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我愛的人是遲大哥 文 / 小妖重生
葉子悠推門走了進去,呆呆的站在門口,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屋子裡所有的一切,一如她去雲仙鎮前的那日,去年聖誕,她住進來的時候,整棟房子,就只有單調的黑白兩色,那時間似乎有些久遠,也或許是自己住進來之後這並不是很大的屋子改變太大,以致於她都忘記自己一個人住著的時候這房子是什麼樣子了,她從葉家帶來的娃娃還有之後買的玩偶,大的小的,到處都是。
她在這間並不是很大的屋子住了半年,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這裡邊有她太多的回憶,美好的就像是春日裡剛盛開的花兒,才半年而已,可現在離開,她卻是那樣的不捨,心都是空的,像是被什麼鋒利而又尖銳的東西生生剜除了似的。
「你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遲御站在葉子悠的身後,打量著這擺設簡單的房間。
這裡,是悠悠戀戀不捨的地方,對他來說,卻是痛苦和煩惱的根源所在,就像許天林說的,他不該那樣驕縱著悠悠,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回讓葉子悠從葉家離開,就算她恨自己也沒有關係,但是事情發展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他已經無力再改變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開心一點。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悠悠犯了錯,他會在心底告訴自己,下次不應該那樣慣著悠悠了,不能讓她隨心所欲,可真有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一哭一鬧一撒嬌,只要她堅持,他就會變得束手無策,有些時候他也會想,這個女孩,是他命裡的劫難。
葉子悠沒有說話,走了進去。
席慕琛出去了,這個屋子,她也有鑰匙,她是故意趁著他離開回來收拾屋子的,因為她無法忍受因為這樣殘忍的理由和他呆在一起那麼久,她不想他看著自己決然的背影,她不想的事情太多,她也不敢,她深知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時間稍長一些,她大概就會忍不住改變主意,就算是死,也會自私的想要留下。
但是現在,她不能那麼做。
她的肚子裡,有一條小生命,那是她和大豬的孩子,如果她衝動任性的選擇留下,席慕琛發生了什麼事,孩子怎麼辦?就她的身體,很難陪著孩子成長,娶妻生子尤其困難,總不能讓她的孩子成為孤兒吧,那很容易受欺負的,而且也會很孤單。
葉子悠在客廳打量了一遍,然後徑直走到了畫室,畫室一片黑暗,推門進去,客廳的光亮照了進去,隱隱有一些光亮,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葉子悠走到窗邊,將簾子拉開,早上十點多的陽光照了進來,昏暗的房間頃刻間變的明亮,整個屋子都是明媚,可以看到空氣中的塵埃在半空中漂浮,因為畫室的窗戶很少開,房間不通風,房間裡邊有顏料什麼的,所以有一股淡淡的化學味道,但是並不會難聞。
葉子悠看著畫板上那一個個生動的栩栩如生的自己,心裡仿若被狠狠的刺了一下,過往在這個房間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越來越清晰,葉子悠心裡越發難受。
因為愛,所以才能畫出這樣的自己,他心裡是有她的,但是她現在卻要將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愛情,親手毀掉。
殘忍,除了這兩個字,她再想不到其他。
她看著空中懸浮著的那些畫紙,畫中的自己,眉眼彎彎,笑的那樣開心,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能想到當時那甜蜜愉悅的心情,可就算是這樣,她依舊笑不出來,就算是勉強的笑容,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擠不出來。
地面上,東西亂七八糟的,和客廳還有其他房間完全就像兩個世界,一個崇尚藝術的人,就算再怎麼愛乾淨,也會有那麼一角可以肆意凌亂的地方。
