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1 文 / 寶簾閒掛

    碧波如洗，飛珠濺玉，碧水亭外碧水陣開啟聲勢依舊，再入碧水亭的寶兒卻有種今夕何夕的錯覺。

    一座亭子，一場好戲，顏淵、岳霖郎、寶兒三個主角都在，唯一的女主角寶兒卻沒了唱戲的心思。

    你看那亭外碧波微蕩，不見那亭內人兒揉碎了心腸，空空好一番景致，奴卻無心欣賞。凝聚時魂翠如玉，飛濺處媚肌賽雪，攜著風兒的裙擺，你要飄向何方？原本是那水晶心兒玻璃人，何須生生扭曲了面龐，我只做我心所想，任諸君評短論長。

    岳霖郎和寶兒懷揣著惴惴的心思，一前一後蹭進碧水亭。顏淵沉著臉坐在上首主位，他料定兩人今日一定會來，在這亭內等候多時。

    岳霖郎心中知道近日做的事定是瞞不過上座的師父，想想平日顏淵待他不薄，心中有愧，雙膝跪下向上行大禮。

    寶兒沒跪，見岳霖郎如此，倒也依足規矩，恭恭敬敬向上行了一個弟子禮。

    顏淵沉著臉沒說話，岳霖郎跪著沒敢起來，寶兒自己將自己晾在一邊努力做個透明人。

    過了很久，坐在上面的顏淵方才悶哼一聲，對岳霖郎厲聲道：

    「你若還當我是你的師父，就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仔細道來，不許隱瞞。」

    岳霖郎跪麻了的身體輕輕打了個顫，鄭重向上叩首，跪直身子抬頭，從東洲擂開始講起，如何中情毒、如何求三品赤果靈植植株、洗劍閣接任務、采紅嶺遇險……

    寶兒在旁邊一邊聽，一邊在心中嘀咕，岳霖郎這廝真是個實在人。除了沒把她住所的地下保險庫和多多小機器人們招出來，能說的不能說的一五一十全招了。

    待岳霖郎將這幾日一段長長的經歷講述完畢，碧水亭內一時靜寂無聲。岳霖郎的講述不盡詳實，有關寶兒的部分大都一筆帶過，寶兒聽得出來，經驗老道的顏淵當然也不會忽略這一出漏洞。

    顏淵沉著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低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自家首席弟子。對他這個弟子，心中憤憤，真心恨他識人不明，太不成器。

    顏淵手指煩躁的敲擊椅子扶手。沉聲道：

    「孽徒，你這番詳述若是有不實或是有所隱瞞，該當如何？」

    岳霖郎身子震了震。咬了咬牙，抬頭指天發誓：

    「若是弟子今日對師父的話裡有不實或是隱瞞，就罰弟子負疚於世、孤獨一生。」

    顏淵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這叫什麼誓言？一個修真弟子發的誓言全是情情愛愛，這樣的弟子以後還能指望他有什麼成就，對他所有的悉心栽培完全是白費心思。

    岳霖郎冥頑不靈，顏淵心氣鬱結，乾脆把他晾在一邊，轉頭對寶兒道：

    「該你交待了。」

    寶兒神情怔忪，晶亮亮的眼睛無辜的看著顏淵。意思是，你讓我交待什麼。

    顏淵壓了壓心中的火氣。一雙眸子微微瞇起來。

    「念你年輕不懂事，先時偷盜仙芝的事情我不和你計較，已經放你一馬，不料你這丫頭不識好歹，得寸進尺，你說，這麼多小乘丹你又是從哪裡得來，你這次要如何給我個交待。」

    寶兒以為珍寶街坊的公案在岳霖郎那裡已經結案，不想又被顏淵再次提起來，一時不知如何答覆，支支吾吾，回不出話。

    顏淵見寶兒這幅模樣，心中篤定，這懸空寺的奸細混進外門時間不長，幾日不見，修為進展倒是神速，地上跪著的這孽徒心智不堅定被其勾引，兩個人還不知做出了什麼勾當，冷笑一聲道：

    「你若答不上來，我就當做是你惡習不改，偷竊得來。」

    寶兒一口悶氣憋在心裡，她對顏淵看向她那極厭惡蔑視的眼神極其反感，脫口而出道：

    「你莫要冤枉好人，那些小靈丹是我親自煉製的。」

    寶兒不分辨還好，這一分辨，顏淵笑聲更冷。

    「哦？你煉製的？我們且不談煉丹的材料你從何得來，要不要我在這碧水亭內為你備下煉丹鼎爐，你親自煉製一爐出來自證清白。」

    寶兒張張嘴，被顏淵一席話將得啞口無言，這個清白，她還真證不出來。

    顏淵抓住寶兒弱處不放，繼續道：

    「你若不能自證清白，就是默認了偷竊靈丹，加上上次偷盜靈植數罪並罰，我劍指派戒律堂不行嚴刑峻法，對犯錯誤的弟子以教化服人，你老老實實去思過崖思過30載，若有真心悔悟，它日或能重新做人。」

    寶兒心中把個顏淵早罵了個一百遍，還談什麼教化服人，30載歲月，人都熬成老婆子。還有什麼機會重新做人？

    岳霖郎跪在一旁，雙膝早已麻木，聽著顏淵和寶兒兩個人一問一答，心中替寶兒著急，又不敢貿然接下話題，直到察覺身邊寶兒怒氣形如實質，如果他再不出面，任由寶兒爆發，斷斷無法收場，果斷抬頭，向上再叩首。

