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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九尊神鷹 文 / 紫曇風白

    樂菱在齊春士子下榻的紅楓客棧上房內休憩了片刻後,便對著銀鏡整理起衣冠來孤仙正傳。心道要說這齊春士子的青衫白巾,還真是奇妙,齊春士子不為之忌憚才怪。

    樂菱在齊春海濱客棧見到杜子望時,原以為他那青衫乃陳舊發白,待自己買得後,方知此衫髮色本就是這樣,乃齊春特有的染料齊春青染就。齊春青出自海裡一種奇異的貝類,貝液潔白,染綢卻成天青,細看還夾有絲絲暮白,尤以衣衫褶縫和邊緣處明顯。

    齊春人因其寓意青天白雲或白雲大海,且又含蓄自然,特別鍾愛這色料,是謂國色。時至今日,更因原料日漸稀少,便更為尊貴,只有士子才能用,非士子則千金難求。

    但這尊色卻不受其他國人喜好,更就只有齊春士子才會穿了。也因此,齊春士子才會對樂菱的行為深為忌憚,著這衣裝一出門,不語便知是哪城人士。

    樂菱當然也深明此理,所以也才會重金買得這套陳舊新衣。

    不過話說回來,這身衣服一人穿顯窮酸,而一群人穿,效果卻大不一樣。群體時注重的都是整體色,不會有誰再留意誰的衣領袖口是否發白,尤其在齊春士子祭天拜地時,佩上頭上那方小白巾,那一片海青天白之真景便蔚然呈現,浩然大氣,莫可比擬。

    樂菱正攬鏡自賞時,弦月傳語說膳食不能送至客房了,紅楓客棧已在大廳備好了齊春士子的晚膳,多付銀子也不送,老闆怕紅楓客棧被誤會違令收費。

    樂菱不由暗歎,所以說免費就是這樣。

    不得已。只好帶著那三兄弟下到紅楓客棧大廳。下樓便見大廳裡已呈現出一片海天景象,且與廳外滿庭紅楓勾勒出了晚霞映海的畫面。

    大廳正中還留出了一桌膳,四周被海包圍著。

    霧霜乃人族世居地,尊位早就固定為北,正中那桌不可能是留給麒麟門的。樂菱放眼尋去,果見以杜子望為首的麒麟門弟子已理所當然坐了北尊位,遂暗度那桌膳必是留給自己和血月三兄弟的了,否則自己帶著他們竄上大街亂吃亂飲一通的嚴重後果。齊春士子怎消受得起?

    豈不見,齊春士子仍氣悶難消,滿堂沉默中。一見自己,便投來不善的目光。

    樂菱暗道做人也不能太囂張了,過猶不及,於是也沉默地帶著沉默的血月三兄弟走了過去。依然捨尊求近,走到便坐。正好又坐了橫側位。然此位既可觀麒麟門如何夜宴,又可賞庭下楓紅怎樣醉人,當屬一既虛心而又浪漫的坐位。

    且觀此際庭院風燈不斜,落紅如夢。

    如此溫馨就膳夜,卻暗藏殺意。

    齊春士子們延續了旅程而來的木雕瞪眼精神,然樂菱才一拾箸便覺有異。今次與以往大不相同。桌上膳食均已傳齊,紅楓夥計們都已守在了大廳一旁,齊春士子卻不吃不喝,瞪著自己落座拾箸,仍默然不動。

    樂菱想了想,暗道看來他們換了計謀,不欲儀殺而欲看殺了。這倒也是,路上想圍觀自己也沒這條件和膽色。

    但見與顧子我的目光觸碰中。顧子我尚瞪來一眼氣色和得色。就更確定了。

    樂菱正想給顧子我再添點堵來攪渾這塘水,忽聞弦月心語,聽夥計們說霧霜城府兵適才來傳霜城主令,霧霜城全城士子包括原有的士子,即日起全部禁言。違令驅逐出境。

    弦月因不認為禁言有何不可,他們自己便不喜言語。故爾未報。此時見樂菱不動箸,那他們也用不成膳。方才想起。

    樂菱得訊後不由啞然,這霜城主竟如此對付百城士子的呱噪,實在妙招,正應了妙不可言。然不及責備弦月差點誤事,卻先恨上了這幫子齊春怪物。

    什麼天地禮儀的,好面子氣狹量小不說,還陰得很哪。

    原來他們是接了禁言令才擺出這陣勢,分明是想藉機除掉自己。顧子我眼中的得色也顯然是已意象到自己被趕出霧霜城的畫面。

    樂菱半瞇雙眼四顧了一圈,目光從杜子望、晏子仰、公孫子魚和顧子我臉上一一掃過,見除了杜子望面上略現遺憾,其餘三子皆眼含急不可耐的未知喜意,看到自己目光過時,又露出無敵之鄙夷。

    我就這麼不招你們待見麼?

    樂菱不再掃視眾士子,以免自己還真被哪只充滿敵意和鄙夷的目光給刺激了,跳起來發飆兼被捕。於是收回目光,正了正衣冠,微笑掩飾眼中的殺意,一邊心語血月三兄弟開始用膳,一面從鼻子裡哼出陣陣陰險的冷笑聲。

    心道我英無忌沒用嘴吧?且瞪眼哪有冷笑解恨?要不你們成天磨牙幹嘛?

