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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前世夢境(二) 文 / 紫曇風白

    又在夢魘了孤仙正傳。手腳不能動,被重物死死地壓在身上。嘴唇被壓得更緊,什麼東西狂暴地掠奪自己的呼吸。黑夜裡,野獸般的沉重呼吸聲,似乎飢渴了好多個世紀。樂菱驚恐地推拒,又像是夢,又不是。一口咬在野獸的**胳膊上。是真實的,嘴裡有血腥味傳開。

    野獸悶哼一聲,任由樂菱咬著。

    「你不是走了嗎?為何回來?你的手機呢?賺了那麼多錢,還賣了祖屋。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永遠不賣的嗎?不會是捨不得這一點話費吧?!怎麼,錢花光了不得不回來繼續騙人了?要多少我給你!」熟悉的聲音,連珠炮的質問,聲線磁性內容依然狠辣。

    樂菱漸漸鬆開口,轉了一下頭,行動不了,只得狠狠嚥下口中的鮮血。竟然偷襲我,喝你點血算是補償好了。愛說什麼說好了,別想我回答你,免得答一句你嘲諷一句,角度超越想像地刁鑽。

    「怎麼不說話?」被凶狠地搖了幾下。

    樂菱趕忙回話:

    「你怎麼,我不知道你會回來……這個,不好意思,明天一早我就走。」

    「一早?哼!」野獸翻身下床,走過去刷地一聲拉開厚重的窗簾。秋天陽光毫不客氣地佔領了房間。樂菱訝然地看著天意手臂上的血「o」,還在滲著血,咬太狠了點。呃,當時的狀況下,不拚命怎行?

    天意轉身脫下身上的黑色短袖衫,露出健美的胸膛和完整的腹肌。皮膚在雪域高原曬成深麥色,增加了粗獷剛毅。見樂菱訝然看著自己,天意一邊走向衛生間,一邊譏削道:

    「怎麼,被高原帥哥驚呆了?」進去後又探出頭來:

    「我警告你,要是敢偷偷走掉,我發誓此生將以抓住你為唯一目標!」碰地關上了門。

    目標你個鬼!樂菱發現隨身背包已經沒了蹤跡。

    垂目靜待天意換好衣服走向房門,樂菱忙衝向衛生間,卻被天意一把抓住。

    「沒時間了,你隨便梳洗一下就下來。別磨蹭,我在客廳等你。」回身關門時卻又促狹地瞟了眼樂菱:

    「反正我又沒打算怎麼你。」

    樂菱恨恨地關上門。

    還真是,都快十一點了。餐桌上的早點都已涼透。天意說道:

    「走吧,涼的傷胃。等著中午一起解決。我不回來你不也能睡到中午嗎?」拉著樂菱的手就出了門。阿姨和伯伯大概早就出門了吧。還沒退休。

    走在熟悉寂靜的清水河河渠邊,秋天的天很高很藍,和風吹送,吹不動河渠裡深邃的急流。人們說黃河是母親河,樂菱覺得不對,哪有那樣脾氣暴躁的母親。父親河才貼切吧?就像眼前的渠水一樣,正是上游雪山下來的怒馬狂奔,關進這千里之外的人工河渠裡,依舊狂野,哪裡如母親樣的溫婉?

    「這是要去哪裡?」樂菱在水渠邊跳著,小跑著,追著前面快步走著的天意。

    天意停下回身看向她,燦爛一笑:

    「去接我兒子。」

    樂菱一愣。接你兒子?那叫上我做什麼?都有兒子了,怪不得阿姨伯伯……

    「怎不叫你妻子陪你去接?似乎不該是我吧?」又要在我面前秀恩愛?

    天意卻望向很遠的天邊:

    「她離開我很久了。她……也很喜歡騙人。後來,我也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所以她離開了我。扯平了。」

    「活該!」樂菱咧咧嘴角。原來騙你的不止我一個,話說,我可不是有意的。哼,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看起來很純情的樣子,結果是個花心大蘿蔔。你老婆騙得好啊。

    「你呢?一年沒見,嫁人了嗎?」天意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樂菱想了想,點點頭:

    「嗯。嫁了。」這樣才是扯平了。

    「哦?看來要恭喜你了?有孩子了嗎?」天意說是恭喜,臉上卻現出慍怒。不等樂菱回答,就一把抓住樂菱開搖:

    「你這女人。我就這麼不堪嗎?等了你十幾年,一說結婚你就推三阻四,原來是另有新歡?怪不得一去無蹤到處找不到你孤仙正傳!為何不早告訴我實話?那人是誰?!」

    「喂喂。快放手!你憑什麼質問我?你自己不也一樣嗎?要不你哪兒來的孩子?這也在一年範圍內吧?說不定還不止!對嗎?趕快拿開你的手!」樂菱也怒了。拚命掙扎。掙不開,乾脆再咬!

