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章 柳家見鹽叔 文 / 來來貓
屋簷疏朗，南北通透；說是側廳，實際不過是一矗立於山間突崖下的一方二層的四角高亭，四面砌上了磚牆、開了花窗改制而成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廳中光線明亮，刷過新漆的薑黃色窗欞，淡碧色的窗紗就像雨後山間的輕嵐，細細的竹條兒編成的窗簾子用一條大紅的細繩兒半挽著，從這三面的花窗裡，可以看到：
樓外右側蒼山雲海，白雲悠悠、幻生幻滅；左側窗前翠竹盈盈，竹影婆娑，竹旁一泓碧水，從另一面山崖頂上傾瀉而下，飛瀑流泉，飛珠濺玉。正面廳堂的牆面上掛著一副精心裱裝過的溪山遠行圖，八仙桌、太師椅，再加上前朝的紫砂茶具，構成了目前鹽叔目前接待應憐袖和俞白兩人的場景。
再見鹽叔，這個乾瘦佝僂的小老頭兒似乎比在崑崙時候見到的樣子更乾癟了，臉上的褶子也更多。雖然他換上了一件寶藍色摻合了靈棉料子的加厚棉綢福字外袍，可著嶄新整齊的衣服不但沒讓他顯得更精神，倒是讓這乾癟老頭顯得更憔悴。
在崑崙時常見到和鹽叔一起形影不離的半僧道人也沒在這裡，雖然應憐袖是有些好奇為什麼鹽叔沒帶著那大個子在身邊，不過轉而一想：大家都是修士，誰能把誰綁在自個兒身上不成？方便的時候大家一塊兒搭個伴兒，各自有事的時候一樣要分開。更何況柳家這樣世家規矩深嚴之處，像半僧道人那樣的散修，估計也不會喜歡過來，於是也釋然了。
鹽叔坐在主位上，雖然眼裡還殘留著這連日來操勞不得好好休息的血絲，可見到故友的重逢。也讓他高興得兩撇尖尖的小山羊鬍子很是精神抖擻地往上翹著，隨著他的說話在嘴巴上一動一動：「白、應姑娘，這次你們能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想不到坊市結束後你們還真能千里迢迢過來幫我。這份情，我鹽某記下了。」
「呵呵，鹽叔。你這麼說就是客氣了。」俞白端起茶給鹽叔也回敬了一杯，「大家都是朋友。這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何況這本就是事先應下的事小花精的現代生活。不過~~~鹽叔，你也看到了，我和袖袖離開l市出來也太久，先是麥家後是崑崙，都耽擱了幾個月了，其實現在我們也想著快點回去。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盡快安排袖袖見見柳四長老？能不能治療也就是看一眼的事兒。不管是能做還是不能做，都可以早點下結論。」
聽俞白這麼說，鹽叔當即皺起了眉，臉上顯出一抹難色：「這個……白，你的難處我也理解。不過現在百藥門的喬丹師我已經請到了，這幾天正在給泰山大人看著。如果你們要給加入，恐怕我還要先和喬丹師知會一聲，恐怕應姑娘還不能立刻見到他。哎，如果你們能早幾天來也沒有這個麻煩，可如今——」
「沒關係的。這個我能理解。」不等俞白回話，應憐袖已經點了點頭，「現在既然已經有百藥門的喬丹師接手，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像我這麼後來插入的總要先取得對方首肯才行，我們這行規矩本就是這樣，應該的。」
「既然應姑娘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鹽叔鬆了一口氣，手下無意識地轉著茶杯，「其實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也沒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麼快。既然如此，你們還是在這裡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柳叢，他回安排你們的一應飲食起居的。黃山這裡的風景不錯，和崑崙相比也自有它的獨到之處，你們先好好休息吧。」
柳叢給應憐袖和俞白安排的住處離鹽叔接待兩人的側廳也不遠，同樣是二層的小閣樓，裡面的一應衛浴等設施和崑崙裡應憐袖住的院子小樓裡面也差不多，所以兩人很快便能安頓好了。
這閣樓地處幽靜，同樣倚山而建，可以看到一側樓外白雲繚繞、雲海蒼茫，如仙似幻。門前同樣種著幾桿修長的翠竹，還有挖有一口方井。不過這方井卻是口枯井，井口開闊，井下只有井底子有一層薄薄的水流，那水淺得是扔個木桶都蓋不過桶緣的程度。
