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失足 第三十六章 審訊 文 / 謎語
第三十六章審訊
清水軒，落霞樓。
「姐姐你……你真的是蛇蠍心腸啊！幽若妹妹對你這麼好，不計前嫌的讓你進清水軒，和你玩遊戲，你居然……」彩音的美目陰狠地看著大廳中間的人，一臉的嫌棄。
「你就這麼不喜歡幽若妹妹嗎？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傷害她？這次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要我們怎麼向王爺交代啊！」明月滿臉擔心，不住地向被屏風隔了視線的內室望去。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等王爺來了，看你還敢囂張到哪裡去！總管大人，這麼惡毒的女人，您一定要重罰！」可兒也一改先前柔弱的模樣，語氣中滿是諷刺。顧因這女人，不像以前那樣暴跳如雷，反而一臉從容淡定，完全不把她們說的當話聽！看著她那德行就會活活把人給氣死！
「顧因，你真是……幽若小姐有什麼事，你也逃不了！」王羽臉色鐵青，在屏風外不住地來回走著，聽見可兒的話後便將視線投向林憶藍，雙目差點冒出火來！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再一次對溫柔可人的幽若小姐伸出魔爪，真想宰了她！
「我說，老……嗯，總管大人，你罵我也沒用，想要你的幽若小姐平安無事，讓我進去才是上上策。」在心裡「老頭老頭」的罵久了，林憶藍差點就習慣性的脫口而出了。
那個據說是御醫的人進去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這看的是什麼病啊，居然能看這麼久！而這群人跟防狼似的防著自己，硬是不讓自己靠近半步，這麼算起來，李幽若要真出了什麼事，可就是他們的責任了。
「你以為我傻嗎？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去接近幽若小姐嗎？！」王羽氣急敗壞地指著林憶藍大吼。
「好嘛，不進去就不進去。您也沒吼我了，氣大傷身啊。」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準備找張椅子坐下，結果屁股還沒著凳，便被人大力地推開。
被這麼一推，林憶藍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壓了壓心中的火氣，勾起唇角，轉身看著可兒：「怎麼？可兒妹妹連張椅子都捨不得給？」
「顧因，你還有臉坐？你傷了幽若妹妹在先，現在妹妹生死未卜，你卻不知廉恥，絲毫沒有悔過之心，你這種人也配坐在清水軒嗎？！」可兒惡狠狠地瞪著林憶藍，活像跟林憶藍有血海深仇。
「那照可兒妹妹看來，怎樣才算有悔過之心呢？」林憶藍冷笑，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女子。李幽若出事，最高興的大概就是她們了，結果卻裝出一副心急難過的樣子，在這兒為李幽若打抱不平，表情變化如此豐富，讓她深感佩服啊！
「跪下！一直跪到幽若妹妹醒來為止！」露出一抹陰厲的笑容，可兒指著屏風對林憶藍說道。
「跪？」林憶藍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但很快就被隱藏好，現在跟她們起爭執只會對自己更加不利。但忍讓不代表她就會屈服，想讓她跪？那也得有值得她下跪的人在才行！
「要是我不跪呢？」
「你！」被林憶藍似笑非笑的神情激怒，可兒氣得咬牙切齒，一轉頭，卻馬上變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王羽委屈道：「總管您看看她，這什麼德性？居然高傲成這個樣子！幽若妹妹現在有生命危險還不是她害的！讓她跪下以示誠心她都不跪，這種人怎麼能輕饒呢？！」
「就是啊！總管，她這麼心狠手辣，三番兩次地加害幽若妹妹，這樣的人怎麼能讓她留在王府？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了嗎？！現在只是讓她下跪她都不肯，這叫我們怎麼能服？！」明月連忙接口，她今天是非要讓顧因跪下不可！
「總管，您掌管王府各種大大小小的事物，向來獎懲分明，這次可不能心軟啊！」
「顧因這女人心腸如此之狠，並且一點改過的心都沒有，一定要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才行！」
女子們接連不斷的話語令林憶藍心生厭煩。見過進讒言的，但沒見過這麼一群光明正大齊心協力進讒言的，尤其是在這個聽讒言的人腦袋還不怎麼好使的情況下，她知道現在的局勢對自己很不利。