    「師父息怒，弟子知罪，師妹今日在珍寶街坊出售的六顆小乘丹，均是我贈與她，非她偷竊所得。」

    岳霖郎話音未落，顏淵抬起一隻手，指著岳霖郎憤怒形於色。

    「好，好，好徒弟，你若非要護著這個丫頭，我便成全你，戒律堂首席弟子門派福利，每個月兩顆小乘丹，你來我戒律堂坐上這首席弟子之位兩年有餘，你即口稱知罪，我也不問你過多索要，你只要還回50顆小乘丹，我便不再追究你和這個丫頭的罪責，不僅不追究，還附送你100個門派貢獻點，成全你們二人去藥伯那裡換回三品赤果。如果你拿不出來，就別怪今日為師不講師徒情分，你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這就陪你這寶貝師妹去思過崖，一起思過50載，看你是繼續糊塗下去還是終能想個明白。」

    岳霖郎眼見師父顏淵手指著他微微顫抖，雙目圓睜，知道自己為寶兒開脫這番話把師父氣個不輕，心中愧疚，再不敢抬頭，一時間只覺得心如死水，心中認了，無論什麼樣的懲罰，他都認了。

    岳霖郎心中五味雜陳，寶兒臉上卻現出興奮的神情，她手指上帶著的空間戒指中，莫說50顆小乘丹，便是100顆，她也拿得出來，顏淵作為劍指門派戒律堂一堂之主，說出的話定不會輕易反悔，顏淵言之鑿鑿，這一次不但她和岳霖郎兩個人不用再受懲罰，100個門派貢獻點輕鬆到手，居然有這樣的好事。

    岳霖郎低頭看不見寶兒的興奮的神情，自然無從猜測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顏淵一席話數落完，心中這口悶氣出了三分，卻生出半分悔意，岳霖郎千錯萬錯，終是與他師徒一場，在戒律堂做首席弟子這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過一時受妖女蠱惑，失了分寸，他下這樣的重懲，是不是有些過了。

    顏淵一雙眼睛正死死盯在跪地低頭認罰的岳霖郎身上，心中懊惱，不料眼前一暗，寶兒一張小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丫頭一張嘴一開一合道：

    「顏淵堂主，你之前說過的話可是算數？」

    顏淵見寶兒如此問話，皺起了眉頭，點頭道：

    「自然算數。」

    寶兒一張小臉瞬間綻放出一種神采，笑容在粉白的小臉上暈化開，那笑顏竟是難以形容的炫目。

    「嘩啦啦啦。」25只破爛瓷瓶自寶兒的空間戒指中倒出，落在這碧水亭刻著水綠色波紋的地磚上，眾瓷瓶咕嚕嚕打了幾個滾，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寶兒搓了搓雙手，抬頭對顏淵道：

    「每個瓷瓶裡有兩粒小乘丹，不多不少，剛好50顆，顏淵堂主一言九鼎，可不要忘記你方纔的允諾。」

    顏淵瞇起眼睛盯著散著一地的破舊瓷瓶，他沒有懷疑裡面裝的不是小乘丹，只是這麼多小乘丹被這個妖女隨隨便便拿了出來，他一時之間想不通其中的關節，南洲懸空寺以馴養靈獸聞名五洲大陸，什麼時候那群和尚改行煉丹了？

    就是五洲大陸上最老牌的修真門派，劍指派煉藥堂，每個月出品的小乘丹也不會超過50顆，專供各堂口首席弟子和願意用貢獻點換取小乘丹的其他內門弟子換取，這妖女隨隨便便這樣扔出50顆，還一副毫不在意，撿了大便宜的模樣，著實匪夷所思。

    岳霖郎雙膝跪得早已沒有知覺，低著頭，正見幾隻瓷瓶滾在他眼前，一雙手掌緊緊握成拳頭，撐在地上，這才勉強支撐住晃悠悠的身體。

    寶兒一雙眼睛晶晶亮盯著顏淵，調皮的眨啊眨。

    顏淵和寶兒目光撞在一處，慢慢的，竟不怒反笑，輕笑出聲。語調抑揚道：

    「丫頭，你算錯了，地上這只是50顆小乘丹，你在珍寶街坊拿出來叫賣的那6顆小乘丹是贓物，有嫌疑在身，戒律堂應該予以沒收，這樣算來，你至少還要補上6顆，才湊足數目。」

    顏淵擺明不講道理，寶兒盯著顏淵小臉鼓了又鼓，憤然抬手。

    寶兒手抬到一半，正要從空間戒指中再取出幾隻裝著小乘丹的瓷瓶砸爛顏淵笑瞇瞇的一張臉，不料岳霖郎在一邊伸出手來，將寶兒的手一把死死按住。

    寶兒偏頭，見岳霖郎一張俊朗的側臉呈現不正常的潮紅色，心中疑惑，不及再取靈丹，挪步過去正要看個仔細。

    穩穩上座的戒律堂堂首顏淵原本對著寶兒一張笑瞇瞇的臉瞬間變成鐵黑色，對岳霖郎沉聲叱道：「孽徒，放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