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報應不爽 文 / 紫伊281
丁若妍連夜趕製,終於趕在林蘭出發前做好了李明允的兩身裘皮大衣,還給林蘭做了身貼身的狐皮小襖,可以穿在棉衣裡,不會那麼臃腫且又保暖古代試婚。
丁若妍的手藝沒得說,關鍵是還這般細心周到,讓林蘭很感動,連聲道謝。
丁若妍微笑道:「別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喜歡就好。」
林蘭抱著狐皮小襖歡喜的緊:「喜歡,簡直太喜歡了,我自己都沒想到。」
丁若妍笑嗔道:「你呀!心裡只想著二弟,把自己都給忘了。」
林蘭面色微紅,嬌嗔著:「還是大嫂心疼我。」
丁若妍微微喟歎:「如今李家只剩兩兄弟了,你們此去西北,定要多多保重,安然回來才是。」
林蘭放下小襖,拉著丁若妍一旁坐下:「大嫂就不用擔心我們了,倒是你自己,雖說如今家裡人丁不旺,但要支撐一個家不容易,再說還有祖母要照顧,姚媽媽是個有能力的,也忠心,讓她做你的幫手能省不少力,我院子裡的丫頭,你也儘管使喚,周媽為人周全,做事心細,有什麼需要商量或是幫忙的,你只管去找她。大哥現下賦閒在家,沒了收入,家中的產業又都被……哎!我知道,這幾個月來,你貼了不少體己進去,我和明允這一去少說也得一年半載的,若是能順利把事辦好,皇上一高興,明允再去求求情,說不定大哥就能官復原職,只是,這段時日。總不能就這樣坐吃山空。」
丁若妍神情有些苦笑的意味:「那又能如何呢?你大哥他除了讀書別的也不會,還能做些什麼呢?」
林蘭莞爾道:「東直門的鋪子我已經交給葉家大舅爺打理,不過還有兩間鋪面尚未租出去,我看大哥平日裡對茶葉頗有研究,他若是有興趣。拿去開間茶葉鋪倒是不錯,鋪子裡弄兩間雅室,把父親書房裡的那些字畫掛上。還有明允寫的字,應該能吸引一些文人墨客,且不管賺多賺少。關鍵是有事做。就不會胡思亂想,不至於頹廢了,葉家大舅爺正好認識幾位茶商,大嫂若是決定了,只管讓大哥去找大舅爺,大舅爺為人熱情,定會幫忙的。」
丁若妍對經商是一竅不通,開什麼鋪子都不感興趣。但是林蘭說的對,明則遭遇連番打擊,原本心情就不好。若是一直閒在家中,只會越來越沮喪。還不如讓他出去找事做,男子賺錢養家天經地義,不在乎賺多少,而是讓明則覺得自己並非一無是處,再說,按林蘭的法子,開茶葉鋪子,吸引些文人墨客,也能讓明則多交些朋友,丁若妍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
「我先問問明則,看他意下如何,他若想做,我會支持他的。」丁若妍微然一笑。
「大少奶奶,您發發慈悲,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大少奶奶……」魏姨娘一頭衝進來,撲通跪在大少奶奶面前,磕頭磕的咚咚想,哭求道。
林蘭和丁若妍面面相覷,丁若妍茫然不解道:「你先別哭,我何時說要趕你走了?」
「是我讓她走的。」李明則大步踏進門來。明則沒料到林蘭也在,頓時面上一窘。
綠綺見了大少爺,越發悲切,扯著大少奶奶的裙擺哭的更厲害了,哽咽著:「大少奶奶,奴婢打小就伺候大少奶奶,一直盡心盡力,從不敢有半分違拗,大少奶奶就算要奴婢做牛做馬,奴婢也心甘情願,只求大少奶奶開開恩,勸大少爺不要趕奴婢走……」
丁若妍困惑的看著明則:「是不是魏姨娘做錯了什麼?」
明則道:「不是她做錯了什麼,而是我錯了,我不想一錯再錯,害人害己。」
丁若妍更加茫然,林蘭倒是猜到了幾分原由,看來李明則是想洗心革面做個專一的好丈夫了。
