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反戈一擊 文 / 紫曇風白
五萬西征軍剩下的八千蝦修浴血奮戰衝出灰霧幻境,又見蒼穹如血的明湖孤仙正傳。
疲憊不堪,血染征衣的八千蝦修在日月孤島二層的懸崖邊停了下來,前面是好整以暇,嚴陣以待的日月門六萬鰲修,身後是不知疲倦,殺不死的一萬僨屍軍,處境變得比在灰霧幻境中還更嚴峻。
八千筋疲力竭的西征軍蝦修眼裡都露出了絕望,雖然前面的日月門鰲修沒有立刻掩殺過來,後面的僨屍軍也沒跟著衝上孤島二層,但這局面,連僵持都說不上,八千西征軍蝦修連一個衝鋒都用不上,就會覆於鰲足下。並且他們連轉身跳入明湖的力氣都沒有了,日月孤島傾斜的懸崖,足夠摔死他們。那樣死,更丟臉。
八千西征軍蝦修唯一的生機,在明湖中西征軍先鋒統帥阿巴亥的身上。
按阿巴亥之前下達的戰令,五萬蝦修只須攻上日月孤島第二層,現在他們已經做到了。
此刻,日月孤島下的湖灘已消失,帶血的明湖水淹沒了島下密林,但還不夠孤島的第二層,湖水只淹到第一層的一半。
阿巴亥也沒有下令全軍攻島。西征軍攻島蝦修為他們爭取的時間還不夠。
佈陣作法的十萬蝦修和西征軍先鋒所有鰲修、蛇修、鰍修都各踏魂物,眼前依然是一萬僨屍軍執戟斜立在日月孤島一層崖道上。除了明湖水位上升,日月門的僨屍軍和灰濛濛的日月神印光,依舊阻擋了明湖西征軍前進的步伐。
這令他們非常意外。五萬攻島西征軍蝦修只餘八千,而日月門護島僨屍軍還是一萬。並且大部分僨屍軍還變了裝備,手持的戈矛武器和血跡斑斑的襤褸服飾,分明來自西征軍。
除了曾經攻打過日月門的阿巴亥和青龍派所屬的鰲修而外,百師門主和魂修心中都驚疑莫名:難道,攻島的五萬蝦修除了陣亡的。都投了日月門了?日月神印有奪群魂之力,此事並非不可能。
登上孤島二層的八千西征軍蝦修也可能已是敵非友,他們對著日月門鰲修,都沒有行動。
明湖眾修驚疑中,阿巴亥中止了五萬蝦修的佈陣作法,命他們衝上島去殺僨屍。他們的位置則由鰍修接替,與剩下的五萬蝦修一起繼續作法,提升水位。
只有明湖水位到達孤島二層,阿巴亥才有決勝的辦法。那八千沒有完成拖延任務的蝦修,只能放棄了。
阿巴亥的心思被澤西先生洞悉。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三隻小蝦,垂下了悲哀的眼目。若他們不出幻境,原是可以活下來的。僨屍破不了他的符文防禦,但對鰲修就沒用了。
三隻小蝦魂力太弱,符文在他們手裡發揮不了最大的作用。
一隻嬌弱的生命在某處破殼,縱有羽翼,也不能挽救眼前死亡。樂菱給他的天黿蛋他並沒有吃。每個弱小的生命,都會使他深深地憐憫。他想那是一隻小鳥,將來可以放飛。
就讓小鳥,代替他們活下去。
貳師陣營裡,石門主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儘管八千蝦修中貳師蝦修存活最多,但覆滅只在霎那間。現在貳師又送上去五百蝦修,結局也是可以預料。才行至日月渡,便損失了一百鰲修。一千蝦修。若再繼續攻島。還不知能存幾何。
終南山門的陣法,也不適合四處征戰。現在澤西先生也被弄到了阿巴亥身邊,雖說澤西先生將十二齒日印的令旗給了統衣。但拿陣旗的人都沒了,又有什麼用。而且現在布的也不是終南山門的絞魂陣,無法發揮本門陣法威力。
風聲雨聲,湖水洶湧,鰲吼催魂,突入灰霧的五萬西征軍蝦修腳下的蝦魂飛回了髮髻處,他們只好游向孤島,踩著懸崖,從湖水中奮力往上衝。
曾經還是同袍的僨屍軍舉起了手裡的刀斧,毫不容情地砍向他們。
僨屍軍中同袍的反戈,使西征軍的蝦修們異常地憤怒,以更頑強的鬥志衝向孤島,必欲手刃叛軍。
日月孤島二層懸崖邊。
樂菱頭上的火蝦依然燃放著三尺火焰,被八千蝦修圍在了中心,阿巴亥不管他們,他們現在已把她和八章木真當成了軍魂。八章木真卻只看樂菱,木真一雙衣袖已被砍去,八章和蝦修們卻不時羨慕地看向他**的新臂。木真的新臂光潔健壯,沒染一絲血跡。
僨屍的頭顱裡也沒有血。
不管是死是活,八千西征軍蝦修也在原地積蓄最後的力量,但聽樂菱一聲令下,發起最後的衝鋒孤仙正傳。只有蝦修,才不會去想生死之外的事,他們沒有過多的牽掛。只要軍中有魂,他們就不會退縮。
但是樂菱現在正在想投降的可能,她絲毫沒想過要帶他們去死。投降之後,還可以再反水。不過先要看戰局最後是誰贏。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抬眼看去。日月門上下不信任,或許日月門鰲修在等待望月門主下令,面對八千蝦修,傲嬌得連鰲魂都沒放出,這就是機會。高階鰲修一定是不想親自出手,低階鰲修也得爭上一爭,才能體現對門派的忠心。
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鰍修和蛇修,難道日月門除了僨屍,全是鰲修嗎?