葉子悠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放在身後的桌上,還有那紙團,她撿了起來打開,那是沒有完成的畫作,她自己也是學美術的,還有不少名師指點,自然能看出來,席慕琛在畫這些畫的時候,心情十分的煩躁。
這半個多月來,他一直都在想著自己,就和她一樣。
思念,可以讓人渾身綿軟無力,因為看不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所以很容易變的煩躁。
葉子悠也不敢在房間呆太久,席慕琛隨時都會回來,她要在他回來之前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收拾好了,等他回來了,把該說的話說完了,然後離開。
她不能停留太久的,葉子悠想到這句話的時候,心是顫抖的。
比起畫室來說,臥室要乾淨許多,白色的被單,白色的被褥,全都是整整齊齊的,不見一絲褶皺,不像她在這裡的時候,就算有席慕琛收拾,房間客廳也很少像現在這樣整齊。
沒有自己的存在,大豬他應該會輕鬆許多。
房間的簾子是拉開的,這是她的習慣。
臥室的大飄窗上,葉子悠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大豬娃娃,這是大豬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葉子悠的嘴角上揚,跑了過去,將大豬娃娃抱了起來,它懷裡的豆芽直接突然從她的懷中掉在了地上,葉子悠一愣,心裡沒有由來的心酸難受,這樣的分開,似乎意味著什麼。
她蹲在地上,眼淚開始簌簌的往下掉,大豬和豆芽分開了,席慕琛和葉子悠也要分開了。
葉子悠吸了吸鼻子,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然後找到自己聖誕那日帶來的行李箱打開,將大豬和已經從大豬身上掉下來的豆芽塞了進去,然後走到了衣櫃。
從葉家帶來的衣服,她都無所謂,葉子悠挑了幾件席慕琛買給她的衣服,還有遲御送給她的新年禮物,這是她第一次自己收拾東西,再加上心情不好,那些昂貴的衣服都是被她塞進箱子裡邊的。
她開始找席慕琛送給她的新年禮物,但是沒能在之前的地方找到,葉子悠漸漸的也不敢確信自己是不是把東西放那裡了,她的忘性想來比誰都大,被遲御和席慕琛兩個人慣出來的丟三落四的習慣沒有一點改變,葉子悠又開始翻箱倒櫃,最後在衣櫃的一個鐵盒子裡找到了東西,而且還不止一件。
她送給大豬或笑或嚴肅的泥人娃娃,那是她特意從法國帶回去的,那天她在圖書館的時候送給他,他圖案就答應了做自己的男朋友,一直以來,她都把這泥人娃娃當成定情信物。
她制定的『戀愛協議』,她用很漂亮的信箋寫的,到現在還能聞到香味,很淡很淡,她很喜歡聞的那種香味,上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用黑色水筆寫的字,她很少拿筆寫字,當初她寫這些的時候,一筆一劃寫的認真專注,所以看起來有些幼稚,和小學生寫的字沒什麼差別,她提出的那麼多規則,大豬似乎全部都執行了,而他要求她認真對待這份感情,她應該也算做到了吧,只是,就算是再怎麼相愛,也還是不能在一起,越是相愛,就越是煎熬。
她希望,大豬能夠愛她,但是不用太大,一般般愛她就可以了。
有她的時候,會用心珍惜,捧在掌心,但是離開,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忘記,不是一輩子,一兩年就可以了,那樣,他可以活的開心自在一些,心裡背負著這樣一段沉重的感情,肯定是不會開心的。
大豬送給她情人節的禮物也在,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情書,大概也是大豬第一次寫的,還有她的新年禮物,大紅色的紅包,被保存的很好,所以現在還是很新,裡邊是一張空白的紙,是大豬許給她的三個條件,他說過,只要她不離開他的身邊,什麼條件都可以提,如果離開,他還會答應自己嗎?
心底的那種泛酸的難受就像是被浪打了一般,席捲而來,一陣陣的,那滔天的浪花將自己重重包裹,葉子悠突然想,她大概已經不可能幸福了。
她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了起來,來的時候,她帶了那麼多的東西,期間,還買了那麼多的東西,但是離開,她的行李反而少了。
心,已經遺落在了這個地方,無論她用多大的行李箱,都是帶不走的。
葉子悠坐在地上,背靠著床邊,她的手上拿著的是從信箋裡取出的白紙,右手拿著筆,很認真的在思考,她想著,自己到底應該寫些什麼才好呢?
