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20宮牆深深誰人在做戲 文 / 一濁
020宮牆深深誰人在做戲
「皇妹覺得我這段曲子怎麼樣?」
「很好聽啊。」才三歲多的小娃隨意做來的曲子,雖然勝在清幽但去失去了某種味道,但想想對方不過是個孩子,江琢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作為鼓勵,並沒有過於苛求。
「可我覺得還是不夠好,沒有師傅吹奏的那種……那種……」江慧很想找個詞來形容那種感覺,可是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笛子,尷尬了半天始終沒有表達明白自己要說什麼,難得遇到一個不討厭自己嗚嗚吹奏的人,雖然時間已經晚了,可江慧還是沒有走的意思。
「意境是嗎。」江琢輕聲開口,看著江慧那副執著的勁頭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在這皇宮裡難得遇到一個不貪圖皇權的皇子,江琢一時間竟也忘了時間。
「是了,就是意境,我怎麼沒想到呢,皇妹真聰明……」輕輕的撫弄這手中的笛子江慧臉上毫不掩飾的激動,突然想到什麼,江慧猛地抬頭,「皇妹也會吹奏?」
「呃,我……」滿頭黑線,江琢突然覺得有些話自己如今這身份似乎好像不應該說,在江慧殷切的目光注視下尷尬的搖搖頭,「四哥,我真不會。」
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眼神,江慧那雙漆黑清澈的眸子依然殷切的盯著江琢的小臉。
江琢一個頭兩個大,上輩子就五音不全這輩子她還真沒敢開過嗓子,而且,看看江慧手中那笛子,江琢相信,除了折斷它能弄出點兒聲音外自己並沒有本事讓它聽命於自己發出動聽的音樂。
「皇妹都知道意境,怎麼可能不懂吹奏?」江慧這個小娃完全陷入怪圈,今天突然遇到一個「知音」肯聽自己吹奏,又提出了寶貴的意見,江慧完全一副求知的心性根本沒有考慮到江琢小小年紀的問題。
「是師傅教我說過……四哥,我真不會。」看著面前的笛子,江琢無奈的攤攤手,再分有可能她都不想掃興,可惜,自己認識那樂器,可惜它跟自己無緣啊。
「哦,原來皇妹的師傅也是個雅致的人。」嘴裡說著恭維的話,江慧期冀聽到江琢吹奏沒能成功,小小的娃再心性純然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江琢於心不忍,有心想要挽回奈何真是不會一樣樂器,發誓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學會一樣兩樣樂器,如今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學習,她就不信了,如果她想學俞貴妃會不給她找個好師傅。
一陣清風徐來湖邊的柳枝輕輕擺動,柳葉在臉上拂過弄得人癢癢的,江琢隨手一抓一片柳葉到了手裡,眼睛驟然一亮江琢興奮的開口,「四哥,我雖然不會笛子,但是我也可以吹奏哦。」
「不用笛子怎麼吹奏?」疑惑的開口,想到某種可能,江慧激動的從石頭上跳了下去,由於跳的突然一個不穩差點再次跌倒,好在這次有了上次跌倒的經驗笛子倒是沒有丟出去。
「皇妹莫非會吹簫,聽師傅講吹簫更難,皇妹莫非已經學會?」
無奈的撓撓頭,江慧這人,江琢之前還覺得他挺可愛的,可這會兒執拗起來還真是讓人無語,在江慧慇勤的目光注視下江琢抬手把那片柳葉放在嘴邊,想著熟悉的旋律,閉上眼睛輕輕吹奏起來。
晚風吹來湖水輕輕蕩漾,柳枝在湖水上一蕩一蕩吹奏起**漣漪,湖邊男孩靜靜的佇立整個人都沉浸在美妙的音樂裡,靜靜的站在湖邊看著石頭上閉著眼睛輕輕吹奏的女娃,晚霞落在她臉上似乎成為一幅永恆的畫面,直到很久以後江慧仍然記得那一刻的畫面。
江琢閉著眼睛靜靜的吹奏著,雖然手邊只是一片柳葉,雖然她不善於樂器,可是這一刻,沉浸在故土鄉音之中,耳邊是那熟悉的旋律,不知不覺間卻是淚濕了臉頰。
「晚風輕拂著澎湖灣,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醉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坐在門前的矮牆上一遍遍回想,也是黃昏的沙灘上有著腳印兩對半……」
一曲終了湖邊靜悄悄的只聞風聲,江琢輕輕眨動睫毛睜開雙眼,眸子深處竟是迷茫,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著來自青圜國度沒有一點兒污染的空氣,漸漸的整個人再次平靜下來。
「皇妹,你……」
江慧欲言又止,一方面歎服於皇妹小小年紀這首曲子裡的意境,他可以感受到皇妹這首曲子的不同,雖然說不好可是天生的對於某些事物的敏感讓他很容易的捕捉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同樣的,看著江琢臉頰上的淚水,他也敏感的捕捉到曲子裡那種被深深隱藏的孤獨和無助,心裡酸酸的,鬼使神差的伸出小手輕輕擦去江琢臉頰的淚水,江慧一臉沉痛。
「主子,主子……」
「公主……」