這是他們的家事,林蘭在場兩廂尷尬,起身莞爾道:「既然大哥大嫂有事要忙,那林蘭就先告辭了。」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巧娟神色慌張的跑了上來,氣喘吁吁道:「大少爺,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二少爺請你們速去前廳。」
三人不由的面色一凜,林蘭急聲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巧娟搖頭道:「奴婢不清楚,是文山急慌慌的趕來傳報的。」
李明則忙道:「我這便過去。」
魏姨娘還拉著丁若妍的裙擺不放,淚眼婆娑,悲聲道:「大少奶奶……」
丁若妍面色沉沉:「我們現在有要事,你的事回來再議。」說著,她掰開魏姨娘的手。
三人急忙趕去前廳。
前廳裡,華文柏已經不在了,李明允一見到三人,快步迎上來,說:「剛才鄭巡鋪來報,說父親在路上出事了,人已經送回了京城,華兄先趕過去救人了。」
李明則臉色大變,嗓音發緊:「父親到底怎麼了?」
李明允看了看一旁的兩個女人,把李明則拉到一邊一陣低語,只見李明則面色發白,急道:「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過去瞧瞧。」說著,一把拉了明允就往外走。
林蘭急忙喚住兩人:「那我們呢?」
李明允和李明則對望一眼,明允道:「你們還是在家中等消息吧古代試婚!」
呃!渣爹可真能耍花樣,走都走了,還陰魂不散。
林蘭驀然想起一事,急道:「明允,別忘了明日一早就出發。」
李明允點點頭,跟明則一道走了。
林蘭一直等啊等,等到銀柳她們都回來了,明允還沒回來。
京都府衙的大牢內,華文柏幫李敬賢上了藥,包紮好傷口。
李明則看著不省人事的父親,心中甚是著急:「華院使,我父親的傷要不要緊?」
華文柏拿帕子擦去手上的血漬。對眾人道:「出去再說吧!」
大家出了大牢,到前堂說話。
「伯父的傷勢頗為嚴重,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救治的遲了些,錯過了最佳時機。眼下只能盡人事了,若是明日能醒過來,性命或許能保。」華文柏如實相告。
李明允拱手道:「辛苦華兄了。」
華文柏淡淡一笑。擺擺手:「李兄不必客氣,我這就先回去,配製些療傷的良藥來。」
李明允再三謝過。恭送華文柏離去。
李明則神色愴然。口中不住喃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京都府尹杜大人為難道:「李大人,這件事,本官應如實上報朝廷。」
李明允點點頭,父親是朝廷要犯,出了這等事,自然是要上報朝廷的:「杜大人職責所在,無需為難。公事公辦即可。」
杜大人面色一鬆,琢磨著李家出了這等事,李明允非但沒有收到牽連。而且皇上還對他委以重任,皇上對李明允的喜愛非同一般。若是李明允這次出使,順利歸來,怕是前途不可限量,便有心賣李明允一個面子:「本官會上報朝廷,就說李大人押解途中突發疾病,危在旦夕,這才允許他先返京城,等病癒了再押往黔西。」
李明允拱手道:「多謝杜大人通融,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杜大人和顏悅色道:「李大人請講。」
「在下,想見一見那位傷人的婦人。」李明允道。
杜大人微一思量,吩咐手下:「帶李大人去見見那瘋婦,小心護著李大人,莫教那瘋婦傷著了。」
想到李敬賢那血淋淋的傷處,杜大人不禁打了寒顫,這瘋婦到底跟李敬賢有什麼天大的冤仇,下手這般狠,可憐的李敬賢,就算保住了性命,也是廢人一個了。
李明允拱手道謝,和明則一道跟著差官去了女牢。
李明則一路上咬牙切齒:「這瘋婦委實心狠手辣,二弟,你為何不讓杜大人嚴懲這個惡婦?」
