢。

    事到如今，我只有祝福你——

    但願你運氣一直那麼好，就像童話故事裡單純無公害的白雪公主，吃了毒蘋果仍能生還，屢屢化險為夷出現奇跡，最後還有好命遇到白馬王子，重新過上幸福又快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