    天意本能地手一縮,猛然想起,抓向樂菱跌向水渠的身體。卻只抓到一隻手臂,慣性下,一起往渠水落去。天意在離開地面的瞬間,猛力將樂菱摔向渠岸。樂菱跌倒在河渠邊的青草上。

    迅速爬到渠岸邊,一看,水渠裡已沒了天意的影子。無聲而不時打著深旋的渠水,深不可測的激流。這條河一直禁止游泳,不少自恃水性好的人,就葬送在這渠水看似無波的暗流洶湧中!

    「天意——你回來啊,你幹嘛要救我?我死了沒人會惦記的。你的父母你不管了嗎?他們就只你一個兒子啊。啊,還有你的兒子,你的妻子。對不起我錯了,我又騙你了。我沒嫁人,我想嫁的一直只有你啊……」樂菱聲嘶力竭地哭喊,滿腦子過去天意對自己的好。那個爬進院牆的小男孩,以為院子是空的。卻看見撿到皮球的自己。手裡還拿著祖母的黑邊相框。

    「小妹妹,你把足球還我好嗎?」小男孩尷尬地小心翼翼問道。

    樂菱默默地把足球遞給他。

    小男孩往牆的方向走了兩步,又抓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我從門出去。啊,你拿著的是什麼?」

    小男孩看過來,樂菱把祖母遺像端端正正的放在面前。

    「能幫我掛牆上去嗎?我夠不著。」

    「沒問題。我馬上幫你掛。我比你可高多了。」男孩……從此守護在樂菱身邊,無論他認為的任何樂菱可能辦不到的事,甚至能辦到的。都取代樂菱做了。

    「天意哥哥……」

    寂靜,你在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企及你。我想你是仁慈的,一如歎息的渠水,悲憫墜落的風箏。請許我夢見天意。彼時,一個微笑已經足夠。而我會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覺得幸福。

    「你在那裡鬼嚎什麼,再不拉我一把,你帥冠群草的天意哥哥可就真沒了。」

    渠下有聲音傳來。樂菱如夢驚醒爬向下游不遠處聲音傳來的位置。天啦,誰綁了根長繩在渠岸內側的水位標尺上。繩頭從縫隙裡穿過,在水裡搭搭手還可以,靠它登岸可就沒可能了。已經被天意拽得鬆鬆垮垮的,隨時都會掉落。樂菱趕忙緊緊抓住。絕不再鬆手。

    從小運動神經就很發達的天意,沒借樂菱多少力氣,就蹬著石頭縫隙爬回了渠岸。擰乾上衣,穿上身之前還不忘笑著擦掉樂菱的眼淚。

    「哭什麼?你哥是做大事的人,事情沒做完,沒誰能收我的命。」

    樂菱眼淚一直流,看著天意不做聲。

    「你這愛說謊的小女人。聽你一句真話還得拿命來換。」天意逗著她。一點不談他劫後餘生的感想。

    「再哭,再哭今晚就娶了你!」他威脅道。嘴角卻掛上了笑意。

    樂菱這才站起來。跺跺腳:

    「美得你。去接你兒子吧。」

    天意的臉上露出更愉快的景象來。

    看著面前四歲大的天意兒子,樂菱狐疑地看向天意。

    天意的笑容更深了:

    「來,兒子。叫媽媽。爸爸平時怎麼跟你說的?今天想不想去看猴子?」

    聽到孩子猶豫了半晌,奶聲奶氣地叫樂菱:

    「媽——媽。」

    「噗——」樂菱傻眼了。

    等送回興奮一下午睡著了的孩子,天意才黯然說到:

    「一場災難中活下來的孩子。現在家裡人都比較忙,不適合帶回家,暫時留在這裡。你留下來吧。這樣他也能有個家了。我也能放心。」

    樂菱眼中浮現,曾經小貓一樣被他牽回家的自己,點點頭。不知為何,今日特別想順著天意。

    不老實的天意又說了:

    「要是你想要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今晚和你造一個。」

    樂菱大羞。天意狂野的笑了,深麥色的皮膚襯著雪白的牙齒,不復儒雅。

    可是天意並沒有留下來。而是換了衣服就匆匆去了機場。他說自己是接到阿姨的電話就扔下現場連夜趕回來的。怕她再跑了。等他從雪域高原回來,就和她舉行一個讓人羨慕去吧的盛大婚禮。

    可是沒能做到。樂菱正靜靜停靠在窗前,看他傳回的在一座宏大的神廟一樣的宮殿前說的一些話,就看到窗外地平線遠遠捲來。沿途的房子建築物,人和車。像豆腐一樣破碎,紙片一樣飛起。

    樂菱還漂浮在空中的時候,就淡然地笑了:

    「夢境就是夢境。醒來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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