李明允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難道明則還猜不到那瘋婦是誰?還有誰會恨不得殺了父親?不得不說,韓氏這招絕對的陰毒,她不殺你,而是廢了你,叫你下半輩子都不能再人道,這樣的打擊,對父親來說,無疑是最沉重的。
牢房內,韓氏戴著手銬腳鐐一動不動的蜷縮在稻草堆裡。聽到開門聲,她驀然抬起頭,見是明則和明允,她神色微異,旋即冷聲道:「他死了沒有?」
李明則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口中的瘋婦惡婦竟然是母親。分別不到三月,母親彷彿老了幾十歲,兩頰消瘦的深陷進去,膚色蠟黃,加之頭髮散亂,衣衫襤褸,若不是聽聲音,他根本不能把眼前這個形如乞丐的婦人跟自己的母親聯繫起來。
「母親,為何是您?您不是回老家了嗎?」李明則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茫然不解的問。
韓氏眸中寒意大盛,掙扎著坐起來,恨恨道:「為什麼?你該去問你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問問他的心是不是黑的?他的血是不是冷的?或者他跟本就沒有心。」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明則完全不清楚狀況。
韓氏情緒激動起來,渾身顫抖著,那聲音也不受控制的顫抖「我真想不到你父親會如此狠心,他想要我命便罷了,可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她手腳並用艱難的爬起來,踉蹌著向前抓住明則的手,淚水在她臉上沖刷出兩道明顯的痕跡,她悲憤道:「明則,你不知道你的父親有多狠毒,他讓你送來的不是糕點,是要我們母女性命的毒藥,他在糕點裡下了毒,可憐你妹妹……餓了好幾天,哪知道父親送的糕點裡會有毒……」
李明則大驚失色:「母親,此事當真?」
韓氏悲慼難抑,哽咽道:「幸虧你妹妹命大,有貴人及時相救,才保住了一條命,可是……可是,大夫說,你妹妹再也不能生育了,我可憐的明珠啊……」韓氏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明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親盡做出這等泯滅人性的事,憤恨之餘。他又不禁自責,為什麼當初自己就不能警醒些?母親和父親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父親一度甚至不願去贖母親和妹妹,又怎會這麼好心送糕點,是他疏忽了。他親手送上的糕點,差點就要了母親和妹妹的性命,他這是間接的做了父親的幫兇。
韓氏哭囔道:「他毀了明珠古代試婚。我就要毀了他,我就算殺不死他,也要他從此不能人道。要他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父親的絕情讓李明則深感痛心。虧他還一直敬他是個父親,然而看母親這副樣子又是心痛,哽咽道:「母親,為何你不來找兒子,有什麼事您可以跟兒子商量的。」
韓氏悲慼道:「明則啊!娘什麼都沒了,娘這條命不值錢,但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做不做官也不打緊,跟若妍好好過日子也是好的。娘豁出一條爛命跟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拼了,值得……」
李明允一直在邊上默默的聽著。看來韓氏失蹤後並未離開京城,而是一直躲在某處打聽父親的消息。
「母親。兒子一定會想辦法救您出來。」李明則唏噓道。