「說的也是，顧因，你已經兩次害了幽若小姐了，上次是因為幽若小姐沒事，王爺才懶得追究，可是如今，幽若小姐若有事，你便要償命，若上天眷顧而脫險，你便要被逐出王府。在王爺還未做定奪之前，你先給幽若小姐跪下！」事實證明，如果王羽當皇帝，那就絕對是個親小人遠賢臣的昏君，隨便一兩句讒言就能把他給懵了。早就看林憶藍不爽的王羽經人這麼一唆使，也是氣從中來，強硬地命令道。
林憶藍一愣，倔脾氣上來了：「憑什麼？」她以為這老頭只是腦子死板了一點，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糊塗！哈，王府總管？根本就是個窩囊廢！
「你還敢頂撞總管？顧因，你快給我跪下！」
「給你跪下？還是老話，憑什麼？」拚命壓抑著胸中的怒火，林憶藍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地揍了這群人！
「顧因，這裡是王府！你以為是你們顧家嗎？哼，我看啊，就算在顧家，你也沒什麼地位吧？像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肯定沒有好下場。」
「妹妹們，別跟她廢話，這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啊！」
「小姐有何吩咐？」
「讓她跪下！」
「放開我！」
被一群護衛莫名其妙地鉗制住雙手，林憶藍硬是直著膝蓋不肯跪，「老頭，你老花了吧，這群笨蛋在一邊鬧騰你還看不出來嗎？就算真的是我害了若兒，好，你可以罰我，但是要等到王爺來這個道理你也不懂嗎？現在她們算是什麼意思啊？她們有權利讓我跪嗎？」
不要惹毛她，否則後果自負！
「這個……」王羽想了想，顧因說的也不無道理。
只是他還沒開口，林憶藍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喲，顧因姐姐，剛剛不是挺有骨氣的嗎？怎麼這會兒跪的這麼乾脆啊？」於琴笑著走到林憶藍前面，十分「好心」地替她揉了揉膝蓋，「跪得這麼大力，膝蓋一定很疼吧？」
轉頭瞟了眼身後一臉得意的明月，林憶藍依舊揚著嘴角。
生氣？是，她很生氣，但是她不想稱了這些人的意！
「不疼，怎麼會疼呢？明月妹妹這一腳踹的還算是放了點水，顧因感激不盡啊！只是你姐姐我真的想不通，剛剛明明是一副擔心李幽若擔心得要死的樣子，現在怎麼一下子改成八婆的嘴臉了？張什麼嘴？有話先嚥回去！我告訴你們，演戲要演的像一點！人還躺在床上呢，你們自己都說了是生死未卜，怎麼有空討論怎麼罰我啊？瞪什麼瞪！想看我隨便你看啊！在我看不到的時候瞪我幹嘛？心虛了是吧？我說的是假話嗎？你們現在的心情是喜是悲你們自己清楚！人做到你們這份兒上真該去投湖了。你說當初我怎麼就挑了個李幽若推下湖啊？你們比她更適合啊！指什麼啊你！把你的手指收回去！難看死了！有些話本來不想說的……」
「啪」！
大殿裡頓時一片寂靜。
被林憶藍的話氣得差點七竅流血的秀女們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著殿中央的人。但每個人的胸口依舊在劇烈起伏，足見被氣得不輕。
頭偏於一側的林憶藍沉默良久，久到令人心中開始發毛，她才甩開押著她的護衛，伸手擦掉嘴角的血。
臉頰依舊火辣辣地疼著。
從來沒有人打過她，連她的父母都捨得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現在倒好，居然被這一群瘋婆子又打又罵！
她想家了！
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將眼中打轉的淚水逼回去，然後抬起頭，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掛起一抹溫柔得令人膽戰心驚的笑容，聲音雖輕，卻清清楚楚地傳遍大廳中各個角落：「別忙著拿我出氣了，回去收拾好行李。你們就祈禱我查不出是誰設的局，否則，我會以十倍的代價向她討回來的！」
在場的人聞言，俱是一驚。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居然可以讓她們發抖！她……她們才……才不會怕呢！
「笑……笑話！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嘍？查？你能查出什麼啊？明明就是你幹的！」明月第一個壯著膽子頂撞道。
「就是！你以為王爺還會把你留在府中嗎？為你自己的小命操心吧你！」單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不屑地對林憶藍說道。