    果然,一眾士子面面相覷後,也發現了禁言令之此一漏洞,頓時化鬱悶為力量,冷眼加冷笑,瞪不死你英無忌也冷死你英無忌孤仙正傳。

    同時還可宣洩對禁言令的極度不滿。

    如是紅楓客棧便出現了詭異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因為,冷笑是能傳染和升級的,搞不好還會笑死人……

    禁令當前又不能改道用嘴,一丟便是齊春城的臉……

    然樂菱很快便發現,隨著冷笑升級,齊春士子們頭頂上冒出了縷縷白氣,浩然聚合後,飄如晨霧。而在此浩然氣下,齊春士子笑且有儀,鏗鏘有力,全無倒斃的跡象。

    樂菱不知此氣是否便是他們儀出的禮,更不知其厲害,忙封了血月兄弟聞識。但見麒麟門杜子望頭頂冒出的氣最白最高,師弟次之,士子再次之,顯然杜子望的功力最深厚。樂菱遂借狼笑中刺魂音波,繼續升級齊春士子的冷笑,看他們此氣到底如何。

    血月兄弟既聽不見,便安靜地用膳,無聲供應音波。

    而客棧夥計們起先在老闆的指示下。為避免士子們聽見他們說話因嫉妒而受刺激而從紅楓客棧被趕走,紅楓客棧就會沒面子和失銀子,所以客棧夥計們未被禁言卻也不語。先見士子們冷笑便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然客棧夥計們能有什麼修為定力浩然白氣?笑著笑著,便滾倒一地,紛紛爬出了紅楓客棧避難。

    走過路過紅楓客棧的人們不在現場便不會被傳染,張望之後立時便發現,糟了。趕快迴避,——齊春士子被禁言令逼瘋了,只有出的氣了。

    一時紅楓客棧街面上便如秋風掃落葉,再見不到一個行人,然紅楓客棧的冷戰雙方卻不自知,戰鬥進入白熱化。

    正當此時,紅楓客棧的庭院突然降臨了一片夜的影子。影子中尚有肅殺的霸氣,未落地,便將滿庭的楓紅霜凍,更凍跑了那片浩然氣。齊春士子的冷笑頓止。

    樂菱也被凍住了。影子中那高挺的身影,及其翻飛的黑色披風下露出的血紅,連其那張日夜思念的俊臉。迅速便讓樂菱低了頭,暗道糟糕。

    所謂樂極生悲,竟把鷹緬引來了。

    星目之下,跑是不能跑了。怎麼辦?樂菱腦中一陣狂轉,且不說血月兄弟,僅齊春士子瞪視自己的目光便足以引來鷹緬注意。

    不能讓他進來!

    樂菱忽地正色起身,理正衣冠,搶步入庭。在鷹緬身前不遠處停下,然後左邁一方步,右橫一正步,居中畢恭畢敬地拜了下去,再左手太極訣。右手子午訣,伏地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這是在齊春觀祭時學來的齊春天地儀。雖不得其髓。但已得其形。上有禁言令,誰敢說我英無忌不是齊春士子,誰被趕出霧霜境。

    鷹緬及其身後的鷹屬侍衛,以及滿庭的紅楓和滿廳的齊春士子,都被樂菱這舉動定住了。遂即,各種心思姿態便都有了。鷹屬侍衛自是仍一動不動站在王身後待命,鷹緬卻將星目放向了齊春士子。聞報紅楓客棧的齊春士子瘋了,便來證實這世上是否真有不說話便會死的人。

    而紅楓客棧將死未死的笑聲停止後,眼前這士子又奔來一拜三叩首,又是何種瘋法?

    樂菱此舉,鷹緬不明,滿庭紅楓不明,齊春士子卻明。

    杜子望未見過鷹緬,但卻聽聞過,且英無忌既來自王城,也肯定見過,其所行之儀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此時無疑是齊春儀行天下的重大機會。

    儀化南炎聯盟之王,無異於儀化南炎聯盟。

    靈光閃現只在剎那間,機會稍縱即逝。杜子望激動之下,慌忙正冠率領一眾齊春士子奔至庭院,在樂菱起身二拜三叩首之時,跟上了樂菱行儀的節奏。

    一儀儀,哪有眾儀儀震撼人心,此時也不是計較誰跟誰儀的時候。

    如是,紅楓客棧再現驚人一幕,齊春士子海浪般向偉大的神鷹王獻上了三拜九叩之九五之尊儀。此無上尊儀,只能在齊春城,遇巧時才能見到。

    樂菱再拜三叩首完畢,才是齊春士子二拜三叩首之末。樂菱伏地靜候士子們再拜中,卻不敢偷瞄鷹緬一眼。如是,緬王殿下您最多把我當成齊春領頭瘋,而不會是菱兒了吧?

    鷹緬靜靜注視著齊春士子們的舉動,對齊春的儀禮亦有所聞。但見齊春士子們一絲不苟地行儀,並無瘋態,便轉身欲走。冷不丁,星目卻瞥見了腳下伏跪之士子偷瞄向身後士子那霎那一眼中的詭笑,不由停了下來,近前伸手抬起了此子的臉,但見其不轉不動一雙漆黑定珠,凝神注視片刻後,緩緩收回了纖長蒼白的手指,轉身便走。

    樂菱活動眼珠鬆了口長氣,自得之餘,心中卻升起失落。還我相思珠,不意再相思。我原諒你和玉聖,你卻不原諒我。說過愛我信我,為何做不到?

    影子侍衛隨王步行離開了紅楓客棧庭院,出門步上紅楓大道時,方在滿目的楓紅中,聽到王一聲如釋重負的輕歎,見到王回望向紅楓客棧時嘴角那一彎弧度。

    「去告訴越王殿下,速調屬下至齊春士子所在客棧。齊春士子到霧霜城前後發生過的每件事,本王都要知曉。」

    「是。」一影子侍衛應是後迅速隱入了紅楓中。

    鷹緬此一王命,竟忘了用心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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