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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問心問君 文 / 紫曇風白

    清荷軒,翠綠的池石內庭,古樸的紅木包房孤仙正傳。不經意的舉首回眸間,一蓬窗前垂掛的吊蘭,便能勾起人絲絲縷縷的幽情。西壁窗下一池春水,蓮載晚露,滾動著夕照的嫣然。點點滴滴,玲瓏著極致清雅,不盡祥和。

    連房間內的杏黃織錦地毯,鋪陳的位置和花紋方向,都沒有絲毫錯亂。

    「清荷軒在此地不過十年,老闆從中天帝國而來。」齊可風說到。他於此地,有如半個主人。

    所以清荷軒才保留著原汁原味的人族風格吧。聽到齊可風有意無意的解說,樂菱收回目光,與白寒俊對坐西窗兩旁,也是前次來此坐過的位置。那次與齊可風尚有芥蒂,沒顧上細賞清荷軒的雅致。

    齊可風安頓好白寒俊和樂菱,方才告便離開了包房,去請吳維。

    包房內暫時呈現兩人世界,白寒俊的不語凝視令樂菱有些不安起來。我不就是吃了非斯神果的一獸麼,值得他如此深切憐憫?

    「咳咳,白兄要不去榻上躺一會兒?看你眼中血絲,似乎昨夜一宿沒睡。」樂菱出言打破靜默,視線越過白寒俊,望向房間北壁。

    北壁下有一紅木雕花精緻臥榻,榻前一組黑檀貝鑲仕女屏風,合在一起未拉開。

    白寒俊頭也未回,包房內的陳設早已熟知。臥榻供人酒後暫憩,很舒適,但現在不想睡。玉兒的眼目就在眼前,不是恍惚於夢中。

    彈珠的眼神,彈珠的琴,彈珠的行為,和紫翼。跟玉兒如此相似。紫鳳與白虎,是兄妹還是姐弟?白寒俊搖了搖頭,依舊不捨彈珠那雙紫黑色的瞳目,緩緩道出心底的疑問:

    「彈珠你與……」

    房間門忽然開啟,打斷了白寒俊的問話。齊可風挾香而入,身後跟來一黃紗繡裳女子。女子舉手抬足,擺幅不過三寸,卻有千種風姿。待齊可風背門坐下之後,才對白寒俊和樂菱各施了個萬福,與齊可風共用一把紅木椅,剛坐下,雪白纖手便自然地搭在了齊可風肩上。

    女子十分貌美,妝容恰到好處,相比齊可風。面相成熟了一些,眼中帶著些許世故。齊可風隨即給樂菱介紹說是清荷軒的老闆,何問心。卻未向白寒俊介紹,樂菱心想白寒俊一定早就認識,於是笑笑。

    齊可風轉頭又對何問心介紹樂菱:

    「這位是彈珠公子,往後他來。切記要多加關照。彈珠公子酒量天下無敵,酒資能免則免,不能免便記我賬上。」

    樂菱聞言暗自腹誹,不說我木生火踩假水了麼?面上卻毫不動容,任其發揮。

    何問心瞟了樂菱一眼,似也不信,挑眉輕飄飄地一笑,親暱地推了一下齊可風:

    「公子騙人。彈珠公子如此俊秀人物,哪能比得過粗魯酒漢?再說清荷軒的賬本上可全是你的名字了,你哪兒來這麼多朋友啊?乾脆把清荷軒盤給你得了。」

    樂菱正尋思何問心話中怪味,齊可風卻轉身摟住了何問心,低聲笑問:

    「那怎麼行。盤給我了,本公子想你時怎麼辦?」

    何問心當即藏入齊可風的懷裡。「……」一陣竊竊私語咿咿唔唔,兩人均樂得不行。

    樂菱一陣無語。看了一眼白寒俊,但見其眼神仍專注於自己,忙收回目光,「咳咳」兩聲。是啦,知道失眠的人遲鈍,但也不至於眼前兩個大活人大秀恩愛,也沒反應吧?

    白寒俊聽到樂菱的咳聲,定了一下神,終於留意到齊可風二人。齊可風兩人也迅速分開了黏在一起的身子。齊可風笑了笑,鎮定自若地對白寒俊和樂菱說到:

    「我沒見到維兄。聽藥房裡的人說,三日前一大早維兄就離開赤州城了,說是陪吳伯母去拜望親戚,沒說什麼時候回轉。哎,好在維兄走了,否則必到刑場上來看我們,豈不又是一番白白傷懷?」風雨之後,生死不過笑談爾。

    白寒俊聞訊意外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也是,幸好走了。

    樂菱則更意外,吳維也跑了?想了想問道:

    「吳維兄陪母親外出訪親,想必車馬不少吧。」若吳維將白寒梅帶走,必少不了大車。赤州城城防如此鬆懈嗎?白寒梅應……算不得活人吧?

    齊可風搖了搖頭:

    「我沒問這個。應該是吧。不過也可走水路,便無須車馬。若乘船下行的話,通常是去諸侯國探親了,啊,說來也怪,從未聽說過維兄探親訪友,寒俊兄可知維兄在諸侯國有什麼親人?或在中天帝國有故?」

    白寒俊蹙眉細思了數息,最後搖了搖頭:

    「應無。維兄先祖到南炎聯盟的時期與你們祖輩相去不遠,歷時千年,在中天帝國哪還會有什麼親友。據聞維兄祖上與方府……我外祖父的先祖乃中天帝國先皇最早遣來南炎聯盟的外使,亦是最早被中天帝國遺忘的……所以方吳兩家一直相交甚好。我三姐自幼便許給了維兄,或也是因此,然卻……」說到此處黯然停下,又將眼目轉向了樂菱。

    樂菱低頭側耳聆聽著,心中卻暗道吳維若在國外並無親友,又會去哪裡?即便吳家在南炎聯盟到處都是親戚,我卻不信他是去訪親。索性閉目,將意識投放了出去。

    眼力覆蓋的範圍,吳氏大藥房也在其中,櫃檯下果然沒了黑陶罐孤仙正傳。再將意識層層穿透放遠,有點吃力,模模糊糊地穿越無數半謝半苞的梅林,終於在白梅林深處尋得那間精舍。忐忑不安地探向門戶深鎖的三間內室,發現除了床鋪浴桶藥爐,什麼都沒了。白寒梅連帶滿壁藥櫃裡的藥材,一併沒了蹤跡。

    顯然吳維不是探親,也不會回來了。

    是否也意味著吳維再不會為害南炎聯盟了?

