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禁制破 文 / 來來貓
自應憐袖頭頂灌入的佛元似乎遭遇了強大的抵抗，最後被擠壓、化解成金色的、濃郁的、幾成實質的佛光，在閃動的燦爛中，如激盪的水流遇到了礁石，被反彈著，向四周擴散開去小花精的現代生活。
當然，佛元實際上也算是一種性質溫和宏大的力量，所以大德禪師向應憐袖強行灌注的佛光被反彈出來的時候並未真如河中激流那般劇烈，但依然在房間裡蕩漾出一圈圈水中漣漪般不斷振動的形態。
在應憐袖的頭頂，在那佛光聚集得最為璀璨濃郁、幾乎就變成一個小太陽之處、在大德禪師的念頌聲、和路遲震驚的目光中，那「小太陽」上竟然一點點映照出一些模糊的殘像。
「呼，總算好了，就讓我看看，這個小丫頭記憶中到底都有些什麼吧。到底是什麼力量這麼強大，竟然能阻止我！」法咒的念頌終於告一段落，大德禪師總算能空出一隻手，抬起那肥大的僧衣袖子在額上擦了一把汗。
「你……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不但強行渡化道門修真入你佛門，而且眼看難以成功還窺視他人記憶妄圖改動記憶，難道你就不怕遭受天譴、九雷轟頂嗎？」路遲氣得渾身發抖，心裡怒焰滔天，同時也心驚不已：
這個大德禪師到底是什麼來頭？這等強行度化他人的法術，就算在上面也屬禁術之流；更何況還有現在更加暴露出來的修改、抹殺記憶的方法……佛門講究的是一切隨緣，若是通過修改別人記憶而來才能將人收入門下，這樣的行徑從一開始就失了佛門的真諦。
想當年封神之時，接引和准提從截教強行度了三千紅塵客、又收了通天的幾個大弟子青獅白象為佛門菩薩的坐騎，也都只是強行度化、並未抹殺他們的記憶。而現在，這大德禪師何德何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出連佛祖當年都不曾用過的手段來？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人間佛修，又怎麼可能會使用這些就算在上面佛門中也等閒人物不會的禁術？
再聯繫起應憐袖曾和他說過的在柳家碰到小沙彌花精之事，冥冥中，路遲覺得至少從手段的相似度上來說，要否認二者間沒有聯繫都不可能。這神秘的黑手一再對著袖袖出手，觀其做法，必然也不會放過自己等人……想到這裡，路遲心下有些不淡定了，莫非~~~佛門這次是打算對浮生境出手？
畢竟浮生境的兩位大能。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算有運氣遇上了。一般人也未必打得過；而其他的花精們，一個個都緊閉大門躲在浮生境裡不出來，別人想找他們麻煩都沒機會，袖袖是唯一在外、且降臨人間的成員，如果真有人對浮生境有想法、或者說對石榴一族的植修有打算的小花精的現代生活。她便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過~~~路遲很快又把剛才的想法否定，佛門。該吃了多大的熊心豹子膽、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願意自己找抽地把臉貼上去讓人打啊？浮生境榴兮、矜之兩位大人正跟魔界和植界的一把手姦情正熱著，難道上面這些大勢力都打算出場混戰了嗎？
在路遲瞬間心思百轉之時，在對面已經傳來大德禪師的回應。
「天譴？九雷？哈哈哈哈——」一連兩個語氣極其輕蔑的反問，大德禪師大張著嘴仰頭大笑，那嘴巴大得在路遲的角度連他喉嚨裡的小舌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在那深深的喉嚨洞裡面，一小塊紅紅的、顫魏魏的肉塊兒在那裡抖動著。
滿是嘲諷得意的笑聲過後，大德禪師趾高氣昂地看向路遲。一臉鄙夷：「九雷轟頂只是上界對下面修煉圓滿、即將飛昇各界的修士、之前一生所為的善惡清算兼考核罷了。像我這樣能夠完美完成上峰任務的，得到的可是保送名額。壽元一到，自然無病無災舍下這副舊軀殼回返極樂重登大殿。又怎麼會被這小小天雷所拘？哈哈，它可管不到我！」
「你這狡猾的魔，你以為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就會讓我分心嗎？錯了！它對我根本不痛不癢。你說的越多，越是暴露了你對這小丫頭的在乎！嘎嘎。一個是魔道中人，一個是道門女修~~~如果這小丫頭如了我歡喜佛教一脈，嘎嘎~~~魔頭，你日後要找小丫頭雙修可就得入我佛門了，你可別說你沒這個打算心思。」大德禪師越說越猥瑣起來。
「齷齪！」路遲恨恨地從牙縫裡迸出這兩個字。
