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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5、憐憫 文 / 沉默醉

    二更到,真累啊,我眼都花了嫌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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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倉促間無法下台,正不可開交處,就見琅琊進來,手裡的長盤上擱著一碗熱汽騰騰,泛著黑苦味道的藥。

    她看一眼床上山一樣的鼓包,對玫瑰道:「不好意思,夫人不認得外人,玫瑰姑娘多擔待,多謝你來看望夫人,還是請回吧,夫人該吃藥了。」

    玫瑰頗為尷尬,便道:「那……我便不打攪孟夫人了。」

    她要離開,琅琊卻又叫住她:「勞煩玫瑰姑娘,幫我端一下藥碗,我扶夫人起來。」

    玫瑰也想看看她是怎麼在孟夫人跟前盡孝的,因此伸手接過藥碗。就見琅琊走上前,掀開被子,對著哆嗦成一團的孟夫人道:「夫人,該喝藥了。」

    孟夫人的頭髮垂下來,遮蓋住了臉,只從黑色中間依稀可見一雙驚恐的眼睛。她伸手撥開琅琊的手,道:「我不喝,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藥裡有毒,你想毒死我……」

    琅琊無耐的看看玫瑰,道:「夫人每日裡都是這樣言辭無忌。」

    玫瑰見琅琊也和自己一樣狼狽,一時倒覺得欣慰,欣慰之餘又感同身受,覺得琅琊比從前多了幾分煙火氣,不再像從前那般出塵的生厭,便勉強笑笑道:「病人麼,總是更多需要耐心。」

    琅琊便嫣然一笑,好像遇到了知己,道:「我也是這麼覺得,可是孟夫人真的很可憐,她幾乎要耗盡所有人的耐心了。」

    玫瑰同情的看向孟夫人。道:「是嗎?孟夫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琅琊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道:「每次餵藥,說是傷痕纍纍都是輕的,可是在旁人看來未免有幾分誇張。只是現下除了我,還有誰肯有這份耐心呢?玫瑰姑娘,你幫我勸勸夫人……」

    玫瑰也知道她不容易,便道:「好,容我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免得不小心扎傷了孟夫人……」

    兩人配合著,把屋子略微收拾乾淨。看著那一碗要涼了的藥,琅琊道:「玫瑰姑娘,你替我扶住孟夫人……」

    她的語氣堅決,神情堅毅,帶著不容人忽視的氣勢。玫瑰知道她這是要強行灌下去。可是,好像除了這個,便再沒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因此只猶豫了一瞬間。便坐在床邊,強行把孟夫人的手臂按住。

    孟夫人飲食不規律,又因為日日在恐懼中鬧騰,本就沒什麼力氣,玫瑰又為了自保,怕她突然發力傷到自己。因此下死力按住她。

    琅琊伸手捏住孟夫人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端起藥碗,將那藥一點一點的灌進去。

    玫瑰看不見孟夫人的臉。卻能聽見她被迫嚥下藥汁的咕嚕咕嚕聲。因為咽得急,因為藥汁不等她自主吞嚥就已經衝進了喉嚨。這咕嚕聲就變的相當急促和被動。

    一等琅琊的手鬆開孟夫人,還不及說一個字。玫瑰已經鬆開了對孟夫人的鉗制。她迅速的站到床下,以最安全的距離盯著孟夫人。

    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只是倦怠的又驚恐的看一眼她二人,便垂下眼睛,如同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垂著頭。

    玫瑰不由的擔心的問:「孟夫人,不會是……沒事吧?」她很想問孟夫人不會是死了吧?可隨即也意識到這樣的話問出來,實在是太傷人了。

    琅琊也不以為意,只是笑笑道:「沒事,這藥是安神的,只會對夫人的病情有益,夫人要小睡一會。」說是小睡,其實是兩個時辰。

    玫瑰並不清楚琅琊的心底旁白,只點點頭,道「我就不打擾了嫌妻不良。」她不懂醫理,可想來這藥定是大夫開的,大夫開的定然沒有錯的理。

    琅琊陪同著玫瑰一起出來,笑道:「蘇姐姐最近可好?」

    玫瑰含混的道:「還好。」

    她很克制的抿了下唇,實在不想多跟琅琊談論蘇岑。總之她對琅琊,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她依舊明艷照人,依舊美的奪魂攝魄,可有著從前,兩相比較,總讓人覺得陌生。

    琅琊拉著玫瑰道:「既來了,就坐坐再走,也免得蘇姐姐回頭說我怠慢了你。」

    玫瑰有些受不了她手心的涼,勉強一笑道:「實在是不敢,我家姑娘還等著回話呢,改日……」莫名其妙的關係,莫名其妙的從前,就連現在也是莫名其妙的尷尬,莫名其妙的稱呼。

    琅琊叫蘇岑為蘇姐姐,這便是默認蘇岑和孟君文毫無關係了?也是她樂見的了?可是從前一口一個「奶奶」,分明很享受那種婢妾的恭順和柔婉,現在卻是一副精明的當家奶奶作派,這個「蘇姐姐」叫的有多少誠意,可就煞費人思量了。

