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四章 鴛鴦蝴蝶 文 / 紫曇風白
問心一怔之下,猛然撲入齊可風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孤仙正傳。先前在樂菱和白寒俊面前表現出的脆弱堅強,終於在愛人面前土崩瓦解,痛哭失聲,聞者無不心酸。
齊可風之所以前些日子消失了影蹤,是因獸族兄弟隨人族兄弟運功喚醒了部分血脈中的傳承,自發響應血脈的召喚,欲往尋王。而人族兄弟大多是孤兒,便隨他們一同從了軍。齊可風是他們曾經的首領,深思之後,也毅然從了軍。南炎聯盟的軍隊如今均屬鷹緬統帥,齊可風在鷹緬麾下做了特營將軍,統領所有非斯神果結下的兄弟這一支特殊部隊,這段時間一直在深山封閉集訓,沒顧上通知白寒俊和其他人。
齊可風這次原本是回來看望家人的,不料剛一回家便得知清荷軒出了事,於是便匆匆趕來。但見問心頭上的傷,齊可風眼裡燃燒起了熊熊怒火。齊可風如此,黃修士之事便不可能善了了。
齊可風帶來的軍士個個身材高大,膀大腰圓,顯然都是他那些獸人屬下。當初齊可風他們盯上的本來就是強壯的獸人,如今又能半化獸身,與普通獸人相比,自是不容小覷。此刻眾軍士見齊可風發怒,也面現忿色,尤其是與齊可風心意相通的熊二,帶著那幫軍士在門道處與聖修士和鎖甲騎士擠在一起挨挨擦擦,對峙起來,眼見便會發生事端。
不過雙方除了聖修士外好歹都是南炎聯盟的軍人,尚算克制,均看向包房內各自的首領。聖修士們自然亦是等待狼獨孤的指令。
狼獨孤身為神王,原是不需考慮便可決定眼前一切的,但未曾料到問心姐妹還有齊可風這一背景。而齊可風又隸屬鷹緬,作為狼獨孤也不得不顧及這一點,且伶王也在場,狼獨孤更在意伶王的態度,於是暫無任何表示,行至紅木榻上坐下,遠遠地盯著眾人。
問心已哭成淚人,什麼話都說不出。問君亦是低頭垂淚,白寒俊便告訴了齊可風問心一案的始末。當著狼獨孤的面,白寒俊且暫隱雙方交手的詳情,狼獨孤若有心瞭解,只能去找他手下問,能得到什麼,全憑王修士和他手下的見識。白寒俊最後又說道。「黃修士誣陷問君姐妹在先,又出言侮辱,王修士尚且斥責黃修士,問心為此出手打了黃修士,更情有可原,然黃修士竟不顧問心乃一弱質女流。痛下殺手,可見並非善類。」
白寒俊顯是也不想放過黃修士,特意指出這一點,言畢尚微不可覺地對齊可風使了個眼色。
齊可風自然領會,點了點頭,當即令熊二將躲在樓道一角的黃修士控制了起來。黃修士原以為案件已了結,又有狼獨孤在,竟未先行逃離。哪知此刻性命已在人算計中。齊可風也深知不能無視狼獨孤的存在,見黃修士已被控,轉目看向樂菱和狼獨孤。
樂菱本就存了除掉黃修士的心,當即取下盤笠面紗看向狼獨孤,冷冷地問道。「獨孤殿下怎麼說?黃修士這樣的惡徒留下來恐怕也有損聖皇宮的聖譽吧?莫非你真當悔過便可代替南炎聯盟律法?」管他有無制裁構陷的律法,狼獨孤不過是剛登堂入室的野狼。也未見得就清楚。
樂菱此問還含有譏刺聖皇宮的作法,狼孤獨並非不懂。馬上桀桀笑到,「呵呵,哪裡,本王也沒打算放過此人,原想押回聖皇宮交由玉聖親自處理,不過此人看來片刻也留他不得,不用再去噁心玉聖了。……如此便由這位將軍處置吧。」說起來狼獨孤來這裡審案,本就是裝模作樣,意不在此,先前踢黃修士一腳,確也有保黃修士的意思,但現在看來事情起了變化,黃修士不過一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狼獨孤當即便決定放棄,在伶王面前再送一個人情。
當然樂菱也是不知情,若知狼獨孤心思,恐怕做法也會相應改變,早就擠兌狼獨孤自己將黃修士處置了。
