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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8 文 / 寶簾閒掛

    上官族人的祠堂內,昏黃的光線漫射在祠堂土黃色地面上,四周的牆壁刷成雪白色,在光線最微弱的角落顏色便顯得白的有些陰森。

    上官郁源跪在祠堂正中間的一塊土黃色的玉階上,一雙膝蓋從最初的脹痛到如今麻木的沒有了知覺,祠堂內昏黃的光線白日裡明亮些,黑夜間陰暗些,不知過了幾番輪迴。

    郁源的神智已經有些模糊,消瘦的後背倔強的挺得筆直。祠堂門吱呀從外面開了一條縫隙,一線明亮的光線射進祠堂中,照在郁源挺直的後背上,跪在地上的小小的身體越加顯得單薄。

    流水探身從祠堂門口打開的縫隙中側身穿過,回身又將大門關嚴,整間祠堂又恢復了土黃色陰暗的顏色。

    跪在玉階上的郁源意志已經撐到極限,身子搖了搖,脊背再也無法支撐身體挺直,頹然向一側倒下去。

    流水搶走幾步,上前扶住郁源倒下的身體,郁源倒在流水懷中,雙目閉得緊緊的,臉色鐵青。

    流水看到懷中郁源的樣子,重重歎了一口氣,迅速從懷中拿出一隻瓷瓶,從瓷瓶中一口氣倒出三顆雪白的靈丹送入郁源口中,看著郁源艱難的吞嚥下去,方才鬆了一口氣,幽幽歎道:

    「大王子,你這是何苦。」

    靈丹藥力散發的很快,郁源冰冷的身體由內而外滾過一股熱流,神智慢慢復甦恢復清醒。

    郁源慢慢睜開眼睛,正對上流水俯視向下關切的目光,聽到流水的責問,抿了抿嘴唇,張了張嘴。出口的聲音微弱沙啞。

    「流水右使,你怎麼來了?」

    郁源一邊問話一邊掙扎的欲起身重新跪回原地。幾番微弱的掙扎,被流水伸手強行按住。

    「身體都熬到這幅模樣,大王子你還要逞什麼強?」

    郁源頭昏昏沉沉,掙扎不動頹然倒下去,一雙眼睛空洞的盯著頭頂上方的屋簷出神。

    流水雙手拂過郁源一雙冰冷的膝蓋,緩緩的送入一縷靈氣,靈氣鑽入膝蓋的瞬間,上官郁源身體猛地打了一個哆嗦,一聲悶哼被生生壓在口中,嘴唇卻被咬成青紫色。

    流水不理會郁源身體的顫抖。堅定的將靈氣持續不斷的輸入郁源一對膝蓋中。為郁源活絡經脈,疏散裡面這些時日淤積的血氣,半晌,看肌膚恢復了一些血色,血脈循環流通恢復正常。這才抬頭看向郁源的臉色。

    膝蓋閉塞的經絡被強行衝開,郁源痛得臉色慘白,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郁源消瘦的雙頰滾落下來。儘管如此,至始至終,郁源都不曾呼痛出聲。

    大王子論起年紀只不過10歲,小小年紀就有這樣堅強的意志,流水暗中點頭,看向郁源的目光另含了一層深意。

    內服奇效靈丹,外加流水用靈氣疏通經絡。郁源膝蓋上的傷勢恢復的很快,過了不久,便能自行站起身子。

    土黃色的石階就在眼前,郁源目光落在石階上,臉上一瞬間掠過一絲痛苦的神情,咬咬牙。狠狠心,雙膝一曲,便要重新跪上去。

    流水伸出一隻手臂,強行攔在郁源身前,郁源掙了掙,不是流水的對手,站直身體抬起頭,盯住流水問道:

    「右使,你這是什麼意思?父王罰我面壁思過,你攔著我是要違抗父王的意思?」

    流水收回手臂,微微躬身。

    「大王子,我當然不敢違抗王的令諭,但是屬下更清楚,如果我不攔下你,任由你繼續跪下去,你的一雙膝蓋怕是就要廢了。」

    「右使,你管的太多了。」

    郁源別過頭,拉下臉色,自由一番莊肅威嚴

    流水軟了口氣,徐徐勸慰道:

    「大王子,你可知你父王離開萬花塢這一月有餘的時日,他是去了哪裡?」

    郁源自小在萬花塢便得流水多方照顧,此時心中雖然拿定主意絕不妥協,卻也沒有辦法完全拉下臉來和流水針鋒相對,聞言重重哼了一聲。

    流水察言觀色繼續道:

    「大王子不知,王這次瞞了眾人悄悄一個人離開萬花塢是去那極北冰山上去採摘成熟的雪蓮,雪蓮千年開花,前些日子傳來消息,有成熟的跡象,王他放下身邊所有的要緊事物,隻身一人在冰山上守了一月有餘,終於等到雪蓮花開成熟的那一刻,完整的採摘下來。」