應憐袖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口井，則是因為這井下，有著硃砂礦。胭脂、絳紅、暗紅、褐紅……深深淺淺各色的紅層次分明的浸染在井下的礦泥之中，透過水波蕩漾的鱗光，彷彿井中飽飲了人血。
「真難得，這裡居然也會出硃砂礦！」探頭看著硃砂井，應憐袖咂著嘴巴，「boss，雖然你們說鹽叔在柳家很不受重視，根本就是一透明人，現在看來這話實際上未必如此嘛~~~」
「哦，何以見得？」俞白還在院中走來走去的打量，欣賞、適應著這在未來一段時間中的住宿之處。
「當然就是這硃砂井啊！boss，你看看這礦！」應憐袖伸手勾住在身邊走來走去亂晃蕩的某人的脖子，「硃砂，也是煉丹中常用的一道成份，早前的靈丹煉製，就是脫胎於五石散。這硃砂可是煉製五石散必須不可少的部分，而且就連古法的地脈連火煉丹術，這硃砂也是必備之物。而且~~~boss，你看，黃山這地界本不是出產硃砂之地，可在這個地方卻出現口硃砂井，且這井中的硃砂雖非極品，但上品還是有的……」
「你是說這硃砂井是人造的井，而且我們住的院子，原來也該是丹師一流人物落腳的？」俞白很快就領會了應憐袖的意思。
「『樓外白雲、窗前翠竹、井底硃砂』，也不知道是前朝哪位隱士高人作過這麼首小曲兒了，而且boss你看這院兒，哪一處不是照著那小曲兒來設置的？一草一木都獨具匠心，就連靈氣~~也是這附近靈脈走向的一個小交匯點，這裡靈氣比別處更為充沛。再加上這紅花潭柳家，雖然家傳絕技是尋龍點穴、提點靈脈，可將這麼一條小小的硃砂礦的赤龍脈移植到此地，也不是尋常人間修士能辦到的。」應憐袖將院子認真轉了一圈，說道。
「boss，如果你是柳家，你會輕易把家中前人花下大力氣整出的煉功煉丹兩相宜的院子用來招待客人嗎？而且還是一個家族中不怎麼受重視的旁支女婿請來的朋友？」說到這裡，應憐袖笑得狡黠，「如果我沒猜錯，這附近一定有煉丹的丹爐和地火。以提點靈脈為絕學的柳家，怎麼會連引一條小小的煉丹煉器的地下火都做不到呢？」
「想不到袖袖觀察得這麼仔細。」俞白讚賞地拍了拍手：「不過袖袖怎麼會這麼想呢？鹽叔可是我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隨便懷疑別人可是不行的哦！」
他說著，伸手刮了刮應憐袖故意皺起來的小鼻子：「而且你要知道，柳家都立世多少年了，論根基、論底蘊，這麼多年下來的積蓄，可不是麥家那樣不過百來年的小世家能夠比擬的。也許柳家的房子都是這樣呢？在你看來也許這院子這房子不普通，可經過柳家這麼多年的經營，也許別人隨便拿出一間客房都是這個層次的，那袖袖你又是作何解釋？這不是冤枉好人了嗎？」
「柳家柳四長老只有一個獨女，就是鹽叔的妻子。現在柳四長老出事了，而鹽叔現在是以女婿、半子的身份進入柳家的，而且他的利益與柳四長老一系人馬的利益完全相同，再加上為了解救目前還被對頭扣押的妻子，鹽叔現在也必須收攏柳四長老的人馬，帶領他們與對方相抗衡。」
「可以說，鹽叔手上現在拿著柳四長老手上完全能調動的資源，再加上和我們的關係，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我們安排個適合丹師最適合的住處，也並不難吧？要知道，鹽叔不僅欠了我們的人情，現在也是有求於我們。柳四長老還等著袖袖你這個大丹師去救治呢~~」俞白輕笑著。
「這、這個~~~~boss，反正我不管，反正我有第六感，就是覺得裡面有問題！」對俞白的解釋，應憐袖一時詞窮，乾脆不依不饒地耍賴起來。
「袖袖~~~」俞白好笑地安撫著耍鬧的女孩，就差像安撫小貓小狗一樣上前去摸摸頭了，「你該相信別人，別因為別人對你太好你就覺得別人居心叵測的隨便懷疑。相信我、相信鹽叔，恩？我和鹽叔都是這麼多年交情了，他不會害我們的。」
「boss，其實我不是不相信你、不相信鹽叔；我知道鹽叔不是那樣的人。」抬起頭看著俞白輕鬆的表情，應憐袖慢慢低下了頭，喃喃地低聲道，那聲音很小很細，在山風的吹拂下很快就散了，幾乎讓人完全聽不道，「現在鹽叔是為了鹽嫂、利益一致才臨時和柳家的人走在一起，可是，你又怎麼知道，現在那些表面上聽鹽叔話的柳家人，對我們就能跟鹽叔對我們一樣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