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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章 魚兒上鉤 文 / 一個女人

    第十章魚兒上鉤

    撞到茶香扭傷了腰的丫頭,在送回去養傷的第二天高熱不止,一個晚上沒有挺過去便去地府報道了。她的主子是七夫人。

    她當然也就沒有來得及說任何話,也沒有人問過她什麼:一個丫頭不小心之下,把自己的腰扭傷了,紅袖還能捉住人家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罪名來不可嗎?

    原本紅袖也沒打算自丫頭的身上問出什麼來,只不過想自這個丫頭身上摸出一條線來:這個丫頭問不問的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她背後的人,及她背後人的背後人。

    七夫人並沒有開口說過什麼,她只是在丫頭死後有些許的吃驚:不過是扭到了腰,怎麼會發高熱死去了呢?她報給了沈夫人,怕丫頭身上有什麼其它的病症,萬一傳染到旁人便壞了。

    沈夫人看著七夫人十分認真的樣子,也不好深說什麼,輕輕點頭說會打理妥當,便打發她回房了;沈夫人看著七夫人的背影:她是真得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丫頭死了,紅袖聽說之後微微一愣,輕輕歎了一口氣:「此人手辣的很。」待自己人都如此手辣,那待她這個眼中釘就可想而知了。

    沈妙歌臉色陰陰的,他沉吟了半晌後道:「袖兒,還是按原來我們說好的,老宅這裡交給你,沈府那邊我去查——這一次怎麼也要揪出那人來。」

    紅袖點頭:「當然不能放過那人,只是你也不要如此生氣,生氣無用不說還會讓某些人高興。」

    沈妙歌點頭,臉色卻沒有放開:「我這幾天和祖父深談過,沈家長府子息艱難,幾乎是和沈家發跡相隨而生——原本沈家不是顯赫之家時,那個時候兄弟和睦;嗯,也無妻妾之爭。」

    無妾,自然是無妻妾之爭。

    「這些,看祖譜便能看出來;只是,一直以來沒有人注意過,大家族中長房子息艱難的也不是我們一家。」沈妙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內腐才會自敗,所以從無哪一個大家族或是……」他的聲音輕了下來,幾不可聞:「皇朝能永盛不衰。」

    紅袖知道他現在正在慢慢接管沈府,所以才會想得這麼多,這麼深;不過,人心是最難掌握的東西,你就是打算的再好,後世子孫會如何想、如何做,根本不可能預料的。

    她輕輕的安慰了沈妙歌幾句,她不過只是兩世為人,就算是神仙降世也不能保沈府長盛的;沈妙歌也不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不過片刻自嘲的一笑:「做好我們自己的本份就不錯,倒是我多想了。」

    只是,他在這一刻,從根本上認識到妻妾成群,至少是讓家族衰敗的原因之一:人心總難平啊,豈是規矩能夠約束的住。

    小夫妻二人又計議了一番,猜測了一番是哪一房想害他們,只是說來說去,好像哪一房都有可能,又好像哪一房都不太像。

    最後,紅袖和沈妙歌不再猜測,上床歇息了:真的假不了,只要她想害人,總會被自己捉到的。

    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平靜了幾天,什麼事情也沒有,也沒有什麼人做試探的舉動;紅袖知道某些人不會就此罷手,比耐心嗎?她可有的是。

    這些日子也不是一無所獲,沈妙歌那邊已經查到了死去丫頭的根底: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她原本就是沈府的家生丫頭,爹娘兄弟姐妹都在府上當差,都是十分老實的人。

    這丫頭那一天當真只是不小心才會跌倒,並不是有意要撞茶香——如果丫頭沒有死,那麼沈妙歌自然就會放過此丫頭,不會再去深究。

    馬有失蹄,人就會好好的在平地上摔一跤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丫頭莫名其妙的死掉了;雖然沒有讓忤作來驗屍,但是卻請墨神醫看過:他能確定那丫頭是死於毒物。

    只是墨神醫只能醫活人,對於死掉的人要查出是中了什麼毒,只憑表面上的東西,他只能說出十幾種藥來:都有可能,不知道是哪一種;除非能夠讓他診脈。

    沈妙歌至此也沒有氣餒,他轉而讓點嬌想法子不露聲色的打探一下,那丫頭在府中可同什麼人交厚。

    而點嬌還真就找到了有用的東西:雖然用了近十天的時間,不過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來;她也是偶然間聽到的。

    那丫頭和田氏的表姨母,李氏姨娘奶娘的小兒子有情:聽說那小兒子已經回了父母,想娶她為妻的。

    田氏?沈妙歌微微皺了皺眉頭:田氏的死因只有沈府長房有數的幾個人知道,那李氏姨娘是萬萬不可能知道的;如果她真知道田氏不是病死的,那她就一定知道田氏的姦情。

    想到此處,沈妙歌的眼底閃過了寒光:李氏此舉,會是為了田氏嗎?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絕不可能。

    只是一個姨娘,而且還是父親的姨娘,怎麼會要害紅袖和自己的孩子呢?李氏並沒有兒子,害死了自己或是自己的兒子,對她來說並沒有半絲好處。

    那就為了田氏報仇?沈妙歌怎麼也有些不能相信:因為田氏是正妻,而李氏是姨娘,所以兩個人平日裡並沒有什麼交情;好端端的李氏會為了田氏出頭?