樂菱不知日月門的鰲魂全部都是繼承來的,招的蝦修都被變成了僨屍,哪裡還有鰍修和蛇修。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只稍稍奇怪了一下怎會沒鰍修和蛇修,就放下了。
她現在是想,即便要投降,也要先殺個中階鰲修立威,這樣投降後才不會死。因為中階鰲修既威脅高階的地位,又要踩低階,得罪的人也一定最多,試探一下,就知可以殺誰。
不知把日月門主的兒子殺了,會不會惹惱他……這個風險有點大。
明湖之上殺聲震天,不可耽誤。樂菱叫身邊的蝦修傳令全部蝦修原地待命,她則頭頂火焰般燃燒著的奇怪龍蝦,提著金華閃耀的蘭陵王斧。帶著八章和木真向日月門鰲修陣營走去。
三人一邊走,一邊抬頭看。
島上濛濛灰霧中,映血的參天大樹環繞下,日月門六萬鰲修所在之處,是一個雙環形的廣場,分別各站了三萬鰲修,每個鰲修髮髻上都趴有一隻巴掌大的小鰲魂。鰲魂不放出來,遠看看不出階位,只知道那是鰲魂,或是什麼屬性。青鰲和黃鰲各佔一半。少數黑鰲。
日月門鰲修裝備華麗,斧戟光亮,顏色齊備。眼看著樂菱三人走來,也沒人放出鰲魂威懾,更看不出誰是頭領。
樂菱三人頭上的火蝦,雖說只有樂菱放大了三尺,但卻令他們非常的驚異。並且。這八千蝦修闖出灰霧幻境的事實,更令他們吃驚不小。之所以沒有衝過去殺他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們的鰲魂也放不出來。
望月老祖在孤峰上作法,哪裡敢放他們的鰲魂,放鰲魂如放軍權,萬一哪個不孝的兒子就叛變了呢?
日月門的秘辛樂菱三人不瞭解,但日月門的鰲修看到樂菱竟然能放蝦魂,蝦魂顏色怪異暫且不說。而他們又才從灰霧幻境中殺出。日月孤島平時連僨屍都不允許上孤島二層,日月門鰲修不放鰲魂連僨屍都打不過,眼下又如何敢動比僨屍還厲害的八千西征軍蝦修?
「你們誰是首領?」樂菱行至鰲修們面前。朗聲問道。山壁回音,聲震人心。八章木真聽聞後,佩服樂菱得不得了,六萬鰲修給他們帶來的巨大壓力也蕩然無存。
但是他們若知樂菱下一句就準備說投降的話,只怕就會反戈。少年人,活的是血氣。
樂菱的問話,日月門鰲修卻無一人作答。望月門主的兩個兒子,更深藏不露。
誰不知道,擒賊先擒王?
見日月門鰲修都不理會自己,樂菱這投降的提議就不好出口了。即便要殺一儆百,也得有人跳出來反對她投降才行。
她沉吟起來,心道這是怎麼回事?
正在這時,鰲修中有人被誰捅了一下,就開口說話了,「小……兄弟,我們的老祖在峰頂,你要找首領,就得上去見他。」
「見望月門主?」樂菱意外地說道,隨即便抬頭往峰頂看去。她不正是來找潛龍的嗎,這也太容易了……
「可以嗎?」樂菱再又不確定地問道,答話之人是一黃鰲修,裝扮也是黃色,腰帶是黃青兩色。樂菱記得望月門主是土木雙鰲修,這個黃鰲修,應是他長子的日派下屬。而次子是月派,又是黑鰲,顯然更潛得深。
那邊日月門鰲修聽到樂菱的發問,神情俱為一震,這小子還真敢去?
真敢去就真敢帶你去!
於是,很快,那黃鰲修便繼續說到:「當然。我……我帶你們去。」他雖很是不情願,乃被誰威脅了才不得不這樣說。也不問樂菱找首領做什麼,管她找誰,反正不是找他就行。
日月門既然如此,樂菱也不再客氣,主動笑言道,「那就有勞這位師兄了,我有好事找望月門主商量,你們不要動我的人,以免鬧出什麼誤會來。」她含糊其詞地威脅到。
鰲修們沒回答她這話,那名答話的黃鰲修也沒再說什麼,自行出列,招了招手,往鰲修隊伍後面行去。
樂菱看了八章木真一眼,便收回火蝦,將蘭陵王斧別在腰後,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八章木真更佩服她了,昂首挺胸地跟在樂菱身後。
三隻西征軍的小蝦,就這樣從日月門六萬鰲修的眾目睽睽之下,闖了過去。
日月門鰲修所在的廣場後面是一道丈許寬依山直上的青石天梯。
青石天梯盡頭處,日月孤峰深鎖霧中。孤峰是日月門派的望月門主所在處,未經允許,連他門下的弟子和親子都不能上峰頂。
孤峰神秘,有如神壇,日月雙印緩緩繞峰旋轉。
不入龍潭,焉能擒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