呼喚從遠處傳來,兩個小娃對視一眼同時看了看天色。
「四哥,不早了,我先走了。」抬手胡亂的擦了一下臉頰的淚水,江琢低頭匆忙行了一禮也不等江慧回禮轉身逃跑似的走開了。
看著江琢的身影消失在迴廊間,江慧俯身拾起被江琢隨手丟在地上那片柳葉,好奇的擺弄手裡的葉子,不知道這小小的一片柳葉為何會發出那般動聽的聲音,小臉上滿是狐疑。
突然放下手抬頭看了一眼江琢消失的方向,哪裡還有剛剛吹奏笛子時那股子認真勁,江慧小小的臉上一片複雜,眉頭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完全一副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沒想到這宮中竟然會有皇妹這般妙人……」欲言又止,想到之前江琢臉上的淚水江慧搖了搖頭。
「主子,時間不早了,是不是回去用膳。」
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湖邊,江慧並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對方的存在。
「走吧。」收起之前的擔憂表情完全恢復了最初的淡然,他還是那朵空谷幽蘭,只是,再清幽乾淨的蘭花深處險地之久難免還是染上了幾絲俗氣,如果江琢看到此時的江慧怕也要感歎於湖邊撫笛吹奏的那個乾淨孩子。
「主子,俞貴妃今日在御花園和皇后娘娘起了衝突,俞貴妃受了十鞭子責罰,起因是七公主撞到了皇后娘娘。」簡單幾句話把今天宮中發生的事情闡述清楚,想了想覺得今天的事情不妥還是提醒道:「主子,要小心,還是和七公主保持距離的好。」
「董叔!」
「奴婢擔待不起,主子慎言!」男子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週遭恭謹的開口。
「您是母親身邊的近人,母親走後這些年都是您照顧惠兒,沒什麼擔待不起的。」默然的開口似乎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如今的默然是多少個不眠之夜淚水相伴留下的,如果可以他情願自己也可以活的不用這般小心翼翼。
雖然他年紀小可也知道宮中險惡,這幾年都是身邊這位母親留下的老人在照看自己的起居生活,在一次生病差點出事後明明有更好前途的內侍卻心甘情願放棄大太監的位置來到他敬勝齋做了他的貼身太監,江慧知道這人是想要更好的保護自己。
感激歸感激,可是作為皇子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話鋒一轉江慧臉上的淡然似乎有了變動,「董叔,皇妹如今才兩歲,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主子,奴婢的意思是要謹慎皇后娘娘和俞貴妃,奴婢……」
「董叔!」稚嫩的聲音略顯急促,小小的臉上依然是一副默然。
「是!」下意識的閉嘴董青一臉的無奈可也只能化成一聲暗歎,主子年紀還小哪裡懂得這宮廷的險惡。
「時間不早了,回去用晚膳吧。」
「是。」輕輕應了一聲董青卑躬屈膝,微微抬頭臉上被歲月留下的痕跡顯得有些滄桑,只是細看這人依稀間還是能夠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男子,雖然被那奴役像掩蓋了不少但是還是能夠看出眉宇間有些書卷氣,也難怪四皇子小小年紀就有一股出塵的氣質讓江琢一眼看好,想來和這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有些關係的,只是可惜這人再好終究錯入了這深宮毀了一生。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江琢眉頭微蹙,每次這個碧桃都是咋咋忽忽的,她哪裡都好,就是有些時候過於沉不住氣了,在晚香齋伺候了兩年被蘇嬤嬤調教良久這個毛病還是沒改。
「主子,快回去吧。」
「碧桃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被碧桃拉著跑,江琢畢竟身體還是兩歲的小娃,被碧桃一帶整個人差點摔倒,掙脫了碧桃的手江琢有些無奈的開口卻是怎麼也不肯讓她繼續拉著手了。
「主子,不好了,出事了,這次出大事了……」
「不就是晚膳回去晚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江琢淡淡的打斷碧桃的話,這個碧桃有時候就是喜歡小題大做,雖然更多的時候唧唧咋咋的能給晚香齋帶來快樂,可有時候,也會累的。
「主子,這次是真出事了。」碧桃小心翼翼的開口,這次也學聰明了,偷偷的打量週遭沒人,俯身趴到江琢的耳邊低聲開口。
「什麼,母妃出事了?」
早就有過的不好預感突然襲來,江琢整個人都是愣在了原地,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走,去棠梨宮。」該來的還是來了,江琢無語問蒼天,為什麼這個世界不能簡單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