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章 除夕夜（一） 文 / 來來貓
除夕的年夜飯，菜色無疑是豐富的：雞音同「吉」，魚音同「余」，正正應了吉祥如意和年年有餘這兩個好綵頭，在年夜飯的餐桌上絕對少不了它們的身影小花精的現代生活。此外，還有當地風俗的年夜飯必須有青菜，表示新的一年裡全家人一起親親熱熱，還要有扣肉，表示幸福團圓等等。
這場年夜飯用的材料尤其新鮮，負責烹飪的廚師更是路遲特地早來的五星級大廚，好上加好，收拾出的這麼一大桌年夜飯讓應憐袖一行人一個個吃得肚皮溜圓；吃飽以後一個個都挺著肚子癱在昂貴典雅的真皮沙發上直哼哼，吃得實在太撐，連動都懶得動彈。
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了？兩隻螺螄豬手、三碗滋補老鴨白果湯、四塊酥油白切雞、還有扣肉、青菜、五分之一條清蒸魚……應憐袖打著嗝兒心下細細盤算，這頓兒吃得可真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葷食。原來自己也是個無肉不歡的主兒呀~~~~事實擺在面前，應憐袖就是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她忽然亂想到：可自己終歸靈魂上還是浮生境的那棵石榴精，厄，一名愛吃肉的石榴精？應憐袖不禁想到植物家族中那少數幾位以吃肉聞名的同胞——捕蠅草、食人花，還有它們那特別的「花香」和「動人」的花形身姿。
算了，看來她還是努力好好修身養性多吃點素吧，她是石榴，如果真因為太愛吃肉重塑樹身以後身上多出點什麼向它們發展的特徵出來，到時候可哭都沒地方哭。石榴本來就已經不怎麼香的說~~~
打消了自己如天馬行空般的無聊亂想，應憐袖眼睛骨碌碌得掃視了全場人一圈，忽然扯了扯嘴角笑道：「哈哈，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吃自助餐的最高境界——扶牆出了吧？哎喲。可惜我現在翻身都困難，想扶牆都做不到。」
「這說明你已經超越前輩了。」俞白打了個嗝，拍著肚子接道。「哎喲，我不行了，實在太撐。算了。我還是到外面天台的室內花園走一走，散散步幫助消化一下。要不真撐得難受！」
「既然你自己撐得難受，那你剛才為什麼還和我搶那只螺螄豬手？」應憐袖看著餐桌上盤子裡的骨頭，從眼神到語氣都無比哀怨。
「切~~~」俞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下巴一抬：「袖兒，那你可應該更感謝我才對。要不是我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替你消滅了那隻豬手，只怕你現在肚皮已經給撐裂了！我可是冒著把自己的肚皮撐烈的危險來幫你的啊~~~來。還不道聲謝來聽聽！」
這無恥之徒~~~應憐袖瞪著強詞奪理的俞某人，很乾脆地把頭扭到一邊。算了，才不和某人一般見識，這傢伙你越說他他越得瑟，總不能看著別人向抽風腦殘的方向發展，自己也跟著不管不顧地跟上去吧？
看到應憐袖不理會自己，俞白沒辦法，也只好沒趣地摸摸鼻子挺著肚子自己一個人上天台去了。於是場中只留下應憐袖一家三口和榴兮、水逸風五人。
水逸風向來自詡是謙謙君子，而君子中，更有「一簞食。一豆羹」的說法，所以即使面對如此美食，他依然能保持著優雅舒緩的姿態細嚼慢咽，因此。在續航能力上也是最強的——由於吃得太慢，前邊的消化得差不多了後面的才陸續裝進來，所以在在場人中他也是唯一算不上吃得很撐的一位。
在俞白離開後，水逸風也接著望向榴兮：「榴兮師叔祖，在下在修行一道上目前碰到了一些問題，能否願意撥冗為晚輩解惑？」——在應憐袖父母面前，應憐袖、水逸風、包括路遲幾個，可把師門輩分稱呼劃分得可詳細了。一個個看起來謙遜有禮的樣子，似乎大家彼此友愛真的只是因為師門關係，而實際上，這兩隻早在榴兮面前表示了對應憐袖有想法的。