至此,黃修士是死是活,無人再理會,除了問心弱弱地表示了一下放過的意思,但齊可風根本就不予考慮,令熊二在清荷軒的店門前當街活劈了黃修士。
眾修士收了黃修士的屍身,灰溜溜地撤離了現場,回聖皇宮悔過去了。
狼孤獨好人做到底,也令鎖甲騎士將先前無端扣押的食客們放了。圍觀的民眾無不拍手稱讚,當場便將此事傳了開去,其中自然不乏對伶王和獨孤王的稱頌。對此,狼獨孤也始料不及,在他從來就不在乎的卑劣形象上,破天荒地得了一抹光輝,也不知他是否會在意。
隨後狼獨孤也讓鎖甲騎士回去了。狼獨孤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平時身邊也極少帶侍衛,但不保證他的侍衛會不會在周邊什麼地方晃悠。
從齊可風對此事件的處理上,也讓人看到了他身上更添了軍人的殺伐果決,在此之前他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如當初在花船上殺掉偷吃非斯神果的屬下一樣,殺他認為該殺的人從來就不會手軟。齊可風殺了黃修士之後便安排熊二帶著屬下在樓下大堂飲酒,隨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包房內,一邊運功為問心療傷,一邊與白寒俊和樂菱笑談,還對問心說到,「已了結的事便不須放在心上,婦人之仁只會姑息養奸。」
問心此刻也恢復了些活潑,如往昔樣嗔怪地推了齊可風一把,當即又被齊可風摟進了懷裡,不過齊可風很快又放開了問心,沒如以往那樣與問心摟在一起膩歪半天。
非是齊可風從軍後連這愛好都變了,蓋因狼獨孤還沒走孤仙正傳。再怎麼說狼獨孤也是神王,並且今天也算得上幫了清荷軒,他不走,總不能勸他走吧。
狼獨孤一人坐在紅木榻上,一雙綠瑩瑩的眼珠時不時在樂菱幾人臉上身上轉悠,盯得人心裡直發毛。
其實狼獨孤亦是一白淨俊秀小生。模樣與他粗俗的性格完全不相符,綠發尚帶著一抹金綠,配著那雙碧綠的狼眼,充滿野性和神秘氣質。此際渾身著綠的狼孤獨,一言不發獨自坐在那裡,也像一棵植物,但這棵植物卻監視著包房內眾人的一舉一動,著實令所有人都渾身不自在。
出於禮貌。齊可風數度邀請狼獨孤與大家同桌共飲,然狼獨孤卻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紅木榻半步,敬酒他也不應,待齊可風放下酒杯時,他卻又端起杯子自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齊可風見狀無奈,只好與白寒俊互敬互飲。話也不便多說,而狼獨孤卻似乎更樂意如此。
樂菱暗道狼獨孤必是仍防著自己的小桃心,在白寒俊和齊可風他們面前閃躲起來又有損神王形象,故爾才躲得遠遠的。但不知狼獨孤賴在這裡不走又是何意,想監視人也不該是當面這樣,實在令人費解。於是也不理會狼獨孤。與問心姐妹聊起了繡花繡草的事,只不提鴛鴦蝴蝶。
狼獨孤枯坐一旁,眼珠轉來轉去,也沒尋到向樂菱獻花的合適時機,苦思半天,突然茅塞頓開,認定整個就是人太多的緣故,這種事顯然不宜當眾行之。難怪自己一直覺得什麼地方不妥!找到問題出在何處,狼獨孤當即就坐不住了,決定改變方式,先是扭頭看看窗外,估摸時辰已差不多了。憑自己的經驗,該發生的應早已發生了。遂起身三蹦兩竄地竄至包房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
見狼獨孤走得乾脆。連送別都省了,樂菱等人自是鬆了一口長氣。