    就算李氏被人利用,那她又所圖為何呢?沈妙歌怎麼也想不明白,不過他卻不想放過李氏,怎麼也要把她捉住再說,不能讓她再繼續害人。

    為了試探李氏身後是不是還有人,沈妙歌並沒有立時就回父親,把李氏捉住;只是吩咐來旺媳婦,安排人把李氏暗暗的看了起來。

    幾天之後,來旺媳婦稟於沈妙歌,和李氏來往的人這些日子只有一個七夫人:李氏去過七夫人那裡兩次。

    沈妙歌聞言之後眉頭皺了起來:事情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七夫人的身上,難道真是她下得手不成?

    他和紅袖說了之後,兩個人幾番印證,都感覺七夫人不像是要害他們的人:七夫人待紅袖並不親近,應該說反而有些疏離,是因為上一次的事情。

    她對上一次的事情並沒有再提及,但是每一次看到紅袖總是不太自然:如果真是心機深沉的人,就算不會利用此事和紅袖拉近關係,也會把事情處置的妥當,不會留下一個尾巴。

    就像八夫人,她可是事後很久,又不經意的提過前事,用話把事情圓了一個滴水不漏。

    當然也不能斷定七夫人一定就不是,所以紅袖還是多注意了幾分七夫人。

    而此時,點嬌又帶給了沈妙歌一個驚人的消息:有人看到那丫頭偷偷去見過四房的人!

    被趕出府去的四房?事情真是越來越奇妙了。四房的人不死心,利用一個丫頭要害長房的子嗣也還罷了,只是他們如何能把那丫頭在事敗後弄死的?府裡還有他們房裡的人不成?

    沈妙歌不相信,紅袖也不相信:因為此事查到現在,越來越複雜反而讓他們夫妻更加確定,那丫頭絕不是受李氏或是七夫人指使的。

    紅袖和沈妙歌卻在商議了一番後,把李氏捉了起來:雖然沒有對七夫人如何,不過點嬌忽然和七夫人院子裡的打得火熱。

    李氏捉了起來後,便不讓任何人見了;沈侯爺極為光火,因為李氏好些日子都沒有給妾室們好臉子看。

    人們雖然見不到李氏,不過關李氏的院子裡天天都會傳出慘叫聲:但是李氏卻沒有招出什麼來;最終,她披頭散頭、一身是血的被拖上車子拉出府去不知所蹤。

    而七夫人在同一天,被沈老侯爺叫到跟前訓斥了一頓,嚴令她不許出院子:禁足了!

    沈府上下一時間有人高興也有人罵;不過沈妙歌好似鬆了一口氣一樣,臉上終於見到了笑容。

    紅袖所居的老宅裡,丫頭婆子們也歡快了不少:七夫人雖然沒有治她的罪,不過沈府裡都在悄悄傳,來旺媳婦在查七夫人。

    也不怪有這樣的傳言,因為來旺媳婦這兩天,已經自七夫人的院子裡調出來兩個丫頭;但是這兩個丫頭後來卻沒有人再看到她們,聽說被關到了關李氏的那個院子裡。

    如豆的燈光在微微的抖動,屋裡多半的地方都是灰暗暗的。

    「他們是真得上當了,還是在將計就計?」聲音裡雖然有著幾分興奮,但還是有著幾分猶疑。

    「四房那邊的人也有府中的人查過,只是那邊沒有多少安排,所以府裡的人也沒有查到什麼,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而李氏和七房,我們可以說做得天衣無縫呢。」

    「嗯,看來能依計行事了,不過還要再小心試探一番為好;如果他們真上當了,那我們這一次定可以除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燈光不知是因為油盡還是因為風吹的,閃了閃終於熄了;而屋裡也沒有聲息,就好像從來沒有人在這裡說過話一樣。

    新的一天,風和日麗。沈家老宅裡一大早便忙忙碌碌的,因為早飯後,有一班雜耍技人要來,她們要早早的準備好一切才成。

    紅袖倚坐在貴妃榻上,懶懶的伸了一下腰,她又瞇著眼睛伏在了榻上:不知道今天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到了魚兒耐不住,要吞下那帶鉤的鉺的時候呢?

    她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喃喃的道:「今天,可是一個大好的日子,宜諸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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