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6 相見 文 / 小一水
曾經都是站在同一線上的人，如今竟然對另外一個人如此低聲下氣地說話，並且還只為了他們曾經就已經定下的一個婚約，這便讓路尚謀那拒絕的話更加說不出來了重生之步步不讓。
只是一想到溫柔，一想到那個可憐的孩子，路尚謀原本有些心軟的心就再次硬了起來，不過他也不好就這樣當面拒絕人家蕭老頭，畢竟是多年的政友，即便他們的小輩之間有再多的不是，他們兩老傢伙的面子還是要顧及的，只是……
路尚謀突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老蕭。」路尚謀也沒看跪在地上，低垂著臉的蕭牆，十分無奈地說道：
「我也知道你做到這一步也不容易，本來這小輩們的事情，我們也不應該插手的，只是這件事到我到底也是有錯的，至於到底該怎麼解決，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如你且暫等幾日，等我和那丫頭溝通溝通一下再說？」
路尚謀試探地問著，蕭老頭的臉上雖然閃過一陣失望，但到底還是笑著應了下來，「那就拜託路老了。」蕭老頭這麼說著，沉默地拉著蕭牆走出了路尚謀的院子。
走出之後，蕭老頭看著一臉沉默，明顯大受打擊的蕭牆，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最終帶著蕭牆回了蕭家……
而等到他們兩走後，路尚謀才終於沉下了眼眸。
如今的溫柔早就已經不是他們路家能夠控制得了的了，雖然他從未想過要去控制溫柔，只是為了路家著想，路尚謀的心中仍舊存著一份私心，如果可能，他當然希望溫柔能過回到路家，撐起這份家業。
只是面對著曾經那種種恩恩怨怨。面對著路豪生那幫人對溫柔造成的種種傷害，路尚謀這句請求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溫柔啊溫柔，我……哎！」路尚謀的臉上既露出了幾絲無奈，又露出了幾絲心酸。
其實蕭老頭認為自家後輩不爭氣，他路尚謀又何嘗不是這樣認為的？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到了他們這個位置，他們早就不用再想他們自己本身的成就，可是對於小輩們。他們也只能是無奈。
年輕的時候。他們為了能夠在仕途上走的更遠，走的更高，他們早就捨棄了對家裡孩子的管教，幾乎全部交給了他們的另一半，而等到他們終於功成名就的時候，卻陡然發現。那幫幼稚的小孩們，早就長大成人，望著他們。路尚謀能夠敏感地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一絲陌生。
而那絲陌生，往往令路尚謀十分傷心。
後來，他慢慢地將他們安排在了適合他們的位置上。此時，他們會感恩戴德地將他當成他們的生養父母，但也僅僅是生養父母而已，也許在他們的心中，自己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吧。早就注定好的家庭，早就注定好的命運，早就注定好的愛情以及早就注定好的生活。
這樣的人生，對他們來說，也許真的可以一世衣食無憂，可是也同樣造成了他們自私自利的個性。
他們從未打拼過也從未努力爭取過，也許他們手中的一切都來得來容易了，又或許他們認為他們的人生便永遠停留在了那一點，再無挺近一步的可能重生之步步不讓。
而看著這一切，說不心痛是不可能的，路尚謀甚至想過要把他們全部放出去，讓他們得到世上最艱難的歷練，可是……這個想法最終還是胎死腹中了。他們那養尊處優的性子早就在幼時便已經定型了，到了現在，不管他再怎麼鞭打，再怎麼努力，或許那份滲透進骨子裡的不勞而獲的思想已經透入了他們的靈魂，這一生，他們算是白活了……
想到這裡，路尚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從未想過將他們拘束在身邊的，如果可能，他寧願這些後輩們能夠自己打拼出一片屬於他們的天地，只是這終究只不過是奢望罷了。
路尚謀在屋中緩緩地走著，他邊走邊看著周圍緩緩流逝而過的景色。不管是屋中的花瓶，還是外邊的天空，路尚謀都看得十分仔細。
到了他這個年紀，他便會想著自己這一生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如果這個問題放在從前，他一定認為自己這一生是成功的，驕人的政績，和美的家庭，可愛的孩子……只是真的是這樣嗎？自己真的很成功嗎？
路尚謀的嘴角露出了幾絲苦笑。
也許是因為退了休的緣故，他越發地感歎起自己的人生來了，他常常會想著，如果當時，他沒有走上仕途這條路，而只是公司裡一個小小的職員，如今到了老年的時候，他是否也會像現在這般充滿遺憾？
只是每每想起，路尚謀的眼中便會露出幾絲憂傷。
前幾年，他的老伴還一直在他的身邊，所以他不曾覺得孤單。老伴是一個和善的女人，她永遠都是笑著看著路尚謀，哪怕他偶爾會發幾頓脾氣，當時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只是等到她終於走了之後，路尚謀卻感覺自己整顆心似乎都空了。
