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11 文 / 寶簾閒掛
當、當、當、當,匡、匡……
「走一走,看一看,停一停,轉一轉勒,各位老少爺們,街坊鄰居,北街最大老白家藥鋪新張開業前三天大慶,凡是開店三日內進店,賣藥的溢價收購,買藥的七折優惠勒!」
當、當、當、當,匡、匡……
「老白家藥鋪借開業東風,咱們東家在北街擺下這個試藥擂。各位上眼,我身邊方台上擺放瓷瓶內的毒藥,凡是服下無事者,當場贈送北洲幣千金,老白家藥鋪終身奉為上賓,另奉送藥鋪一成干股,按季分紅。」
高台上新張開業,老白家藥鋪大嗓門夥計一番吆喝剛一出口,台下人群中哄得一聲便炸開了鍋,擂台下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
北洲萬花塢這塊地上最賺錢的營生是什麼?開藥鋪。不要小看萬花城土氣街道上遍街四處開花的藥店舖子,五洲大陸上各個主要城池的高級藥房,哪一個不明裡暗裡要從這些鋪子裡進貨。隨便一家小店面的掌櫃哪一個不是煉製靈丹熬製藥材的頂尖修真者。
老白家藥鋪開舖就敢號稱北街最大,公然在萬花城主城北街擺下試藥擂,拋下別的不談,單這藥鋪的東家絕不會是簡單人物。
藥鋪新張開業,一個月的營業額可是個不小的數字,一成干股的分紅抵得上一戶普通莊戶人家十年的收入,這藥鋪的東家好魄力。好大的手筆。
寶兒站在離高台不遠的地方圍觀,經夥計這麼一喊,試藥擂台下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隨著王遷都到此地,能在萬花城謀得一席之地的,隨便哪一個販夫走卒在用毒解毒沒有一番造詣,這麼大的蛋糕,不上去咬上一口誰能甘心?
寶兒也動了不該動的小心思,揉了揉乾癟的肚子,手指撫上勃頸上掛著的那顆黑色珠子。無論走到哪裡,沒有銀子都是寸步難行,上官習枰吹噓這顆黑珠子可解百毒,她要不要上擂台去試一試?
寶兒一手撫著珠子,腳步慢慢向前蹭,忽然聽到身後有人低聲道:
「屬下流水參見夫人。」
寶兒唬了一跳,回身觀看,身後這個人面相看著眼熟,仔細回想。似是昨日在勤政殿見過一面,原來這個人的名字叫流水。
寶兒不知流水右使在萬花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正在研究賺錢大業被這個人貿然打斷,寶兒心中不悅,萬花宮中包括四婢在內,哪個宮人也沒敢公然忤逆她的意思,一出了宮身邊多了一個尾巴,不行,唬也要把人唬走。
寶兒沉下臉壓低聲音道:
「出宮的時候我曾吩咐不准宮裡的人跟隨,你這是不將我這個夫人的話放在心上了?」
王昨日臨行前叮囑再三守護好夫人,王離開萬花塢第二日。新夫人便耐不住性子出宮放風。
流水聽到屬下稟告夫人一早便往宮外跑,一個護衛都不准跟隨,立時一個頭兩個大,怪不得他對昨日王叮囑再三感覺十分不合常理,原來這個新夫人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流水原本的意思沒想在寶兒面前現身露面,本意是隱身在暗處隨身保護,沒想到寶兒一路哪裡都不去,偏偏逛到北街擂台下。逛到擂台下看熱鬧還不夠,看樣子,如果他晚開口一步,這位夫人很可能就要登台。
寶兒脖頸上掛的那只珠子他也認識,主上精心煉製的寶物可解百毒,儘管知道這珠子的用途,他還是不敢讓寶兒上台冒險。新夫人若是有個什麼閃失,還是在試藥擂台上出的事。無論如何他在王的面前也交代不過去。
「夫人恕罪,屬下無意違抗夫人的意思。只是怕夫人若臨時有什麼吩咐,身邊找不到人,便是屬下的失職了。」
寶兒上下晃了流水一眼,心道跟了我一路,我相中攤販手中的小玩意無錢付賬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我肚子餓的癟癟的咕咕叫的時候你怎麼想不來失職不失職這回事,看到我要上擂台,這才現身,這其中定是有什麼緣故。
寶兒倔強勁上來,你不讓我上擂台,我還偏偏要上去,有上官習枰送的黑珠子壓陣,有什麼好怕的。
寶兒舉步繼續向擂台方向走,流水稍作猶豫,一晃身擋在寶兒前行的路上,寶兒抬頭,亮晶晶的眸子緊緊盯住流水,流水假作不見,身子卻紋絲不動,沒有絲毫要讓開路的意思。
寶兒和流水兩個人正僵持間,試藥擂方向觀擂人群中一陣大聲喧嘩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兩個人同時攏目光向擂台方向望過去。
原來是剛剛有兩個人登上擂台,示意主擂的老白家藥鋪小夥計,他們要試藥。