榴兮看著即使在這樣私下場合也依然保持著古人遺風的古裝青年，青年墨黑的眸子溫潤而專注，帶著稍許的迫切，不禁還是心軟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調動法力迅速加快了消化速度，總算覺得能好好邁步走路了，這才對青年說：「那好，你跟我來吧，我們到裡面談。」
應憐袖看著榴兮和水逸風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開，不禁有些奇怪：水逸風身為萬古長青大師兄多年，一應法術功訣，自有他的師傅延年和萬古長青之主蓮君教授，什麼時候輪得到需要向榴兮老祖宗請教了？誰不知道，在浮生境裡一體雙生的血石榴榴兮和矜之兩個，榴兮更擅長血道之術，而矜之才是比較擅長木的自然之道。
何況他的本體是藍紫色睡蓮，水木雙修，在這兩者上，榴兮在植界之主蓮君面前都沒有可比之處。如果真有疑惑，該討教的長輩，也不應該是在這方面均比不上萬古長青的浮生境中人吧?是了，一定是水逸風有事要和榴兮說，只是在場還有自己父母兩個普通人，實在不方便開口，著才另覓他處的。
水逸風和榴兮的再度離開，房間內就只剩下了應憐袖和應爸爸、應媽媽三人了。
看著餐桌上一片狼藉，應媽媽挪了挪身子，道：「袖兒，既然大家都不吃了，這些還擺在這裡實在不好看，要不我去門口叫服務員進來收拾下？免得不小心碰到還弄髒衣服的小花精的現代生活。」
「好吧，媽~~~那就麻煩你了哦~~~」應憐袖一翻身，乾脆整個人橫躺在舒服柔軟的沙發上，想應媽媽眨著濕潤的眼睛撒嬌，「媽媽，我吃得太撐了，爬不起來。你要相信我，其實，我真想讓您來好好休息，我去叫服務員來收拾的！」
「其實你就是懶吧！」應媽媽看著女兒，一陣無力，這孩子真是，這得了便宜還賣乖到底是從哪裡學的？
其實她也很不想動啊~~~不過再看看那口子，汗~~~這個更別指望了。大過年的，這時候不是應該好好看春節聯歡晚會嗎？為什麼這個老球迷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看起足球來?這也太不應景了吧?而且，更讓她覺得氣人的是：這足球還不是現場直播的。是重播的！嗯嗯，雖然她不喜歡看足球，不過這會兒她也該看看了。讓她看清楚這到底是哪個電視台、哪個腦殘的在這種時候播放這種錄像！要讓她知道，她一定背後罵死他！
越想越不舒服。應媽媽上前用手肘撞了撞應爸爸的背，成功把應爸爸的目光從播放著足球比賽的電視上拉了回來：「喂，親愛的，你去叫服務員來收拾吧！」應媽媽說道——說是這麼說，一雙眼睛卻是牢牢盯著被應爸爸抓在手裡的電視遙控器的。
警覺從應媽媽的眼神中發現了她的真實圖謀，看重播球賽也看得正high的應爸爸怎麼可能坐以待斃？當下，他立刻將電視遙控器抓得更緊。小心地站起身來，對應媽媽說道：「哈哈，這個啊~~~應該的。老婆大人有令，我怎麼敢不遵從呢？」
「好吧，既然你去叫服務員，這電視你也暫時看不上，不如把遙控器交出來吧！我保證我不用它看棒子劇，你一回來我就給你看球賽。」應媽媽好整以暇地對應爸爸伸出手，順理成章地向他討要遙控器。
果然，這就是調虎離山吧？紅果果的陽謀啊~~~可惜愛老婆的應爸爸還沒理由拒絕。這可真是諸葛亮借荊州——有借無還了。都結婚這麼多年。應媽媽那性子別人不清楚，難道他還不清楚？
按她這樣的說法，她說不看棒子劇，那結果絕對是自己一走立刻就切換到棒子劇。至於說還遙控器給他看球賽——結婚這兒多年了，還從來沒見過自家老婆會這麼大方捨得放下棒子劇把電視還給他看球賽的。要不然，他們兩口子當初也不會鬧了這麼多年，直到後來生活好過了一些後，家裡又買了一台電視，然後平均地一人分配一台，才單方面解決了夫妻倆為搶電視頻道吵架這個問題。