大豬,忘了我吧,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席慕琛把她給忘記了,她覺得不公平,因為就算是離開,她也沒想過要把他給忘了,她準備一直把她記在心上,一直一直,直到死了,無論怎麼樣,葉子悠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忘記那個叫席慕琛的男人的。
大豬,你一定要幸福。這似乎太過矯情了,他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雖然她很想把自己的那份幸福也一起給他,但是如果要他死心的話,這樣的話似乎有些太過畫蛇添足了。
葉子悠想了很久,到最後,還是沒能琢磨出自己在寫些什麼,她認真思考,也就忘記了時間,直到外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葉子悠才回過神來,那一瞬,她的心跳的很快,如鼓擂一般,他她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四處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也不知道該放哪裡,直接往箱子裡一塞,取出箱子的拉環,不停的作者吸氣吐氣的動作,在心底給自己一番加油打氣之後,拉著箱子走了出去,還沒到房門口,就看到迎面跑過來的席慕琛。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著急,漆黑幽深的眸,透著濃濃興奮,從屋門口到房門口就只有短短幾步的路,可他的呼吸聽起來卻有些急。
看到葉子悠的時候,他的兩隻眼睛泛著比太陽還要耀眼的亮光,冰山般緊繃著的臉上也有了笑意,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柔和了不少,這所有的一切,在他看到葉子悠手上拉著的行李箱時,又瞬間凝成了冰,甚至於,比冰還要寒冷。
遲御隨後就走了進來,站在席慕琛的身後,所有的一切都在緊繃著,就連空氣也給人一種緊張的感覺,一觸即發,葉子悠看著遲御,如果這個時候不是有他的話,她真的會打退堂鼓。
「你這是做什麼?」
席慕琛的聲音很冷,那眼神,與其說是在看葉子悠,不如說是質問,幽深的眸,長睫微垂,卻怎麼也掩飾不住眼底的驚惶和恐懼。
因為葉子悠不在家,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去菜場和超市,家裡的冰箱已經空了,所以他早上出去買了點吃的東西,剛出電梯,就看到遲御守在門口,他扔下手上的東西就衝進來了,卻沒想到看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半個多月的時間沒見,她一回來,就收拾著東西離開,而且還是趁自己出去的時候回來,如果不是他回來的早,是不是她收拾完東西之後就悄然無息的離開,然後像空氣一樣徹底的消失?她是想那樣做嗎?
他不想那樣想,可他現實所看到的一切,都讓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葉子悠盯著席慕琛,那張臉,一如初見,硬挺帥氣,就像是完美的藝術品,鬼斧神工,找不出丁點的瑕疵,在她眼裡,席慕琛雖然冷,但他是比賀子昱都要完美的人,誰都比不上。
她靜靜的凝視著,努力不讓自己落淚,另外一邊又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局面,她已經退無可退,何必再拉一個人陪自己一起墜入深淵?