    琅琊也就不強留,很貼心的道:「我送姑娘出去。」

    孟老夫人得知孟夫人吃了藥,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打發了長青在這候著,見琅琊出來,上前陪笑道:「老夫人說身子乏了,且先回去歇著,有什麼事,姨娘只管去那邊叫老夫人過來。」

    琅琊淺笑道:「夫人已經睡下,老夫人只管去歇著,這裡有什麼事,都有奴呢。媽媽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她照管的細緻又妥貼,滿院子的人似乎都很服她,一聲吩咐,眾人便四下散去。玫瑰卻想著屋裡以一種難受的姿勢坐著沉睡過去的孟夫人,心裡邊升騰起一種很傷感的情緒。

    回到家,蘇岑便問起玫瑰這一趟的經過來:「孟家沒讓你難堪吧?」

    玫瑰搖搖頭,站在蘇岑對面,眼睛裡便湧出一層水霧,茫然的道:「姑娘,奴婢覺得孟夫人真是可憐。」把她所見都跟蘇岑說了一遍,便沉默下來,凝神看著蘇岑。好像蘇岑能替她解開心中的迷惑一樣,又好像蘇岑說出話來,便能開解她心裡邊的負罪。

    蘇岑沉吟了一下,道:「陳大夫看過孟夫人後,是怎麼說的?」

    玫瑰道:「只說是心病,非藥石之力能為。」說完這句話,玫瑰開始小心的歎氣。如果連她都把孟夫人的病歸咎到自家小姐身上,還有誰能理解小姐?那麼多人,都聲勢浩大的上門來討伐小姐,小姐雖然看上去氣性大,火氣大,可到底那些都是外人,說什麼想什麼,小姐究其竟是不在乎的。可若是連她在心底埋怨小姐,只怕小姐面上不顯,深表理解,可心裡還是會傷心的。連舉世聖手都說藥石難為,小姐能有什麼法子?

    蘇岑不想給玫瑰壓力,便笑道:「我們玫瑰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有憐憫同情之心,若你是一國之君,只怕天下百姓就都是有福的了。」

    玫瑰便莞爾一笑,自嘲的道:「也不過就是一顆氾濫的,又沒用的同情心罷了,所謂的濫好人,不分是非,不辯黑白,我若是一國之君,只怕天下才要大亂呢。」

    蘇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揮手讓玫瑰退下去:「你也累了,去歇歇吧,我叫冬忍熬了湯,這會也該差不多好了,待會咱們就吃飯。」

    午飯很簡單,一碗米飯,一碟青菜,一鍋熱騰騰,香噴噴的蘿蔔牛肉湯。玫瑰和冬忍都嘻哈哈的搓手在蘇岑對面坐下,吸著鼻子舒服的歎息:「真香啊。」

    每人喝了一小口,不住的點頭:「好喝,身上又暖和,真是天下美味。」

    蘇岑原也正在喝湯,忽然挑眉問玫瑰:「你說琅琊親手給孟夫人灌下一碗藥,是什麼藥?」

    玫瑰立時正襟危坐,道:「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她說是安神的。只是這藥效特別快,才喝下去,孟夫人就垂頭睡著了……奴婢還想著,就那麼坐著睡多難受?可是又怕一挪動,孟夫人又醒了大哭大鬧……」

    蘇岑用勺子攪著碗裡的湯,問:「你可知道這藥都是什麼?」

    玫瑰搖了搖頭,道:「姑娘,怎麼了?」

    蘇岑只是微微搖了下頭,仍是攪著牛肉湯,道:「沒,就是恍惚想起了什麼……你去叫福伯進來。」

    冬忍見玫瑰出去了,蘇岑也要起身,忙把她按下,道:「有天大的事,姑娘也先吃口飯喝口湯再去。事是別人的事,身體卻是自己的。」

    蘇岑笑笑,想想這話在理,也就順勢坐下,端起湯喝淨了,又吃了小半碗米飯,吃了幾口菜,這才端茶漱口。

    玫瑰進門,道:「福伯來了。」

    蘇岑吩咐冬忍和玫瑰:「你們兩個只管吃飯,不必管我。」冬忍和玫瑰知道這是體諒她倆還沒吃完飯,她一向又說一不二,在這些事上從不計較,也沒有客套的意思,也就隨她,自叫了小丫頭跟著。

    蘇岑到了前面,福伯早就在屏風外候著了,自有小丫頭替蘇岑奉茶。蘇岑問福伯道:「不知前日請來的那位陳大夫可有時間?」

    福伯道:「這位陳大夫行蹤不定,一年倒有大半時間不在醫館中坐診,姑娘若是要請,還得老奴去碰碰運氣。不知道姑娘是哪裡不舒服?若是不成,老奴去請別個大夫……」

    蘇岑道:「不是我,我是想請陳大夫再去瞧瞧孟夫人……聽說孟夫人最近總在服安神藥,如果可以,順便得一副藥渣,看看那藥裡都是什麼就再好不過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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