    就此放過他嗎?那白寒梅……

    對不起,我若放過吳維,也無法幫到你了……

    想到此時。樂菱收回意識,神思恍惚地將面前杯酒一飲而盡。看見杯滿,又仰頭灌下,抬眼看去,卻是白寒俊在一杯杯作陪。

    齊可風和問心姑娘左右執壺,為樂菱,為白寒俊面前的酒杯,一次次添上佳釀。

    齊可風為樂菱斟酒。為的是白寒俊之絕世戀情,問心姑娘為白寒俊斟酒,眉眼裡卻滿是情傷。

    不知為何人。

    包房門又打開了,香風再次襲來,如梅如蘭。懷抱瑤琴的梅蘭女子,款款行至白寒俊身邊站定,停留數息。見白寒俊毫無反應,便又轉身行至西窗琴台,將琴放下,素手燃香,靜默片刻之後,沖白寒俊盈盈一禮:

    「請公子賞評問君琴藝有無長進。」鶯聲顫慄。如出寒淵。

    稍後,幽遠的琴聲便起於包房內,繞樑三匝,才從西窗穿出,幽幽怨怨地去往天際。斷魂人,向著無盡夜空盡訴著衷情。

    白寒俊卻似無知無覺,琴聲未了,已倒伏在酒桌上。失眠和醉酒。有著雙重理由。

    齊可風趕忙起身,將白寒俊抱至紅木臥榻,耳中卻只聽得白寒俊聲聲低喚玉兒。齊可風回到酒桌前,看向樂菱。

    酒神之名不虛傳,樂菱靜靜看向齊可風。齊可風與樂菱彼此對望。不需要求懇。許久,樂菱緩緩起身來到紅木榻前。坐在榻沿邊靜靜守護醉夢中的白寒俊。

    齊可風退開後,拉開榻前的黑檀屏風。順手將白寒俊的外衫搭在了屏風上,隨即回到酒桌前,與問心耳語數言,問心召來數名舞伎,為琴女伴舞。

    問心款款行至琴台前,說到:

    「妹妹,無情公子教你琴技,你既有心為他奏鳴,勿再奏哀曲。」

    琴女默默點頭,目光不離屏風上的白衫,嘴裡低語道:

    「公子,問君為你撫琴,盼有一曲能開君心。」

    如是一曲歡曲再響,琴藝並不高,然荷風翠色,抖抖索索,蕩然眼底。自有一分引人憐愛的心動。

    屏風內,樂菱看向眉宇深鎖的白寒俊,不知這琴聲他有無聽見,又可曾打動他心?

    沒有答案,只能問心。

    如自己這般後知後覺的人,當前世醒悟之時,已成永恆。樂菱酒入愁腸,起先亦是勉強壓制酒力發作,此刻想著想著,便倒在白寒俊身邊睡去。

    樂菱剛剛倒下,房門又被推開。

    房門開啟後,王盟三王子連帶極南一王子,出現在門前。只有象印沒來,原因有很多種。樂小仙之所在,專召神王,清荷軒當不能倖免。

    琴聲戛然而止,舞者驚呼出聲,跪了下去。問心問君齊齊跑上前去,萬福之後,被鷹緬制止了跪禮。

    鷹緬環顧包房一圈,目光在黑檀屏風和屏風上的白色外衫上掃過,停在了齊可風的臉上。

    齊可風跪與不跪隨意,鷹緬從不迫人下跪,除非罪人。

    齊可風執拱手禮示敬:

    「緬王殿下,各位殿下請進。」他有理由代驚慌失措的清荷軒老闆待客。

    鷹緬並未如往常那樣,找到菱兒,然後帶走。而是步入房內,隨手拉開一張紅木座椅坐了下去,好巧不巧,正是樂菱坐過的那張。

    猴越跟得最緊,瞟了一眼黑檀屏風後,咧了咧嘴,就近挨著鷹緬身邊也拉開了一張紅木椅坐下。

    於菟熙和蟒泰同時走了進來,各自拉開一張紅木椅。高大英武的身軀,幾乎將原本寬大的紅木椅塞滿。兩人的目光也同時落在了黑檀屏風上。蟒泰張了張嘴,卻難得地什麼話也沒說。

    餘下眾人的目光也都移向了黑檀屏風,但卻不明所以。

    齊可風再次看向黑檀屏風,眉頭跳了一下。

    黑檀屏風的貝雕,是數名仕女,紗衫半露,媚眼如絲。七分挑逗,三分曖昧。白色外衫刺目地搭在上面。

    貝雕很精緻,外衫做工也很精細。原本外衫搭在貝雕上也沒什麼,但屏風後卻有一位十分有爭議的人物。此情此景,難免令人浮想聯翩。

    齊可風迅速將問心問君兩姊妹和舞伎們驅離了房間。

    此時又聽屏風後傳來白寒俊呢喃的聲音:「彈珠……」

    齊可風差點沒一頭撞到門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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