依依不捨地看了看電視，哎，沒進球！真可惜了，這一球沒進，以後再想找這麼好的機會中場突破可就難了，機會不是時時有的，下面對方一定防得更嚴密！
確認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進球的緊張高氵朝可以看，應爸爸這才把遙控器教到應媽媽手上，一邊思考著：嗯，不是說訂了兩間套房嗎？那隔壁套房應該也有彩電吧？算了，自家太座大發雌威，他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對，就是這樣，趕快叫了服務員來收拾桌面，他就去隔壁找那一台彩電看球賽去。
唉，其實如果老妻願意的話，他也想兩個人一起親親熱熱地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的，可惜自己先不管不顧地看了球賽，不讓老妻好好報復一下平衡回來……唔，恐怕不會甘心，還是只能各看各的了。
站起身來背著手慢悠悠地向外走，應爸爸嘴裡還一邊叨念著：「等等，我這就去叫人！唉~~~這裡服務員也真是的，前面上菜還上得這麼勤快，中間過來收碟子殘餘也算及時，可怎麼我們吃完都這麼久了，也沒人再過來看一看問問我們要不要收拾桌面什麼的。還說是總統套房呢，難道服務就這水平？」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應憐袖原本懶懶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了應爸爸的話立刻就睜開了眼睛：是啊，他們吃完飯也好久了，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人過來收拾桌面？按道理怎麼也該過來敲下門、問一聲還需不需要服務吧？難道是嫌棄自己一家人在這裡又吃年夜飯、又訂了套房休息，他們前面幾次來服務自己一行人都沒人給小費的緣故？
唔，她錯了！應憐袖反思著，她真不應該因為知道現在還留在這裡的人是路遲的人，就以為可以省略掉小費的。可是，哎~~~就算沒小費，這服務質量也不能降太遠吧？
當然，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可能路遲那邊出事了、鬧大了，有人瘋狂地想魚死網破。不過，路遲自己就在那個現場，他可能會任由這樣容易危及他人的危險出現嗎？讓個失敗者影響到客人怎麼看都會讓酒樓的信譽受影響吧?何況這酒樓本來就是他的場子，只要有能力，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紕漏產生的。想到這一點，應憐袖搖搖頭，重新閉上眼慢慢養神。
這麼想著間，應媽媽已經拿起電視遙控器，興奮地對著四十寸的液晶平角大彩電，「啪啪啪」地換台看起來。
很快，液晶大屏幕上出現了近段在八點檔上熱播的棒子劇女主角那知性、氣質兼具美貌的面容，同時，在女主角身邊也出現了一名看似嚴肅刻板的老太太。這棒子劇的大概內容應憐袖也知道一些，大概是圍繞那邊家庭的婆媳矛盾的，其中婆媳這對從歷史延續至今的永遠冤家，如今在小屏幕上繼續著各種令人捧腹的鬥法。
聰明機智、活潑跳脫的女主角媳婦、性格保守、有些嚴肅刻板的婆婆、在婆媳戰爭的夾縫中如牆頭草一般艱難求生的男人、嬌縱難纏的小姑子……在屏幕上一一登場，各種情節高氵朝連連，讓應媽媽看地樂不可支。都四、五十歲年紀的人了，還對著屏幕捂著嘴，一陣一陣地「咯咯」地笑個不停。
「噗」、「噗」！兩聲暗響，似乎有什麼穿透了空氣。應憐袖半瞇著眼睛兒似睡非睡，腦子裡還一片迷迷糊糊，聽著那聲音不由暗笑：哈哈，電視上這聲音怎麼這麼像裝了消聲器的槍聲啊？就跟她昨天在超市那聽的一個樣兒。
不對！應憐袖心裡一驚，猛然從沙發上跳起來，這種婆媳鬥法的家庭情景棒子劇，怎麼會出現槍戰情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