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集 血色（四） 文 / 雖下愚

    驟然間，室內被營造的歡悅的氣氛冷了下來，羅玲的聲音如同鳴鐘的餘音突然被切斷一般的靜默，幾秒過後，又揚起無所謂的臉：「沒有，我是孤兒啦異鬼冊。」

    原本聒噪的女人言簡意賅，不摻雜多餘的廢話，小鬼在紙上寫下「孤兒」二字。

    「您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藍鳴似是未注意到僵硬的氣氛，繼續自己的問題。

    「嗯。」

    「是哪家孤兒院？」

    一分鐘過後，小鬼提筆在孤兒後面寫上：葉子孤兒院。

    「天氣不早了。」望了望外面已經暗沉的天空提醒到。而藍鳴卻帶著從容不變的笑意問：「羅小姐，我們可以住在這裡嗎？」

    「這……」羅玲面露難色。

    「沒關係的，不是還有小林在嗎？」

    小林？我嗎？小鬼暗想，然後皺眉。

    「唔，那好吧，這幾天他估計也不回來，不夠就算他知道，說清楚了他不會為難我的，他很疼我的。」漂亮的臉蛋上飄起了兩朵紅雲，很是賞心悅目，即使欣賞水平異於常人的小鬼也多喵了兩眼。

    可藍鳴那副一切正常的樣，小鬼暗道：難道他不喜歡這一型的？嗯……八婆了。

    將自己仍在柔軟的床上，做了幾個小時也有些累了，想起畫畫的時候的辛苦了，小小的懷念了一下。

    將包裡的化妝品放在一邊，才開緊繃的頭髮，放下眼鏡，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

    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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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霧，灰暗沉寂的霧……

    視線觸及之處儘是一片的茫然。

    將擋在額角的碎發拂開，意圖看清迷霧中所隱藏的一切。

    然而什麼都沒有。

    唯一感受到的是進入鼻端的腥甜的氣味，並不令自己討厭的血腥氣味。

    啪……

    聲音傳來，類似被甩在地上的泥巴，粘稠而厚重的撞擊。

    這個方向嗎？大步向前方跑去。

    不會錯的，氣味越來越濃了……什麼聲音。

    緩慢而粘稠的，輕微的聲響，窸窣的摩擦，彷彿在艱難的蠕動，又是啪的聲響，清晰地，如同一掌拍在水面爆發的微動，小鬼似乎能夠看得到一圈一圈盪開的水紋。

    一點一點艷紅由灰色的霧中，展露了妖異的色澤，靜靜的流淌在白色的地面之上，蜿蜒曲折。

    這是……

    黑紅的影子艱難的蠕動著爛泥般的身軀，在艷紅的鮮血之上，微隆的圓形從血泊之中探出，隱約能看出五官。

    即使距離很遠，在迷霧之中卻清晰的映入小鬼的眼簾，痛苦的蠕動的人形，悲愴的匍匐在血泊中。

    被剝去了皮，斷了筋骨，如今做了鬼也只能這樣悲愴的存在著。

    察覺到小鬼的目光，紅色頭顱以驚人的速度帶著防備的血腥轉了過來，時間靜止，血腥氣退去了威脅而換上了絲甜膩的腥氣。

    它在向它示好。

    它在向自己伸出了手……

    沒有任何想法，只是純粹的憐憫，對同類的愛護。

    小鬼伸出手……

    狂風突然而來，襲向了整個灰暗的空間，小鬼的指尖僅僅觸碰到對方沒有指甲的指尖，生生的被拉離了莫名的空間。

    猛然間睜開眼，臥室之中是一片漆黑，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在頭髮中的燈蹭蹭，散發出微亮的光芒。

    夢？

    伸出手想要揉揉有些脹痛的腦袋，在微弱的燈光下，發現了指尖的一點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