前面有幾個探路的,探探老白家藥鋪拿出來打擂的毒藥毒性究竟如何,對擂台下面這些蠢蠢欲動的人群來說是好事,但當觀擂的人群看到先後上台的兩個人以後,盡皆大吃一驚。
萬花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街坊四鄰熟悉的人頗多,看到這兩個人上台,認識上台這兩個人的人們議論紛紛,這兩位上去擂台也不用打了,如果他們搞不定的毒藥,他們身邊左右這群人再上去多少人也是白給。
流水目光落在擂台上兩個打擂人的身上,眼睛瞬間瞇成一條縫,老白家藥鋪幕後的東家不是別人,正是他流水本人,不然夫人要登台,他也不會這般緊張,態度這般強硬。
擂台上的毒藥是流水親制,毒藥的毒性他自信除非主上親至,要想在擂台上一時一刻內便解了這靈藥的毒性,絕不可能,讓他詫異的是台上這兩個人的身份。家大業大的兩名商賈他們怎麼會對這種綵頭感興趣。
看見有人先她一步登上擂台,寶兒便停下腳步,攏目光注視著擂台上眾人的動作。擂台上兩個攻擂人皆穿著一身青衣,當先一步走上擂台的是一個年歲並不大的年輕人,緊隨其後登上擂台的是一個中年人。
在老白家藥鋪開業之前,北街上最有名的四家藥鋪,其中兩家名義上的當家人同時現身試藥擂台,趙家藥鋪前途不可限量的少東家和李家藥鋪多年穩坐後台的當家藥師,兩個人平日隨便出來一個,都是跺一跺腳北街亂顫的人物。今日竟然同時現身試藥擂台。
擂台下觀擂的人群一陣嘩然,老白家藥鋪什麼背景?擺出個擂台還沒開始就引出兩個大人物。難道這北街的藥鋪行當要變天了不成?
上台後,趙家少掌櫃與李家當家藥師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對於對方登擂顯然事先都不知情,頗感意外,互相點頭致意。在試藥之前,兩個人的目光均有意無意的向台下掃了一圈。
看到兩個人眼神的停留處,流水的眼睛復又瞇起來,都說商人城府深。為什麼萬花城的這些商人恁地沉不住氣,新夫人昨日剛到。這群商人今日便用盡了心思要攀上這棵高枝。
劍指大派、懸空寺、西洲交易大廳,很大一部分來自北洲的藥材採購,都會選擇走官方的渠道,一宗宗大宗採購皆是由上官習枰指定由萬花城某家藥鋪組織採買。
這幾年,新的利益鏈早就成型,被排斥在官方採買團隊之外的若干家大型藥鋪再要分上一杯羹沒那麼容易。
新夫人來到北洲無疑是個巨大的突破口,有前一任夫人前車之鑒,這新夫人的能量不可估量,只要能做到前任夫人的一半。能搭上新夫人這條線,無數的金山銀山便已經觸手可及。
流水看得出寶兒欲上台取綵頭,各方藥鋪掌櫃當然也都看得出,寶兒這邊剛剛被流水攔下,那邊立刻就跳出兩個討好的跳上擂台,取得綵頭先送給夫人討個好綵頭,接下來再要說什麼都定是事半功倍。
流水在台下看著台上這兩隻出頭鳥,嘴角掛著冷笑。老白家藥鋪幕後掌櫃是他流水這件事知情者少之又少。但這並不妨礙他要整治這些無意間觸了他右使逆鱗的倒霉蛋。
試藥擂台上,趙家少掌櫃自詡長相英俊瀟灑,在服下趙家藥鋪家傳解毒秘方煉製的珍貴靈藥後,姿勢瀟灑的將老白家藥鋪小夥計遞過來的丸藥送進口中,剛想繼續擺譜,雙眼一翻,四肢抽搐。倒在擂台上。
緊跟在趙家少掌櫃身後的李家當家藥師看到這一幕,臉色有些發黑。眾目睽睽之下,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平日裡珍藏的解毒靈藥不計成本一把把送入腹中,這才接過小夥計恭恭敬敬遞過來的丸藥送入口中。
在台下眾人愕然的抽氣聲和流水冰冷的眸子裡,李家藥師身體抽搐的比趙家少掌櫃更厲害,捂著肚子在擂台上翻滾。
老白家藥鋪早早候在擂台邊的幾個小夥計一擁而上,托的托,拽的拽,將在擂台上翻滾,口吐白沫的兩個人脫下擂台,在塞進他們口中兩粒解藥,粗暴的扔給他們兩人的家眷處理。
寶兒全程圍觀了這一老一少兩個人試藥的全過程,抿著嘴,黑亮的眼珠轉來轉去。
試藥她不怕,口吐白沫倒在擂台上滾來滾去,這個人她有些丟不起。
流水比寶兒心中更加沒底,這新夫人脾氣不小,身邊覬覦她的勢力更加多,兩個人繼續僵持下去,夜長夢多,真要出事,這個責任他還真擔待不起。
想到這裡,不等寶兒先開口,流水攔在寶兒身前略施一禮,低聲道:
「夫人若是一定要上台,屬下這裡有解藥,請夫人先行服下,若是夫人不肯,屬下便是拼著抗命,也要攔下夫人,待主上回來流水自去領重罰。」
寶兒眼睛一亮,她本在猶豫是不是就不上去了,聽流水居然肯拿出解藥,急急點頭,若是有解藥,她當然願意吃,千肯萬肯的願意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