他曾經根本就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天長地久的愛情，只是當老闆走了的那一天，他卻突然意識到，也許曾經，愛情在他的身邊走過，只是他卻忘記了要伸手將它抱在懷裡。如今等到愛情走過後，望著那空蕩蕩的身旁，路尚謀卻陡然認識到原來愛情就是這樣的滋味，甜蜜中帶著心酸，平凡中帶著偉大。
他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感謝過愛情，如果不是老闆給他的這份愛，他都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夠活到這個年紀。
也許真的是因為老伴的存在吧！路尚謀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流過淚了，只是這一刻他卻有躲在媽媽懷中哭泣的衝動，只是終究只不過是奢望罷了，曾經的記憶在腦海中迴盪，卻再也喚不回曾經的甜蜜。
「芬兒。」路尚謀靜靜地吐出了這兩個字，突然心痛得無法呼吸。
也許這就是那些毛頭小子口中的愛情吧！路尚謀忍不住微笑，曾經他激烈地反駁著芬兒，說他從來都不曾相信過愛情，可是那時，芬兒總是一臉微笑包容了他。
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終於明白，曾經的爭辯也許只不過是他的不甘心罷了，其實他應該是早就認識到愛情的存在的，否則為何他從不曾放開過芬兒的手？只是那個時候，他總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讓自己的心沉淪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所以他的反應才會如此激烈，他的語言才會如此傷人。
只是到現在，當他終於想要承認芬兒的言辭的時候，她卻已經不在了，那個永遠微笑著的女人，最終還是不在了，在狠狠地打擊了他一次之後，走的瀟灑，走的安詳。
只是芬兒，你一輩子都不曾贏過我，為何到了最終臨別的時候，你卻給我留下了這麼大一個遺憾？路尚謀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望著外邊樹下的一個舊鞦韆靜靜地發著呆。
終究還是錯過了啊！路尚謀的眼角再次滲出了淚水，他緩緩抬起了頭閉上了眼睛，渾身透出了一種落寞的神情，讓人看了不由得更加心酸。
就在這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路尚謀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良久……他才緩緩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那扇白色的門，「什麼事？」他輕聲問著。
門外的人一臉的恭敬，他筆直地站在那裡，恭順地說道：「回老爺子，是溫小姐過來看您了，是否讓她進來？」門外人十分恭敬地問著，路尚謀的神情動了一下，最終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請她進來吧！」路尚謀這麼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溫柔走了進來……她脫下了自己的鞋子，在門衛的帶領下，來到了老爺子的書房，「爺爺。」溫柔輕聲喊了一聲。
聽到溫柔的喊聲，路尚謀的身子莫名地一顫，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喜，「你……終於願意叫我爺爺了？」路尚謀激動地看著溫柔，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見到路尚謀這個模樣，溫柔的心中也有著絲絲感觸，她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容，「爺爺，你本來就是我的爺爺，我這樣叫不對嗎？」
「對！當然對！」路尚謀感歎地說了幾聲，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溫柔，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老頭子這裡來了？」
路尚謀慈愛地問著溫柔，溫柔眨了眨眼，略微調皮地拉了拉路尚謀的手，輕聲說道：
「我從管家那裡聽到爺爺對我媽媽還有弟弟的照顧，心中十分感動，所以就跑過來了，當然我自己也想謝謝爺爺，雖然我知道自己和路尚謀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對你……」
溫柔微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卻是真誠地有些感激。」
溫柔這麼說著，看著路尚謀的眼中有著關心，有著真誠，路尚謀見了，卻彷彿再次見到了芬兒，不由得眼中閃過幾絲淚花，不過他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只是一個勁地拉著溫柔，說著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