「哈哈，你現在就是恨極了我，難道又能上來對我怎麼樣？別忘人的大腦可是很脆弱的，如果你不怕這小丫頭變成白癡，儘管上來阻攔我啊？」大德禪師人質在手，自人佔了上風，越發得意。
就在大德禪師和路遲互相對峙之時，在應憐袖頭頂的「小太陽」上，映出的模糊圖像已經進入了尾聲，最後「啪」地一聲，如水泡般消失。這輕微的一聲動靜，立刻引得大德禪師和路遲的目光紛紛關注上邊。
「嗯？不會吧？這就完了？不可能，這不可能！」看到這裡，大德禪師驚訝地叫起來，「這小丫頭，怎麼長這麼大這二十幾年的時間如此平淡無奇？這完全就是個普通人嘛~~~除了剛開始那點有些靈力波動看得出是修士的記憶，可是也沒多少深刻堅定到能阻擋我佛元度化的程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什麼回事，因為剛才你看到的那些模糊記憶，應該就是還沒融合前的、單純還是個普通人的應憐袖的二十多年平凡人的記憶。知道各中原由的路遲想著，當然，這些他是不會告訴大德禪師的。
「啊。嘿嘿，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大德禪師忽然笑起來，「這小丫頭，是因為宿世機緣吧？想必前世必是哪位道門大修，機緣巧合通了前世竅，才會突然變成這樣。」他不斷搓動著肥厚的雙手，「雖然這種情況，非常少見，可世上也不是沒有，嘿嘿，想不到如今老衲也有機會看到這麼個活生生的例子。真真是天生的慧根靈骨，靈魂兩世都能攤上份能修煉的好資質。」
「既然是宿世結下的道門修真因緣，只要能堅持修煉下去，那他日若能修煉有成，必然非同凡響、前途無量。真是個好苗子啊，這可就更讓我想把她度入我佛門了。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這小丫頭前世到底有什麼因緣，能讓她轉世至今，還能這般走上修煉之路。」
大德禪師見獵心喜，重新將雙手搭在應憐袖頭頂，唸唸有詞。
路遲卻在旁邊看得吃了一驚，大叫道：「你瘋了！既然知道是宿世因緣，你竟然還敢窺視，難道你就不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惹上不該惹的人嗎？」
剛才大德禪師看到的只是身為普通人的前應憐袖的過去，自然是沒什麼，甚至還讓他在暗中悄悄鬆了一口氣。只要上面的沒察覺，而下面自己和水逸風又能把袖袖救出來、再把窺視者的大德禪師處理了，一切都還能遮掩過去。可如果大德禪師真把身為浮生境金霞石榴的應憐袖在浮生境上面的記憶給翻出來了……
饒是只是這麼個想法在腦海裡轉了一轉，也讓他不由全身發寒。可是大德禪師當然不可能聽他的勸告，還是執意——
這一次大德禪師念頌的法咒威力更強，可篇幅卻很短，在路遲還來不及動手阻止間，那短短數十個字就被念完了。
從法咒念完的那一刻，整個靜室的空氣莫名打起了漩渦，在那以應憐袖自身為中心點的漩渦裡，陡然產生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的吸力。在場所諸人——包括始作俑者大德禪師、阻止無力的路遲、已經恢復了意識卻仍然在和禁制做鬥爭爭取恢復自由、現在被當成小透明的水逸風，以及俞白和應憐袖兩人，都感到全身法力在瞬間被這空氣帶來的吸力所抽空。（恩，其實後兩人目前並無意識，至於他們有沒有感受到法力被抽空的感覺，這個真無從問起。）
而那空氣構成的漩渦似乎就是一隻胃袋是無底洞的饕餮，吸取了滿房間所有人的法力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有抽取禁制的力量的意思。而這麼做的結果，便是——這原本禁制住應憐袖三人、同時還籠罩了整個房間擁有強大能量和威力的禁制，竟然只堪堪堅持了不到五秒，就因為支持的力量被強行暴力抽取而破碎了。
「崩~~~」最後一根天蛛絲的斷裂，伴隨著整個禁制彷彿玻璃破碎般「丁零光啷」的聲音，原本籠罩著房間的無形的罩子消失了。又是一陣外面世界的、清涼通透的風灌入室內。
禁制……破了！壓在眾人頭上把大家壓得一再落入下風、甚至還吃了不少虧的禁制破了。可是，望著禁制的碎片落到地上，瞬間化為虛無，無論是一直看完全程的路遲還是在旁邊努力保持了清醒，至少將事件發展看得還算完整的水逸風，兩人面上卻半點不曾出現欣喜的表情。一雙眼牢牢盯住現在正在這空氣吸力龍捲風風眼的應憐袖以及她頭上的金色佛光「小太陽」上，同時也隱隱感受到這「龍捲風」的範圍正在快速擴大，不但襲捲了整坐洗心庵，掠奪了大量佛元法力，現在還向一牆之隔的長生寺瘋狂捲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