    冰山雪蓮花極致珍貴稀缺,是靈植中補藥的聖物。出身北洲的郁源自小便有耳聞,注意力一時被流水的講述吸引。

    「其實大王子還有一事不知,老夫人身體自幾年前開始每況愈下,王終日憂心忡忡,如今終於採摘到能根治老夫人陳年舊疾的冰山雪蓮,王本是滿心歡喜,大王子在這個時候說出讓你父王盛怒的那樣一番話,著實不是時候。」

    郁源認真聽著流水的講述,低頭不語。流水緊皺眉頭繼續道:

    「王雖然完整的採摘回冰山雪蓮成熟植株,但是由於雪蓮煉製成靈丹,至少要在丹爐內煉製三天三夜,方能出丹。王這一來一回採摘冰山雪蓮消耗大量的靈力和精神力,心裡又裝著大王子你的事,為你操心,無法專心修煉,雪蓮保存不易,期限有限,屬下看著王一日日緊鎖的眉頭,卻無法為王分憂,心急如焚。」

    流水所言情真意切,說到這裡對郁源鄭重施禮道:

    「屬下斗膽勸諫,為了王更是為了老夫人,請大王子退一步,去和王認個錯,讓王不必分心,盡早恢復靈力和精神力,早日把雪蓮煉製成靈丹,解了數年來一直折磨老夫人身體的陳年舊疾才是。」

    郁源聽流水的講述,腦子裡浮現出奶奶幾年來多出的白髮,日漸佝僂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心中一痛,先時倔強的脾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奶奶的身體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那雪蓮保存時間有限,父王他若是無法及時恢復,誰來煉製靈丹?」

    流水眉頭鎖的更緊,低頭並沒有回答郁源的問話。

    郁源轉身,急步向祠堂門外走,剛行了兩步,腳下不穩,一個踉蹌,流水眼疾手快,在身後扶住郁源,聽郁源急急道:

    「快和我一起去見父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父王。」

    流水不知郁源前後態度轉變是因為什麼,但看郁源焦急的神色,必是有急事。郁源肯讓步,父子和好,這不正是他今日到祠堂走這一趟的目的,流水穩穩扶住郁源的手臂,兩個人一同趕往上官習枰所在的勤政殿。

    勤政殿上,幾名近侍在書案邊服侍,渺渺清茶的香氣在空氣中繚繞盤旋,上官習枰坐在書案後,目光注視著書案上面盛放的一隻透明的瓶子。

    瓶子裡放置的是一隻通體晶瑩雪白的蓮花,雪蓮所有的花瓣全部綻放,正是最美麗的那一刻,薄薄的乳白色的霧氣在每一片花瓣四周流轉,純淨的不染一絲凡塵。

    注視著雪蓮良久,上官習枰卻始終靜不下心神,雪蓮保存時間有限,在多拖上幾日,藥效勢必會減弱,母親的病情危重,時日無多,若是因為靈丹藥效減弱而無法根治,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到時候情何以堪。

    依他現在修為的恢復狀況,若是強行煉製靈丹,則很有可能結果是後力不繼,又要擔著毀了這支來之不易的雪蓮的風險,前面一步是懸崖,後退一步是峭壁,怎麼抉擇,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瓶子中雪蓮最外層的花瓣微微輕顫,浮在花瓣上的乳白色的霧氣厚重了幾分,讓整株雪蓮看起來更加聖潔,上官習枰目光一凜,他知道,這是這株千年雪蓮最美麗的巔峰時刻,也是它即將要凋謝的開始。

    沒想到,他正在擔心的情況這麼快就發生了。

    咚咚咚咚,有急促的腳步聲從勤政殿外傳進來,上官習枰抬頭看到這幾日一直掛念的兒子上官郁源和流水兩個人腳步匆匆,未經傳召,從外面急匆匆走進勤政殿。

    上官習枰沉下臉色,靠在寬厚的座椅上,目視兩個人走到近前。

    上官郁源一路風風火火,恨不得立刻飛到勤政殿,但等到進到勤政殿抬頭看到上首落座的上官習枰的那一刻,和父王肅然的目光對視一瞬間,心頭一凜。

    郁源心中帶著悔意而來,前些日子和上官習枰針鋒相對的勁頭蕩然無存,低下頭目光低垂,雙膝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向上行禮道:

    「參見父王。」

    流水跟在上官郁源身後不遠處站定,向上一同行禮。

    意外看到大王子,上官習枰心情很複雜。這幾日對於一直以來他並沒有給與太多關注的長子,無論是上官郁源從前的訥於言還是在大殿上對他倔強的質問,都讓他反思,或許真的如大王子所說,他對上官郁源的關心太少了。

    上官習枰和上官郁源一對父子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一時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跪在下面的上官郁源再次叩首先開口道:

    「父王,兒子忤逆父王,實為不孝,兒子知錯了,請父王責罰。」

    上官習枰看了看侍立在大王子身後的流水,不知道流水用什麼辦法說服了倔強的兒子,如今看郁源行走自如,心中總算放下一塊大石,向下面擺了擺手道:

    「起來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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