「明則,你不用管娘了,娘只求你,以後好好照顧你妹妹,你妹妹的下半輩子,就只能依靠你這個親哥哥了。」韓氏說道明珠,神情更是悲痛。
「母親,您放心,妹妹,我一定會照顧好的,我也會想辦法救您。」李明則決然道。忽然想起還有個明允,忙去求明允:「二弟,我娘當初是對不起你娘,但是她已經落到這種地步,就算是報應也夠了,二弟,平心而論,始作俑者是父親,真正該受到懲罰的是父親,二弟,哥求你,你救救我娘吧!」說著便要給明允下跪。
李明允伸手止住明則,看看落魄的韓氏,暗自斟酌,只要父親沒死,那麼韓氏頂多是傷人之罪,最多坐幾年牢,而且父親如今是落水狗,人人喊打,估計不用他開口,官府知道韓氏的身份,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會對韓氏網開一面。
韓氏見自己兒子要給明允下跪,又見明允神色猶豫,便道:「明則,你不用求他,他巴不得娘死了更好。」
明則急道:「母親,您不要這麼說,二弟心地善良,絕非您所想的那樣,若沒有二弟,兒子現在都還在大牢裡蹲著。」
李明允心底冷笑,韓氏啊韓氏,你以為我想救你嗎?誰知道你出去了,會不會再出什麼ど蛾子。
李明允忽略韓氏,對明則道:「我會向杜大人求情的,不過,如果父親活不下來,這事恐怕比較難辦。」
李明則感激道:「只要二弟肯幫忙就好。」
出了女牢,李明則又去見杜大人,把事情原委有選擇的跟他道了道。反正大意就是父親被人閹了純屬活該。
杜大人聽了十分驚訝,明白李明允的意思,答應會酌情考慮。
等李明允回到家中,酉時都快過了。林蘭還沒睡,一直等著他。
李明允梳洗完畢,往床上一躺,疲憊的歎了口氣。
林蘭把油燈移到床前的高几上,放下簾帳,在他身邊躺下,方才問:「父親怎麼了?」
李明允把手臂給她枕著,自己一手枕在腦後,歎道:「你想都想不到,韓氏原來一直在京城裡藏著。」
林蘭訝然:「父親的傷是韓氏弄的?嚴不嚴重?韓氏應該是想殺了他吧?」
李明允輕嗤一聲:「你也太小看韓氏了,她的報復手段非一般人能想的出來。」
「那她把你父親怎麼了?」林蘭好奇道。
「閹了。」李明允淡淡道。
林蘭誇張的倒抽一口冷氣,果然夠狠。渣爹這回算是徹底完了,變太監了。林蘭很陰暗的想,老巫婆終於幹了件大快人心之事啊!她偷偷看李明允的神色,見他似乎並不為父親被閹感到難過,她又忍不住陰暗的想,明允的心思是不是跟她一樣?
「那……父親現在沒事吧?」林蘭小聲的問。
「華兄說能挺過今晚應該能保住性命。」李明允面無表情道。
「哦……」林蘭點點頭,對華文柏的醫術她還是很有信心的。不過被閹割後,很長一段時間是非常痛苦的,心靈上**上都是不能承受的痛。渣爹真慘啊!
「那你準備怎麼辦?要救韓氏嗎?」林蘭又問。
李明允苦笑:「如果父親死不了,不用我救,韓氏大不了坐幾年牢也就出來了,況且大哥苦苦求我。」
「所以,你就心軟了?韓氏這人這般歹毒,萬一她對你還心懷怨恨,又想著法子來對付咱們怎麼辦?」林蘭覺得不妥:「你該想辦法讓她把牢底坐穿才是。」
李明允瞅了她一眼:「我若落井下石,那大哥非得恨死我不可,你放心,我跟大哥說清楚了,韓氏出來後,絕對不能留在京城,這是我答應救人的條件。」
林蘭癟了癟嘴:「這還差不多,她若是留下,大家都不得安生。」
「這一點,大哥自己也清楚。」李明允苦笑道。
「好了好了,趕緊睡吧!沒多少時間了,明天可得早起呢!」林蘭起身去熄了燈,窩在明允懷裡,調整一個舒適的姿勢,準備睡覺。
黑暗中,只聽李明允幽幽的說:「明珠在城北的一座小庵堂裡,大哥明日去接她回來。」
林蘭默然良久,才「嗯」了一聲。雖然她不喜歡明珠,甚至討厭明珠,但是明珠落到這般境地,她還能說什麼?接就接唄!反正以後分開過,眼不見為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