不料狼獨孤將走卻又沒走,一手扶在門上,一手仍握著那束紅玫瑰,放在鼻下深嗅了一口後,忽地回轉頭來對樂菱沉聲說道,「伶王殿下,唉,本王實不忍再對你隱瞞下去了,今日實乃鷹緬和玉聖成親之日,他們瞞著你,是怕再被你給攪了。哼,真沒想到他們竟敢如此對待我南炎聯盟唯一的女神王,伶王你是沒見著他們一個個在喜宴上多開心哪,本王……也只有本王怕你傷心,才特意前來陪你審案玩哪,否則這狗屁案子有何審的必要?伶王想要什麼結果本王都會依你……嗯,就是這樣,長生天在上,如今放眼王盟可沒一人比得上我狼獨孤對你好了……」說完陰沉著臉死盯著樂菱,心卻一陣砰砰亂跳,暗道夠誠實,夠浪漫了吧?我狼獨孤可從來沒說過這麼真的話。
樂菱靜靜聽完狼獨孤的話,沒作任何表示。白寒俊擔心地看向樂菱。
包房內一時靜謐,可聞針落。樂菱臉上仍無表情,白寒俊齊可風問心問君臉上卻出現了異色,頻頻眼目相交。
狼獨孤見狀頓生疑竇,不知這是否伶王發飆的先兆,暗道此事仍操之過急,尚需從長計議,遂再一狠心,化作綠光倏忽消失。
這次狼獨孤是真走了,包房內卻仍無人說話。
齊可風和問心見樂菱除了發愣,神色卻未變,想是上次鬧過之後已想明白了,對這種事已能接受。於是齊可風又叫問心斟酒,一面招呼眾人飲酒,一面說著軍營中發生的一些笑話。齊可風只顧說笑,但除了問心姐妹響應及時,白寒俊似乎也對樂菱的事感同身受,心不在焉地偶爾點頭支應。
齊可風又悄悄吩咐問心幾句,問心點頭後又轉向問君附耳低言,問君隨即起身向琴台走去,很快便奏起了靜心的樂曲。
問心回首猶豫半天,突然說道,「黃修士之所以誣陷我姐妹,其實是垂涎問君已久。」再次遲疑之後,才對白寒俊說道,「問君早已明言非白公子不嫁,白公子……可否納了問君為妾,以免問君再被別的賊人惦記上,招來禍事。」問心倉促提及此事,除了為妹妹早作打算,亦有開導樂菱的意思。多妻多妾這種事,不單只神王才會。而她自己因某個原因,還未見得能嫁進齊家,那怕只是做妾。
白寒俊聞言卻垂目遲遲不應,未許,也未拒絕。齊可風卻略帶意外地看向問心。問心則未理會齊可風,轉向樂菱投來求助的眼神。
樂菱此刻方有了反應,微笑點頭說到,「鴛鴦蝴蝶,總是成雙成對的好。」言畢迅速起身離開了包房。
白寒俊一怔之下,追了出去。
剛出包房門不遠,樂菱便一陣天旋地轉,自覺無法再壓下去了,遂對追來的白寒俊說到,「不要讓他知道……」言未畢,一口熱血噴出,不計方向地倒了下去。
「彈珠?」齊可風也追了出來,剛出門便正好看見白寒俊將樂菱抱起,忙跑過來取手搭脈,卻很快被彈開,齊可風大驚,「內息混亂,乃走火入魔先兆!以我的功力無法救治她,先去吳氏大藥房看看有沒辦法!」
白寒俊一聽,忙抱著樂菱便往樓梯衝去,很快穿過清荷軒大堂往對街不遠處的吳氏大藥房飛奔而去。距離如此近,且用不著飛劍。齊可風緊隨在後,與白寒俊一前一後衝入了吳氏大藥房的店堂,直奔後堂。
吳氏大藥房夜間通宵有人值守,此刻還不算太晚,堂內眾人均認得白寒俊和齊可風,見狀馬上便有數名醫師跟入了後堂。吳維母子雖不在,藥房仍正常經營著,吳維亦有書信傳回,就這兩天便會回轉。
聖皇宮寬敞豪奢的新房內,熏香裊繞,喜燭已快燃到盡頭,新娘頭蒙著喜帕安靜地端坐在帳幔低垂的大紅喜床上。整個新房完全是按人族的習俗佈置,不知是否出自玉聖的要求。
鷹緬靜靜坐在與喜床相隔很遠的房間另一頭飲酒,一陣風過,喜燭驟然熄滅,新房內一片黑暗。許久,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出了香羅帳。
銀色神王光很快自聖皇宮一扇窗內穿出,升空東去。及至玉聖廣場上空,銀色神光忽地一頓,急遽掉頭西行,直入內城西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