「這女人，真是欠打！」被林憶藍的話嚇得心有餘悸的彩音一把抓過她的頭髮準備再送她一巴掌，「你們給本小姐抓好了！我今天就讓她嘗嘗自不量力的後果！」
「放開！」
正當大廳裡一陣混亂，五個秀女儀態盡失地對林憶藍大打出手時，一道足以令人從頭冷到腳的聲音傳了進來。緊接著，一隊護衛跑進大廳，分列兩邊。
皇甫逸風、皇甫卓情和影雲依次走了進來。
「王爺！太子殿下！」被這陣勢一嚇，大廳中的人慌忙下跪。
在拉扯中早已衣著不整的秀女們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的服飾，居然讓王爺看見自己這麼一面，這下完了！
皇甫逸風沒空理她們，轉頭問站在一旁的王羽：「若兒怎麼樣了？」
「回王爺，御醫還在看診。」
皇甫逸風點了點頭，和皇甫卓情一起走到上首的位子坐下，這才看向大廳中的眾人。
幽深的黑眸掃了一遍下面的人，視線最後停在那個跪在中央的女子身上。
頭髮散亂地披下，雙手被護衛按著，臉頰上一個紅色的五指印清晰可見，嘴角被抹去的血跡還有殘留，但，縱使是這般狼狽，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淡然地看著皇甫逸風。
「怎麼回事？」冰冷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王爺！顧因姐姐加害幽若妹妹，這是我們都看見了的！」明月連忙搶答道，生怕被林憶藍搶去了先機。
「顧因？」皇甫卓情聞言看向林憶藍。與林憶藍第一次見到他時不同，這個男子現在渾身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氣勢，邪俊的臉上雖然帶著溫和有禮的笑意，卻讓人不敢直視。
「太子殿下，就是她！這個女人一向心腸歹毒，上次推幽若妹妹入水，而幽若妹妹吉人天相，現在她又下毒！這蓄意殺人，應該是死罪吧！請太子殿下明察！」彩音「悲痛萬分」地對皇甫卓情數落著顧因的罪行。雖然王爺已是瀟灑俊逸，但太子也絲毫不輸王爺，這樣一個優質的男子，即便是王府的秀女也忍不住想多多引他注意。
「這你放心，蓄意殺人是死罪，這兇手當然該斬！本太子絕不輕饒！」笑著說出的話卻令所有人渾身發冷。皇甫卓情能當上太子也不是吃素的。
「殿下英明！」彩音抖了抖，害怕地磕了個頭。
繼續裝！林憶藍冷眼看著周圍的瘋婆在皇甫兩兄弟進來的瞬間化身為知書達理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她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你什麼表情啊！在太子和王爺面前你也敢放肆！」可兒完全沒有發現，自己似乎每次都是被林憶藍的表情惹怒的。
「我什麼表情我怎麼知道？我又看不到！所以一時失控也是常有的事情啊！你看不順眼就別看，老在一旁偷窺我做什麼？」
「你！」可兒正想撲上去再給她一巴掌，卻被身邊的於琴拉住，向皇甫逸風那個方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亂來。
「顧因，是你嗎？」冰冷的語氣絲毫不帶感情。林憶藍想不通為何下午還算是「親密」的人轉瞬成了陌路，他是判官她是囚犯。
不過她也不曾奢望這塊冰山會偏袒自己，想要脫困，還得靠自己。
「王爺，你這問題問得有點多餘了，你若是不信顧因，就算顧因大喊冤枉又有什麼用？」
「你別說的好像你是被人冤枉的！我們大夥兒可都看見了，你給幽若妹妹吃橘子，接著幽若妹妹就昏倒了，你說，這難道和你脫得了干係嗎？！」單雲被林憶藍剛剛的一席話激怒。她萬萬沒有想到，顧因在這個時候可以這麼從容。如此下去，王爺怕是不會追究了。
「就是！雲姐姐，我，還有可兒姐姐可都看到了！明明就是你對幽若妹妹心存嫉妒，才會下此毒手，你還要污蔑我們嗎？！」
「好啊，你說是橘子有問題，那我也吃了，怎麼就沒事？」林憶藍反口問道。現在有皇甫逸風在場，只要他不倒向她們那邊，這群女人也奈何不了自己。
「這有什麼好疑惑的，橘子在你手中，哪一部分是有毒的你自己還能不知道？王爺，您看，這是可兒在亭外撿到的桔子！」可兒高傲的將「證物」亮出，得意地看了一眼，便將它交給了王羽。
王羽將桔子轉交給皇甫逸風之後，那兩兄弟對視了一眼，皇甫卓情取出一根銀針，俊眸看向林憶藍，見她笑容淡然毫不在意，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向皇甫逸風使了個眼神，然後當眾將針插入桔子中試毒。
林憶藍趁著大家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桔子的時候，轉頭對可兒做了個鬼臉，以解心頭之氣。
但在轉回來的那一剎那，徹底驚呆了。
那通體泛光的銀針，居然在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黑色！