這樣的場面,在她來收拾東西之前,在腦海裡就已經想過千百萬次,但是真到了面對的時候,這何止比想像的痛苦千百倍,她好幾次張了張口,可看著那張臉,尤其是還是在這個屋子,腦海裡他為自己做的點點滴滴瞬間就浮上了心頭,那些絕情的話到了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葉子悠艱難的別過頭,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她都覺得糾結掙扎。
想要再多看跟前的男人幾眼,此次一別,今後或許就沒有機會了,但是她又不能看。
葉子悠看向窗外,客廳的簾子是拉著的,陽光射了進來,刺眼的厲害,讓她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我們,分手吧。」
短短五個字,卻似乎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葉子悠想,她一輩子都會記得今天,雖然陽光明媚,她卻感覺不出丁點的溫暖,明明就站在陽光底下,卻好像置身在一個陽光射不到的冰寒深淵。
心,冷了。
心,也死了。
「你說什麼?」
席慕琛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那張緊繃著的臉寫滿了震驚,錯愕還有不敢置信,那眼底的恐懼,就像是流銀一般傾瀉而出。
剛才心底還充滿了畏懼,各種的糾結和掙扎,話說出口,那些已經消失的勇氣突然又一點點凝聚起來,向著最中心的位置,然後,她似乎有了勇氣。
心裡,實在太亂,那種快要死去的感覺再一次浮上了心頭,這一次,她沒有掙扎,她心裡想的是,為什麼還沒有死呢?死了就不用這麼痛苦的。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比她大幾歲的姑姑向她提起的葉家刑罰,刀山火海似的,但是她覺得現在自己比刀紮了比火燒了還要難受。
其實,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絕對不是分手,分分合合太多,氣憤之下吐出的分手,冷靜之後的復合太多太多,這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靜的分手,那時候心底沒有任何希望可言的絕望。
好端端的,沒人願意去傷害別人,尤其,那還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現在,她只想快刀斬亂麻,多呆一分鐘,都是煎熬,而且,分分鐘有太多的不確定。
葉子悠盯著席慕琛的眸,心跳動的有些劇烈,她怎麼也想不到,堅強如席慕琛,也會露出這樣受傷的表情來。
如果那天去雲仙山,她和大豬一起跳下去的話,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
絕望嗎?現在的她承受的是比絕望還要難以忍受的煎熬。
「我說,我們分手。」
葉子悠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她說的那樣認真,那樣的堅定,沒有一絲一毫商量的餘地。
她定定的看著席慕琛,那張緊繃著的臉有些僵硬,他整個人似乎也僵硬了,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被陽光照射的空氣是冷的,那是終年都無法融化的寒冰。
葉子悠看著席慕琛,他這個樣子,她覺得心裡疼死了,萬箭穿心,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心底冰涼一片,她長長的睫毛微垂,不肯讓席慕琛發現她眼底深處同樣的悲傷,還有濃烈的可以將人淹沒的不捨。
席慕琛完全愣住了,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等著葉子悠回來,就像他之前對葉子悠說的,如果不是遇上了她,他這輩子都會是一個人過,所以他是抱著她要是不回來,他就一直等下去的想法的,他怎麼也想不到,多日來的等待,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就好像,有人用一把無堅不摧的斧頭將另外一個人心底長久以來的信仰,全部砸成了碎片,七零八碎的,散落在地上。
分手?怎麼會提分手呢?他告訴自己,葉子悠這樣說肯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難受,原本,他覺得等待已經足夠難熬了,沒想到自己還會經歷比這個慘痛百倍的打擊。
葉子悠可能會從他的身邊離開,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從他決定和葉子悠交往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很用心的在經營彼此的感情,好好的愛她,認真的付出。
怎麼會分手呢?為什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不同意,我不會和你分手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席慕琛瞪大著眼睛,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卻非常的堅定,就好像磐石一般,歇斯底里。
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聲音,不分手,絕對不分手。
葉子悠聽到這話,只覺得難受,她現在已經無法去理會心底的猶豫和痛苦了。
她也不想分手,一點也不想!
「你不知道嗎?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有杜曉薇在,葉子悠沒理由相信,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既然知道,那就把她當成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好了,為什麼還要那麼傻,為什麼還要等呢?
「我不在乎!」
席慕琛回道,沒有任何的猶豫。
不是一丁點也不在乎的,但是比起這些來說,什麼都沒有葉子悠重要,什麼都比不上他心底想要和葉子悠在一起的**來的強烈,所以,只要她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所有的一切,他都無所謂。
「我在乎,我不能讓遲大哥繼續因為我的三心二意難過,我已經玩夠了!」
「玩?」
席慕琛傻傻的念出這個詞,一副心碎的模樣,遲御站在他的身後,他想說些什麼,但是這個時候,這樣的場面,根本就沒有他插足的餘地,而且他的立場,也不允許他因為一時心軟就做出錯誤的決定來。
「是!」
就算極力克制,葉子悠的眼底還是有了淚花,「我愛的人是遲大哥!」
那一瞬,席慕琛覺得,自己的心,變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染上了灰塵,被人肆意踐踏。
原來,會有一種心痛,讓你痛不欲生,甚至,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